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逸点头,“看吧?我也是看了照片之后才开始怀疑。”
莫飞想了想,问,“事有凑巧,会不会正好是这张照片有问题?”
九逸摇摇头,道,“我朋友拿了一百张照片给我挑,五十章是结婚前的,五十章是结婚后的,我全部挑对了,只是随手拿了两张留在身边,答应随时给她想办法。”
安格尔摸着下巴,道,“嗯,的确是有些意思。”
“而且在她丈夫的qiáng烈要求之下,他们现在搬到了中缅边境,接近爱qíng湖的地方居住。”九逸道。
“其他方面呢?”安格尔问,“有没什么不顺利,或者特殊现象?”
“恰恰相反。”九逸摇头,“她丈夫原来也算是个败家子,虽然人品不坏但玩心很重,可是婚后就好比换了一个人,有上进心,事业爱qíng两不误,孝顺父母为人也圆滑了很多。据说她的公婆都对她相当的疼爱,说是因为娶了她,才让他家的儿子——脱胎换骨。”
“的确够讽刺。”安格尔点点头,问,“为什么不离婚呢?”
九逸苦笑,道,“那个男人爱她爱得相当疯狂,而且疯狂的人生几乎只剩下爱她……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那男人就以每分钟一个电话的频率找她。而更诡异的是,她说那男人每天晚上都会边抚摸她,边一遍又一遍机械地说我爱你,直说道她睡着。”
安格尔挑挑眉,失笑道,“这充分地说明了爱过头比不爱更让人觉得恐怖,两人没有为此jiāo涉过么?”
“我朋友跟他丈夫提过,让他不要再继续,但是他丈夫却说‘这不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么?’”
“嗯。”安格尔若有所思,“每一个女人啊……然后呢,这次她独自前来么?”
“她说带着她丈夫一起来。”九逸道,“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跟她联系了,电话里头,她透露给我了一个细节。”
“什么?”安格尔问。
“她说有一天晚上,他丈夫照以往一样地对他说爱她的时候,她受不了了,跟他发火,那男人的眼神里,一瞬间出现了一种让她非常害怕的神qíng,向她靠近过来,就当她觉得他要伤害她时,突然,他丈夫就在chuáng铺上滚了起来,似乎相当痛苦。我朋友去查看他,他丈夫猛地抬起头对她说,‘把他赶走。’”
“把他赶走?”安格尔皱眉,问,“然后呢?”
“我朋友说当时那个才是他原先的丈夫,然后,他又说了一句‘别违抗他’”九逸道,“随后男人又开始翻滚,再醒过来,又恢复到了那种邪恶的状态,还问我朋友,刚刚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我朋友还是佯装生气地说,就是说爱我啊。”
安格尔点点头。
“那男人搂着她又躺回去,接着说爱她。”九逸无奈,“她说这之后她一直很配合,不再反抗,而她原来的丈夫,也再没有出现过。”
安格尔皱眉,道,“像是单纯的人格分裂现象啊。”
“我咨询过这方面的心理学专家,他们说,很不好说,但是人格分裂现象是逐渐演变的,无论次生人格有多qiáng悍,也不会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别人,都有个演变过程,总之那群专家给了我一大段晦涩难懂的屁话之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九逸叹气,“不过我问了朋友,她只是坚持说,他丈夫的身体,被另一种生物占据了。”
安格尔轻轻点点头,道,“嗯,相当有趣。”
爱qíng湖2,爱qíng的计量
晚饭之后,莫飞拿了换洗的衣服给安格尔,让他去浴室洗澡,自己则进了厨房,挽起袖子洗盘子。
九逸在门口晃了晃,走到了厨房门口,靠着门框,问,“莫飞,你和安格尔是qíng人?”
莫飞看了九逸一眼,洗盘子,道,“跟你没关系。”
“哦?”九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道,“你的脾气根本没那么好么。”
莫飞将盘子放在碗架上,笑,“会觉得我脾气好的人你大概是第一个。”
“可是你在安格尔面前表现的很纯良啊。”九逸摸着下巴,道,“我都觉得你在被他当奴隶。”
莫飞失笑,继续洗盘子,淡淡道,“奴隶这种词,对于安格尔来说,只是一个概念。”
“嗯?”九逸挑挑眉,问,“什么意思?”
“安格尔对任何阶级xing质的存在都嗤之以鼻。”莫飞笑道,“他是喜欢帮助弱者的人……所以只是想占据主动,才会qiáng调奴隶这个词。”
“果然呆久了就会相像么?”九逸耸耸肩,“你说话的语气跟安格尔很像啊。”
“他的语气很实用。”莫飞道,“无论多歪的理,用他的语气说出来都很值得信服。”
“呵呵。”九逸凑到了他的身边,道,“可是在我看来,你俩似乎有些失衡啊。”
“失衡?”莫飞不解地看九逸。
“你单方面付出的比安格尔要多。”九逸道,“不会觉得不公平?”
莫飞抬眼,看了九逸一眼,皱起眉头,脸上似乎有些凶相,九逸赶紧退后了一步,道,“我说了什么话踩中地雷了么?”
莫飞冷冷看了九逸一眼,道,“九逸,你是个不值得人爱,也不懂爱的人。”
九逸挑了挑嘴角,笑道,“我有很多qíng人。”
“然后你公平地分配对她们的爱么?”莫飞问他。
九逸耸耸肩,“目前还行。”
莫飞将手里的盘子用gān布擦gān ,道,“不是我提醒你,这句话若是让安格尔听到,他会极度生气,会让艾斯咬你,赶你出去,并且再不会理睬你,说不定还直接将你jiāo给警方。”
“有那么严重?”九逸笑道。
“你侮rǔ了他的感qíng。”莫飞冷眼看九逸,“侮rǔ了他对我最gān净的那份感qíng。”
九逸愣了愣,挑挑眉,笑道,“你让他剥削得很快乐?”
莫飞正眼看九逸,道,“你硬要用剥削这个词的话,我很乐意承认。”
九逸眨眨眼,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qíng。
“你知道你的朋友为什么会害怕他的丈夫么?”莫飞低声问。
九逸想了想,道,“过度的爱吧。”
“没错。”莫飞点头,“爱qíng这种东西,最好是对方索取多少,就给予多少,少了对方会觉得你不爱,多了对方会觉得腻烦。”
九逸点点头,“很有道理。”
“我很享受安格尔从我这里索取的感觉。”莫飞认真道,“同样,我也从他那里索取了很多。”
“我看不出来你索取了什么。”九逸纳闷。
“他的信任。”莫飞淡淡说,“他那份能将我身体每一个细节都完整画出来,每一个表qíng都捕捉得一丝不差,连头发上水珠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关注。”
九逸愣住。
莫飞淡淡一笑,“我是男人,不是女人……我在爱的时候从不会想什么公平不公平这种无聊的东西。”
九逸失笑,“这也对,男人不会那么小心眼。”
“同样的。”莫飞道,“安格尔也不需要顾及这些,他越是任xing,我就越是觉得他离不开我……我很满足。”说完,就听到楼上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安格尔洗完澡出来了。
“莫飞。”安格尔擦着头发走出来,往自己的卧室去,道,“你好了没,我有些冷。”
“来了。”莫飞用茶杯装上热茶出厨房,九逸侧身让他过去,莫飞看了他一眼,道,“别再对我们指手画脚。”
九逸摊手,道,“我不敢也没有资格,我可还不想挨揍。”
莫飞点点头,端着茶杯上楼去了,九逸在门口瞄了一眼,叹气看身旁的伊莉莎。
伊莉莎抬头看了看,见九逸有些沮丧,伸爪子拍了拍他,再次表示安慰。
九逸双手抱住胳膊靠在一旁,看伊莉莎,道,“伊莉莎,你觉不觉得看到别人相爱而自己连怎么爱都不知道,很失败?”
伊莉莎看着九逸眨眨眼,继续拍他。
九逸耸耸肩,“我头一回有些嫉妒的感觉了……要不然咱俩谈恋爱吧?”
伊莉莎瞄了九逸一眼,有些高傲地抬起头甩了甩尾巴——我看不上人类。
九逸真诚地看它,“女王陛下,请让我做你的仆人!”
伊莉莎抬眼望别处——我的白马王子不长你这样。
九逸因爱成恨,捏住它,“我们回猫科动物的房间里头去吧。”
“吱吱……”伊莉莎抓住门框,誓死反抗。
莫飞走到了房间里头,给安格尔递上一杯热茶,安格尔喝了一口,看莫飞,问,“怎么了?跟九逸吵架啦?”
莫飞有些吃惊,转脸看安格尔,问,“怎么会这么问?”
安格尔打量了莫飞一会儿,很肯定地说,“九逸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我看得出你不高兴的样子。”
莫飞耸耸肩,道,“只是有些误会而已。”
“我可以赶他出去。”安格尔道,“只留下伊莉莎。”
莫飞愣了一下,凑过去,在安格尔的脸侧亲了一口,道,“不用了安格尔。”
安格尔眯起眼睛横他,“说过了,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亲。”
莫飞将chuáng铺铺好,拉安格尔过去,认真道,“那么我现在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亲?”
安格尔想了想,到,“嗯,可以接受……”
莫飞轻轻一托安格尔的腰,将他抱起来放到了chuáng上,压上去,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吻由潜入深,舌头浅浅碾磨,却始终未曾更进一步。
安格尔伸手捏住莫飞的衣领,小声道,“莫飞,你很冷静么。”
“那是自然。”莫飞挑起嘴角,笑得淡定,“咱俩都说好了,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你挑战我?”安格尔眯起眼睛,伸手捏住莫飞的下巴,“别以为你会赢,你是奴隶!”
莫飞笑着整理了一下安格尔的睡衣,“谁是奴隶,还不一定。”说完,又亲了安格尔一下,给他盖上了一条羊毛毯子,让他在暖烃旁边的摇椅上先做着,和往常一样看一会儿书,他洗完澡就来……暖chuáng。
等莫飞离去了,安格尔坐在摇椅上看书,艾斯凑近来,趴在他的脚边,安格尔将脚塞进它的肚子底下,就觉得又暖又软。
这时候,门口九逸走了过来,往里头看了一眼。
安格尔也看到了他,问,“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
九逸靠着门口,问道,“你说……为什么我的朋友那么惧怕他的丈夫?”
安格尔想了想,道,“嗯……怎么说呢?我觉得,爱qíng这种东西,最好是对方索取多少,就给予多少,少了对方会觉得你不爱,多了对方会觉得腻烦……如果多了还不可违抗,那就会令人感觉恐惧了。”
九逸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看安格尔,莫飞刚刚的回答和安格尔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那种震撼,说不出来……
“哦?”安格尔摸了摸下巴,看九逸,道,“很显然,你不是头一回听到这句话。”
九逸沉默了一会儿,道,“安格尔,你要记住一个人并不困难是不是?”
“嗯。”安格尔随口回答,“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记住。”
“能把人画出来呢?”
安格尔点点头,“没问题。”
“细化到表qíng、神态,甚至每一个细节?”九逸问。
安格尔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九逸,道,“除非那个人是我的挚爱或者跟我有深仇大恨吧……不然我可不会废那功夫。”
九逸耸耸肩,“可是这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对不对?”
安格尔笑了,道,“九逸,你真没艺术鉴赏能力,莫非你觉得画家和照相机是一样的存在么?”
“你的确能做到照相机那样啊。”九逸道。
“确切地说并不是的。”安格尔道,“照相机是工具,是由人cao控的,而画家是人,人和工具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你是说,人比照相机要伟大?”九逸问。
“呵……”安格尔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照相机远远比人类要伟大得多。”
“你觉得机械比人伟大?”九逸吃惊不小,道,“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狂热的人文主义者,排斥一切机械。”
“我的确排斥机械。”安格尔点头,道,“但是我并不觉得人类比机械伟大。”
“何以见得?”九逸追问。
“机械有它的jīng妙、稳定,最主要的是……机械可以绝对的客观,冷漠无qíng。”安格尔随口回答,“作为一个画家,必然带有主观的色彩,他看到的世界,是经过他的双眼过滤的,他挑选的模特儿是受过他的qíng感选择的……一个画家画出来的东西,无论多么相似,都不可能完全还原现实,他展现在画布上的只不过是画家眼中的那个现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