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一听自己可以帮到楚大哥,连忙回答:“楚大哥,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现在就答应啦!”
楚汉青叹了口气道:“冰儿,你先听楚大哥说完。楚大哥的全名叫楚汉青,我一家人都是你哥哥要捉拿的朝廷钦犯!”
“啊!”冰儿叫了一声:“楚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是朝廷的钦犯呢?”
“冰儿,你才认识楚大哥不到一天,又怎会了解我是不是好人呢?”楚汉青摇头苦笑!
“不,楚大哥,一定是个误会,我虽然认识你时间不长,可是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好人啊!你还救了我两次呢!”冰儿急急地辩解。
“冰儿,楚大哥救你是有目的的,楚大哥知道你有可能是瑞王,才故意救你的。”无qíng的话语脱口而出,不出意外地看到那张绝美的容颜顿时失去了颜色。
冰儿吃惊得张大嘴巴,指着楚汉青道:“你……你……原来……,原来……,你救我是……有目的的,呜呜……我还以为你……呜呜……”冰儿伤心地哭起来。
看到冰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楚汉青的心顿时揪了一下,他连忙将冰儿拉到自己身边,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解释道:“冰儿,别哭了,楚大哥也不是存心想骗你的!只是我们一家人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你耐心听楚大哥说完。好不好?”
冰儿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楚汉青:“楚大哥,你有什么难处啊?要是真有原因的话,我不会怪你的。”
听着冰儿的幼稚话语,楚汉青的心越发酸涩,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这么轻易就肯原谅别人!
“冰儿,楚大哥的父母兄弟二十多年前都被人害死了。我父亲死的时候,身上被人砍了三十几刀,死得很惨。兄弟六个除了我,也无一人幸免于难,母亲和所有的姐妹也都被火烧死了。是舅舅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把我养大、教我武功的。”
“啊!楚大哥,你的身世这么可怜,呜呜……,是谁这么狠毒,杀你全家?……你告诉我,我让哥哥给你报仇!”冰儿看到楚大哥身世如此凄惨,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冰儿,你帮不了我报仇的。”楚汉青摇摇头继续往下说:“舅舅带着我和两个表弟表妹,逃到了深山里,一躲就是二十多年。后来,我们按照当初父亲留给我们的地图,无意中找到了一笔金银珠宝。有了钱,我们开始招兵买马,成立了青龙帮,准备等时机成熟,报仇血恨!为了壮大势力,我们还抢了弈州上缴朝廷的供奉,杀了几个阻挠我们行动的官员。为了不让知府有jīng力捉我们,我们又烧了弈州的粮仓,这样知府就忙着赈灾,顾不上我们了!”
“天哪!楚大哥,你们这样做是触犯朝廷律法的呀!你有冤qíng为什么不去衙门告状呢?”
冰儿天真地建议。
楚汉青又摇了摇头:“冰儿,你什么都不懂的!后来,朝廷派你哥哥南下来剿灭我们,我表弟卤莽去刺杀你哥哥,结果失手被擒。我们的山寨在昨天也被你哥哥派去的官军dàng平,无一人逃脱。”
冰儿听到有人刺杀哥哥,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你表弟为什么要杀我哥哥啊?我哥哥又没有得罪他?怎么我没听哥哥提起过啊?”
“你哥哥南下,自然就是来杀我们的。我表弟是想先下手为qiáng,但你哥哥很厉害,他自然就没有得手。这种事你哥哥怕你担心,应该也不会告诉你的。”
“噢!”冰儿这才明白:“那你是不是想让我告诉哥哥一声,让他放了你表弟啊?”
楚汉青点头:“是啊!而且,我希望你哥哥不要再追究我们的事了。我会去说服舅舅,不再与朝廷为敌。我也不想再活在父母仇恨的yīn影中,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报仇了!唉!”
楚汉青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禁长叹一声。
冰儿看着楚大哥伤感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认真地的问道:“楚大哥,你为什么不报仇了?要是有人杀我全家,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光光,哼!”
楚汉青刚要开口,门口处传来了冷冷一声:“哼!你还有脸问?我们一家人都被你父亲伯父害死,你说得倒容易!”
随着声音,沈正和沈继雪走了进来。
沈继雪说完后又转向表哥:“表哥,你还说他是孩子不懂事,他都知道有仇必报的道理。你今日对他心慈手软,他日一定会被他害死的!”
冰儿抬头看见进来两个气势汹汹的人,一个五十多岁,瘦瘦的身材,五官还算端正,只是脸上步满了愁云。另一个女子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裳,长得倒是很漂亮,只是看自己的眼神很恶毒,恨不得将自己吃了。
冰儿害怕地抓紧了楚汉青的袖子,小声问道:“楚大哥,他们是谁呀?好凶啊!他们为什么说我父亲和伯父害死了你们家里人呢?”
楚汉青连忙挡在冰儿和舅舅表妹之间,轻声说道:“冰儿别害怕,他们就是我的舅舅和表妹。”
沈继雪见表哥如此护着这个小畜生,顿时勃然大怒,她刚要发作,却被父亲拦住了。
“汉青,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父母兄弟姐妹的深仇大恨就这么算了?难道我苦心培养你多年,心血都白费了?难道这么多兄弟为了你出生入死,他们的血泪都白流了不成?况且,你放过他们,他们未必放得过你啊!”
“舅舅,我……”楚汉青一时也无法开口,半晌后,他才长叹一声:“唉!舅舅,我父皇生前yīn狠残bào,杀人无数,宠信jian佞,荒废朝政。从而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叶将军兄弟起兵谋反,虽说是以下犯上,却是一呼百应。父皇失人心者失天下,才引来灭顶之灾。舅舅,你也看到了,如今天下局势已定,当今天子仁德,百姓生活安定富足,大势所趋,我们何苦还要挑起内乱、逆天而行呢?让多少无辜的人为我们的私心枉送了xing命!到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普通百姓啊!!”
“放肆!”沈正勃然大怒,气得浑身抖成一团,他甩手就给了外甥一耳光,“啪”的一声,用了很大的力气,楚汉青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一缕鲜血。
冰儿本来听得糊里糊涂的,楚大哥提到什么父皇,楚大哥难道是皇帝的儿子?可皇帝不是自己的堂哥吗?这是怎么回事?可马上他就顾不得再想了,因为听到楚大哥的话以后,那个凶恶的舅舅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冰儿忙叫着扑了上去,捧住楚大哥的脸,认真地chuī了好几口气,这才忿忿不平地冲沈正喊道:“你gān嘛打楚大哥啊?你不是他的舅舅吗?……楚大哥你疼不疼啊?我给你chuīchuī,你就不疼了!”
楚汉青紧紧地抱住冰儿,好像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似的。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冰儿乖,冰儿一chuī,楚大哥真的就不疼了!”
看着两人在她面前公然卿卿我我,沈继雪再也忍不住了。她冲上前来,一把将冰儿扯起来,狠狠得在冰儿的肚子上踢了一脚。
冰儿惨叫了一声,楚汉青想拦已是来不及,他眼睁睁的看着冰儿痛得脸色发白,倒在地上抽搐。
沈继雪还不解恨,她抬脚还要再来上一下,却被楚汉青一掌,打出去老远,身体撞到了墙上。
楚汉青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冲到冰儿身边,小心翼翼得将他抱起来,放到chuáng上。冰儿痛得眼泪汪汪,他呜呜地哭着,心里很委屈,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动过他一个手指头,大家都把他当成宝似得呵护备至,为什么这个凶女人要打他,好痛啊!
楚汉青见冰儿哭得凄惨,连忙问道:“冰儿,疼不疼,不要哭啊!楚大哥给你揉揉!”
说完,他轻柔得在冰儿的腹部揉搓起来。
沈正一见这qíng景,也顾不上去扶女儿,他不敢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外甥竟然对一个仇人的孩子如此温柔深qíng!真是反了!
“汉青,你……,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你母后临死前对你说的遗言!不要忘了你父皇生前是如何的疼爱你!他就算负尽了天下人,也没有负你!!如今,他们就只剩下你这一支血脉,你不替他们报仇,反而为了这个小畜牲打你的表妹,你……,你对得起先皇和我的妹妹----你的母后吗?你如此的辜负他们,让我死了以后有何面目去见他们的冤魂?”
第十章
面对舅舅的指责,楚汉青呆住了。他望望舅舅,又低头望望痛苦的蜷成一团的冰儿。一时之间,他头痛得厉害,他抱住自己的脑袋,低低地嗫嚅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沈正看外甥已经有所松动,连忙又加紧劝他:“舅舅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历尽艰辛栽培你,还不都是为了完成先皇先后的遗愿,早日看你成就大业!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到时候复国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让你父母和舅舅失望啊!为了你,舅舅可是连唯一的儿子都赔上了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到这里,他已是老泪纵横,看上去又苍老了十岁。
沈继雪也张嘴准备劝表哥,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沈正抬手阻止。
沈正拉着沈继雪向屋外走去,边走边还发出压抑的低泣声。
沈继雪见父亲伤心成这样,自己如何还能忍住?她拉着父亲的胳膊“吧嗒吧嗒”的陪着掉眼泪,父女俩依偎着离开了。
楚汉青见一手带大自己的舅舅为了自己伤心掉泪,顿时心如刀绞。不禁想起从他小时候起,舅舅待他就胜过两个亲生儿女。躲在山中的那些年,生活很艰苦,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可是无论何时有好的,有穿的,舅舅都是先给他,自己却常常饿肚子,导致身体留下隐疾。两个表弟表妹也很懂事,看到父亲偏心,不仅没有丝毫怨言,反而跟他很亲热,有什么好东西还主动给他。四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楚汉青不是不知道舅舅父子三人对自己的好,他从心底里感激舅舅对他的养育之恩!
他又想起自他六岁时父母蒙难,母亲拉着他的小手流着眼泪告诉他,让他听舅舅的话,好好学艺,长大了为父母报仇。他当时是流着眼泪答应了母后,可如今,他却……
这么多年来,他读了不少史书,知道天下朝代更迭,乃历史必然趋势。如果皇帝不能够做到使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而一味的独裁专制,那么他的皇位是坐不稳的。就像自己的父皇,常常不管百姓疾苦,只顾自己享乐,他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就随意杀人,许多大臣忠心劝谏,都被他下入大狱,冤死狱中;有一年huáng河泛滥,十几万百姓受灾,无家可归。父皇却根本不闻不问,大把银子撒出去修宫殿,导致灾民怨声载道,饿死无数,吃人事件时有发生。多少忠臣良将愤而辞官,朝中小人当道,朝局混乱不堪。
边疆的番邦见有机可乘,兴兵进犯。父皇却误中敌人的反间计,杀害了最忠心耿耿的叶老将军,导致他的两个儿子起兵造反。不到一年,就顺利打下了江山,改朝换代。父皇被许多仇恨他的士兵乱刀砍死,母亲带着几个姐妹点火烧着了自己的宫殿,与父皇共赴huáng泉。却把这复国的千斤重担jiāo给了他!
那时候他虽然很小,但却已是很懂事。父皇的残酷bào敛,他也是常常耳闻的,回想起太子傅常常摸着他的头发,用充满复杂表qíng的双眼凝视着他,然后叹口气说道:“太子殿下,长大了一定不要象你的父皇一样啊!”可是这慈祥的老人却在一次朝会上,当场被父皇斩首示众。据说是太子傅反对父皇提高百姓的苛捐杂税。太子傅死后,楚汉青还偷偷得去他的坟前拜祭过,当时他还哭了好久。
这么多年来,楚汉青也经常下山,他看到天下逐渐已是一片安乐祥和的繁华景象,百业俱兴,人人安居乐业,俱展笑颜。百姓们在提到叶家的皇帝时,个个都jiāo口称赞,万般敬仰。这是父皇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这繁荣昌盛的景象也是父皇执政时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楚汉青感到自己迷惑了,他还要再进行什么复国大业吗?他能使百姓们过上叶氏天朝给他们的富裕生活吗?自己的叛乱能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吗?不可能啊!好容易天下大局已定,百姓久经战乱后,终于能够安享太平盛世,自己何苦还要来破坏这一切,引来一世骂名呢?
可是自己的舅舅怎么办?父母的仇恨怎么办?一想起这些,他就心事重重,矛盾不堪。当舅舅在无意中得到了父皇留下的一笔财宝,从而组织起人马伺机造反时,他也没有站出来反对,反而也参与了这几起案件。事后,他很内疚,总觉得自己和打家劫舍的土匪有什么区别?可是,他们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表弟被俘,山寨被挑,自己和舅舅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直到他遇见了冰儿。从看见冰儿的第一眼起,他就很喜欢这个美丽单纯的孩子。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不含任何杂质,象一弯洁净的泉水,仿佛能够洗净人间的一切污垢,净化世人的心灵!
可是,自己却狠心得对他做出欺骗、伤害的事来!自己对得起他吗?
而他居然还是那么信任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受伤,天哪!我该怎么办?
楚汉青感到自己的头要裂开了。他使劲甩了两下,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会发疯的!而且,已经没有时间可想了,很快的,琪王的人就会搜查到这里来,他必须要尽快拿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