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庶!怎么了?”
陆寒丢下调羹,很快地冲了上去,却没有鲁莽,反而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起来。
“摔了一下,肚子好痛。”
张庶看着手上的血迹,神色非常紧张,他不是女人,对于这种事qíng相当陌生,现在只想知道蚕豆的安危。
“这血……”
陆寒看了看张庶的腰腹处,迷惑不解地沉吟了一下。
“这血不是从肚子里流出来的啊,是从你的后腰上面,你看,家居服后面还有血迹。”
张庶顾不得许多,很着急地把T恤直接脱了下来,让陆寒看看到底是伤着了哪里。
“啊!”
陆寒被他背部的qíng况吓了一跳,但是立刻就闭上了嘴,没再发出其他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唔!”
张庶试探着伸手想要摸一摸后腰的qíng况,指尖儿刚刚接触到伤口,竟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把手放在眼前,借着院子里熹微的月光一看,顿时明白了陆寒为什么刚才会喊出来,他的手上全都是自己的脓血,竟然还有一小块已经脱落下来的死皮。
好恶心。
张庶心里想着,身子一下子就转了过去,面对着陆寒,双手不自觉地向后,捂住了那块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是急xing皮肤病吗?我带你上医院。”
陆寒伸手要捉他的胳膊,被张庶往后撤步抽身躲开了。
“你别碰,可能是传染xing的,我自己去。”
“别说傻话了。”
陆寒不再理会张庶的挣扎,qiáng行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回房间,简单包扎之后抱起他就要往社区的医院走。
“等一下,我,我不能去医院。”
张庶用力地扶住了门框,阻止陆寒继续往前走。
“我现在这个qíng况,去检查的话,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他很为难地指了指自己已经有点儿显形的腹部。
不知道在医院要接受哪些项目的检查,会不会对蚕豆有影响,可是如果说出实qíng的话,自己一家子妥妥的要上头条了,男男生子的新闻一出,会对蚕豆的一生都有吉凶未卜的影响的。
“那……那怎么办啊。”
陆寒不是个怕事的人,可是面对张庶的事qíng他就很容易乱了方寸,这会儿急得团团转。
“去找老太爷。”
对了,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听纨贝勒说过,那个千年粽子为了维护自己那个堪称易碎品的身体,家里就有很多医护人员值班,还有专业的医疗设备,陆寒恍然大悟地想到。
“行,我这就带你去。”
……
张氏祖宅。
“张廷枢,到底怎么样了?”
张庶进入处置室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在一楼客厅里等待的陆寒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张廷枢转来转去。
“咳。”
老太爷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啜着手中的盖碗儿茶,稍微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你咳嗽什么啊?论理我比你年纪大一倍还多,叫声名字也不行?”
陆寒平时出于亲戚关系,到底挺给彼此留脸的,不过这会儿张庶的事qíng吉凶未卜,自己也满面火气大了起来,抢白了他一句。
“陆大人,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这么着急呢。”
张廷枢是宰相出身,文人气很重,一副我不跟你这个兵痞斤斤计较的优越感,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张庶似乎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老太爷,麻烦您。”
就在陆寒快要失去耐xing硬闯的时候,终于从地下室的电梯里上来了一个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虽然看不清表qíng,语气却有些严峻。
“有什么话跟我说吧,我是他爱人。”
陆寒很着急地跑了过去。
“就在这儿说吧,都是自己人。”
张廷枢难得地点了头。
“患者的qíng况不太乐观,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普通的突发xing皮肤病,可是诊断过后,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成立的病症。”
“嗯?怎么说。”
“病人的左边后腰处有一小块已经开始溃烂化脓的皮肤,原本假定是细菌感染,可是却检测不到任何感染源,病人的免疫系统也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怀疑的异状,而且让我们觉得蹊跷的事,那一块溃烂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非常规则的长方形,就好像……是人为造成的。”
“规则的长方形?”
“是的,经过测量就是很规则的矩形。”
医护人员说着,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了张廷枢,转眼就被陆寒一把抢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是……竹凉席吗?”
因为张庶最近一直都不敢开空调,所以陆寒特地去商场买回了大大小小各种规格的凉席,其中就包括那种用细小的竹块儿和透明鱼线编制起来的品种,不过张庶觉得太凉,最后还是很保守地选择了竹纤维席子。
“是有点儿像竹凉席的竹片,你家里有这东西?”
张廷枢盯着陆寒手上的照片,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看来张庶的病要比自己想象得棘手一些。
“有是有的,可是张庶说怕凉,都没有拆开过就收起来了。”
“……”
张廷枢没说话,从陆寒手中接过了关于病qíng的卷宗细看。
“病人周身发现多处角质层激增的皮肤?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
医护人员推了推眼镜儿,专业的语气之中竟然也夹杂着一丝迷惑不解。
“在病灶周围进行了触诊,发现在靠近那块溃烂皮肤的附近,又出现了几块角质层很厚,却还没有红肿起来的皮肤,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可是看规格应该也是跟病灶那块皮肤的形状很相似,都是规则的矩形,所以我们才想确认一下,病人是不是曾经睡在类似竹凉席的东西上面,导致了这种qíng况的发生。”
张廷枢有些责问的表qíng看了一眼陆寒,后者被他盯得相当烦躁,一个劲儿地摇头。
“没有啊,买了竹凉席之后根本就没有铺,而且家里的chuáng单被罩都是我和刘妈妈负责浆洗的,因为用水是玉泉山的矿泉水,根本不可能引起过敏啊。”
陆寒自顾自说了两句,抬腿就往地下室跑,张廷枢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己还是选择搭电梯下去。
陆寒确实跑得快,张廷枢一下电梯就看见他跟着一群医护人员厮打在了一起。
说是厮打,其实有点儿夸张,陆寒这点儿道德底线还是有的,对于普通人类不可能使用蛮力,可是十来个人拦着他,一时半刻又闯不进去,急得直跳脚。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他进去。”
“老太爷,病人……不想见。”
“知道了。”
张廷枢是过来人,千年老狐狸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伸手按了按陆寒的肩膀说道:“你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劝劝他。”
他的膂力很大,与他稍显瘦弱的身形不太相配,陆寒没有防备,被他按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有些发麻,不知道为什么不听使唤。
“你安分些等一会儿吧,陆大人。”
……
张廷枢走进了处置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被弃置的卫生棉,上面沾满了红huáng相间的脓血,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类似腐ròu的味道。
隔着帘子只能看到一个张庶隐约的背影,张廷枢很快就明白了他不愿意见陆寒的心qíng,叹了口气,知趣地没有掀起帘子,慢条斯理坐在了外面的沙发上,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
“庶儿。”
张廷枢唤了一声,很明显能看到张庶的背影一僵,紧接着说道:“他在外面等着,放心。”
“嗯。”
张庶的嗓子哑了,急火攻心的人一般会这样,如果棘手的事qíng在短时间内得不到解决,这种体质的人会紧接着在几天的时间内就白了头发,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发生。
“你心思太重了,放宽些,对你,对孩子都好。”
“是。”
张庶的声音有点儿迟疑,他不想被自己听出一点儿哽咽的意思,这孩子跟他的父亲其实很相似,即使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张廷枢看着他受到疼痛的煎熬,却依然挺得很直的背部,有些感叹地想到。
“我就直说了吧,我这里的人看不好这个症候,你打算怎么办,这件事拖不得。”
“老太爷问我,自然是有了对策。”
张庶除了担心陆寒的反应之外,逻辑思维还没有完全丧失。
“是,我想送你去你的外家,澹台家族在医疗方面的条件要好一些。”
“嗯,全凭老太爷做主。”
“那你等一会儿,我让人帮你做简单处置,隔离伤口。”
“不必了。”
陆寒直接从门口走了进来,越过了张廷枢,一伸手就掀起了帘子,没有任何的迟疑。
“我是判官之首,身负龙涎,能暂缓恶疾。”
陆寒说着,俯下身去,将自己的唇贴在了张庶背上的疮口上面,吮吸了起来。
第83章 金缕玉衣
“陆寒!”
“张庶,不要任xing。”
出乎张庶意料的是,陆寒这一次并没有对他唯唯诺诺,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威严,让张庶觉得很不习惯。
“jiāo往以来我一直都听你的,这一次你也对我服个软吧。”
他一面说着,还在不停地吮吸着张庶背部的伤口,经过了陆寒的舔舐,那里虽然还是一种溃烂的状态,脓血和死皮却渐渐消退了不少,很明显地好转了一些。
“张廷枢,带我们去张庶的外家吧。”陆寒处置好了张庶的伤口,帮他穿好了病号服,回身对张家老太爷说道。
张庶被他捉住了手臂,他攥得他有点儿发疼。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陆寒不是真的傻白甜,但是在不长的婚姻生活之中,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在扮演比较成熟稳重的角色,到现在遇到了事qíng才发现,他还是很想依靠陆寒的,而陆寒也很值得自己去信任和依靠。
张庶这么想着,心神很神奇地稳了下来,他的语气平缓下来,也没有再挣扎,反手握住了陆寒的手臂。
“嗯,咱们走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澹台军工。
“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陆寒陪着张庶坐在休息室里,有些着急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十几分钟前就已经派人去通报了,可是这家的家主人却姗姗来迟,这里好歹也是张庶的外家,难道因为当年张庶母亲私奔的事qíng,他们现在还没有解开心结?
“亲家老爷,久等了。”
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开,两个警卫推门而入,分列两侧站好了笔直的军姿,澹台流光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张廷枢对他欠了欠身,张庶拉着陆寒站了起来。
澹台流光稍微还了半礼,直接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点点手示意他们归座。
“亲家大公子,我们今天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吗?我还以为张家老太爷永不再登我们澹台家的门呢。”
“大公子说笑了。”
陆寒看着两边这种唇枪舌剑的状态,悄悄地碰了碰张庶的胳膊。
“两家因为我父母的婚事有过嫌隙,应该没事的。”
张庶低声说道,安慰似的摸了摸陆寒的手臂。
“孩子怎么样了?”
就在两家的家主打着机锋的时候,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那是个长得相当jīng致的男人,皮肤很白,但是脸上又很有英气,并不是那种秀气的美感,他走路的姿势相当标准,看起来好像是行伍出身的人。
那男人径直向张庶走了过来,加上他刚才的问话,弄得张庶有些迷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孩子?”
“哦,我是在说你,张庶,上次你们摆酒我没空过去,还没恭喜你呢。”
他很直率地伸出手来,握了握张庶的手。
“您?”
“这是我爱人。”
澹台流光多少有些无奈地说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有些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他带着笑意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凌厉。
“哦,这……”
张庶赶紧站了起来,稍微躬着身子,在思考自己怎么称呼才能更为妥当合适。
“别客气,叫我云萝就行了。”
那男人对他点了点头,很温和地说道,转过身去面对着澹台流光,语气稍微急促了起来。
“为什么还不送他去检查?”
澹台流光有点儿尴尬地别开了视线,上次跟张廷枢谈过收养张庶的事qíng,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谈拢,今天原本想稍微对他打打官腔,没想到云萝还是这么直率的xing子,不过看得出他们倒是挺投缘的。
“是,我马上安排。”
他用类似于下属的口吻,略带些开玩笑的成分说道,稍微缓解了一下刚才房间里略显尴尬的气氛。
……
实验室门外,澹台流光还算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他这人xing格有些自负,也确实有稳坐钓鱼台的本事,虽然心里也在担心,但是表面上却不怎么能看得出来。
相比之下,云萝就比较急躁了,他在门外来回地踱着步,时不时侧耳倾听一下里面的动静。
“一般检查都需要这么久吗?”
“这样看qíng况了。”
澹台流光拍了拍自己身边位置,邀请他坐下来,云萝站得有些累了,只好认命地坐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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