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子辛仿佛猜到浩然心中所想,笑道:“不像。”
浩然会心一笑,与异人、赵姬、吕不韦等人寒暄后,宾主坐定。
异人皮肤白皙,面容儒雅,别有一番彬彬君子风度,显是长久不见日光,与这时代之人常年风chuī日晒,皮肤粗糙的外表有天壤之别,显也是长期在邯郸无事可做。
异人道:“天下战乱不休,百姓颠沛流离,幸有子辛与浩然两位少侠,否则异人便再见不到不韦兄了,今日救命之恩,异人终生不敢忘。”
未提家人,先道天下;未提妻子,先道友人。异人果真有王者风度。浩然忙谦逊道:“异人兄客气了,少学武术,便以侠道指引本心,这原是我们该做的。谈不上救命之恩。”
异人又问道:“不知两位是哪一国人,过太行山何事,可是想在邯郸谋一席之地?”
浩然避开来处一问,只答道:“浩然初到邯郸,为寻五件古器,名唤琴、鼎、印、镜、石。”
虽是回答异人之问,浩然目光却投向吕不韦,心想或许这名见多识广的商人能给予自己解答。
然而吕不韦却亦是头次听闻,问道:“器如其名?有何作用?”
浩然知道商人本能,听到古物便习惯xing地衡量价值,答道:“浩然也不太清楚,古器若未成jīng化人,应该各依本型,这五件古器内蕴含了天地造化灵气,可解除一场我二人家乡的瘟疫,持在凡人手中,却是无用,吕先生若有消息,还望不吝告知。”
吕不韦忙道:“先生二字,何曾敢当?日后不韦多打听着,也就是了。”
一直未出言的赵姬此刻却好奇笑道:“成jīng化人?莫非世间真有修炼成jīng,不老不死一说?”
浩然只笑不答,道:“奇闻怪事,大抵耸人听闻。”
异人沉吟片刻,道:“浩然家乡瘟疫,无法以药石治愈?曾听多年前,神医扁鹊师门……”
子辛道:“异人兄好意,子辛心领,世间有些病,本是药救不得的。”
异人忽想到一事,道:“以你二人之力,寻那五件闻所未闻的古器,无异于大海捞针,赵国藏室中本有流传近百年经卷,三家分晋后,晋国藏卷尽在邯郸,不若我唤人来,带两位少侠去看看?”
浩然一听正中下怀,欣然道:“那便麻烦兄台了。”
异人着侍卫进来,又道:“小儿似是十分喜欢浩然兄,如若无事,还请在舍下多盘桓几日。”
浩然知道他蓄意招揽,便不再推辞。
离开使馆时,赵政与那名唤姬丹的男孩二人并肩坐在马厩栅栏上,十分好奇地注视两人。
赵政忍不住问道:“喂,你的剑呢?”
浩然吊儿郎当地揽着轩辕子辛肩膀,另一手指了指胸口,回头笑道:“剑,在我心里。”
午后阳光从藏书室外投入,携着一道翻滚不休的粉尘,被竹简的裂fèng切割得支离破碎。
浩然一面翻阅竹简,一面低声道:“按我的想法,不久后历史的演变是……子楚归秦,我们跟着吕不韦与那家人一起,等嬴政统一天下后,昭告八方,寻琴鼎印镜石……不是更简单?”
背后的轩辕剑笑道:“你每到一个时代,就得找张长期饭票?”
浩然笑了起来,轩辕剑又道:“这不失为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然而赵政这人,你又吃得准他会听你使唤?只怕还没登基,便在争权夺位里卷来卷去……掉了脑袋,却是冤了。”
浩然低声道:“这真的是大海捞针,整个神州大陆找五件巴掌大的玩意儿……你说上哪找去?huáng老huáng老,道家经卷上记的都是炼丹长生之术,没事就喂人喝水银,看了心里发悚。”
浩然翻到一卷,忽道:“子辛,你说……”
轩辕剑笑道:“叫夫君。”
浩然哭笑不得,道:“正经事呢,你说墨家的机关术,能以坚木制城楼,攻城掠地,公输般又制天梯,城楼能动?那是用什么东西驱动的?会不会与神器有关?真是巧夺天工。”
轩辕剑忽地沉默了。
“机关乃是兵家大忌,以逆天木石之法,蹂躏血ròu之躯,何来巧夺天工一说?”
男子冷漠声音在藏卷室另一侧,书架后传来。
浩然略抬起头,与对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人相视一眼,只觉那双眼睛略有点熟悉感,却说不清在何处见过,遂笑道:“大人教训得是,天道无为,机关之术以杀戮为本意,确非天工。”
男子道:“此等书卷,读之何益?”
浩然把竹简放回架上,换了一卷,握在手中,却不翻开,道:“知道多一些,总是好的。”
男子道:“当年田单将军攻韩本已全胜,墨家派出踏弩十台,巨雷两具,一路屠我赵军,是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怒人怨。”
浩然知道那“踏弩”与“巨雷”定是墨家机关术中研发出的战斗机器称号,他对死了多少人倒不怎么关心,只对机关术十分好奇。
料想此人定是军队系统中人,便道;“未曾请教将军姓名?作战机关动力源自何处?”
那将领答道:“一无所知。”
浩然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当年长平之役,白起尽屠赵人二十万降兵,那战是否也有机关参战?”
将领想了想,答道:“未曾听闻,倒是武安君,传说其身怀异禀,能知过去未来,该役便是料到我军动向。”
浩然点了点头,觉得武安君一事是疑点,那将领又道:“只恨我晚生十载,否则大赵定不会有此败绩。”
浩然莞尔一笑,这年轻将领倒是自信十足,像极了自己背后那把自大成狂的轩辕剑。见时间不早,便道:“感谢大人指点,小生浩然,现于秦使馆处落脚,盼有缘再会。”
话毕,把经卷放回架上,转身离去。
说时迟那时快,书架后,无声无息地挥来一剑,架在他脖颈上。
浩然退了一步,那剑如一泓秋水,锋芒胜雪,紧紧贴着他的脖侧,浩然吸了口气,眯起双眼,手臂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
“你若妄想去拔背后那妖剑,下一刻,便是身首分离。”
浩然笑道:“我与将军无冤无仇,为何持剑相bī?”
那将领隔着书架嘲道:“看来你记xing不太好……”
浩然瞳孔倏然收缩,脑中飞快地把来到战国时代后所见之人过了一次。
最终时间定格于太行山祭台上……难怪声音听熟稔,他是李牧!
李牧冷冷道:“当日太行山上,竟能以未出鞘之剑,毁去我家传神兵“青峰”。你背后巨剑是何来头?你又是哪一国的人?到赵国来有何图谋?!”
轩辕出鞘
浩然退一步,架在脖颈上的利剑如影随形地跟了一步,始终贴在他颈侧大动脉上。
“解鞘。”李牧峻声道。
浩然伸手到衣领前,除去了牛皮系扣,轩辕剑落地。
李牧又道:“朝后退,退到墙侧,休想跳窗逃跑。”
浩然退到墙边,背靠墙壁,目中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李牧。
李牧一脚挑起轩辕剑,抄在手中,眼望浩然,道:“你从何处来?”
浩然想了想,笑答道:“糙民钟浩然,从巴蜀来。”
李牧微微眯起眼,收了武器,一手握着剑鞘,另一手去扯剑柄,淡淡道:“来人!”
李牧一下令,经卷馆中竟是不知从何处出现了数十名卫士!纷纷拥到浩然身畔,把他按在墙壁上,浩然也不反抗,任由卫士搜身。
李牧的目光从剑鞘再度移到浩然脸上,道:“笑什么?”
浩然答道:“笑夹得太紧,拔不出来。”
“……”
李牧微忿,使力去拔轩辕剑,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鞘,剑锋剑鞘直似焊在一起般,李牧斥道:“故弄玄虚,此剑无锋。”
浩然笑答道:“非也,待我劝它一劝,将军再拔。”
不待李牧斥责,浩然已道:“脱吧,迟早得脱一回,别害羞了。”
李牧浑不知此话何意,浩然又示意李牧拔剑。
这次李牧只轻轻使力,剑锋便出来了一点。
刹那间,剑锋与剑鞘的连接处金光万道,邯郸天顶乌云卷成一个浩瀚漩涡,继而嗡的一声散去,现出万里晴空!
瑞气蒸腾,天地间神音大作!大地芸芸众生只觉一股无以伦比的气势袭来,身躯剧震!
藏经馆内,李牧全身颤抖,被这气势压得双膝跪下,手捧轩辕剑,目中多了一分惶恐神色。
众卫士哆嗦着跪了下来,无人再敢造次。
浩然走上前去,接过轩辕剑,归鞘,并把李牧拉起,温声道:“这是huáng帝之物,万古第一剑,名唤轩辕,象征世间王道。”
浩然笑吟吟地把轩辕剑系回背上,道:“王道在手,天下我有。”旋拍了拍李牧肩膀,与他作别,径直离去。
秦使馆。
“你……”子辛双颊飞红,忿气却遮掩不住。
浩然笑得气喘,轩辕子辛道:“何谓迟早得脱一次!你也脱一次,嗯?!”
“啊哈哈哈……”浩然被子辛按在榻上,一脚轻蹬,朝榻内缩了缩,笑意仍是按捺不住,道:“此乃‘君子坦dàngdàng,小人藏jījī’,证明大王乃是正儿八经的君……哎呀。”
子辛又气又好笑,扑上前把浩然按着,俩人在房中扭个不休,正要低头吻下去,惩治一番时,浩然躲之不迭,笑道:“大王要作甚?”
子辛莞尔道:“要治你这jian臣欺君。”旋探手去扯浩然腰带,便霸道吻了下来,一手在浩然身下揉了片刻,把浩然的衣服脱了一半,压在榻上。扯得房内chūn光毕现。
二人身子都热了,浩然忽听见了什么,气息急促了少许,道:“等等。”
“哎……大王!”
浩然气喘吁吁,脖颈被子辛蹭得通红,肩胸袒露,长袍被褪到腰侧半披着。
子辛低声咕哝不清,不住伸手去拽,腰带只箍得紧扯不下来,浩然露出腿根那处,白皙的腹腰部俱遭子辛揉捏得泛红,忙不迭地一手拉着袍子,低声道:“门外……有人。”
浩然衣冠不整地起身,帮子辛理了衣领,笑道:“别闹,小子们看着呢。”
窗格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遮住窗格的人马上转身,院中投入阳光,脚步声匆匆去得远了。
浩然来了这短短数日,便已窥见这两名少年之间的关系。
赵政与姬丹jiāo好,事事压着姬丹一头,尽领着姬丹四处闯祸,后者则唯唯诺诺,不敢反抗,一派小太保领着跟班的风头。
轩辕子辛知浩然所想,笑道:“那俩小子倒也逗趣,孤小时与飞虎亦是这般。”
浩然饶有趣味道:“赵政选个好的,姬丹挑点剩下的。少年郎做得伴来,都是一般的模样。”
姬丹追着赵政,在院中停下。
俩少年俱是满脸通红,对视片刻,赵政鼻内“嗤”了一声,二人又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赵政一臂搭着着姬丹,在院中坐了下来,道:“男人与男人……那俩家伙……”
姬丹忽笑道:“我听吕叔手下人说,轩辕子辛武艺超群,赤手空拳能搏百人。”
赵政嗤道:“百人?爹说李牧将军勇武无敌,剑法jīng湛不过以一敌三十七刺客,照你这么说,李牧竟是在轩辕子辛手下走不过一招?”
姬丹亦觉此事荒谬,不禁啼笑皆非,赵政则满脑子里俱是浩然眉如墨,脸绯红,唇若点朱,不住急促呼吸,赤着半身,被子辛压在身下的模样,想着想着,脸直红到耳根。
赵政看了姬丹一眼,想说点什么,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姬丹。”
姬丹忙道:“我想起……”
赵政低声喝道:“闭嘴!”
姬丹心头一凛,不敢违抗。
赵政忽然伸出手,牢牢卡着姬丹的脖颈。学着轩辕子辛,便凑上前去。
姬丹闭上双眼,略有点恐惧,作了个吞咽的动作。
异人的声音从走廊外传来,“……此刻当在内院里歇着。”
赵政把姬丹推开,后者摔了个趔趄,站起身来,抿着薄唇。
温润的男子声音答道:“牧自去拜谒便是,世子无须费心。”
赵政与姬丹同时抽了口冷气,躲到柱后。
“那是李牧将军!”姬丹色变道。
赵政点了点头,道:“他来做甚?”
眼看李牧寻进了浩然所住之房,姬丹蹙眉道:“他来找那个叫浩然的?”
赵政嘲道:“怎可能,多半是来寻子辛。”
房内传来谈笑声,赵盘与姬丹蹑手蹑脚,躲到房外,听到子辛与李牧的jiāo谈。浩然只偶尔说几句,大部分时间,竟是轩辕子辛与李牧高谈阔论,滔滔不绝。
赵政对李牧与子辛二人所谈听得一头雾水,姬丹小声解释道:“他们在谈兵法、武学。”
赵政面有不豫,点了点头。
少顷李牧与轩辕子辛出院,站在院中,一挺木剑,一取剑鞘,像是想彼此过几招。
李牧笑道:“牧所学家传剑法,唤落雁式,取平沙落雁之意,子辛兄当心了!”
轩辕子辛笑道:“但使无妨。”
浩然笑吟吟地寻了一处坐下,看着这两人比剑。
李牧挥起长剑,平地转身,袍襟一dàng,祭剑斜劈,姿态优雅无比,观战的浩然喝彩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