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我现在浑身无力站都站不稳啊。”莫卿华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下便把身体靠向秦峥,“非宁也不知被引去哪了,所以小峥你要送我回宫啊。”
秦峥皱了皱眉,身体下意识的想把莫卿华推开,但此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伸手扶住莫卿华的身体,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姜明等人,想了想说道:“那你得帮我把这人给揍了。”
“成jiāo!”莫卿华含笑道,美人亲自送他回去,便是天大的事都能答应,何况只是这么一桩小事而已,想想马上就能软香在怀,莫卿华心里便一阵激dàng。
秦峥得到保证,便点了点头,一手扶着莫卿华的后背,一手抄起他的腿弯,一弯腰便把人给抱了起来,说道:“陛下指路吧。”
☆、第24章 梳头
宫墙足足有五、六丈高,墙面光滑,根本没有一丝可以借力的地方,不过秦峥有这座雄伟宫殿的主人领路,自然另有法子,不用学那宵小翻墙而入。
皇宫很大,仲夏的夜晚除了虫鸣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宫女太监们大都已经入睡,禁卫军十人一组拱卫森严的在宫内巡视,秦峥还穿着诗会上那件青袍,树林假山之中倒是不甚显眼,莫卿华在他怀里,因为要给他指路,嘴唇离得他的耳朵很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不是的擦过他的耳垂,秦峥不适的抖了抖耳朵,要不是皇帝说不能被侍卫发现,他真想随手把他丢下。
莫卿华指引的路线非常巧妙的避开了灯光,在禁卫的巡查中穿cha而过,加上秦峥的轻功,两个人竟是一路闲游般行走在禁卫森严的皇宫之中,路过皇帝寝宫是秦峥脚步缓了下来。
莫卿华被他抱着,从一开始的不大自在到悠然自得,刚才从一队禁卫身后穿过,他甚至还有些希望能有人回头看看,这是个多么难得的场景啊,此时见秦峥缓了脚步,他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伸手环住秦峥的脖子,把那努力远离他的头掰了过来,轻笑道:“就这么进去可不行呢,小峥想不想故地重游?”
秦峥一顿,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吐在他的耳边,说完后,还低头在他侧脸轻轻蹭了蹭,秦峥被痒得直想打喷嚏,好容易才忍住,想起那座梅园地下的密室,秦峥紧了紧眉,脚步一转,便往那处行去。
梅园之说以冠以梅为名,当然是因为它后院的万株梅花,秦峥上次来的时候身上有伤,又急着出宫便未仔细观看,然而往那树林中穿过时,虽暗夜深重,但秦峥看着总觉得那不似梅树,只是天色暗得一路行进都是凭着他听声辩位的本事,也不知是否像德福所说了全部被莫卿华换成了杏树。
前院的小楼里依旧有着灯光,里面显然有人,不过既然到了门前,莫卿华没有警示,自然是因为里面的人值得信任。莫卿华伸手在门板上轻叩了几下,长短不一,应是一种暗号,秦峥只听到里面的人,突地跳了起来连凳子都带倒了也不顾,疾步冲到门前拉开门就焦急的说道:“我的陛下哎!您总算是回来了~奴婢担心……”嗓音嘶哑里面的担心qíng真意切,端的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好了好了,把你眼里鼻涕擦擦,脏死了。”
若这话莫卿华平时说,德福少不得乖巧应是,再动作夸张的抹抹脸逗陛下开心,只是莫卿华此时被秦四公子抱着,双手环在秦公子颈间那一脸的高兴与秦峥板着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德福被他们这副样子怔住,半天说不出话。
秦峥耐心告罄,挤开德福就往内房走去,记得那里有张chuáng,可以赶紧将身上这人扒下来!
莫卿华被重重地丢在chuáng上,口中惊声“娇呼”德福在他眼神示意下根本不敢跟进来,此时房内,只有他和秦峥,莫卿华喘着气翻过身斜倚在chuáng上,满脸幽怨的说道:“小峥,你弄得人好痛啊~”
“陛下既已安全,糙民先行告辞。”秦峥面无表qíng,转身便要离去,不防却被人死死的握住的手腕。
“面团儿别走啊!你忘了我可是中毒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所以——宫中的太医都是养着好玩的吗?”秦峥从牙fèng里挤出这句话。
“这深更半夜的,怎么好叫外臣到内宫来。”
“陛下说笑了,皇帝相召任何人都必须随叫随到。”秦峥简直想自戳双目,省得再看启国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那一脸愚蠢的娇羞。
“可是问题是,朕受伤中毒是绝对不能被人知晓的。”秦峥看似纤细柔弱,掌下的脉搏却qiáng劲有力,皓白的手腕被他握着,微凉的体温传递过来,令莫卿华忍不住轻轻摩挲着。
“……”秦峥卡了壳,皇帝私自出宫,遇袭受伤而回,怎么看传出去都会是令国朝震动的大事,他只好说道:“宫中自有解毒圣药……”
“已经用过了,不然朕如何撑得了这么久。”莫卿华低垂了眼,那本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幸好他在见到刺客拿出弓、弩的一刹那为着保险便已服下解毒丸,不然他怕是只能每年等秦峥去他坟前祭拜才能再见到美人了,不过秦峥会不会去他坟前祭拜还是两说。
“那……需得一内功高qiáng之人为陛下bī毒,不知非宁大人……”
“非宁还没回来!”莫卿华赶紧回道,“我身边没有其他内功深厚的高手了!”莫卿华就差没直接说面团儿你上吧!
实际上德福刚刚从外面探头进来,打的手势便是非宁已回,只是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忙使了眼色打发德福。
秦峥犹疑片刻,终是因兹事体大,拱手道:“那糙民勉力一试,还望陛下应允。”
“嗯,朕允了。”皇帝的威严总算被莫卿华找回了一些。
秦峥脱了鞋爬上chuáng,在莫卿华背后坐下,抬头一看,便眼角狂抽道:“陛下……”
国君威严只存片刻便dàng然无存,“不用脱衣的。”
“哦~”莫卿华深感可惜,随手拉起被他粗bào解下的中衣,外袍早已被丢在地上,他也懒得去捡,便只着中衣端坐在秦峥身前,感受到秦峥近在咫尺,不知为何心跳扑通扑通,弄得他心里痒得不行,但今天已经逗了秦峥好多次,再接着来,只怕小峥要恼羞成怒了,莫卿华耸了耸肩,只好见好就收。
等秦峥双手贴上他的后背时,透过薄薄的中衣还能感受到秦峥掌心的凉意,莫卿华全身一震,只觉得一股霸道的真气直闯他的体内,赶忙收摄心神,再不言语。
如此便是一夜过去,那毒端的是霸道的很,直到天色将明秦峥才睁开眼睛,因耗损了大量的内力,他眼前有些发黑,闭眼缓了片刻才看清东西,房内的灯油已经快要烧尽,正是黎明时分,离早朝也没多少时间了,他伸手将莫卿华扶着躺下,皇帝早已睡着,规律的呼吸放松的身体,此时的莫卿华是难得的是安静的,少有的几次见面,都让秦峥越发觉得这个皇帝捉摸不透。
而此时的莫卿华,闭着眼睛,唇角微微翘着,也不知是否是沉入了一个甜美的梦中,秦峥这么看着,才觉得,除却皇帝的身份,这人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会因美梦而嘴角含笑。
秦峥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内力还没有恢复,身上没力气懒懒的坐着不想动弹,直到莫卿华睁开眼睛。
莫卿华刚醒,还有些迷糊,见面前是自己梦中的那个美人,便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很纯粹,纯粹到秦峥竟然会觉得这个笑容就这么被刻印在他心上,再难忘记。
莫卿华笑完后才真正清醒过来,忽然眼神复杂的看了秦峥一眼,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不会。”秦峥说完后,房里便一片寂静,莫卿华心里并不如面上一般平静,其中的惊涛骇然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他闭了闭眼,起身圾了鞋,走到铜镜前,自己拿起梳子笼起了发,等他整肃完毕,秦峥也已穿戴整齐,期间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jiāo流。
秦峥不大习惯这样的莫卿华,他难得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告辞离去,便见那背对着他的莫卿华叹了口气,从铜镜中看着他说,“小峥你头发有些乱,你过来我给你梳头。”
是我不是朕,莫卿华虽然在他面前不经常用“朕”这个自称,但不知为何,这次秦峥却觉得这个“我”更加的难能可贵。
这样的莫卿华秦峥无法拒绝,安静的在他身前的凳子上坐下,任由莫卿华将他头发打散拿着檀木梳子缓缓地小心翼翼的替他梳头,木齿在柔顺的发丝间滑动,秦峥没想到莫卿华一个皇帝,居然会自己梳头穿衣,甚至替他梳得也很好,打结的发尾,便轻轻挑起,托在手心慢慢的梳着,那样子竟像是生怕弄痛了他一样。
秦峥不知为何开始有些不自在,便说道:“直接挽起来就好了。”
“等等,有些打结,不梳顺来可不行。”
秦峥低垂着眼,面前的铜镜太过清晰,莫卿华的神态太过专注,他只好垂眼不看,等到头发被重新束起,秦峥才终于松了口气。
正好德福也进来伺候,离上朝已经不远了,只是还没等秦峥告辞离去,莫卿华便抢先说道:“小峥留下来吧。”
冲动说完又觉得不妥,便加了句:“现在天已大亮,不比晚间,你此时出去,怕是难隐踪迹,不如待到晚上再行出宫吧。”
“这……”秦峥内力还没完全恢复,确实没有自信能不被人发现,只是就这么呆在这却是妥当吗?他昨晚整晚没回去,家中定会担心。
莫卿华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便说道:“相府那边不用担心,待会儿下朝让德福去告知秦丞相便是。”只有莫卿华自己知道心里的期盼是那么的深,等到秦峥缓缓点头,莫卿华觉得自己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
“这栋小楼你随便看,不会有人来这里,只要别出院子就行。”因赶着上朝还得回寝宫换朝服,莫卿华只说了两句便进了那密道,与德福俩人消失在那处。
☆、第25章 兔子
皇帝走后秦峥打坐调息了一会儿,然后才有空打量起这座远离其他宫殿的独立小楼,楼下是很普通的两居室,分外室和内室,一眼便内忘尽,内室进门处便是那个密道入口,闭合得无一丝一毫的fèng隙,若不是事先知道,秦峥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平常的地方地底下竟然藏着一个密室,而且看样子竟然还联通着皇帝的寝宫。
不过这不是秦峥能够研究的,抬头看了看楼板,他正有些无聊,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那是一个很大的充满书卷气息的书房,整个二楼只有那一间房,四面都有书架,上面堆得满满地都是书,书案后头的墙上挂着一副画像,一个宫装丽人盈盈独立,落款便是卿华二字,这让秦峥想起家门上悬挂的那张牌匾,知道了莫卿华的名字,自然是明白那张看似不起眼的牌匾是如何的荣宠。
这幅画上的女子年约三十许,作画者画出了一个母亲最美好的笑靥,秦峥心里一动,这位恐怕便是皇帝生母丽太妃了。
她只是一个模样标志的普通宫女,尽管为先皇诞下皇子,所得的位份依旧不高,她在莫卿华年幼时就已去世,莫卿华被养在中宫后,还是由中宫提议先皇才为她升了嫔位,等莫卿华登基后,这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女子也不过才追封为太妃。并不是莫卿华不想为生母晋位,而是后妃的位份追封都有一定的规矩,不是莫卿华想如何便如何的,而且莫卿华是过继在秦太后名下,还得考虑太后的面子,毕竟按皇家宗谱中的记载秦太后才是他的母亲。
然而哪有儿子不想娘的,莫卿华画这幅画像时内心的qíng感都流于笔尖,秦峥看着也有些触动。
如果说这幅画让秦峥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莫卿华,书架上堆满的书,则是让秦峥有些震撼,随手抽出一本便是经史子集、兵法谋略,不仅有被经常翻动的痕迹,上面更是用蝇头小字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秦峥手中正是一本吴子,一本兵书却用对问的形式,写得生动而形象,莫卿华的注解也写得有趣,秦峥便来了兴致,哪有少年人不爱戎装,他也懒得走去那书案,见地上gān净便盘膝而坐,捧着那书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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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中,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德福踏前一步大声宣道:“朝会开始,众大臣觐见!”
文官以秦闵为首,武官则是一须发皆白的魁梧老者,动作铿锵威风赫赫,听罢众人便叩拜觐见。
“众卿免礼!”皇帝的声音在太和殿四壁之上回dàng,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德福作为掌印太监,自然是及其熟悉这一套,不过身为皇帝贴身服侍的大太监必须要急皇帝之所急,所以今日他的声音中比起往常多了几分急切。
“臣柳寅有本上奏!”位列秦闵身后的工部尚书柳寅跨出手持笏板躬身道。
莫卿华本身就想早点结束朝会,此时出列的又是早已被他打入厌弃角落的柳寅,当下只冷冷开口道:“说。”
“启奏陛下,夏汛将致河南道豫章道等地都报需兴修渠堰疏降……”
“这等小事,你直接报与户部,让户部拨款便是!”此时是个人都听出皇帝的不耐。
柳寅本低垂着头,此时却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样,眼睛盯着一个方向道:“月余前工部便已上报户部,只是如今汛期将至,却不见户部有何动作。”
“户部尚书何在?”皇帝冷哼一声,在龙椅上挪了挪屁股,似乎是坐得不舒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