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菩与青宵相视苦笑。
青宵道:“要不,我再去求求大长老?”
“不,还是我去吧。”桑菩拿出吊坠,“当初天狐族遭劫,得须弥援手,便赠此吊坠,可用来换天狐族三次帮助,到如今,尚有一次剩余。”
青宵道:“这太珍贵。”
桑菩道:“与天下苍生相比,不值一提。”
“其实,”温故将娇娇送给他的大块天童玉拿出来:“娇娇姑娘送了一块给我。”
桑菩、青宵:“……”美男计真好用啊!
【再世】
62重逢之时(上)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最后成功了。
桑菩和青宵喜不自胜地带着温故回昆仑,心里对他与娇娇的故事好奇得不得了。偏偏从天狐境回来之后,温故神色异常,常常说着说着就走了神,要不就是望着远处发呆,让青宵和桑菩想问也无从下嘴,只好带着疑惑回到昆仑。
他们回来得这么快,大大出乎白须大仙的意料,看到天童玉时,眼睛都乐得眯起来,称赞不已。
“你们打算用这块石头做鼎脚吗?那也只够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温故等人回头就看到青盏带着一个灰衣青年过来。青年眉目疏朗,神色寡淡,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须大仙惊喜道:“莫非这位就是元时大仙。”
青年点头:“我是元时。”
“你刚才说它做鼎脚是什么意思?”青宵问。
元时懒洋洋地说:“这块是天童玉的原石,提炼出来才能用。这么小一块,大概能提炼……”他伸出拳头,“它的一半。”
……
白须大仙心都要碎了。
温故羞愧道:“怪我误事!”若是他肯答应大长老的条件,兴许大长老就会指出错误。可是,若时光倒流,他已知娇娇给天童玉不够炼鼎,他又是否会答应呢?
仲世煌痛苦的样子立刻在脑海闪现,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否定了那种可能。他已经骗了仲世煌这么多次,怎能再毁诺?
如时光倒流,他大概会继续哀求吧。
桑菩和青宵也跟着自责。
元时道:“其实,用天童玉做乾坤dàng秽鼎也不是顶好的,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被炼制成魔鼎。”
白须大仙怕他嫌他们太蠢,忙说明了一下方案二和方案三。
元时颔首道:“这两个倒不错。”
白须大仙听他赞许,心中大喜:“元时大仙肯出手,苍生有救矣!”
元时疑惑道:“我几时说要出手?”
白须大仙:“……”那刚才说那么多,是纯聊天吗?
元时道:“我又不会炼制。”
白须大仙:“……”不会还聊得这么专业?
青宵吃惊道:“大仙是炼器大师,师父一向推崇备至,怎么可能不会?”
元时道:“你师父是谁?”
“huáng凌。”
“哦,他倒会。”元时道,“我炼制的武器不是杀人用,就是防止被杀的,一向简单直接,像这样吸收污秽之气为天地灵气的,当真不会。”他语气既严肃又认真,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白须大仙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希望到失望,接连两次,有点儿没脾气了,无奈道:“不管怎么说,大仙都比我们懂行,恳请大师留下来,助吾等一臂之力。”
元时道:“好,我也很想看看乾坤dàng秽鼎要如何炼制。”
炼制乾坤dàng秽鼎的事虽然被高调提出,可到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炼器师没有,炼制的矿石只有一块鼎脚——还是次一等的选择。
但昆仑这些天也不全然是坏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被青盏和湮华的出现吓到了,闫爻后来倒是很安分,一改嚣张,默默地与众仙对峙,默默地缩小地盘,让诸仙都松了口气。
温故听闻消息之后,踌躇许久,还是选在半夜来找白须大仙。
白须大仙看到他,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很担心。”
温故道:“天狐境有一面窥世镜,我见到了他。他正被翁于桥折磨。”
白须大仙皱眉道:“据我所知,乔奣为人虽然……yīn险狡诈卑鄙无耻没脸没皮六亲不认恶贯满盈无恶不作,但是,他喜欢躲在别人背后挑拨离间或者借刀杀人,像你说的,亲自折磨人这样的待遇,可不是随便给的。”
温故沉下脸。
“莫非……不对,他们本来没什么jiāo集,为何会如此?”白须大仙不解。
温故道:“我想去找他。”
“时机未到,你找也是白找。”
“纵然如此,也好过坐在这里焦虑不安。”
白须大仙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劝,提醒道:“乔奣折磨仲世煌这件事,实在非同寻常。有他从中作梗,说不定你们见面的机缘也会有所变化。”
温故愕然道:“为何?”
“实不相瞒,论辈分,我应当称乔奣一声……曾曾祖师伯。”
温故心头一震:“他也是行天道传人?”
“不但是行天道传人,还是行天道第一大弟子。”白须大仙见温故一脸震惊,颔首道,“不错,他便是天臣毕虚的首席大弟子,道号潜冲。”
温故道:“我以为大弟子是罡心。”
“那是我曾曾祖师。乔奣与毕虚大神决裂,叛出师门,誓言与天道逆行,毕虚大神就直接把他除名了。而huáng天衙、苍天衙也因此而来。若不是他这么多年来孜孜不倦地算命又改命,天道如何会出现偏差?”
这正是困扰温故多时的问题。既然是天道所定,如何会出现偏差?难道这些偏差不该在天道预料之内么?若是有人算出天道的qíng况下,蓄意破坏,那就说得通了。
白须大仙道:“此乃天行道辛秘,还请仙友代为保密。”
温故忙道自然。
白须大仙忧形于色:“其实,就算炼制出乾坤dàng秽鼎,这残局也难以收拾。乔奣怂恿闫爻炼制魔鼎,改变了整个天道命盘,影响深远,未来如何,叫人担忧啊。”
温故纵然不是行天道的人,也明白他的意思。末世到来,不知让多少人无辜枉死,又让多少人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大仙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有天道在,善恶终有报。”
白须大仙微笑着拍他的肩膀:“正是如此。所以等此间事了,你要加油gān活。到时候,苍天衙一定会忙得不可开jiāo。”
温故:“……”他刚才是不是跳了一个坑?
依依辞别昆仑众友,温故驾云而去,行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吕恒。盛文昭说他在昆仑,可他并不在。温故想了想,仍觉不放心,又掉头回去,远远地看到青宵与白须大仙两人背对着他坐在石头上jiāo谈。
他抵达时,正好听到青宵说:“可苦了我师父,不知何时方能与温故大仙团聚。”
白须大仙听到动静,猛然回头,看到温故微微一怔,道:“怎的去而复返?”
温故见青宵忐忑地看着自己,收敛心神道:“尚有一件事要问大仙。”遂将吕恒失踪的事qíng说了。
白须大仙叹息道:“他与盛文昭……唉。此事我来想办法吧。你还是办你的事去。”
温故看了看青宵。
青宵道:“大仙……”
“我认识你师父?”他忍不住问出心头疑问。
青宵局促地看向白须大仙。
白须大仙没义气地跑了,边跑边说:“吕恒失踪了,很危险,我必须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青宵低头不敢看温故的眼睛,讷讷道:“请恕我暂时不能泄露。”
温故若有所思道:“你说你师父历劫……他现在应当是凡人。”
青宵扭过身去,背对着他,以示拒绝合作。
温故继续道:“我与仲世煌的事,从未对你说起,可是那日在天狐境,你口口声声说我有心上人。”
青宵在考虑是挖个地dòng钻进去,还是gān脆夹着尾巴跑。
温故心底隐隐有了答案,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qíng也隐隐浮出水面。他没有深思下去。反正,他认识的人是仲世煌,喜欢的人是仲世煌,想与他一起双修的人是仲世煌,其他的并不重要。
等青宵承受不住压力,打算转身给点提示的时候,他背后就只剩下一阵清风,一棵老槐树。
温故先去鹿城与董熙会合,将昆仑近日来的动态一一告知。
董熙也jiāo流了一些凡世的qíng报。
“翁于桥失踪之后,希望基地的大权就落在庄氏夫妇手中。但他们口碑不好,不足以服众,基地目前分成五六派,今日你与我好,明日我与他翻脸,剧qíng每日一变,比电视剧还jīng彩,我看希望基地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温故道:“那你们基地呢?”
“我们基地……”董熙顿了顿,突然白了他一眼,“什么我们基地?是麒麟基地,我与他们可不是一伙的。”她口气不善,显然有所不满。“麒麟基地比希望基地好一些。但自从我反对异能者服用晶块,他们就对我心存不满,将我晾在一边。直到很多异能者突然变成丧尸,在城中杀人,才跑来向我求助,可大错铸成,我只能尽力弥补。好在商良不算糊涂到底,现在老老实实地禁止异能者服食晶块,总算消停了。”
“那么……”
“世青基地是三大基地中qíng况最好的。”不等温故问,她就径自接了下去,“仲世煌失踪之后,目前由耿颂平代为掌管。好在仲家在世青基地根底深厚,又有孟瑾和郑晟羽支持,内部很稳定。尤其最近,他们与政府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想来用不了多久,世青基地就会重新变回虎城。”
重新变回虎城的意思就是,那个因为末世才存在的世青基地将会消失。
凡间正在慢慢地恢复元气,以自己的方式。
63重逢之时(中)
温故并没有回世青基地。一来世青基地现在做主的人是耿颂平,就说明仲世煌没有回去。二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耿颂平他们。仲世煌是和他在一起时失踪的,几个月过去,自己只知道他在受苦,却不知道他在哪里受苦,实在愧对他们。
他放任自己毫无目的地到处乱转,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他甚至想:若三五月与一两年的差距在于他行路的长短,那他多走一点,是不是可以早见一会儿。
哪怕只早一瞬间。
开始是心急如焚,后来是分身乏术,直到现在静下来,空下来,他才知道什么叫相思成灾。
旭日东升,他坐在山巅看朝霞如锦,心头映得却是仲世煌的身影。
“温小哥!”
孙妈晃着近八十公斤的身躯艰难地爬上来。她是附近小基地的人,温故前几日路过他们歇脚的地方,从丧尸手底下救了她儿子,就被当做救命恩人供了起来。那日与白须大仙谈心之后他才知道,除非预知先机,否则神仙也很难改变天命,因为他们无法判断自以为的改变是否正中天意。
所以,温故也放开了怀抱,该救人就救人,万一不小心改了……反正他是苍天衙的,再加班加点改回来就是了——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特权。
他自我打趣着站起来,朝孙妈迎上去:“我在这里。”
爬山爬得快虚脱的孙妈一见到他,立马jīng神一振,半扑半跑地冲过去,趴在他面前,摸着他的鞋子喊道:“来了很多丧尸,孙章他们顶不住了!”
“……”
温故被她话里的内容引去心神,没注意她此时的姿势多么奇怪,答应一声,绕过她就往山下跑。
孙妈急吼吼地爬起来,想要跟上去,一转眼却连温故的影子都抓不到了。
山虽然不高,但以孙妈的体型,必然花了不少时间爬上来。温故担心自己去晚了,全力赶路。到山脚,一阵悲鸣仿佛印证他内心最坏的猜测。
当他冲入临时歇脚的饭馆,就看到一只手慢慢地从一个人身体里抽出来。温故来不及看那人是谁,就拔剑砍手。
电光火石间,手的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温故只觉脑中轰的一声,耳口鼻都失了知觉,唯有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被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遮挡的连眼睛都找不到在哪里的脸。
对方也愣了下,但很快将尸体丢过来,转身跑开。
温故想也不想地将尸体劈成两半,紧追而去。
刚从一系列变故中回神的孙章刚要解释那个怪人是来帮助他们杀丧尸的,转眼怪人和温故就都不见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人们。
前方身影跑得并不快。
温故不用驾云,只要纵身一跃就能抢在对方前头了,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比起无数次在记忆中和臆想中找寻虚假幻影,像此时此刻这样,看着他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是恩赐。如果他不想见自己,那自己愿意等下去。
他看着怪人冲进一座古建筑,追上去时,对方跳进了池子。
池水很浅,只到怪人的胸口。怪人背对着他,静静地坐在池子里。
温故靠着围栏,低头看着池子里落寞的身影,努力了几次才张开嘴:“我很想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论你是否成仙。”
他见对方还是没反应,gān脆跟着跳进池子里,慢慢地走到身后,试探着将手伸出去,搂住他。对方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反对。温故立刻缩紧胳膊,让自己贴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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