唐元终于从外景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坐在客厅里看韩剧的游白làng,他倒没有太多反应,反而是跟来的酒店副总经理杨兴业心中诧异,他是早就发现了唐元对游白làng的不同,但唐董外出,还让他一个人留在客房里,是不是太亲密了?
“回来了,吃饭了没?”游白làng正看韩剧看得无聊,看见唐元进屋眼睛一亮,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还没有。”唐元摇了摇头,眉眼间隐约有些疲惫,但又因为顾及着跟来的外人,一直qiáng撑着。
游白làng看着他这样觉得自己有点心疼,他们家航航和阿雪比唐元还大一点,都还生活在象牙塔里,航航即使四处找活gān,卖的是力气,那也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而唐元身上却扛着整个集团的压力。
于是他便转头看了一眼跟来的杨兴业,笑着说:“杨副总有事找唐董?不如您明天再过来?”
杨兴业怔了一下说:“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快到中秋了,酒店想办个晚会,想问唐董有没有兴趣。”其实是他们酒店一些人见唐元是位青年才俊,家里有女儿或者侄女的便动了些心思,可以没脸也不敢直接把女儿或者侄女往别人门上送,非得把他推出来问。
原本杨兴业对这种事qíng挺反感的,在他家里姑娘是最宝贝的,唐元这样的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高攀不上,攀上了也难长久,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家的姑娘这么作贱自己的,心里也不乐意帮这个忙,可酒店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白河市也不大,对于他来说一句话的事,他帮了忙不帮忙人不会感激他,不帮忙这些人明里暗里不得埋怨死他。
所以他这个问题也就问得十分不尽心了,愿不愿意去就看唐董自己了。
“不了,你们好好玩吧。”唐元直接拒绝了他。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唐董好好休息。”杨兴业识趣地没有问游白làng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事qíng,告了辞便走了。
游白làng把人送出去,回来关上房门,就见唐元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坐在沙发上,领带和领扣都被他解开,抬手揉着额头。
果然是因为房里有外人在qiáng撑吗?游白làng心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走到沙发背后,双臂撑在他身边说:“唐董,我帮你按摩一下吧?我手艺不错哟。”
唐元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到沙发上坐着。”这是怕他的腿站久了难受。
游白làng心中好像有一个鼓起的气泡一样,酸酸麻麻在膨胀,依言坐到他身边。
他的手艺果然不是chuī的,没一会儿唐元就觉得脑袋上的胀痛舒缓了下来,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游白làng见他冷淡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享受的神qíng,顿时信心大增,修长有力的手指渐渐滑了下来,一路顺着颈部揉捏到肩膀上,唐元没一会儿竟然靠着他的手掌直接睡着了。
游白làng心疼地叹了口气,把人放平在沙发上,从卧室里取了薄被给他盖上,确定他不会从沙上滚下来磕到头后,拿钥匙出了门。
等唐元醒过来的时候,正好闻到满屋子飘散的香味。
游白làng正在厨房里忙碌,十分温暖的样子,只不过他胸前挂了一个比他的个子小很多的围裙,看着有点滑稽。
晚饭做的是昨天没能做成的板栗炖jī汤,正是秋补的佳品。游白làng做得挺用心的,他可不想帅老板这么年纪轻轻就积劳成疾,这样世上可就少了一个帅哥可以养眼,那也太遗憾了。
唐元站在厨房外望着他有些失神。他从六岁起就跟着廉叔叔,之后廉叔叔便不再让他随便接触外人,连廉叔叔自己也并不常回家,后来长大一点,家里唯一会来的外人就只有保姆保镖和少部分工作上认识的人,再没有其他。
他一直是一个人,这是廉叔叔要求的,所以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感受过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为他忙碌是什么感觉了,尤其是那个人还是游白làng,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饭菜上桌时,唐元的任务是盛饭,游白làng给他舀了满满一碗汤,笑眯眯说:“唐董你多吃点,男人身体太虚可不好。”
“嗯。”唐元接过来喝了一口,慢慢吞下去后还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他拍的片子怎么样了。
“医生说我的骨头好得不得了,qiáng壮得跟牛似的,我都说了不用去拍片子了,你还不信,害我làng费了那么多钱,还làng费了生命。”
“要我还你吗?”唐元忍不住问,总觉得这人今天似乎有点得瑟过头了。
“要啊,”游白làng趴桌上,筷子仔细选着砂锅里的菜,“可是钱你还得起,我被làng费的生命你怎么还?”
“你想让我怎么还就怎么还。”唐元回答得毫不犹豫。
游白làng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笑说:“就用你一天的时间还我,怎么样?”他这帐收得真是毫不无道理。
但偏偏有人就是会买他的帐,“当然可以。”
“真的?你明天没事?”游白làng见他答应反而惊讶了。
“没有,明天空一天。”唐元点头说,当然究竟有没有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他现在是老板,怎么安排都有理。
游白làng高兴了,“那就好,我明天想去找一批黑山羊,你也跟我一起去呗,反正那猪厂你可投资了一半的钱,做甩手掌柜可不行。”
唐元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其实心里挺好奇,于是点头答应了他,不过他挺有自知之明,从小到大别水养羊了,活羊都没看过几只吧,有些犹豫地说,“可是我不懂这些,给你帮不上什么忙。”
“我也不懂啊,”游白làng说得一点都不负责任,“不过可以买书或者上网查资料。”反正他有灵泉水,只要那羊不是死的,他就有信心把它们都给养好。
唐元点点头,他对游白làng的话几乎毫不怀疑,总觉得他说得那么信心,他也应该对他很有信心才对。
结果当天晚上游白làng用酒店的电脑查了一堆出来资料,第二天一个字都没有用到,因为他们连几月买羊买什么羊最合适都不知道。
他们去问的那家正好是上次游白làng买过一次羊的那家,对方听说两人要自己养羊,当场就笑了起来,当然他嘴上也没说什么打击人的话,只不过他那眼神里明明白白透着一股,对这两个城里娃要养羊的浓浓嘲笑,这两娃能分清公母吗?
“唉,阿伯你别光笑啊,你到底能不能帮我找到羊,不能我就去别家问了。”游白làng脸皮厚一点不在意,不过他身后还跟着自家帅老板啊,被人这么嘲笑,万一中途气跑了怎么办。
“能啊,你要羊羔啊,还是成年羊?”
“母羊,羊羔也要一些,养到过年自家吃。”游白làng一点也不怕自己太无知被人笑,毕竟谁都是从无知到有知的,这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那卖羊的见他确实是成心要羊,便说:“你要养的这种黑山羊,给它们准备的运动和放牧场地以及羊舍都很重要,而且这季节糙料多,又正是养膘的季节,一般人家也不愿意卖。”
“那就麻烦您给多问问呗。”游白làng笑呵呵说,顺手将之前特意买的一包烟递给了卖羊的老头。
对方见他给的烟还不错,态度也更好了些,“那行吧,你给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有消息就通知你。”
“成。”
“还有啊,你要真打算自己养的话,饲糙供应都得提前做好计划,自己种糙或者购买都得有安排。”要是把羊买回去了却没糙喂,那就真要闹笑话了。
“明白了,谢谢阿伯指点,回头有消息了,给你送点我养的鱼。”游白làng满脸笑容和人套近乎。
那人挥了挥手,示意有消息了就联系他。
游白làng告辞了他,又拉着师老板去问牧糙和饲糙的事,算是在一天之内让唐元完整地见识了一回游白làng跟陌生人搭话拉关系的手段。这些对于从来只有他不认识别人,没有别人不认识他的上位者唐元来说,是一种非常新奇或者说颠覆他世界观的体验,有时候看到游白làng为了和人套近乎,能跟人蹲在脏不拉叽的地上聊半天,他心里知道他这么做才是对的,做生意一要和气,二要放得下身段,三要舍得下脸皮,但是面对路过的人投来的目光,他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
他不由想到廉叔叔当初让他有空多看看韩剧和爱qíng小说的话,那时候他只把这当成又一个任务,并不是很明白他的目地是什么,现在想来,难道廉叔叔其实是觉得他还是太放不开面子,脸皮太薄了?
游白làng四处跟人打听了一天,说得口gān舌躁,从旁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两罐饮料出来,递给他一罐,自己手里拿一罐拉开了环仰头便喝了,没几秒中罐子里的液体便去了大半。
唐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观察游白làng的生活方式,见他如此觉得有点帅,于是也学得着他拉开环,仰头往嘴里倒。从来没有喝过的饮料只让他尝到了一股子怪味,而且还因为喝得太着急,第二口就给呛着了,呛进气管里的液体瞬间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整个人都要不好。
游白làng被他的动静给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给他拍背,嘴里教训道:“没事你喝那么急gān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唐元咳得满脸通红,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弄得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大约是觉得原来帅哥也有倒霉呛水的时候。
游白làng赶紧把他扶到车里坐着,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地忙活了半天,才让人给顺回了气来。
“是不是喝不惯外面的饮料?喝不惯就不要喝嘛,我给你买矿泉水,gān嘛勉qiáng自己。”游白làng见他咳得一头是汗,脸颊都染上了红晕,一双黑黑的眼睛也蔓上了水雾,那真叫一个又帅又俊又美,顿时就更心疼了,手就跟有了自我意识似的,自动伸过去给他抹了脸上的汗,吃了一手豆腐。
唐元哪里好意思说他是想学游白làng那爷们姿态,努力板了板脸说:“我只是不小心。”要是他的脸没那么红的话,看着倒像是心里一点没起波澜。
游白làng果然一点没觉得他这话多有可信度,被他给逗笑了,他这一笑当然立刻就收到唐董恼羞成怒瞪过来的眼神,更是笑得停不下来,惹得唐元更怒了。
“别生气别生气,”游白làng赶紧摆手,把纸巾递给他擦汗,发动汽车往外走,一边跟他说,“走,咱们回去做饭吃,算是给你赔罪怎么样?”他们出来这一趟收获颇丰,开出来的旧皮卡后斗里还装了不少食材,就等着他在帅老板面前大展一回厨艺。
唐元刚吃了苦头,又被他笑话了一顿,根本不想和他说话,便把脸转到窗外不理他。
游白làng看着闹别扭的老板也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顿时觉得自己没救了。
果然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回到酒店,他的皮卡不能停到酒店地下停车场占位置,便绕到后面宿舍楼前停下,从后斗里取了今天买下的食材,两人肩并着肩往酒店走,就像普通人家里,家人下班后一起买菜回家做饭一样,感觉不错,唐元心里那点别扭也渐渐散了,微微偏头认真听他说话。
游白làng正跟他说打算养多少只羊养几头猪,突然见他停下了脚步,下意识也跟着停下了。
唐元皱眉看着站在前方的男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游白làng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再次被唐元给捧住了脸,“别看,脏了你的眼睛。”
可惜的是,尽管被唐元挡住了他的脸,但他眼睛的还是扫见了往他们走过来的男人是谁,戴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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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俊皱眉看着前面几乎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心里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击般震dàng开来,满心都是不敢置信。
他昨天被游白làng无视后,回去想了一夜,觉得当年他临阵退缩确实不对,可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是个十七岁男孩而已,遇到这种事根本没有能力站出来,又怎么能完全怪在他身上。
他也清楚当年的事qíng确实给了游白làng造成了伤害,游白làng心里有气是很正常的,而他也确实应该为当年的事qíng给游白làng道个歉,或许现在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他都愿意给他帮忙,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连喜欢的人都不敢保护的小男孩了,他手里也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些,戴俊便下定了决心要来找游白làng解开心结,就算两人回不到当初,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吗?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过来会看到这样一幕。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也时常会想起游白làng,也私心里猜测过他也许现在还单着,也许已经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了,毕竟这种qíng况在他们这类人中间很普遍,他自己就是这样。至于游白làng身边会不会有别的男人,是不是打算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者是下意识不愿意多想……
游白làng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关心那边的戴俊,他的脸还被唐元单手给挡着脸呢,两人脸对着脸站着,他只能看到唐元的脸。唐元侧头看着路另一边的戴俊,目光锋利,俊脸上全是厌烦,这让他有点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认识他?”让他这种面瘫也能露出那么明显的qíng绪,肯定是戴俊有地方得罪了他吧?
没想到唐元却想也不想就否认,“没有。”
“那你这是gān嘛?”
唐元厌烦地看了戴俊一眼,回头看着他说:“咱们绕路吧。”
“绕路gān嘛?”游白làng忽然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说,“你不喜欢他,只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唐元想想也是,便推着游白làng往马路的另一边想,身体却还挡着游白làng眼前,似乎是不想让他多看到那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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