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_王老吉【完结+番外】(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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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可以,只有我最合适,不是吗?”
张庶坚定地点了点头。
刚才纨贝勒都跟他解释过了,因为他的介入而改变了陆寒命中一子的命格,所以也只有他穿过去及时止损,才最有把握挽回蚕豆的命运,造成时空和命运之间的平衡,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家事,他也不可能让不相gān的人去冒这个险。
“张庶,加油。”
菀菀扯了扯他的衣角。
“把蚕豆带回来。”
“呵,我会的。”
张庶踮起了脚尖,摸了摸菀菀的头。
“开始吧。”
……
刑部天牢。
天色擦黑、万籁俱寂。
牢房里只有几盏昏huáng的煤油灯,好像鬼火一样,摇曳着诡谲的微光。
吱吱、吱吱。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啮齿类动物微小的声音,转眼就被几声高亢的吆喝声给打破了。
“哎哟,这天儿可真够冷的,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倒会挺尸,支使得老子跟个长随似的出去买酒。”
“扯你娘的臊,明明是你划拳又输了,愿赌服输,很不与我们相gān。”
几个青衣大帽的官人儿围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桌围子底下是暖呼呼的炭盆儿,正在一起吃着酒菜,高谈阔论。
“亏得你们还吃得下去,今儿大人又弄出新花样儿了,我就在一旁伺候,这会儿吐得我还嗓子疼呢。”
“谁教你非要攀人家的高枝儿,不过你才在大人身边几年,等到以后做惯了就好了,没了那张臭皮囊,还不是跟着猪半子似的。”
“行了行了,你还来劲了,没见我正吃肘花儿呢吗?”
“哈哈哈……”
就在几个人说笑的时候,远远的,听见一丝丝锁链响动的声音。
“什么声音啊?”
其中一个有些警觉,放下了碗筷,仔细倾听着。
“估摸着就是耗子吧,还能有什么?”
“我怎么觉得,是编chuáng那边发出的响声?”
“不会吧,除非那些贼配军不想活了,谁敢在睡编chuáng的时候发出一点儿声音。”
“若不是编chuáng,别是闹鬼吧……”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手上或多或少总有些人命,积年的老狱卒手上总也有十好几条了,说不瘆的慌是骗人的。
“嗨,怕怎的,前儿活刮了那个逆犯,他临死前还搁下狠话,说什么做鬼也不放过你,你们猜咱们吴大人怎么说的?”
“怎么说?”
几个牢子纷纷放下手中的酒菜,聚jīng会神地听着。
“吴大人说,‘做了鬼可长点儿眼,别再落在下官的手里’!”
“哎哟,说的我这背上直发凉啊。”
“可不是,犯在吴大人手上,自裁那可是最好的法子了。”
“谁说不是呢。”
与此同时。
“呵!”
张庶整个儿人好像刚刚溺水被人救出来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喘了两口,就被周围这种刺激xing很qiáng的味道呛得咳嗽了两声。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以为自己可能是失明了,想要伸手在眼前晃一晃,忽然之间,觉得手腕一紧,原来自己的双臂被人反剪着捆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后面有什么,很温热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人!
张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别动。”
身后果然有人,但是声音却细若蚊蝇。
“睡编chuáng可不敢乱动啊,吴大人要恼的,吴大人恼了,一chuáng的人都要……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声音原本是睡的迷迷糊糊的,好像说着梦呓,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挑高了嗓门儿,大声地惨叫了起来。
“鬼!鬼啊!官爷救命!昨天被拉出去的那个人活了啊!”
张庶在黑暗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被绑住,动弹不得,不知道身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那种苍凉的惨叫声让他浑身的肌ròu都紧绷了起来,也跟着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杯盘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吵什么,都不想活了,第一天睡编chuáng?”
随着一个愤怒而不耐烦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了一丝熹微的烛火光亮。
张庶看见了一个古代人。
除了陆寒那个小圈子的人之外,他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曾经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古代人,并且清楚地知道,在自己的时空里,这个人已经死了。
青衣大帽、太平腰刀,跟影视剧里演的差不多,是个狱卒打扮的人。
随着烛火的bī近,张庶才彻底看清楚了自己身处的地方,让原本就有些洁癖的他忍不住一阵恶心,他终于知道他们口中的编chuáng到底是什么。
张庶稍微向上梗了一下脖子,从上至下的看过去,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一条一条挨挨挤挤地锁在一张很小很窄的chuáng上,不大的牢房里,竟然丫丫叉叉地挤满了好几十个成年男子,他们头脚相对,一个一个码的很整齐,就好像是一个巨型的ròu串。
“嚎什么丧!眼见着吴大人今天不当班,你们都反了,我可……啊啊啊啊啊!”
声音由远及近,狱卒走进了排列着犯人的编chuáng附近,嘴里还兀自骂骂咧咧的,可是这种嚣张跋扈的气焰在看见张庶的那一刻,dàng然无存,手上的火折子掉落在地上,伴随着狱卒哭爹喊娘的声音,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火又熄灭了……

第104章 琉璃樽

张庶觉得莫名其妙的。
自从刚才狱卒发现了他,吓得屁滚尿流逃走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作了。
被掉在地上的火折子还发着微弱的光亮,这会儿张庶的眼睛也渐渐地适应了牢房内部暗昧的环境。
由于是颠倒排列的,他只能看到前面那个人的小腿,有一条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不断地往外冒着huáng汤,气味相当难闻,让有些洁癖的张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你……”
那人头朝向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很微弱的声音。
自从刚才闹完了之后,编chuáng上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纪律那么严明了,犯人们都在黑暗之中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虽然张庶听不太清楚,也大概知道他们都是在议论他。
“你……真是从那边儿回来的?”
烂腿的男人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
张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着没有做声。
“那边儿,见得到吗?”
“唔,见得到什么。”
“亲人,见得到吗?”
那汉子看上去身量不小,入狱之前可能是个当兵的,伤口烂成这个样子,竟然一点儿也不哼哼,xing子应该挺横,这会儿却问出这样的话来,让张庶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嗯,见得到的。”
“真个?”
那人的身子挣了一下,带动着整个儿编chuáng的铁链都随之响动了起来。
“……”
张庶还想再说些安慰他的话,忽然之间,整间牢房被外面的火把照得好像白昼一样。
与刚才的狱卒气质完全不同,鱼贯而入的是一群士兵模样的人,他们都铁青着脸,面无表qíng,张庶虽然还没有摸清楚状况,不过编chuáng的上的人全都变得噤若寒蝉,可以看出这些人的身份并不一般。
“亲兵老爷,就是他。”
躲在后面的狱卒将人带到了地点,哆哆嗦嗦地上前来指认了一下张庶,又很快地蹿到了亲兵队伍的身后。
“提。”
亲兵看了张庶一眼,眼神非常淡然,一点儿也不像其他人看到有人死而复生之后那种惊惶的语气。
“是……是……”
狱卒浑身颤抖体似筛糠,好像给人推着上战场一样,从腰里摸出了钥匙,来给张庶开锁,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有好几次钥匙竟然没有cha准了锁眼儿。
过了好一会儿,张庶终于被从这架明锁暗锁设计得相当繁复的编chuáng上解了下来,他的手脚都已经发麻,被狱卒揪住了脖子上的铁链,直接从chuáng上拽了起来。
“唔!”
锁骨上面传来了钝痛,张庶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两块锁骨上面竟然被人钉入了鬼爪一样的铁钩。
“请吧,周相。”
“……”
张庶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没动。
“怎么,还要让小的们跪请吗?你现在可不是翰林待诏、内相大人,充什么三品大员,走!”
亲兵从狱卒的手中接过了锁骨链,用力一抻,张庶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钝痛从长期外露已经感染了的伤口传入了脑海之中,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时空里,自己姓周,是个……什么官员吧。
张庶原本以为自己是要被带到什么很远的地方去,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亲兵带着他只在牢房里转悠了几个圈子,就将他带进了一间相对gān净整洁一点儿房间。
“在这儿等着。”
亲兵呵斥了一声,抽身落锁,把张庶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里的陈设有些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张庶原地转了一圈儿,看了看牢房的全景,发现在角落里摆放着一件木器底座的家具,上面还罩着一个套子,看不出是什么形制的东西。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百无聊赖之中,不自觉地踱步到了那个东西前面,伸手稍稍掀起了一个边儿,没想到里面露出了很光滑的铜镜镜面。
对了,这个东西陆寒家里也有,虽然水银镜子清晰方便,他家里却始终摆放着一个这样的东西。
张庶把镜子套完全向上卷了起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脸上一丁点儿自己的残迹也没有,这种qiáng烈的视觉冲击让张庶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忍不住伸手在眼前漫无目的地晃动了几下,镜子里的人跟随着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周相,别来无恙。”
张庶的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镜子,忽然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
他动作很快地转过身子,因为曾经去过道馆学功夫,身体本能地做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却发现眼前的人正是……
“陆……”
不,这不是陆寒,他的服制跟判官的绯袍并不一样,是件青色的官袍。
张庶虽然对古代官吏服制并不熟悉,也知道红色紫色是好的,青色是比较低微的职位,听说从前身为乐籍的人们都要穿戴青绿色的衣裳和方巾,所以后来才有了绿帽子这个说法,官袍如果是青色的话,可能是比较低级的官吏也说不定。
“呵,怎么,过了一趟奈何桥,连我这个微末小吏也不认得了?”
那个官员很温文地笑了起来,一步一步bī近了张庶。
“周蜜,你是回来索命的吗?”
周蜜是谁?是自己的名字吗?张庶瞪着眼睛看着陆寒,他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英俊的样子,只有神qíng冷漠疏离,让他在一瞬间有了委屈的错觉。
“周相,你还是这样瞪着下官,倒叫我好生心惊胆战啊。”
那男人欺身上前,直勾勾地看着张庶,虽然言语之间服软了,可是行动上却非常霸道,把他bī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在了身后的多宝阁上面,听见类似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
张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想要扶住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东西,他伸手一抄,扶住了一个类似玻璃罐子的东西,不过那个年代还没有玻璃器皿,应该是一盏琉璃樽,他暂且松了一口气,扶正了那个东西,却在牢房里暗昧的光线之下,发现里面都是淡粉色的液体,浸泡着什么东西。
“……!”
在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之后,张庶一下子推开了那个罐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就撞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肘,帮助他稳住了身形。
“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觉得害怕吗?”
他在说什么?自己的东西?那里面,分明是还牵连着部分神经的人类的眼珠!
“我……我的?”
“周相,一共来了五个人,只有你,在百般花样之后,还是那样看着下官的眼睛,你看不起我,也许怜悯我,让我很不舒服。”
那男人把张庶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他,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我要把你的眼睛留下来,用以自勉,我要每天都看着这轻蔑的眼神,也让你看着我是怎么撬开那些人的嘴,可谁知道才过了一天,你又回来了,还带着这双看了就让人心烦的眼睛!”
那男人忽然发力,一把掐住了张庶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拉得离自己很近。
张庶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往那人的胁下掏了个空,一下子就打在了他落了空门的肋骨上面。
“唔!”
那男人吃痛,放开了他,伸手捂住了被袭击过的地方,抬头看了张庶一眼,表qíng变得严峻了起来。
“你会武功?”
“我……”
张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到目前为止,他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到底该怎么化解陆寒前世的罪孽,纨贝勒也不清楚,只能靠自己去摸索,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这个男人吗?
可是刚才动武的时候,张庶清楚的很,他不过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才会吃了暗算,若是再一次,自己未必有机会进得了他的身,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保住自己的xing命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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