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_王老吉【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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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怪事啊?”
胡瓜瞪大了眼睛,一把就把刘半仙儿扒拉到了边上,自个儿蹭到了那个说故事的男人跟前,还从温酒的盏子里拿出小酒壶,给人家斟满了,请他给细说说。
陆寒看着胡瓜那个殷勤劲儿,心说这八卦的心态还真是与生俱来,这些事qíng你在底下见的还少吗?怎么人间的月亮就那么圆。
那男人见胡瓜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儿,也搭着喝高了,打了个酒嗝儿接着说道:“山洪一爆发啊,就从原先那个dòng里,冲出来好几具尸首!”
“噫!”
胡瓜哆嗦了一声,又躲在了刘半仙儿身后,胖子伸手要搂,让他一把掐在了腰眼儿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láng爪子才缩了回去。
“说起来也是真邪门儿,那几具尸首竟然没烂,还跟活着的时候一个样儿呢,就是啊,身上满满的都是刑伤。”
“刑伤?”
陆寒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
他在下头当公务猿的时候,主管的就是刑讯这一块儿,他们衙门口儿里还有个活计,就是拘魂审yīn,把阳间的活人的魂魄拘来拷打,放回去的时候,活人的身上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刑讯留下的伤痕。
有人一出生身上就有疤痕一样的胎记,也是因为在投胎之前受刑了的缘故,所以古代有的地方才有那个传说,生下身上带有疤痕的婴儿,要去庙里请大师父来念经超度,或是直接把孩子舍进庙里,做跳墙和尚,消灾解难。
“可不是吗?你说邪乎不邪乎。有的尸首身上烫得皮焦ròu烂的,罪过啊,就跟咱们吃的这个焦溜丸子似的。”
“呕!……”
胡瓜好死不死的正嚼着一颗丸子,听见这话直接吐在了刘半仙儿的鞋上。
“哎哟,对不住啊小兄弟,我这个比方打得不好。”
“唔……唔……”
胡瓜抱着刘半仙儿递过来的可乐咕嘟咕嘟地灌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儿。
“还有的尸首槽牙都被人给拔掉了,有的叫人剜掉了眼珠子,有的拔掉了舌头……”
“噫。”
胡瓜吓得一哆嗦,斜签着眼睛瞟了瞟陆寒。
“老爷,你六几年的时候到阳间来兼过职啊?”
陆寒get到了胡瓜传来的脑电波,狠狠地等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那人说了半天,喉咙都冒烟儿了,咕嘟咕嘟又灌下去一个瓶儿啤,接着神侃道:“这还不是最稀奇的呢,那些尸首后面,又冲出来两箱子折扇儿。”
那男的做了个打扇的手势:“知道不?折扇儿,古代那个秀才用的,才子佳人儿最爱的那个。”
“知道知道,郭德纲也喜欢!”
刘半仙儿顺嘴搭音儿,冒出这么一句。
“咳咳。”
那男的让他逗得呛了一口酒,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扇面儿是都泡烂了的,扇骨可还结实,拾掇出来一瞧,你们猜怎么着?都是湘妃扇,最好的材料儿,九嶷山就是湘妃竹产地啊,可是从没有人见过这么好的材料儿,那花纹儿出的,就跟真是林妹妹哭上去的一模一样,看着那小模样儿就叫人喜欢。”
“那这个村儿也算是赚大发了,怎么都过了好几十年了,看着还是挺穷的啊?”
胡瓜四下里看了看,这一家二荤铺子还算是装修不错的,可是别说比起帝都的大铺面儿了,就连自家开的那个包袱斋都比不上。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风水不好,你们是帝都来的,肯定知道前些年有个首长的秘书,叫王富贵的?”
“嗨,这谁不知道啊,他老人家酷爱收藏,退休之后还写了一本集子叫做《茫茫斋记事》,被誉为现代墨宝收藏第一人呢。”
“对对,还是你们帝都来的人有见识。”
那位大哥连连点头,好像很看重刘半仙儿的样子,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就是这位二号首长,听说九嶷山帝子庙出了宝贝,还特地托人前来供销社购买——你们都知道,那年头儿村儿里开出来什么东西,都是一箩筐一箩筐搁在供销社卖的。来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挑了两把上好的红湘妃走了,还留下了好几百元,那年头儿可是天价儿,谁知道回去的水路上,好端端的人就给淹死了。”
“淹死了?这也太背了吧?”
胡瓜这一回学乖了,把那碟儿焦溜丸子推得远远的,随手拿了一个小jī炖蘑菇砂锅里的jī腿啃了起来。
“可不是嘛,万人都这么说,原本很平稳的江面上,一点儿风làng也没有,天气好得很,结果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勾勾地往下沉,船上的人只好跳船逃生,别人还都没事儿,只有那个帝都派来公gān的人员沉了下去,当时见过的人都说……”
那大哥说到这儿还故意卖个关子,端起酒瓶子来对着chuī了两口,才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在水里游泳的时候,看见有两个古装的美人儿,攥住了那个人的两条腿,把他拖到河底去了!”

第26章 鬼市

“古装美人儿?”
刘半仙儿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地缠着那带路的大哥给说说细节。
“娥皇女英……”
一直没说话的张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让在座的人都是浑身一激灵。
“哎哟,这位小哥真有学问,连这个也知道,我们这个九嶷山帝子庙,供奉的可不就是大舜帝的两位仙后,娥皇女英嘛。”
那大哥很赞许地朝着张庶点了点头,伸手端过了瓶儿啤要给他满上,张庶没搭茬儿,陆寒赶紧端了杯子过去笑道:“我挡!”
那男的给陆寒斟满了一杯酒,看着他gān了,接着说道:“当时同船遭难的人在划水的时候,有人就说看见这两位正经的香主显灵,把那个gān部给拖下水了,结果更邪门儿的是,村里组织人手打捞了好几日,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知道没过几天,那个gān部的尸首自个儿又从帝子庙后头的山dòng里头给冲出来了!”
“还真有鬼啊?”
胡瓜浑身一哆嗦,紧紧地攥住了刘半仙儿的衣裳后襟儿。
“都是这么说,可话又说回来了,这鬼神就跟爱qíng一样,说的人多,见过的人少。”
“哈哈哈哈。”
一桌上的人除了张庶,都很没节cao地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刘半仙儿搂着胡瓜笑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了,又唤来服务员给添了四个荤菜,一股脑儿都摆在那大哥面前,接着挖消息。
“既然这扇子这么邪门儿,怎么还有这些人趋之若鹜的去捡漏儿呢?”
“哦。”
那中年男子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连着造了好几口,才接着说道:“寻常货色倒是不妨事,只不过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大部分来捡漏儿的都是想自己留着使,或是送人qíng。真正天价儿的红湘妃才是方人呢,所以寻常的玩家里手都不敢碰,单单就是一家外国的贸易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收购一次,这不,今儿又来了,等一会儿到了地方你们就能瞧见。”
“卧槽,这帮八国联军真够王道的啊,烧了咱们颐和园,老子还没跟他们算账呢,这会儿又跑到这个地儿来掠夺我国的物质文化遗产来啦。”
刘半仙儿为了在胡瓜面前表现得爷们儿一点儿,一拔胸脯儿,凶神恶煞一般地说道。
“是啊,要是搁在平时啊,镇上早就来人gān涉了,可是这红湘妃邪门儿的很,只要是国内的人买了,总是要出人命的,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无人问津了,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叫那帮人拿走了,也算是去去晦气,还真别说,这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倒腾出去那么多批了,一点儿事qíng也没有。”
陆寒和胡瓜很不明显地对视了一眼,没错,这种东西飘扬过海,截着教呢,人家信的是耶稣基督,你拿五行yīn阳出去不好使,鬼道断了,到了国外自然不会出事。
“嗝……”
那大哥很没节cao地打了一个饱嗝儿,好像也是喝多了的样子,又摆了摆手说道:“再说人家也不是八国联军啊,地地道道的华裔,要不然怎么会懂得这红湘妃是个宝贝,这东西在国外的华人圈儿里才吃得开,真正的老外还是喜欢花梨紫檀!”
“甚!?华裔?”
刘半仙儿一听就蹿儿了。
“搞了半天,这么高大上的外国贸易公司,是个汉jian啊!”
“不懂别bībī。”
胡瓜拧了一把他的腰眼儿,又给那大哥斟上一杯啤酒,示意他接着说。
“这也难说是不是,解放前他们家是专业gān土夫子的,就是内个……”
大哥说着,做出了一个拿着铁锹挖土的姿势。
“解放那年举家跑到国外去了,这也有半个世纪没回来,现在人家家族也在国内投资,早就洗白啦。”
一直没有很在意听他白话的张庶忽然一抬眼,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陆寒知道是为什么,民国时候国内几家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土夫子,关外张家算得上是一号,若是这一回碰上了熟人,倒不知道会是哪一家了。
不过张家早在民国的时候就投资电影公司培养明星,洗白了总有小一百年,张庶又没有沾手过那边儿的买卖,就算遇上同行也未必会有麻烦。
陆寒在桌子底下伸手过去,轻轻地握了握张庶的手,他没有反抗,被他牵住了一会儿,很自然地松开了。
几个人又吃了点儿东西,喝了几杯啤酒,刘半仙儿去买了单,跟着那个万事通一起往帝子庙走。
庙门口早就乌央乌央地挤满了人,算是个规模不小的鬼市,地摊儿上零零碎碎地摆放着村民从山dòng外头的小河沟儿里头摸出来的扇骨,清一水儿都是湘妃扇,只不过转了半日,一把红湘妃也没瞧见。
“老板,还真别说,这儿的鬼市比咱们帝都的热闹多了。”
所谓的鬼市,就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开的早市,为了避免麻烦,一般都选在这么一个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钟点儿,外阜的老乡们摸到了什么好东西,就趁着这个时候到一个约定俗成的地方出货,因为是在凌晨三点,也就是阳气最弱yīn气最重的时候开的,所以叫做鬼市。
陆寒一开始接手包袱斋的时候,也没少带着胡瓜逛逛四九城儿的鬼市,只不过帝都那边儿赝品多,逛了两三个地方能淘换来一件儿就算是不错的了。
几个人转悠了半天,也没瞧见有出手红湘妃的,胡瓜看的不耐烦,就拉着刘半仙儿往庙门里走,想去看看庙里的金漆彩画。
谁知道刚走到庙门边上,就有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他们。
“不好意思,里面是私人的地方,请两位外面随喜随喜吧。”
“哦……”
胡瓜看着那几个人膀大腰圆的,有点儿qíng怯,往后退了两步。
“嘿!我这bào脾气!”
刘半仙儿看见胡瓜受了挤兑,冲上来就要英雄救美,结果走进前来一看,人家几个比自个儿高出半头去,刀砍斧剁一般整齐的身高,太阳xué鼓着腮帮子努着,胳膊四棱子起金线,估摸着也就是陆寒能跟人家比一比,又有点儿怂了,打着哈哈儿勉qiáng说道:“这人民江山人民坐,帝子庙本来就是旅游景点儿,我们怎么就不能进了?”
刘半仙儿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帝都子弟,会说个高调,还真把那几个人唬得有点儿发蒙,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了。
“吵什么!?”
庙里头传出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音色高挑轻浮,是地地道道的京白。
“哎哟喂,帝都的。”
刘半仙儿心下一宽,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帮人要是帝都来的,没准儿还能通融通融,让自个儿和胡瓜进去瞧瞧。
庙里头黑黢黢的,看不出个鬼影子,过了一会儿,从黑影儿里走出一个人来,是个衣着考究,相貌英俊的男人,只不过眉梢眼角带着一点儿yīn柔的气质,看上去轻浮一些。
“怎么着?不懂规矩?”
那人说话相当不客气,噎得刘半仙儿嗝咯嗝咯的。
他这人是个胡同儿串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是跟我耍三青子,老子也不是吃素的,登时就蹿儿了。
“嘿我说老乡,怎么着,这庙是你们家开的,你爹是和尚,你妈是姑子啊?”
“你!”
那男人可能是久在高位,很少有人敢这样当面呛茬儿,气得长眉倒竖,上前来一把就薅住了刘半仙儿的脖领子。
别看他生得文弱,还有点儿三五更的硬功夫,几乎把刘半仙儿整个儿人都提了起来,他本来身材就有点儿微胖,这会儿就像个被人捉住了的海蜇,整个儿鼓了起来,踢着短腿儿挣扎着,嘴里还不肯服软儿。
“你怎么着?假洋鬼子,八国联军的后代,你爹是个王八,你妈这个娘们儿……”
啪、啪!
话没说完,就叫那男人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巴掌。
“住手!”
那男人还想打,忽然手腕子叫人家攥住了,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儿惊讶。
“张庶?”
“……”
张庶见有人打他发小儿,一个箭步就冲上去解围,没想到在这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竟然还能遇见熟人。
他脸色不太好看,见那男人放开了刘半仙儿,自己也住了手,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裳,点了点头。
“霍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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