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海原本还想挣扎,现在一点挣扎的念头都没有了,面如死灰地低下头,盯着那只放在自己脖子上的爪子,眼珠子一转不转,仿佛中了定身咒。
楚天yīn柔声道:“好儿子,我没有怪你。”
清风感觉到楚晓海僵硬的身体在自己爪子下抖了抖,不禁好奇地看着他。
楚天yīn继续道:“你说的没错,心狠手辣才能当我楚天yīn的儿子。你看张放和孙文雄那些不成才的东西,怎么能和你们两兄弟相比。”
楚晓海慢慢抬起头,哇的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一起流下:“义父,我知道错了,你要杀就杀吧,不要吓我。”
楚天yīn噗的一声笑了,冷冷地说:“我吓你什么。你要杀掉为父,为父还觉得很高兴呢。不愧是我儿,果然青出于蓝。”
楚晓海知道这是楚天yīn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再怎么讨饶也没用,收起眼泪,转头看着楚焰,低声唤道:“哥!”
楚焰嚼着口香糖,看戏看得香,闻言道:“别理我,你们继续咬,咬得越激烈越好。”
楚晓海:“……”
楚天yīn道:“对了,阿焰啊,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楚天yīn自认为藏匿踪迹的本领天下无人能比,不然怎么能跟着张放和孙文雄这么久?由此可见他被楚焰一语道破时,心中是多么惊诧!
清风想,这个我知道。他张口yù说楚天yīn身上的香气,就听楚焰道:“诈你的。”
楚天yīn轻笑道:“不想说就算了。”
楚焰道:“你打算一直躲在那里吗?”
楚天yīn道:“当然不,话说完了,我就走。”
楚焰面色一凝,道:“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楚天yīn道:“阿焰啊,这就是你资质虽好,我却更喜欢晓海的原因。他比你机灵,废话也少。我能不能走得掉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等下试一试就知道了。”
楚焰握紧拳头。
楚天yīn道:“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们一点关于这个地宫的秘密,不过,你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个全知全能的怪物朋友,这样就不需要我了吧。”
楚晓海听他说更喜欢自己,心里又燃气一丝希望之火,高叫道:“义父,你救救晓海吧!”
楚天yīn道:“若是平时,我兴许会给你一个机会,可这次的对手太qiáng大,就算是为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楚晓海还yù再说,就看到楚焰悄无声息地潜到转角处,忙道:“义父小心!”
楚焰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蹿了出去。
清风怕他吃亏,利爪切入楚晓海动脉,狠狠一抓,也不管他死没死,转身就跑去接应。楚焰站在空dàngdàng的走廊里,一脸余怒未消。
“你……”清风刚要开口,脸色骤变,抓着楚焰的胳膊往后一拖,身体挡在他的面前。
一只乌黑的爪子从虚空中伸出,结结实实地打在清风的胸口上。
清风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楚焰扶住他的肩膀,吃惊地看着那乌黑的颜色顺着手慢慢地往上蔓延,直到露出整个人来。楚天yīn身体露出的部分竟全部呈黑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嘿嘿笑道:“好徒弟,你要学的还很多呢。”
楚焰想要冲上去,被清风死死地拉住。
楚天yīn道:“你的怪物朋友似乎要不行了。”
清风抬起眼眸,瞳孔突然化为纯金色,如阳光一般炽热。
楚天yīn一愣,就看到这个清秀少年化身成龙,朝自己猛地扑来。他到底见惯了风làng,龙虽然神奇难得,却不是他遭遇过的最难缠的对手。他急速后掠,身体的颜色竟然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淡化。
清风发出一声龙啸,嘴里喷出巨火。
火光彤彤,瞬间将墓道燃成火海。
楚天yīn怪叫一声,头突然往墓道顶部连连撞去。
地宫被撞得震颤不已。
清风怕地宫坍塌,抬起龙尾顶住墓顶,火势随之稍歇。
楚天yīn停下来,站在火里,发现自己平安无事,放声大笑起来。
清风纳闷地晃了晃脑袋。楚天yīn的状况已经大大出乎他对人类的理解,按照常理说,楚天yīn这个时候就算没有烧成灰烬,也应该烧死了。
他为什么还活着?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楚焰。他拿着枪连开数发,发发击中楚天yīn的额头,却只让他晃了晃。
不死。
难道这就是楚天yīn的不死——枪不入,水火不侵,不死不可灭?
楚焰骇然。
楚天yīn突然张开嘴巴,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从他嘴里吐出来,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厉啸声,一边如飞蛾一般朝清风飞去。
楚焰站在清风的身后看不真切,但刚听声音已经脸色大变:“让开!那是蛊!”
清风讶异地张开嘴,一不留神,蛊就飞入了嘴中。
楚天yīn哈哈笑道:“这就是七qíng六yù蛊!中了这个蛊的人,就会激发身体里隐藏得最深的感qíng,也许是爱,也许是恨,但无论爱恨,都只有一个结局……”
他顿了顿,幸灾乐祸地说:“就是变态!”
清风变回人身,还没站稳就被楚焰一手拉倒身边,另一只手伸进他的嘴巴里,食指拼命地抠着他的喉咙。
清风被抠得难受,想要挣脱,就被楚焰死死按住:“别动!”
“蛊要是抠得出来还叫蛊么?!你这副蠢样也配做我楚天yīn的儿子?”纵然两人对立,但多年教养的习惯已成,看到楚焰不着调的动作,楚天yīn忍不住生气。
楚焰拍着清风的后背道:“这是张放和孙文雄之前提起的那个蛊?”
“没错。”
“为什么在你身上?”
“你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中了蛊却没有事吧?想救这条龙?”
楚焰面色沉了沉,道:“你会说吗?”
“为什么不呢?”楚天yīn道,“我是你的义父,当然会倾囊相授。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察觉我的行踪。”他对此耿耿于怀。
清风突然扯开楚焰的手,转身趴在他的肩膀上哇哇大哭起来。龙能兴风作làng翻云覆雨,流下泪来,水量自然不小。
不小片刻,楚焰的衣服就湿了大片。入手是细腻的肌肤,刚刚还不觉得如何,但此时一个大活“人”挂在自己身上,呼出的气息就在耳边chuī来chuī去,陌生的感觉叫楚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放手。
他想捡起抖落在地的T恤帮清风穿上,清风却死活不松手。
楚天yīn看着两人的样子,yīn沉着脸道:“我都不知道你竟会让人亲近,晓海都没这待遇。”
楚焰道:“他才是你儿子。”不是血脉,而是思维和作风,一样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楚天yīn笑了笑:“言归正传吧。你究竟是怎么察觉的?”
“你身上有一种香气。”
“香气?”楚天yīn怔忡道,“什么香气?”刚开始的时候,他身上的确会带一些去尸气的香包,但习惯之后他再也没有佩戴过任何有气味的东西,甚至洗澡也只用气味极淡的肥皂。墓地里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事,他不想因为气味bào露行踪,但没想到,竟然还是bào露了。
楚焰道:“花一样的香气。”
楚天yīn笑道:“你在骗我。”
“没有。”
楚天yīn看着他,似乎在掂量他话里的真实xing。
楚焰心中虽急,脸上却纹丝不动。
楚天yīn垂眸,慢吞吞道:“好吧,我相信你。”
楚焰道:“你没说为什么你不怕七qíng六yù蛊。”
楚天yīn呵呵地笑道:“当然是因为我体质特殊。难道你没发现,我不惧火能隐身吗?”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楚天yīn眸光一闪:“为什么是五年前?”
楚焰道:“五年前不是不死之身。”
“哦,你还记得。”
“五年前你被人偷袭,差点被炸死,”楚焰道,“后背还有一块烧伤的疤。”
楚天yīn道:“没错。那之后,我的体质就改变了。你后悔吗?没有再五年前杀我。要是那时候杀了我,就能为你死去的父母报仇了。”
楚焰脸色一变。
楚天yīn笑道:“和你父母认识,是我一生最快乐的事。他们对古董的认识和见解让我大开眼界,我们一见如故。啊,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
楚焰怒道:“我父母视你为知己,你却杀了他们!”
楚天yīn道:“我不想杀他们的,是他们不肯把传家之宝拿出来。唉,杀他们的时候,我很伤心。”
“伤心?”楚焰差点恶心得吐出来。他永远不会忘记楚天yīn杀完人之后的表qíng,就如在与父母聊天一般。这样的“伤心”简直禽shòu不如!“就为了传家之宝杀了他们两个人?”
楚天yīn道:“阿焰,你太令我伤心了。你是我的义子,就应该爱财如命,心狠手辣。这世上任何挡住你财路的人,统统都要死!再说,那件宝物可不是财路,而是一条通往长生不老的神路。”
这次换楚焰笑了:“你是害人害得太多,把自己害成神经病了吗?”
楚天yīn道:“阿焰,你怎么能这么说?”
楚焰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家有长生不老丹?服下可以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楚天yīn道:“不,你家有的只是一条路,就像孙家有的一样。”
楚焰微愕:“什么?”
“还不懂吗?”楚天yīn道,“为什么我能跟着你们进地宫?为什么我要跟着你们进地宫?为什么孙家要带你们进地宫?……答案都是一样的。你们家当初是显赫一时的大家河东鱼家的后人,有一张和孙家极为相似的地图,这张地图蕴藏的不是财宝,而是长生不死的办法!”
楚焰冷笑道:“你疯了。”
“我没有疯。”楚天yīn指着清风道,“看看他,再看看那些僵尸,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你我理解的肤浅的样子吗?只要你希望,其实一切都有可能!”
楚焰讥嘲道:“孙文雄死了,张放死了,张建业、孙飞扬都死了,他们谁能长生不老?”
“他们不能不等于我不能,他们不死才是我无能!我不会死,我不但不会死,还会拿到通向最后一步的钥匙。”楚天yīn眼里闪烁的野心和yù望比楚焰在楚晓海眼里看到的要浓郁厚重百倍,“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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