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_银筝【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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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眨眨眼睛,他知道宋光域不曾背叛,已无忧虑。至于这老人说的什么“暗害教主”“给远征将士收尸”云云,待步回辰救了袁昌等人后,亲身到来,便能大白于天下。因此心qíng颇为轻松,问道:“我哪里作得坏了?方才你缩足回转,我趁机点你膝间‘环跳’xué,那不好么?”那老人想想,道:“好是好……”沈渊不待他说完,又道:“你闪身回避,我火头正好烧你腰间带脉,不好么?”那老人想道确是如此,果然招数jīng妙,又道:“好!可是……”沈渊道:“你圈腰下坠,右臂格挡时我横掠过来,正点你‘神庭’xué,不好么?”老人叫道:“好!我确没想到!”沈渊笑道:“你已经掉下去了,我正打你天灵,好不好?”老人听得心神摇曳,大叫道:“好!”沈渊道:“你抓住墙砖,我火势下掠你双眼,好不好?”老人连叫:“好!”沈渊叫道:“扔出火把,截你‘曲垣’,罚你不遵教令之罪,好不好!”老人一惊,只想着前半句的jīng奇武功,大叫应道:“好!”
城下众军却都听见了他“不遵教令之罪”一语,见他也在大声叫好,当即大怒,乱骂起来:“哪里来的老匹夫,竟来诬蔑宋将军!”“she死他,不要让他伤着了沈公子!”那神箭将军早已弯弓在手,只是瞧着那老人离沈渊实在太近,生怕他一纵之上,危及沈渊,因此踌躇不敢发箭。
那老人上了沈渊的当,气得哇哇乱叫,骂道:“混小子,竟敢消遣你爷爷!”沈渊嘴上不肯吃半点亏,回道:“步千河是我爹故jiāo,你叫他什么?”那老人忽听问起这般久远的人物,一呆,反问道:“步家先祖公?”沈渊笑道:“哎,贤侄孙聪明得紧。”那老人才明白过来又被沈渊讨了大便宜,气得大吼一声,一把抓碎手中泥石,立刻奋身上窜,左手五指bào伸,便向沈渊悬在墙垛间的双脚抓来!

第73章 将军陨命

城下那神箭将军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弓开满月,箭去流星,倏地一箭便向老人后心she去。不料那老人虽脑筋转动不快,武功却是奇高,头也不回地一拂袖子,袖中出掌,便击在了那支箭上。那箭陡然下落,他却正好借了箭势之力,便又向上窜了丈许,将将跃过了箭垛。立时涌身下扑,如一头大鹰一般,直向箭垛间的沈渊扑去。
沈渊见状,知道他登城已不可免,手中执的火把一晃,便如用剑一般,一式“关峡素影”,火焰自上而下拖曳而出一条长长的火舌。这一式剑术取自西南关峡中的大瀑布之势,若是用剑,剑刃如银练泻出,极是美妙绝伦。但他用的是火把,在夜空中铺开,便如手中拉开一幅赤红变幻的画卷。那老人见此眩目奇景,又惊又喜,却知道厉害,连忙反身抱住箭垛,窜在外侧躲避。但那剑势实在太过奇崛奥妙,令人避无可避,眼看火舌便要燎上他的左脸,却见沈渊手腕轻翻,焰苗忽退,从他脸边险险擦过,只燎着了几处胡子,半爿眉毛。
他又急又怒,见对手明明孱弱不堪,倚在箭垛间动也动弹不得,连双手挥动火把都极是吃力,显然毫无内力。若使的是寻常兵器,哪怕是神兵利刃,只怕一招之内,便能被自己夺了下来。偏偏这狡猾小子执的是根燃烧着的火把,便不逊于内家高手的剑风拳劲,令自己连连吃亏。一时之间,竟无法可想。
沈渊方才与他对答,猜想他当是步天教中人物,说不定还是步回辰的尊长世jiāo,因此手下留qíng。见他攀在箭垛之外,摇摇yù坠,便将火把收回,哑声道:“你既是步天教中人,我不伤你……你暂且奉令一刻,待步回……步教主上城,一切便能真相大白……”
他本是良言相劝,想那老人自然也当审时度势,听自己讲述城中qíng形。不料那老人听言,却如火上浇油一般,在箭垛上攀住,yīn森森地盯着沈渊,笑道:“啊哈,小子,你哄不住了!”话未说完,身体骤然纵起。沈渊连忙执火要挡。但是他方才勉力攻敌,早已是筋疲力尽。那老人正是觑着他力竭之机,纵跃疾窜,闪过他的火把,虽又烧焦了几缕须发,却依旧一把抓住了沈渊的肩膀,劈手夺了火把,将他按倒在箭垛之上,喝骂道:“你方才要叫‘步回辰’是不是?你果然不是本教中人!将北宸令jiāo出来!”一面叫嚷,一面伸手拉扯他的衣襟,要去抢他藏在怀中的北宸令。
沈渊惊怒jiāo集,举手推拒,叫道:“走开!”那老人其实也承他方才手下留qíng之德,便未硬抢,只喝道:“你把北宸令jiāo出来,叫他们开门,我不伤你便是!”沈渊怒道:“你qiáng夺北宸令,谁来听你的号令!”眺望城楼的将士们见那老人欺负手无寸铁的沈公子,愤概不已,俱各怒骂。宋光域等诸将在一片山呼海啸的噪声中焦急不已,却是全无办法。
老人听沈渊骂他夺令,忽地大怒,吼道:“你奶奶的,你才qiáng夺北宸令呢!”又听得楼下大骂“老匹夫”“guī孙子”不绝,更是气冲牛斗,一把提起沈渊身子,一足踏上箭垛,气沉丹田,喝道:“乱臣贼子,还敢qiáng嘴!宋光域,你是不是收容了叛贼南宫炽?”
宋光域心中一紧,这正是他几日来最担忧的事qíng。今夜亲来迎接步回辰,一大半也是因此而起。刚凝得一凝,便觉四下里数以千计的眼光都向自己she来,连忙应道:“南宫门主确已到了军中……”那老人笑道:“啊哈,你认了便好。你收留南宫炽,勾结定泰朝廷;又派叛徒方汉慈引危须人入侵,现下还要前来毒杀教主;这等大大的jian谋,教中须饶你不过!”一把将手中沈渊推出箭垛之外,悬在城楼之上,喝道:“罪魁祸首南宫蝶用来号令天仁山教众的北宸令,不就在你这个同党的手中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扣住沈渊喉头,擒在掌中,一足踏在墙垛之上,神威凛凛,声震四野,所说的又都是这些时日内乱中事。军中将领虽知道一些端倪,却也非清清楚楚,何况底下的小兵?当下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那老人瞪着沈渊,吐口骂道:“天仁山中,因为这贱婢持令乱政,害死了多少忠心耿耿的英雄好汉!西南望洛峰上,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啊!”他拙于口齿,形容不出当时的惨状,直是捶胸顿足。沈渊被他捏得喘不上气来,掰着他的手辩道:“不……不是的……步教主已经收回了北宸令……马衢军中……大家都是瞧见了的……”
那老人听言更怒,一掌按上沈渊天灵,喝道:“因此你们便与定泰朝廷相勾结,前来害死了步教主?难怪你不敢开门呢!南宫炽跟方汉慈两个jian贼,自然是在城中布下jian计杀人了,是不是?”他越说越怒,按在沈渊顶门上的手掌一紧,手不挥而掌力已吐,一股尖厉劲力,自“百会”xué直穿脑中。沈渊只觉仿佛一根滚烫尖针cha入脑浆搅动,直是剧痛无比,惨叫出声,声音凄厉无伦。城下军将俱听得毛骨悚然,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再则一声,生怕再惹怒这老头子,伤害了沈渊。
宋光域更是惨然心惊,心道若当真是南宫炽助方汉慈逃狱而去,前来残害远征大军,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便当真是百死不能赎了。见老人折磨沈渊,心一横,翻身下马,手按剑柄,叫道:“老人家,沈公子并非jian妄之辈,并没与末将相勾结。你不要伤他!”老人冷笑道:“他不是jian妄,那你呢?”宋光域想着沈渊当初救自己xing命的恩德,恨自己竟连累他受这样的苦楚,又觉自己受南宫炽哄骗,乱了军心,早萌死志,叫道:“不错,我确没脸再见教中北斗天宸!”呛啷一声,拨剑横颈,刹那间已是血溅青锋!
众军大哗,一片混乱之中,老人朗朗长笑,喝道:“开城门!”忽听掌中的青年颤着声音道:“你……你别扔我下城,我jiāo北宸令与你便了……”老人听言,脸露不屑之色,想着这群乱臣贼子毫无骨气,但北宸令确是要物,便将他拉回城上,松了松手掌,道:“jiāo出来吧。”
沈渊全身颤抖不已,左手伸入怀中,掏了半天,方才颤巍巍地摸出那jīng光闪烁的令牌一角来。那老人嫌他动作缓慢,伸手便要抓将过来。不想沈渊正是要诱他动手,右手一翻,已将他的手掌扣按在自己胸前。那老人骤然惊觉有诈,却已被五根冰冷手指扣住经脉,全身内力一dàng,如入空茫之境,一丝一丝dàng漾化解。那老人纵横江湖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一门奇异武功,大叫一声,沉肘夺腕,正要纵身后退。沈渊左拳早挥,握着北宸令狠狠砸在他的太阳xué上!
太阳xué是人脑大xué,若是沈渊内力尚在,十个那老者也送了xing命。总算沈渊拳头无力,只凭着令牌坚角伤人,只将那老人打得眼冒金星,踉跄后退,骂道:“好……你打得我好……”沈渊探头瞧见宋光域的尸首静静倒卧在雪地之中,焦燥愤怒,一齐迸发出来,喝骂道:“你这缠夹不清的老鬼!”返身对着城下大吼道:“城中有毒,谁也不准进城!”老人一听,更是大怒,吼道:“阿槎果然被你们毒死了!”扑上前来,又要抓拿沈渊。
沈渊怒骂道:“步回辰,你死了吗!”老人一惊,探出去的右爪骤然遇袭,再伸不出去,落入一个钢浇铁铸的掌握之中,只听身侧一人轻咳一声,道:“丹丘伯父,小侄没死。”

第74章 重整河山

远征军虽然尽皆中毒,幸而沈渊与步回辰夺得解药在手,因此除了肌肤沾毒者无幸以外,大部未损。步回辰见亭堡内流毒已深,下令众军收集柴糙,举火焚烧亭中房舍,将毒~药毒尸一古脑儿地烧毁gān净。又令诸将好生收敛宋光域尸身,准备返回马衢城。
此时飞雪渐息,晨光初露,众将簇拥着步回辰战马,看着亭堡间烈焰冲天而起,燎得黑沉沉天幕半天赤红。但火势虽猛,寒风更厉,将军铁衣凝冰花,战士刀枪铸寒铁。惟步回辰一人黑袍迎风,毫无萧瑟之态,连天火光映着着他刚毅脸庞,明明灭灭,宛如天光倾泻一般。众将虽然对眼下乱局心绪茫然的,但是看着教主如此冷静宁定,也自然而然地有了依靠之心。三军寂寂,万众注目,俱凝在了步回辰一人的身上。
步回辰回眸扫视茫然四顾的众将,缓缓道:“图穷匕首见,定泰朝廷连这样的毒阵都使将出来了,却不敢与我们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见个输赢?”
他一语点醒梦中人,众将听闻,忽地恍然大悟,立时jiāo头接耳起来。几名xing子急燥的将领叫道:“不错,定泰军那等脓包势,虽然占了天仁山,却迟迟不敢进袭武都数郡,果然只是疑兵!”众人想着有理,俱欢呼起来。有将领便道:“宋将军早已派兵进驻要道——”一语未完,已被身边同袍一拉衣袖,将下半截话吞到了肚子里。
步回辰扫视边关众将,潜运内力,一字一顿说道:“宋将军紧守边关,为本座率军击退危须争得了时间。定泰朝廷始终没能腾出手来,勾结危须,击我后路。因此他们见势不可为,竟施展反间计,到我军之中,bī死了宋将军!”他内力浑厚,较之方才太市星主丹丘然诺的qíng急大吼,传扬更远,一股深沉威严之意,悚动三军。众军都是守关多年的热血将士,听闻这等jian险毒计,无不震怒,大呼吼叫道:“杀上长安,灭了定泰,为宋将军报仇!”
此刻万众齐心,当真是天翻地覆。步回辰圈转马头,下令回师马衢。又传下号令,四方传扬步天军数战大捷,危须王庭远遁之功。边关人心振奋,各地教众俱各响应教主号令,一时间声势大震。定泰军听说了步天教主无恙归来之事,更是不敢硬撄其锋,只得guī缩进天仁山周遭数郡之中。
步回辰坐镇马衢城中军,号令诸将,商议周遭qíng势,又请太市星主丹丘然诺讲述总坛qíng形。丹丘然诺舍生忘死,方从叛贼盘据的天仁山总坛逃出来,一听得教主问询,自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当下指手划脚,将南宫蝶叛教之后,引定泰军入山,血洗不服号令的守坛教众等事,一一说了出来。说到气愤处,大吼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南宫炽这小子,不能饶了!”众将听得血脉贲张,同声附和。
步回辰见众将俱怒,却不置可否,又探问起四野qíng形。待听说天仁山周遭数郡,俱已被定泰军占领,守郡将领危宿门主丁长中等数人力战被擒,不肯屈身投降,殉城死节之事,腮边肌ròu微动,道:“指挥犯我天仁山的定泰主帅是谁?”丹丘然诺气恨恨地道:“宁王郑泽!他一直躲在武都郡中军之内,全不敢到前敌中来,身边带足了定泰大内卫士高手,在暗中指使着南宫蝶胡作非为!我装成降军,闲汉人等,潜入武都郡三次,没一次近得了他的身边。否则的话……”步回辰冷笑道:“大内高手,又有什么用?”边关众将也心伤宋光域冤死,纷纷怒道:“不错,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定泰朝早就跟危须结过盟了,边关的老百姓没一个不恨他们的!”“老子在前方拼死拼活地打危须人,他们还要在背后捅冷刀子。没说的,跟这些脓包种gān到底!”有人吼道:“杀了宁王和南宫蝶那贱货……”一语未完,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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