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辰砂痛苦地抓着chuáng单,全身不住痉挛。
将军抱着辰砂,道:“别乱动。”
辰砂的痛感逐渐减轻,诃黎勒才道:“好些了么?”
辰砂勉力点了点头,断续道:“为……为什么说,说……”
辰砂艰难地咽了下唾沫,几近失去了意识。
诃黎勒又道:“我知道你没有,也知道你不那么痛了。”
“闭上双眼。”
“啊!”
辰砂发出屈rǔ的大叫,两眼失神,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向大雪飘扬的远方,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窗外是茫茫的大雪,大雪中出现了一个人,是玄及!
玄及依旧穿着那紧身的暗杀者装束,修长的手臂以钢爪攀在屋檐上,透过玻璃窗注视着房内坦露躯体,紧紧抱在一处的辰砂与诃黎勒。
玄及就像是雪地里的一只黑色猎豹,紧张得全身微微颤抖,修长的身体充满了爆发力。
辰砂茫然地与玄及对视,那玻璃窗中映出的景象,正是玄及眼里的一幕活色生香的画面。
画面中,诃黎勒从背后搂着辰砂。
玄及的眼神在辰砂的身上不断游移,辰砂语无伦次地连声大喊,几乎要崩溃了。
辰砂只觉那是梦,然而一波波侵袭而来的酸麻感提醒了他,这不是幻觉!
玄及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啊——!”
yù念冲垮了他的理智,他想认真思考关于玄及的事qíng,然而在这qíng况下却是绝不可能的。
辰砂的意识逐渐模糊,呆呆看着玄及,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只觉这种感受舒服难言,让人发疯。
玄及咽了几次口水,极其迷恋地看着他。
玄及伸出手,像是想摸一摸辰砂,手指触到了冰冷的玻璃窗,瞬间意识到不妥,一个翻身,消失在窗外。
“你在想谁?”
诃黎勒依旧闭着双眼,嗅着辰砂脖颈的气味。
“啊!啊!别,太难受……啊!”辰砂把脸闷在枕上,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在想谁!”诃黎勒喝道。
辰砂艰难地仰头,大口喘息。
辰砂终于得到了片刻歇息的机会,他抬眼望向玻璃窗,玄及消失了,手指印却还留在窗外。
诃黎勒的声音沉厚,他抱着辰砂,沿着他清秀的脸一路亲吻,朝下直到肩膀,脖颈,胸口,小腹。
辰砂伏在将军的肩上昏昏yù睡,听着热水流淌的声音,嗅着温暖的蒸汽,被抱进浴缸,又抱出浴缸,gān毛巾摩擦的感觉令他十分惬意。
诃黎勒将军放他侧躺在chuáng上,拉起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腰间,彼此互相抱在一处,终于难得地让他说话了。
“昨天晚上,你想对我说什么?”
辰砂喃喃道:“我想……要的不是那样。”
诃黎勒嘲道:“还不满意,要怎么样?”
辰砂吁了口长气,架在将军腰部的脚微微痉挛,显是因那疯狂的余韵而产生了条件反she般的恐惧,他答道:“不知道……”
继而闭上双眼,睡着了。
诃黎勒实在说不清楚他在迷恋什么,辰砂虽然长得很漂亮,然而相貌这种玩意,终究抵不过年华;再漂亮的人也有老的那天,况且美的概念,在不同人的眼中定义更是五花八门,辰砂也万万不至于达到一回过头就造成蒸汽车脱轨,火山爆发,路上马车撞成一团的那个地步。
将军阁下只觉得自从辰砂来到身边,他的心qíng就无时无刻都好得很,恍若在这漫长的冬季里见到了一线温暖的阳光。
说到底,诃黎勒对两手沾染的血腥并非毫不在意,归根到底终究是杀的人多了,麻木了,既得不到救赎,索xing就乖乖下地狱,不再挣扎的破罐子破摔想法。
然而辰砂的存在却像是为他的生活找到了一个理由,诃黎勒的心qíng就像种出了一盆植物,亲眼看着它成长般充满期待。
当然,在这之前,才长了一半的盆栽要认真监守,不能被人搬走,比如说文术。
想到文术,诃黎勒便吩咐道:“我不允许你与文元家的废柴……”
辰砂彻底怒了,把餐叉一摔:“他不是废柴!”
诃黎勒笑了起来,认识辰砂后,他笑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辰砂忍无可忍道:“我不允许你嘲笑他,他是我的朋友。”
诃黎勒打趣道:“你不允许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诃黎勒带着一点激怒辰砂的调侃味道,孰料辰砂却静了下来。
辰砂生硬地答道:“我很抱歉,将军阁下。”
诃黎勒蹙起眉头,知道辰砂生气了,辰砂的反应令他捉摸不透。
军人有一个坏毛病:对自己骑过的东西都会产生感qíng,并把其习惯xing地归为所有物——不管是马还是人……事实上,将军也一直带着独占xing的目光来审视辰砂,至于辰砂在想什么,他从来没有花时间去揣测。
辰砂默默吃完早餐,道:“我走了,再见,将军。”
诃黎勒微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把他送上了马车,道:“今天军部有会议,我不送你去了。”
辰砂想了一会,又要分别一礼拜,他还是朝诃黎勒笑了笑,想籍此缓解先前小小的冲突。
然而诃黎勒已经把车帘放下,没有看到辰砂的笑容就转身走了。
辰砂抓狂地作了个虚抓的手势,把皮箱塞到座椅底下,朝后一倒,嘴里咕叽了几句,非常郁闷。
辰砂走进学院大厅,抬头看了二楼回廊一眼。
思仙公主两手搭在栏杆上,优雅地俯视厅内来来往往的男生,与辰砂对视一眼后,心头妒火继续燃烧,并扬起她高傲的小脸,转身离去。
公主大部分时间是享有特权,爱来不来的,思仙居然会来上学,在别的学生眼中是件不寻常的事。辰砂却没有想太多,匆匆回了宿舍,发现文术还没有来。
诃黎勒将军告诉他,废柴的这种表现叫做“失恋”。辰砂叹了口气,不知道倒霉老大失恋完以后又得挨一顿打,会不会自寻短见。
一次失败没什么,他想了好几个办法,帮助文术继续追求女人,也想了很多办法安慰他。
辰砂看了窗台一眼,三盆植物并肩生长,欣欣向荣,他低声道:“女人……”
辰砂调整了三盆植物的顺序,把依偎在一起的蓝莓与糙莓挪开,留出位置,再把番茄塞到它们中间。
文术带着大包小包的食物推门进来,瞪着辰砂,吼道:“亲爱的!想死你了!”
辰砂笑了起来,文术cao起袋子朝辰砂怀里乱塞乱锤,两人闹在一处。
从这一天起,文术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对名传千古,流芳百世的文术将军少年时期,在学院中的xing格成型,许多年后,史学家们有着众说纷纭的解释。
有人认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为文术是距离“阳光”最近的人。
有人则认为是量变引起质变,因为文元的棍棒、拳头积累到了一定层次,产生的效果发生了质的飞跃。
有人却认为在这转变中,思仙公主功不可没,因为失恋总能在极大程度上扭转一个人的xing格,不成圣,便成魔——我不下地狱,谁要下谁下。
总之,文术每天按时起chuáng,打好领带,穿起烫得平整的外套。不再跷课,并学着辰砂,上课时认真地开始做笔记。也不再无时无刻都叼着烟头,在学院里出现。
辰砂寝室的空气清新了很多,文术偶尔会到走廊里抽根烟,他俩便并肩坐着,把头靠在一起,说说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文术掐灭烟头,回去继续做功课。
夜晚北风呼啸,寝室里亮起橙huáng色的台灯,文术与辰砂各自低头看书,灯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投于墙壁上。
文术背对窗口,打了个呵欠,乏乏地抬头,看了辰砂一会,辰砂睫毛笼着一层柔和,温暖的光。
辰砂笑道:“看什么?”
文术道:“你真漂亮,诃黎勒将军平时都怎么对你?”接着喝了点水。
辰砂漫不经心地答道:“回家的时候他经常cao我。”
文术的水喷了一桌,伸手去捞布来擦,辰砂诧道:“怎么?”
文术呛了个半死,道:“没,没什么。”
辰砂头也不抬,接着道:“一cao就是一晚上。”
文术把杯子彻底碰翻了,他对着两人的影子,发了一会呆,看着水逐渐漫进地毯里,留下一个深色的印。
文术忽道:“你喜欢被……那个?”
辰砂答道:“不,很痛……有点难受。”
文术道:“那个字,不能乱说。”
辰砂笑了笑,道:“知道,我只对你说。”
文术叹了口气,辰砂似乎能感觉到他的不开心,忽笑道:“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
“想追求女人,就要让自己变qiáng。”
“诃黎勒说的?”
“是,而且我觉得,不管追求谁,都得……都得这样。”辰砂抬头,笑吟吟地望向文术,道:“懂么?老大?”
文术点了点头,舔了舔嘴唇,道:“我哥也是这么说的,他让我认真点,别再……这么没出息,等我以后当了将军,嗯……”
文术抬眼望向辰砂,与他对视,搜肠刮肚,想一个承诺,足够表示对他的感qíng的承诺,然而他从辰砂的表qíng中发现了一点异常。
文术猛然转头,望向辰砂的目光落点——自己背后的玻璃窗,峻声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俯到寝室的玻璃窗前,辰砂道:“没什么!”
文术唰的一声拉开窗户,寒风卷了进来,他趴在窗户上朝外张望,以手指去摩挲窗台上的几道刮痕。
文术狐疑道:“钢爪类武器?有刺客?”
辰砂吸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的?”
文术向雪地里望去,道:“废话,念书不行,你老大我,好歹是个打架高手。”
辰砂道:“我……嗯,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文术缩回上身,目光落在窗台前的盆栽上,想了想,觉得它们的位置有点奇怪,还未想清楚,便拉上窗,转身道:“亲爱的,你看到那个人……”
话还未说完,只听背后发出炸响,窗户爆裂,寒风裹着玻璃渣无qíng地卷了进来,在文术脖颈上划出无数血痕。辰砂大叫一声,文术未曾转头,玄及手中钢爪jiāo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
玄及把玻璃窗上半部分蹬得粉碎,继而手中出爪,撕开窗帘,同时一脚狠狠踹在文术背上,把他踢得直飞出去。
玄及把手中窗帘一卷,挡住飞向辰砂身上的玻璃渣。单膝跪地,稳稳落定,一臂轻巧前探,利爪恰好架在仓皇翻身的文术脖颈上。
玄及轻声道:“你好,辰砂,请不要轻举妄动,我不会杀他,也更不想伤害你。”
五雷轰顶的院长
皇族都有异能,这是上天注定的。大陆上的四个国家在很久以前,都拥有自己的守护神,守护神的存在,赋予它们子民中的皇族一项特殊能力。
随着诸守护神在寒冬中接连死去,血裔的能力逐渐被时间削弱,传到当下,隐隐成为无关痛痒的小把戏,唯一的作用便是证明他们血统高贵,出身于皇族而已。
毕方国的护国血裔是火焰,自诃黎勒见到辰砂施展他那匪夷所思的,能快速愈合人类身上伤口时,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各种异能。
然而在他的知识范围中,尚未曾听说有哪个国家皇族的护国血裔是“生命”“治疗”抑或其他,或许会是哪个早已湮灭在历史之中的偏远小国?
诃黎勒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辰砂不会是玄guī国的皇族,因为玄族的皇家异能是“水”,恰好与毕方国的火焰针锋相对。
玄及是玄guī国的皇太子,自然也拥有水的异能。
“辰砂。”玄及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
玄及手腕一抖,收回右手的钢爪,修长,白皙的手指jiāo错,在桌上拈了几滴水,施展异能。
指fèng间焕发一点蓝光,蓝光无声无息地延长,化为一根旋绕的冰丝。
冰丝末端一顿,一粒晶莹的水珠破开,层层舒展,绽放出一朵巧夺天工的蓝色花朵。
玄及笑道:“送你的。”
辰砂笑了笑,道:“真漂……”继而微一蹙眉,急促喘息,双眼失神,倒了下去。
玄及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辰砂倒地的瞬间,摸到chuáng脚的铁管子,手腕一甩,把那铁管沿着地毯在桌下抛向文术。
玄及正要上前察看,又猛然转身。
“狗娘养的!”文术大吼一声,单手挺起铁管,以击剑技艺直刺玄及背脊!
玄及吸了口气,知道中计了。
玄及钢爪错开,险之又险地架住当胸一式,钢铁互碰,迸出几星火花。
“啊啊啊——死吧!”辰砂cao起椅子当头就砸,玄及哭笑不得道:“别乱动!我不想伤你!”
文术舞开铁管,呼呼风声伴随狂攻骤扫,膂力极大,全挑玄及关节处下手,玄及暗道轻敌了,竟低估这名少年武力。
若是一对一,要放倒文术本是不难,然而旁边又有不断gān扰的辰砂,令玄及应付得左支右拙,煞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