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道_南枝【完结】(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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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在大周时便势力极大,此时圈了淮河一带为势力范围,有不少将领和大臣前去投奔,已经俨然成了一国,被南朝称为慕家北府。
除了慕家占据淮河一带外,泉州长乐一带也脱离了刘昶的管制,钱章甚至在这年初称帝,以长乐府为国都,建了闽国。
而吴越一带也不听刘昶朝廷的号令,广州一带更是天高皇帝远,虽然没有称帝,也自成一国了。
南方在短短时间内就割据了不少政权,根本不服刘昶管制。
慕昭前去接洽慕家,是想劝说慕家投靠北朝。
慕家虽然占领了淮河一带,但他们没有将家眷迁到更加安全的泸州去,却依然待在两国要冲之地寿州城,由此可见,慕家其实并无和北朝大雍抗衡的意思。
慕家所在淮河一带,乃是被夹在北朝和南朝刘昶政权的中间,以慕家的兵力,想要自建一国,恐怕会很快覆灭,他只能或者投靠北朝,或者就臣服于南朝刘昶政权。
刘昶一直没有对慕家用兵,而是采用怀柔政策,是他觉得大周当年同北朝年年征战,两任皇帝都是在同北朝用兵之后而死,周太宗皇帝是和北齐大战之后死于路上,闵帝则是被北齐兵马bī近西都以致病重,在长宁公主被迫和亲北齐之后,他忧思过重以致病死,这些都是北齐造成的,慕家忠诚于顾氏皇族,一定不会愿意归顺北朝,再者,慕家兵马拦截住萧祐的进攻,且将萧祐she伤,让他死于箭伤,北朝对慕家定然是有所芥蒂的,不一定会接受慕家投诚,所以刘昶觉得慕家最后bī不得已会臣服于自己。
长宁这次亲自乘马车送了慕昭出城,在折柳亭里,慕昭又看了被rǔ母抱着的女儿一眼,对站在旁边的妻子说:“我最多三个月就会回来,你好好保重身体。”
长宁点点头:“嗯,你也保重。”
慕昭带着人马走了,长宁正好就带着孩子在城郊的虹桥周围游玩。
这里是从东门入京的必经之路,这一带有种水稻,在四月里,田园风光优美,沿着官道,又有不少卖东西的小贩,一派繁华。
长宁乘马车出城,在下午则带着孩子坐船回京,从东水门而入,一直到了内城,然后回府中去。
对慕昭的远行,她知道自己必须习惯。
慕昭走后,六月十二,乃是皇甫元的寿辰,这一天便是大雍的万寿节,不过皇帝只让各衙门放假一天,他却不要大家为他祝寿,以免铺张làng费。
不过几个儿子,还是各自送了礼进宫去。
长宁也准备了一份大礼,乃是比起宫中收藏的南朝堪舆图更加细致的堪舆图,这是长宁从大周带来的嫁妆,她重新整理了一遍,画在更大幅的纸上,以此进献给了皇帝。
除此,还有一座玉雕山水,十分jīng美。
皇甫元收到这等贺礼,自是十分欢喜,觉得比另外几个儿子送的金银珠玉要可心得多。
长宁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左右了,穿着抹胸襦裙,并不大显,如意抱着子樱随在她身后,她则和丁妃在天成苑里沿着廊芜慢慢散步。
天成苑修建jīng美,不过没有秦王府里的西子园来得大气。
丁妃叮嘱她要好好爱惜身体,长宁也都一一应着。
小子樱已经可以走路了,被如意抱了一会儿就不乐意被抱了,想要下地自己走,如意只得将她放下地,两手扶着她,让她自己走,丁妃便也停下来,逗着小子樱走路,小子樱已经会说简单的词语,而且她时常被母亲带进宫来,认得丁妃,还甜甜叫她“祖母”。
丁妃曾经生过女儿,不过已经早夭了,她现在没有自己的亲生子女,又到了想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对小子樱十分喜爱,抱着她爱不释手。
齐王妃和魏王妃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魏王妃笑着说:“丁妃娘娘对五弟妹很有些不同。”
魏王妃既然是娼家出身,心思其实常人更加敏感,她知道丁妃出于同类相贱的心理很看不上她,不过她也并不怎么往心上放,现在天下尚未平定,皇甫家几个兄弟之间已经互相猜忌,魏王妃秉持着魏王的原则,是有些装傻充愣的。
齐王妃说:“五弟妹惯会讨好人,不然当初萧祐刚死,她怎么就勾引上了五弟。”
慕昭到九月底依然没有回京来,长宁不由有些担心,而且从八月底开始,他便没有写信给她了,在此之前,他大约十天会送一封信回来。
随着皇甫元登基为帝,北朝便开始了休养生息政策,而且默许和南朝通商,所以南北朝的边境慢慢地就有不少商人开始做生意。
这是长宁三月时候便对慕昭提出的策略,不过慕昭向皇帝提了这个建议之后,皇帝最初并没有答应,觉得默许北朝商人和南朝通商,可能会对边境线的防御造成一定影响。
不过在慕昭前往南边督查了一个多月之后,也就是在六月,慕昭又给皇帝写了密奏,皇帝就答应了这件事。
北朝默许北朝商人和南朝做生意,只要有利可图,很多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走私和南朝通商,在现在北朝默许的qíng况下,南边边境线上的贸易就更加繁荣起来。
这只是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让南北朝在淮河两岸的城市出现了勃勃生机。
北朝默许通商,到时候南朝为了利益也会默许,而且南朝会认为北朝有意和南朝jiāo好,到时候南朝刘昶更会放松警惕,他会主动向北朝提出和平条约,在这种qíng况下,他便会开始收拾国内小政权的乱局了。
这便是北朝出击的大好之后。
通商的好处,当然还有促进流通和增加北朝不少南朝才有的必需品的功用,而且,北朝在这时候,还可以借机派不少间谍进入南朝。
长宁在左思右想之后,再一次进了宫去。
她并不好直接向皇帝提出要参见皇帝的要求,于是就借着看望丁妃的名义进了宫。
丁妃住在景福殿中,这是一座大的宫殿,由此可以看出皇帝对丁妃是很看重的。
长宁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八个多月大了,即使穿着抹胸襦裙,又穿了厚的大袖衫,肚子也比较明显了。
丁妃接到她,便不赞同地说:“你要见我,便让人来说一声,我去秦王府里看你便罢了,做什么大着这般肚子进宫来。”
长宁笑着说:“太医的意思,是多走走也好,这样有利于生产。”
丁妃笑骂道:“你呀,总有那么多理由。”
丁妃出身卑贱,长宁出身于皇家,且是大周嫡出公主,身份尊贵,即使之后做过亡国之君萧祐的皇后,现在这是二嫁,但她毕竟入主过坤宁殿,丁妃即使是皇妃,最初在长宁面前也有不少卑怯之意,但长宁却是真心同她相jiāo,可说是和她无话不谈,还向她讨教了不少养女儿的经验,在这种qíng况下,丁妃自然是倾心和她亲近了,其中甚至带着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一种卑谦的奉承,投桃报李的欣喜。
在梢间的榻上坐下之后,长宁才对丁妃说:“母妃,今儿进宫来,儿媳实是有事相求。”
丁妃倒不知长宁能有什么事会求到自己面前来,因为皇帝陛下就很节俭,宫中只有少少的几个年纪大了的妃子,伺候的宫人,整个宫中只有两三百人,就如这景福宫,只是次了坤宁殿一等的宫殿,但在这里面伺候的,包括洒扫的奴仆,一共也只有十几人,其他用度也是非常节俭的,甚至不如京中富户家里奢华,丁妃自己也没有娘家,和宫外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能力,她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可以帮上长宁,不由说:“是遇到什么事了?”
长宁眼露了忧心悲伤,拉着丁妃的手说:“秦王殿下他离京了五个月,八月的时候,他尚有让人送信回来报平安,但入九月后,就再无音信了,我实在担心,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我想见一见皇上,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夫君送回的密奏,让我得知他还好,我就安心了。”
丁妃听她这么一说,也很可怜她,一直拍抚她的手,说:“我不知秦王竟然这么久没了音信,你先莫要着急,我这就去垂拱殿里见见陛下,问一问他。”
丁妃从十几岁就跟着皇帝,现在已经近五十岁了,在皇甫元征战沙场的时候,有时候她都伺候在身边,其实和皇甫元是有很深感qíng的,而且长宁见皇甫元为人慡朗,即使颇有心机,但也不会是不念旧qíng的人。
所以长宁非常肯定住在垂拱殿后殿不入后宫的他,其实还是会受后宫中这些跟随了他几十年的老妾的影响。
也许不会有很大的影响,但一些小的事,还是能够办到的。
丁妃说完就起身要去垂拱,长宁也赶紧起身,说天气已经冷了,让她多加了一件衣裳再去。
丁妃其实是很想报答长宁和她亲近的恩qíng的,所以这么点事,她怎么会不全力去办。


☆、第104章

  第四十三章
皇甫元才刚早朝散朝,又在后殿书房里和臣子谈事qíng,皇甫元是没有多大正事,也愿意招了相好的臣子面谈闲话的人,他认为这样可以促进关系,和让他更了解臣子。他的前几十年做将领时,他就有这个习惯了,这为他积累了不少忠心耿耿的属下。
所以丁妃在殿外等了一会儿,里面的臣子出来了,她才得以求见皇帝。
皇帝起身亲自挽了她的手让她去坐下,丁妃要行礼,他也慡快地说:“你都跟了朕几十年了,就不要多那些虚礼了。”
丁妃说:“这如何使得。”
皇甫元则说:“你来求见,是何事?”
丁妃并不是个多事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来求见。
丁妃便把长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来求她的事说了,又说:“要是不让她知道秦王的平安,妾身看她那般忧心,是会影响胎儿和之后生产的。是以才着急地来找了皇上。”
皇甫元想了想后便说:“朕便亲去同她说吧。”
长宁坐在景福宫中,过了好一阵后,就听到外面有跪拜的声音:“皇上万福!”
长宁一愣,赶紧起了身来,皇甫元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依然jīng神矍铄,步伐矫健,他已经走到了堂屋中来。
长宁赶紧出来要跪拜行礼:“儿媳拜见皇上!”
皇甫元很随xing,让丁氏赶紧将长宁扶起来了,说:“你身子沉重,就不要行跪拜大礼了。”
长宁便又谢恩。
皇甫元在主位上坐下,看向长宁。
公公和儿媳之间的丑事毁过好几个皇帝的名声,皇甫元又不是好色之徒,而且也爱惜自己的名声,不会做出私自召见儿媳这种事。
再者,长宁是前齐皇帝萧祐的皇后,一直有倾城美名,她只要多和谁接触,就容易招致流言,所以这个儿媳,就更不能见了。
皇甫元只见过长宁一次,便是去年慕昭带她入宫见他请求赐婚,但就是那一次,便让慕昭和皇甫汉打了一架。
所以在皇甫元的心里,长宁是有一点红颜祸水的意味的。
不过以皇甫元那心怀天下的雄心,倒不至于因为长宁长得漂亮,就觉得儿子弹压不住她。
上一次见到,皇甫元的确觉得长宁公主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一次,长宁身怀八月大的身孕,但她只是肚子大了起来,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长,依然漂亮,皇甫元不由感叹,老五有福气。
长宁黑幽幽的眸子里如蕴着chūn水,清澈但是又幽深,似乎一直饱含深qíng,颇有勾魂夺魄的意味。
皇甫元也不敢一直直视她的眼睛,让她赶紧坐下了。
长宁坐在下手椅子上,微微垂下了头,说道:“儿媳实在担心夫君,是以只能来恳求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皇甫元让丁氏带着伺候的宫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从这厅堂里看出去,深秋的阳光照在青砖地上,熠熠反光。
皇甫元瞥了低头恭敬状的长宁一眼,说:“你无需担心,奚儿他去了南朝西都,说是下月便会回来。此事乃是机密,朕不能告知丁氏,便前来告知你。”
长宁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皇甫元:“夫君他这样以身犯险,要是让人知道他是秦王,刘昶心思深沉,知道夫君他的能力,定然不会留他,宁愿费尽心思也要杀了他,事后还会装着不知此事。到时候,皇上,您又如何追究。”
皇甫元眼睛稍稍睁大了,大约是被长宁这般提醒,也有了这种担心。
皇甫元说:“朕本并未给他这种密令,是他擅自做主,朕再派人前去……”
长宁说:“皇上,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了,若是再派人前去,说不得更容易走漏风声,夫君他突然便回去西都,可见他是不想让朝中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踪。”
皇甫元听后,就用稍许威严的神qíng看向了她,长宁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僭越了,只得做出忧心忡忡的模样,说:“皇上,儿媳僭越了,皇上自有办法。”
皇甫元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提醒了朕。”
皇甫元之后没有多说,便起身走了,长宁赶紧起身恭送,他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看了长宁一眼,长宁身体沉重,但面如皎月,微微蹙着眉头,宛若雨后的空谷幽兰,惹人怜爱,他在心里叹息一声,他知道长宁的厉害之处,便也会想要是以后老五即位,长宁是否会把持朝政,不过想到大周已经亡国,顾氏皇族几乎被屠杀殆尽,长宁已经没有娘家,应该没有后戚乱政之虞。
皇帝走后,长宁便向丁妃道了谢,之后留在宫中用过午膳,才回王府去了。
十月初,朝中就有大臣提出希望皇帝册立太子以巩固国本。
皇帝知道这是老三的意思,不过他现在没有册立的意思,因为册立了太子也不一定能够巩固国本。
西梁的太子便被其弟所杀,大周的小太子没能坐上皇位就被刘昶所杀,而现在大雍要是立了太子,必然会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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