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金卡与冒险家登记表。
伊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地说“不用你付账,今天有人请客呢”
“新年假期你不回家?”伊洛问修。
修摸了摸头,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想好,回家去,除了给铁匠老爸打杂使唤也没其他事可做,不如呆在学院轻松,又想到黑猫,假期有整整一周时间,嘿嘿嘿……修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坏好意的微笑。
伊洛头上三条黑线,拍了拍修英俊的脸“想什么呢,傻瓜”
“不不”修回过神来,一辆平民马车在热闹的大街上停下,伊洛拉着他走上马车。驾车的赫然正是骑士卡西,修明白车里的会是谁了。
“好久不见,占星师”菲里德笑着与修打过招呼。“被欺负了?”皇子又打趣地问“眼睛是红的?”
伊洛勉qiáng笑了笑,转头不语。
“你父亲新年要回帝都参加典礼”菲里德又问“考得怎样?”
“在路上了吧”伊洛随口答道“占星术可能不及格,其他的还好”
菲里德又打趣道“有修在占星术还能不及格?”
伊洛现出不耐烦的神qíng,菲里德只得岔开话题,随意跟修聊了几句。马车穿过隐蔽的帝都小巷,修往窗外望去,卖旧魔法器材的店还开着,透过镂空木门他甚至看到了肥胖的中年老板,旧货店一掠而过,又行进了许久,他们在一家装潢幽雅,位置偏僻的建筑门口停了下来。
建筑前门处一左一右,摆放着两具luǒ体的男xing雕像,一者持戟,另一者拉弓,正是几个月前与恶趣味步度根哥俩来偷窥的,观赏jú花场所——枫叶城第一鸭店。
卷一 启程·飞马座之束缚 大胸 罩降临了
旋转楼梯两旁,挂着不知什么生物的头骨制成的灯架,从楼梯转角直到走廊尽头的第三千六百零一级台阶,墙上的头颅竟是各不相同,有人,有shòu,甚至有带着独角的shòu人。步度根经过那些yīn森的灯台,随手把它调亮些许。
他在占星塔螺旋楼梯的第三百级阶梯处,一座人的头骨制成的灯台前停下脚步,伸出白皙的手指,把它旋了九十度,阶梯旁打开一扇门。
“那是梅杜莎的眼睛”迪朗斯正摆弄着一具鸟类的尸体,头也不抬地说道。
黑猫蹲在书架上,好奇地看着一个玻璃罐,透过圆柱形的瓶体与里面浸满的液体,把它的脸折she成了一个滑稽的弧形。两只大眼睛亮晶晶地观察着瓶内一个乌溜溜旋转不停的圆球。
步度根把一沓羊皮卷放在桌上,迪朗斯随意瞥了一眼。
“现在去么,喵?”黑猫抓了抓书架上的另一副皮面具。跳下书架,蹬到迪朗斯的书桌前。“火烈鸟,死翘翘了”
“嗯”迪朗斯把它的鸟头切了下来,顺手抛到装满huáng色液体的一个大瓶里,盖熄了酒jīng灯。“走,叫鸭去了”
步度根尴尬地跟在迪朗斯身后,忍不住道“老师,这样真的……”
“关几天而已,等该办的事办完了就放他出来”迪朗斯说道“不是赛依耶,老子才懒得管这闲事”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步度根又担心地问道。
“不jiāo就是了,怕他做甚,狗屁的皇帝”迪朗斯又嘲笑道“老子就是要让他的登基混乱,越混乱越好”
时值过午,冬季天空晴朗,阳光苍白地照耀在光秃秃的行道树上,迪朗斯与步度根站在那两座男体雕像前,看了看。
“你认识?”迪朗斯沉吟片刻“拉弓的那个是时间之神罢”
“没这回事喵”黑猫答道“没封上位神呢,都是你们人类瞎猜的”
它侧过头,端详了雕像好一会儿“时间与空间之神,嗯嗯,以后也许会有”
迪朗斯抽出他的银杖“这是魔银,魔导力xing能最好的金属”他解释道。
“没有紫檀木好”黑猫说。
“当然,紫檀木贵,我这老穷鬼”迪朗斯露出邪气的微笑“太亮了,弄暗点儿……”
不见他念颂咒语,四周倏然暗了下去。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遮没了帝都之上的整个天空。乌云中隐隐有雷电纠结,枫叶城的所有百姓均是疑惑地驻足,抬头眺望。
又一会,黑云彻底遮掩了所有的光线,民居内均是亮起了昏huáng的灯光。
修疑惑地走到水晶落地窗前朝外张望,喃喃道“不会吧,冬天下冰雹?这是什么道理?”
他环顾四周,叫鸭之旅似乎进行得不太顺利,自打进来的一刻,他便拘束得像个木偶,到处都是美男子,见到修时双眼均是一亮。
若不是腰间系着的歪斜宽皮带与学徒式的棕huáng色夹克外套,他几乎便以为自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帅气且优雅的男服务生们穿着绅士礼服,带他上了二楼,伊洛与菲里德早在无声无息中不见踪影。
服务生把他让进一间豪华的房间。内里装潢高贵,天鹅绒的大chuáng,橙柚木竖起的书架,架上书脊竟是《治国策》与《天之大陆民俗》等涵盖了各个领域的书籍。修随手抽出一本,翻了翻,书架纤尘不染,显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银色钢制茶桌披着淡绿色的印花桌布,桌上摆放整洁的白瓷茶具,一壶咖啡尚且冒着热香,壁炉内柴火烧得正旺盛,炉上的香薰小壶冒出茉莉花,香橙以及薰衣糙混合后的醉人芳香。
修坐在桌前,想了想,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拿了块放在水晶盘里的软糖放在口中咀嚼。
一个人也没来,看来做鸭也是很忙的,修同学把水晶盘里的软糖拣了出来,又把盘中巧克力倒进腰包里。天色越来越暗,他疑惑地看看落地窗外。
“下雪了”修自言自语地说。“最好菲里德和伊洛快点叫完”他想到伊洛的jú花,脸上浮现一阵cháo红,面红耳赤地挠了挠脖颈,摇摇头,又想起小雷清澈的深黑双眸。暗暗发誓,新年假期内一定要把他成功推倒。
外面越来越黑,直到yīn霾天幕笼罩全城,安静的房内壁炉中火焰散发着橙红的光芒,氛围làng漫且温暖,修倒在扶手椅上,午困袭来,随意用魔力隔空移动着桌上的茶碟。
“魔力控球……雷蒙学长真厉害”他开始懒洋洋地从糖罐里升起一块白色的方糖,又一块,接二连三地把几十块方糖悬浮于空中,集中了注意力,坐直身体,两手在空中微微摇摆。让它们飘来飘去,组成一个心型的图案。
门被推开,一股穿堂风灌了进来,修猛地一惊,方糖落了满桌。
“你你你……你是鸭吗”修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自己就好,不用……不要过来”
“说什么呢!”伊洛怒气冲冲地骂道。
“啊”修借着微弱的红光看清了进来的伊洛,他已换了一件衣服,脱去外套,雪白的衬衣镶着金流苏,领扣直敞到胸口,穿着一条黑色的短裤,径直走进房内。
“你你你,伊洛!”修连人带椅子,下意识地往后移了半步。
伊洛的头发削短不少,削成与黑猫相仿的碎发,一头棕发配上琥珀色的双眼,映出修的影像与熊熊燃烧的炉火,他笑了笑,走到落地窗旁,随手拉上窗帘,说“这里是我家族的产业”
“喔”修傻乎乎地答道,想起了步度根的判断,不由得大为佩服。
“我常在这里过夜”伊洛漫不经心地说,一手按在修的肩膀上,食指在他的脖颈处摸了摸“你洗澡么?”
“啊不,我……”修全身僵硬,坐直了身体答道。
伊洛似是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火百合的甜香,他却是毫不拘束地凑到修身旁,把他的腿搬开些许,坐上了修两只长脚中间空着的一小块椅垫处。又把脚横着搁在椅子扶手上,双手环过修的腰,轻轻搂着,把头侧贴在他的胸口。
“你……伊洛,别,别这样”修全身发烫,胯间涨了起来,他伸手拉了拉裤裆,调整了一下姿势。
“你没感觉么?”伊洛笑着问道,侧躺在修的怀抱里“有东西出卖了你”
“伊洛”修使劲地往椅背靠着“我们是朋友,是朋友而已不是吗?”话未完,伊洛柔软的唇已贴上了修的嘴,他手足无措地再次后退,两人坐在椅上,同时朝后翻倒,摔在地毯上。
“你……”伊洛骑在修的身上,修两手摊开过头“你要我怎样!”伊洛难受地斥道,双眼隐约有泪水在滚动。
房内安静无比,唯余壁炉内的柴火噼啪溅出几星火苗。
“要我自己脱光么?!”伊洛愤怒地说,一把扯开自己的扣子,薄薄的衬衣搭在他的两臂上,露出白皙的肩膀与锁骨。
接着,修的双手覆上他的肩膀,为他拉好了衬衣。
“不,伊洛”他缓缓说,抬起修长的手指,为伊洛抹去眼角的泪水“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朋友,我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
修勉力坐直身体,一手环过伊洛的腰,抱着他,另一手摸了摸伊洛新剪的碎发,手心还留着不少发渣,他揉了揉伊洛的后脑勺,让他把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伊洛”修认真地说“但我也很喜欢你,谢谢你,我可以当你哥哥,或者是永远的好朋友,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又得不到的感觉很难受……我体会过,所以,我觉得很抱歉,对你,我很抱歉,如果我可以做点什么来弥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去做”
“但是,我不爱你,伊洛,抱歉,很抱歉”修说。
伊洛把头埋在修的脖颈侧,大声地哭了起来。
落地窗外传来惊慌的喊声,修蓦然转头望去,一片漆黑,天色暗得非同寻常。有打斗声,呐喊声渐渐小了下去,水晶窗碎裂的声音,一时间整个小院响起剧烈的震动。“怎么回事?”他抓着伊洛的手,挡在他身前朝外望去。
漆黑的天幕下,有什么发着光在四处移动,像是悍不畏死的武士,抡开一把奇长无比的武器,撞上的守卫均是直飞出去,摔进一楼的厅内,发出薄水晶窗碎裂的声响,当即整个小院乱成一锅粥。一团红光里,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花园中的破坏者,那居然是小院门口立着的两座男子雕塑之一!
“怎么活了!”修大喊道“还有一只呢?”
“这……”伊洛茫然且恐慌,连连朝后退去。
庭院中肆nüè的雕塑似是注意到二楼的注视,反手持戟背于身后,抬头望向落地窗后的修,蓝宝石镶嵌的双目倏然焕发光芒,修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一脚踢起茶几,继而闷响震得二人耳膜剧痛,一道冲击波令水晶墙哗然碎成无数锋利的薄片,冷风卷了进来。窗帘在持戟的战士雕塑身后飞扬不休。
“伊洛!小心!”修从腰侧空间袋内抽出黑黝黝的铁剑,横剑当胸,雕塑立于房外边缘,微微斜着头,似是确认了并非所取目标,一拳轰进左侧墙壁,手臂嵌于dòng内,借力翻身。
“砰”的一声巨响,显是隔壁房内落地窗垮碎,伊洛已不要命地朝房外逃去。
“菲里德!”修于短短几秒内终于明白了这突然袭击的目标,冲出房间。
冷风卷着窗帘,扑进了炉火中,一发不可收拾地,在这gān燥的冬季午后燃烧起来。
触目之处均是浓烟,大火席卷着令双眼刺痛的熏气从走廊尽头转来,修仓皇地大喊,火舌蔓过雕琢jīng美的漆木门沿,隔壁房门前,走廊顶端的吊灯轰然坠落,摔成粉碎。修脱下外套,四处扑打,搬开烫手的金属条,狠狠一脚踹向变形的房门。
菲里德躺在chuáng上,似是已晕倒过去,雕像手中长枪穿过了一名男jì的胸口,血源源不绝地沿枪柄流向它被烟熏成灰黑的手臂,它随手一甩,把美男的尸体甩出窗外。看也不看修,纵身再次跳出窗外的空中。
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空气在这热量下扭曲,修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忙扑到chuáng上,抗起菲里德的身体,匆匆跑出门外。
“伊洛!”修上气不接下气地抱着近一米九的菲里德,沿走廊奔跑并大喊,时不时侧身避开天花板与墙上落下的壁灯灯罩。在楼梯转角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快走!”步度根一手拉着修,两人沿楼梯逃出已全然着火的小院。
“师兄你怎么在——”
“别问了!小心”步度根与修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处,两侧有人叫喊,围了过来。
“喂!在这……”修未喊完,被步度根捂住了口。
步度根一把扯下胸口的骨质挂坠,抛了出去,扯着修躲进楼梯后的转角。“别问”他小声说道,修气喘吁吁地让昏迷的菲里德靠在墙边。
吊坠落地,凭空卷起一阵黑色烟雾,黑烟继而扩散为直径米余的圆形漩涡,奔得近前yù上楼查探的护卫们恐惧地停住了脚步。
一声来自冥界的凄吼,巨大的骷髅头颅缓慢旋转,惨白色的森芒骨骸瞬间填满了整个走廊。竟是一只人型头骨,身体拖长了来回扭动的蛇!
蛇型的脊骨在走廊上横扫,在这恐怖的冥界不明生物前,所有人俱是朝后连滚带爬地退去。它张开嶙峋的人口,两只白色的骨爪撑地,一口咬下了逃跑不及,队伍最后侍卫的头。继而衔着鲜血淋漓的人头,甩起钢鞭似的蛇尾巴沿着走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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