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是魔法师么?”小悦笑了又笑“当然也可以兼职做一下祭祀”
“你该不会是打算一个人来治我军营里一万四千名昏迷士兵”阿加斯再三确认了在他的马车后并没有浩浩dàngdàng的大部队,终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这将军当得也真憋屈……”小悦脱下斗篷,四下望望“连个副官都没有”
“都被我遣走了”阿加斯似乎早料到他的问话一般,接过斗篷挂好,又走到司令帐一角,提起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水壶,为小悦倒上茶水。
“既然你独自前来,当个端茶倒水的小兵是我的荣幸”眼角藏不住的笑意,又望了老实不客气的亲王殿下一眼。
“好了,我知道你的本事,告诉我吧,要怎么配合”收拾停当后,阿加斯坐到他侧边“我这可没有死人让你折腾,亡灵法术还是免了”
“嘿嘿”小悦狡黠一笑。
解释了在朝廷上讨论的细节后,阿加斯不禁为自己思维的盲区喊冤不止。
“那么蝙蝠的巢xué,便是在北方联盟驻军的大本营内?”阿加斯意识到按此推测而抓出的最后源头,想到不远处耸立着的国界碑,不由得深感棘手。
说话间已到huáng昏,将军帐外,两人搬了椅子,小悦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入夏的习习凉风,天边落日的红光透过重重乌云,隐约可见。
“来了”阿加斯猛然坐直了身子,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如候鸟迁徙般飞来“快准备”
“不用紧张”小悦道“没有想象中的多”
当蝙蝠遮蔽了天光,士兵们仍qiáng自控制自己的惊慌qíng绪,坚守于岗位。整个占地十余平方公里的圣焰军营陷入黑暗,吸血蝙蝠纷纷扑下。
光辉之创世的符文赫然出现于高空,灼热的圣光传播开去。
“准备——!下雨!”小悦收起手中魔法杖,伸手一拉阿加斯,两人忙躲进军帐内去。
随即蝙蝠被烧得焦臭的尸体如冰雹般落下,直延续了十秒之久,天空上再无任何飞行物体,军营地面铺满黑色ròu块,层层叠叠,堆起足有十余厘米高。
剑圣与侍女的私生活
熙熙攘攘的酒店内,侍女身上的劣质脂粉香气,散落在她穿行的小小空间中,若有某只嗅觉灵敏的猎犬沿着一路追去,便会发现柜台前挤个不停的流làng者中,那名棕红色头发的剑士。
“哥哥,你背上的大剑好帅气哟”蔓狄奈儿放肆地调笑着,面前男子那沧桑的面容与略带忧愁的眼神,无疑是每一个少女的梦中qíng人。
对于她这个婊子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没有人敢这么称呼她。
剑士舔了舔自己gān裂的嘴唇,接过酒保递来的一杯麦酒,仰头一饮而尽。
“我……需要一个女人”他侧过头凝视蔓狄奈儿在空杯壁上折she出的倒影“你愿意跟我走么?半年时间。”
一时间酒馆中的流氓地痞都轰笑起来,然而他们很快就不笑了。
一枚钻石币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在蔓狄奈儿的手掌上。
“去收拾一下”剑士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去采购物资,三个小时后来酒馆门口接你”
jì女无聊地扳起手指,数起酒馆门口那一双双走过的鞋,吟游诗人破dòng的布鞋,孩子的光脚丫,巡守队士兵的军靴。
她用那枚钻石币安顿了自己生病的弟弟,向酒馆老板缴纳了足够的房租,得到他的承诺后,她才糙糙收拾了自己的全副行当——两套只有在节日才穿出来接客的衣服,每套六枚银币,一盒仿香格里拉馨香美人脂粉工坊的冒牌货,以及几颗用来应付难缠主顾的合欢花丸。
对士兵调戏她的话语充耳不闻,她默默地计算着时间,直到看见那双剑士的铁底长靴在面前出现时,才兴奋地,或许说是假装兴奋地抬起了头。
蔓狄奈儿虽然已年近三十,却保养得很好,这也是为什么她总能接到客人,而客人又都对她很满意的原因之一。滚圆的rǔ房与稍嫌略粗的腰肢,恰到好处地托起她丰满身材,金灰色头发烫得根根卷曲,双眼抹上深蓝色眼影,就像一只娇媚的小母狗,还是卷毛狗。让她的客人们总抱着她大喊“我的小心肝,小洋娃娃”
无奈,她还有生病的弟弟要养,只得卖力地透支着自己的生命与风华。
然而那剑士却是对自己这个可爱的洋娃娃的风qíng视而不见,只是淡淡招呼了一声。她只得努力地扭动着自己的丰臀,一步三摇地跟着他上了他的蒸汽车。
或许他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调qíng,她暗自安慰自己。
当她上了车,才意识到,剑士雇她来,完全不是看上了她的身体,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靠窗的沙发上,静静躺着一名睡熟了的天使。
看到她的那一刻,蔓狄奈儿便有跪下的冲动。无论是圣洁的容颜还是一头瀑布般的金发,又抑或是她一身洁白色镶嵌金色流苏边的连衣裙,都让她自觉形秽,只想跪拜下去,顺带着找一条地fèng,消失在这高贵无比的生物面前。
“把这个给她换上,再擦一下身体”剑士递过一块天鹅绒方巾与一套黑色礼服,走到车的另一头坐下。
明白了他雇她来只是当一名女佣,jì女既庆幸,又失望无比。但在天使的面前,只得按下这些污秽的念头,小心翼翼做起了他吩咐的事。
“老爷……”蔓狄惶恐地问道。
“我叫克里·博莱曼”剑士没有转过头,回答了她。
贝利娜细腻的肌肤在黑色纱裙的映衬下略显苍白,蔓狄既赞叹又妒忌地擦拭着她的身体。同时也渐渐感觉到,这不是天使,只是美到了极点的人类。除了因细微呼吸而缓缓起伏的胸部,再没有半点征兆告诉旁观者,她是活人。
就像躺在水晶棺中的睡美人,在等待王子的解救。
然而当克里王子轻吻上她的嘴唇时,她却没有醒来。
看来童话果然都是骗人的,jì女心想,把那块天鹅绒布巾折了又折,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
“我自己来,你只要负责照顾她”克里拦住了蔓狄,自己提起水壶,注入桌上的三个杯中。
他侧脸的线条在夜晚蒸汽车的一点微弱灯光中,似是画册上描绘的那些骑士老爷们。蔓狄不由得狠狠地盯着他,此时她早已收起了卖弄风qíng的想法,又回到自己少女时那脏扑扑的气质,缩在沙发上。
连着好几天,克里除了必要的吩咐,竟是从未开口与她闲聊过什么,他便是呆呆地看着贝利娜。蔓狄甚至怀疑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开了口“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又是要去哪里?”
“道勒城”克里只是简短地回答她。
又在沉默中过了三天,蔓狄简直就要发疯了,任她见过再多的闷葫芦,也不曾遭遇克里这种寡言得像个死人一样的男人。最痛苦的还不是想方设法逗不出半句话来,而是他那无视一切的态度,完全没有把她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是的,她的存在就如车上的沙发,花瓶,茶几,除了三顿饭与茶点,那多出来的刀叉杯子,提醒了她是一个人以外,其他时间里,她在克里眼中完全就是一个死物。
幸好,死寂般的旅途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便结束了。
克里站在车外,不耐烦地等着,蔓狄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下了车,随即他把车门锁上,停在通行港处,便转身朝城内走去。
从小到大,蔓狄还是第一次来到北方联盟的主城,第一次出远门的她眼珠骨碌碌地转着,猜想他会用什么方式进城。闪闪发光的金币晃花了她的眼,暗自赞叹这个老爷真有钱,她忙又提起裙摆,碎步跟了上去。
安置她在旅店住下后,克里便转身出去。再一次无视了她的询问抗议。
“你想甩开我……”蔓狄不满意地咕哝着,却忘记了他给她的钻石币已经抵得上她张三百次大腿得到的收入。
也许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跟踪的借口而已,所以她被自己说服了,蹑手蹑脚跟在克里身后。
穿过好几条马路,他径直走到议会联盟的魔法师分院门口。
克里早知她跟在身后,蔓狄的神态让他想起小悦。
鬼鬼祟祟的乡下jì女跟在剑士身后,直至他在分院门口停下来,她又开始猜测,这次的买路钱是几个金币。
然而她猜错了,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简单地比划了个动作,似是扣指一弹?她摇摇头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事实并没有,克里只是随意地往守卫手中的武器弹了几下,两名士兵便远远地飞了出去。
霎时警报声大作,蔓狄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佳哈大师,晚辈克里·博莱曼求见”一声响彻全城,克里此时的圣阶修为已具有了与圣灵导师面对面谈话的资格。
你才是疯子
“已经走了”夜雨审视议会门口横七竖八的伤兵与四散的雕塑。
“你还不追!”小悦对三师兄的消极怠工非常不满意,抗议道。
夜雨苦笑道“不要忘记,他已经晋身圣阶,如果不想让人找到,自然有无数种方法”
停了一停,他又说“我建议我们先拜访一下佳哈老师,再作推断”
“佳哈老师,晚辈悦·格拉苏求见”同样的话语,从另一个清脆声音的主人口中发出,北方联盟主城内的士兵们早已吓破了胆。
迎接他的是一声愤怒的大喝“这次又是谁!”
佳哈气得胡子抖动,待看清楚门口站立二人,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主时,才qiáng自忍耐怒气,示意周围护卫散开。
待把二人让到会客室内间时,小悦才说明来意。
“世界树之女……”佳哈捋着花白胡子,回想克里的要求“那个灰色头发的女人就是世界树神女?”
小悦与夜雨均是一愕。“灰头发?”
佳哈又皱眉说道“但是怎么她一点气质都没有。简直就像……”
师兄弟两人又互相望望,小悦迟疑道“她是昏迷着的么?”
佳哈缓缓点头“老夫本对诅咒一系便不太擅长,当时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事实上圣灵导师还隐瞒了一些内qíng,打发自然是打发走了,只是费尽了他九牛二虎之力而已。大陆上崛起的年轻圣阶qiáng者他早有耳闻,却没料到克里的实力已直追当年迪克安剑试天下之境。
老了,即使他不想承认,仍不得不神色一黯。
把夜雨与小悦送到门口处,他又说“也许他们会到耳语山谷去,向康那里士前辈咨询”
在剑圣克里对战佳哈大师昏天黑地的大战中,蔓狄显然做了她最应该做的事qíng,那就是,她昏倒了。
以佳哈的愤怒起,又以克里的仁慈告终。毕竟她是自己雇来的女佣,无缘无故就这样死了实在说不过去。他转身把惊得小便失禁的蔓狄横抱起来,佳哈也正找到台阶下,顺手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即使打不过,必要的面子还是得端着,拿出前辈的风范,听克里讲述完了整件事qíng的原由与发展,他显然把昏死过去的蔓狄当成了贝利娜,暗叹面前的年轻人实在没眼光,随即给出了最中肯,可能xing也是最大的一个方法。
“隆奇努斯山山顶,或者圣焰帝都”略微知晓当年内qíng的他告诉剑圣克里“大魔法师积乐逊与圣焰王,他们是同个师门所出的亲传弟子,如果世界上有人能破除她的诅咒,便只有站在圣灵导师之上的那一位前辈”
克里知他误会怀抱里的蔓狄便是贝利娜,也不作分辨,只是淡淡回答道“我知道小悦的师父”
佳哈微一诧异,正想说到亲王时便即改口。“她也不能治?”
“她失踪了”
圣灵导师不禁为他惋惜,谈话便到此结束。
克里没有像他想象中的去耳语山谷找那位老得快要风gān的黑魔法师,上了蒸汽车,便沿着花海糙原漫无目的地开着。
待得蔓狄醒转,她望向克里的眼光已多了一丝畏惧。魔王,这是她唯一能下的简单评语,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佳哈大师作为北方联盟诸国的守护神,其事迹便流传于大街小巷,成为每一个晚上伴随她们入梦的英雄事迹。这个不起眼的剑士居然冲到议会老爷们的家门口去,还和最受敬畏的守护神大打出手,天那,再活个一百年,蔓狄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克里老爷”jì女此时已经一改先前的心眼,转为老老实实地伺候着贝利娜。
克里眉毛微微一动,便算是回应了她的询问。
“您的夫人……”她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这种病,以前有别的人患过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相同的例子”
这句话令后者想起一些记忆的片段来,零零碎碎,他似乎抓住了某个问题,却又模糊不清。
剑圣眉毛拧在一起,他浑然不觉身侧蔓狄投来的一丝爱慕而自卑的目光。
粲然一笑的女人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而忧郁的男人却具有无可比拟的魅力。
温泉……那个背叛了师门的女人……克里终于隐约推断出残破的画面与话语来,二师兄是飞影,那贝利娜会不会与樱华?
他猛然弹起,坐上蒸汽车的控制位,改为人手驾驶,蒸汽车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的一个弯,把蔓狄甩得天旋地转,掉头朝东南方高速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