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世煌看到他的脸,瞳孔微微收缩。
竟然是他!
58昆仑之祸(下)
温故和huáng凌见白须大仙石破天惊的“啊”了一声之后就陷入沉思,心急火燎地异口同声问:“究竟是谁?”
“我怀疑他是乔奣。唉,我怎么事先没有想到呢!”白须大仙匆匆忙忙地站起来,朝外走两步,又转回来道,“不妥不妥。那厢还未确定身份,这厢就急急忙忙地跑去,万一错了,岂非被取笑为惊弓之鸟?”
huáng凌凑到温故耳边,笑嘻嘻地道:“我打赌,大仙一定不知道自己想着想着就把想法都说出来了。”
温故白了他一眼,上前一步道:“大仙,乔奣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白须大仙回过神,“我不是骂他,他的确不是人,是魔修,或许已不算魔修。算算时间,他修炼近四千年了。唉,怪他以前都化名为二明,让我一时疏忽大意,没想到他突然改了化名。”
huáng凌道:“二明,难不成还有大明小明?”
白须大仙道:“从乔奣二字而来,取义‘不刳胎焚夭,却无法无天’。”
温故道:“修魔修道都是百年小劫千年大劫,挨过三大劫之后,即可飞升成仙。怎么会有四千年?”
“凡事皆有例外。他挨过三大劫,却不愿飞升。”对乔奣,白须大仙显然不yù多言。
huáng凌难以理解:“那他修魔为何?”
“若用一句话形容他的所作所为,恐怕只有‘唯恐天下不乱’才贴切了。”白须大仙叹息一声,“他最喜欢挑拨离间,假他人之手引起纷争,却极少露面。若闫爻幕后另有主使者,论目的论手段,的确与他吻合。如此手笔,如此手法,唉!我早该想到!”
huáng凌道:“大仙说了许久,还不曾说乔奣的化名为何?”
温故灵光一闪:“翁于桥?”若翁于桥是幕后后手,那赵铭选在希望基地下手就不是意外而是预谋。这是个连环套,赵铭杀他,翁于桥劫人!
“你如何确定仲世煌不会有危险?”
白须大仙眉头皱得死紧,半晌才道:“我无法确定。”
温故bào走。
白须大仙拦住腾空yù飞的温故,问道:“yù往何处?”
“找人。”
“机缘未到,你找也白找!”
温故急道:“没有机缘就无所事事?没有机缘不能创造机缘?”
白须大仙吃惊地看着他。
温故道:“既然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不要再拦我。”
“我不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而是你说的话与乔奣当年十分相似。”白须大仙闭起眼睛,还能想起那个跪在大衍山前,满怀恨意痛斥天道之人。
温故脸一黑,如吃苍蝇。
“既然乔奣cha手,命数说不定有所变化。我再算算,你稍安勿躁,过几日再来。”白须大仙转身yù走,被温故拉住。
温故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神念一动,就可知过去未来?”
“……”幸好白须大仙的脸藏在胡子后面,温故看不出他的僵硬。
温故动容道 :“多谢。”不管白须大仙是不放心自己能够完成任务还是不放心仲世煌,他都愿意记这份qíng。
白须大仙一头雾水。
白须大仙说是过两日,可那闫爻却是一刻都等不及了。红雾渐渐缩成百米见方的正方体,色泽红艳,仿佛油漆过,犹如固体。
诸仙如临大敌,围成一圈,将它团团包围。
闫爻笑声从红雾中透出来:“今日就叫你们瞧瞧我的手段!”
红色正方体突然爆裂开来,巨大的推力犹如飓风,将诸仙扫了出去!
温故长剑cha地,一手抓huáng凌,硬撑不退,然双脚却渐渐离地,身如旌旗飘起。
huáng凌手握玉杯,脸色赤红,须臾,玉杯应声而碎,末子被卷入红雾中,顷刻不见。他只是个道修,还未成仙,所受压力可见一斑。
“感谢诸位仙家道友来昆仑助阵!”
轻柔庄严的声音穿透红雾,送入诸仙耳中。
与此同时,数道清光自温故背后袭来,暂时削弱红雾的推力。
温故不敢怠慢,将huáng凌拉到后背,让他抱住自己,腾出左手又抽出一把多年前弃用的青铜剑,cha入地上,右手举起暮海苍月,划出一道金光,将红雾一分为二!
附近,亦有几道金光闪过。
温故趁机将仙气送过去的,与其他仙人联通,结成界阵,困住中间未来得及散开的红雾。
通过众仙合力,红雾再度被困在中央。
闫爻又急又怒:“谁来送死,报上名来!”
“昆仑,青盏。”
听到这四个字,温故心怦怦疾跳了两下,忍不住回头。一名青袍青年自空中落下,一对五彩羽翼自他身后展开,衬着绝色倾城的面容,煌煌不可正视,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闫爻闻言大吃一惊,连说了几个“你”才把舌头捋直:“你不是去了魔岛?”
青盏道:“家中有客,怎可缺席?”
“你既然要来送死,我便让你死个痛快。”闫爻嘴巴虽硬,但谁都能听出外qiáng中gān。
“本座倒想知道,谁敢?!”随着喝声,七八丈长,三四丈宽的乌云从东方chuī来,在青盏头顶停了停,便直直地冲入红雾之中。
闫爻大叫一声:“湮华!你身为魔头,竟帮着道修!”
乌云在红雾中转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施施然地出来,红雾色泽较之前晦暗了许多,闫爻刚才的那句话也喊得有气无力。
乌云中慢慢走下一个身影,黑衣黑发,绝代风华。他虽然没有青盏那般举世无双的容貌,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股叫人伏地臣服的气度。
诸仙看到湮华,都皱眉的皱眉,挪开视线的挪开视线。
闫爻还在哇哇叫:“湮华,你是大魔头,理应站在我这边。这些神仙和道修容不下你,不然青盏也不会跟着你跑到海外去。你现在和我一起杀了他们,天下间就再也没有人阻止你们啦。”
湮华冷笑道:“本来就没有。”
青盏道:“闫爻,修魔之路本就艰难重重,何必徒增杀孽?纵然魔气称霸天下,世人受你驱使又如何?到头来,一样劫数难逃。”
“雷劫早已无法奈我何!我才不要修炼成仙,我偏偏要做个混世魔头,将凡人当猪狗驱策!”
青盏道:“万物相生相克,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
“有乾坤dàng秽鼎在手,何惧之有?”
湮华听青盏与他说了半天话,早已不满之极,闻言一把搂过青盏,不顾他人目光,挥来乌云,转眼就消失了。
温故还愣神,就听身后的huáng凌长长地舒了口气道:“不愧是昆仑首座,连湮华都对他俯首帖耳。”
何止俯首帖耳,根本就是……伉俪qíng深吧?
他们明明没有什么大动作,却不知为何让温故看着怦然心动,更想念起不知身在何处的仲世煌来。
仲世煌盘膝闭目,体内的魔气霸道地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几次让他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与温故传授他的功法全然不同,但每次他都撑下去了。
翁于桥说那句话的表qíng很清楚,他是认真的。如果自己真的抵死不修炼,就真的会死。
他不想死。
至少,在听到温故解释之前,他不甘心死!
想到这里,又一阵剧痛从心脏和脚心传来,仲世煌紧咬着牙根,丝毫不敢放松,生怕一放松,自己就扛不住求死。
“修炼之时还开小差,死也是枉死。”
翁于桥出现在他面前,低头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这次真的熬不住,面露愉悦:“魔修死了,魂飞魄散,连转世都不会有。”
“你已经是魔修了。”
“就算温故本领再qiáng,也救不了你。”
“怎么办?看来你们上次见面就是永别。”
仲世煌嘴巴里满是血腥气,灵台却无比清明,体内的魔气渐渐地收拢,痛楚也被缓和。
翁于桥盯着他从青到白,从白到红的脸,嘴角慢慢地垮下来,“你还想再坚持一会儿吗?那么,祝好运。”
温故与huáng凌回到白须大仙之前找到的山dòng休息,一进dòng就看到两名不速之客正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严格地说,是一个凑过去说,一个低着头听。
听到动静,说的那个不满地抬头,听的那个却是微微一笑。
“青盏大师!”温故与huáng凌慌忙行礼。纵然青盏还未飞升,但他近三千年的修为、威望、德行却让温故仰望。
青盏一边起身一边挥手将两人托起,微笑道:“请勿多礼。两位远道而来,助我昆仑,该由青盏拜谢才是。”他说着,竟真的行了一礼。
温故与huáng凌侧身让开。
青盏看着huáng凌,许久才道:“不知这位是……”
huáng凌道:“我是蓬莱huáng凌。”
青盏一怔,他身边湮华已经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到面前,冷声道:“何方妖孽,竟敢糊弄本座?!”
“等等。”青盏按住湮华的手,将huáng凌解脱出来,“其中或有误会。”
huáng凌见他看来,冷汗涔涔,半天才低声道:“我不是huáng凌。”
温故:“……”
59炼鼎之材(上)
“huáng凌乃家师,我道号青宵。”青宵小心翼翼地说。
湮华眸中凶光一闪:“青?改一个。”
青宵:“……”
青盏道:“道号怎能随意改?”
“有何不能?我改成青华,他改成chūn宵。”
青宵:“……”
青盏手轻轻地搭在湮华手腕上,安抚他,眼睛看着青宵,微笑道:“huáng凌道友潜心修炼,足不出户,众道修往往闻其名而不识君。所幸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才能认出你来,只是不知为何你会代他在此?”
青宵道:“家师于百年前历劫。白须大仙恐闫爻知悉后,更加肆无忌惮,才叫我假扮他,稳定军心。”
他们说的历劫,就是重新投胎做人。青盏黯然道:“如huáng凌道友这般不世出的炼器奇才,怕是千年难出。可惜了。”
湮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失神,倒没有介怀青盏赞扬他人之举。
温故道:“若huáng凌不在,天下还有谁能炼制乾坤dàng秽鼎?”
“或许有,却不知何处去寻。”青宵见温故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蓬莱也有炼器飞升的仙人,只是他们醉心炼器,终日躲在人迹罕至之所,怕是不会管这闲事。天上天下这么多炼器大家,就我师父脾气最好。”
温故道:“我适才见湮华……前辈进出红雾之后,红雾颜色黯然,莫非有伤敌之法?”
湮华掏出一个琉璃瓶,拔开瓶塞,一缕红雾溢出。“本座只是暂时将它收于瓶中,并不能化解。”
青宵道:“与我师父做的玉杯一样。”
湮华看了他一眼。
青宵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不敢多言。
青盏道:“乾坤dàng秽鼎成魔鼎之后,能吸收天地灵气化为魔气,无穷无尽。湮华的琉璃瓶与青宵的玉杯只能吸收魔气而不能转化,容量有限,非长久之计。适才经青宵道友提醒,我倒想起一位故友,一样出身蓬莱,善于炼器,或许能帮助一二。”
青宵大喜:“不知是何方高人?”
“他叫元时。”
青宵张大嘴巴:“听说他飞升多时。”
“不错。但有心,总是能找到的。”青盏温柔地看着湮华,“昆仑便托付于你了。”
湮华变色道:“你要留下我?”
青盏叹息道:“昆仑是我家,而我的身边只有你可以依托。”
温故和青宵看着湮华黑着脸,既不愿意又无法反驳,心中暗道“厉害”。
青盏离开,湮华立刻翻脸,鸠占鹊巢地霸着白须大仙的山dòng,将温故和青宵赶了出来。
温故和青宵倒无所谓,就在山dòng不远处的平台上露宿,除了一早一晚与闫爻玩一场拔河之外,就对着天空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白须大仙出现。
白须大仙七天后才出现,脸色比离开前红润不少,走路带风,若掀开厚厚的白胡子,说不定还能看到chūn风得意四个字。
温故见他这幅模样,心qíng一松,道:“有仲世煌的消息?”
白须大仙道:“我离开才几日,仙友之间的问候就变成仲世煌有没有消息了吗?”
温故脸微微一红,青宵已经将话头接过去了:“不,大仙没来之前,是两句。”
“哦?哪两句?”
“不知白须大仙几时来。”
白须大仙捋了把胡子,暗道:算他还有点良心。“另一句呢?”
“不知他有没有仲世煌的消息。”
白须大仙:“……”
温故僵硬地岔开话题,将青盏与湮华联袂到来以及青盏前去寻找元时之事。
“怪不得卦象显示昆仑有危得贵人相助,原来贵人是青盏。”白须大仙见温故眼巴巴地看着他道,“你与仲世煌见面的时机未至,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温故难掩失望,沉声道:“多久?”
“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两年。”
温故脸色惨白。
白须大仙道:“对仙人来说,不过弹指之间。”
青宵嘀咕道:“对爱人来说,却是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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