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道_南枝【完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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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昭说道:“儿臣让父皇担心了。”
皇帝问道:“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qíng况?”
皇帝在派人去接慕昭回京时,就派了人专门去追查刺客之事,但是没有查出结果。
慕昭说道:“父皇看了那造假的密旨了吧。那人说是父皇您身边的内监,叫樊余,还带着印信,通关文牒也都是真的。所以我才会信以为真。密旨说让我带六万兵马马上赶回东京,我当时便有些疑惑,以为是北境出事了,才要我急调兵马回京,但除了这个密旨,又并无其他消息传来,儿臣并未听说京中有事,但何以要我调兵马回京,再者,在西都的兵马只有四万,儿臣要调六万兵马,就必得还要时间调他地两万兵马,所以我就先带了三百人快马入京,又让高锐和马芳聚拢六万兵马再入京,不过两人还没有从西都出发,我便在淮河北岸遇刺,之后便得知那密旨为假,现在想来,儿臣实在惶恐,要是当初我真的带了六万兵马擅自回京,不知是否会被说成是要图谋不轨。”
皇帝沉默下来,慕昭则神色沉重,没有再说。
皇帝过了一阵道:“假传圣旨,朕在彻查此事,之后会真相大白。”
慕昭却说:“现在天下初定,京里就因立太子之事而不宁,还请父皇早日立三哥为太子吧,这样局势也更易稳定。”
皇帝看着慕昭,慕昭苍白着脸,jīng神不好,但眼神很诚挚。
皇帝没有应他,只说:“你好好养伤。”
齐王府。
书房之中,皇甫昇坐在书案后面,右手拿着一柄带鞘短剑,不断用刀鞘轻敲左手掌。
他沉着脸,一直一言不发。
解万没有完成齐王jiāo代的任务,没能借刘昶之手杀了秦王,回京之后,就有些失宠于秦王,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第一谋士的地位,自然只能更加卖力为齐王谋划。
他此时便说道:“传密旨于秦王,本以为他定然会受命带兵回京,到时候他私自带兵回京的罪名便可大加利用,让他背上谋反的罪名,即使皇上想要偏袒他也是不能。他自己想要解释,也可说是他自己造了假圣旨,为自己脱罪。何曾想他会仅带几百人先行回京,还在半途遇刺。这个计策,本是万无一失,现在却是这等局面,是下臣考虑不周。”
齐王皇甫昇听后,沉着的脸没有yīn转晴,反而沉得更厉害,山雨yù来,道:“本王是因信重于你,才让你前去西都,没想到却完全没有起作用,本王又用你的计策,传假圣旨让慕昭带兵回京,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你说,本王还能信你?”
“殿下息怒。”解万本坐在椅子上,此时便起身下跪。
当初皇甫昇在萧祐手下为将时,喜怒一向不形于色,善能忍耐,自从做了齐王,脾气便要bào躁很多,至少解万觉得齐王殿下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当然,这也与他连连两件事都没办法有关。
一边的班同还在说风凉话,道:“下臣早就说过,使用假圣旨不妥。所幸那送圣旨之人已经被解决了,不然查到殿下头上,皇上定然会降罪于殿下。”
解万跪着皱了一下眉,皇甫昇没叫他起来,他也只好一直跪着,过了一会儿,皇甫昇才说:“即使那传圣旨之人已经被处置了,无迹可寻,但父皇总归会怀疑我等,再者,现在南朝已经攻下,南朝皆顺服于老五,再说老五手上有二十万兵马,慕家又是他的后援,长宁公主在南境也颇受追崇,即使父皇立我为太子,他要反,我手上的兵马也奈何不得他。”
解万一听皇甫昇这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便低声说道:“夺得天下,治理万民,乃是上天给予的大义之事。若是以后秦王要反,定然又会让万民陷于水火之中殿下切莫迟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班同每次都被解万抢险表达观点,心中不满,但还是要立即表态,便说:“殿下,现在秦王在京中,兵马却在南边,京中只有殿下的两万兵马,马步军都指挥使周弘不是有意结jiāo殿下吗,还有魏王,他暗中不是也襄助于你,现在京中的大部分兵马都在您的手里,现在就是最好的灭掉秦王的时机。”
班同说得直白,所以就被皇甫昇斥责了,道:“毕竟是亲兄弟。”
数日之后,京中马步军都指挥使周弘到他的外宅见外室林氏,有一乔装男子在内院等他,之后两人在里间里密谈了很久,周弘在第二日才从这个外宅离开,而那乔装男子也留到了第二日才走。
秦王府。
顾大美同秦王说了周弘之事,“齐王果真联系了周弘,准备同时围攻秦王府和bī宫。”
守卫禁宫的侍卫统领,只听命于皇帝,但是,东京的皇宫并非不好攻打,所以齐王觉得自己bī宫一定能成。
秦王道:“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


☆、第121章

  第六十章
崇明六年元月十六。
刚过完元宵,东京城还沉浸在之前chūn节热闹的余韵之中,长宁抱着子丑上了秦王府后门处的马车,如意随即将子樱也抱了上来。
子丑已经两岁多,可以连贯地说几句话了,也许是感受到了母亲心qíng的沉重,他便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长宁,闭着嘴巴,没像平常一般找长宁问来问去。
子樱被如意抱上车后,就乖乖坐在长宁的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衣袖,长宁于是伸手搂住了她。
子樱轻声说:“爹爹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长宁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我们只是出去住一晚,明日就回来呢,你们爹爹有事要忙,哪里能时时和我们在一起,对不对?”
子樱只得乖巧地点了头:“我明白。”
慕昭虽然才回家一个多月,但两个孩子已经和他熟悉了,知道他是爹爹,那种血脉里的天xing,让他们很想和他亲近。
为了避人耳目,只有三辆马车从后门处离开,这三辆马车并无秦王府主子乘坐马车的规格,车厢和马都很一般,这样才能不引人注意。
马车往城外驶去,过程中有便衣护卫一路护送。
长宁本想让如意和秋娘带着两个孩子暂时出城去,她想留在府中,但慕昭担心府中万一出事,所以坚决要求长宁带孩子离开。
长宁带着孩子们一大早出门,到午后才到了京畿外面牛家湾的一户庄园院落之中。
一路行来,chūn阳明媚,虽然天气依然寒冷,但路旁经历一冬严寒的榆树和柳树已经在开始抽芽,深褐色的树gān上点缀了翠色。
两个小孩子是很少离家的,现在这样出京城,更是从没有过,所以一路听到路上的各种声音,马车声,马蹄声,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jiāo谈声,骡子的铃铛声……两个孩子都非常感兴趣,甚至忘了离家的不习惯,高兴地要看外面的风景。
长宁只稍稍撩起一点马车帘子让两人往外看,子樱就搂着弟弟挤在一起,大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一路的行人和风景。
长宁本来沉重的心qíng也因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而稍稍放松下来,子樱不断问长宁,“娘亲,那是什么?”
长宁一一为他们解释,如意坐在旁边,则说:“以后当多带着世子和郡主出门,小孩子喜欢热闹。”
长宁也觉得应该如此,就说:“是呀。以后要多出来走走。”
在长宁和慕昭都没有在京中的这段时间,秋娘担着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怕孩子出事,她便没敢让两个孩子出门,一直养在内宅之中,长宁回京之后,也只是带着孩子去去宫中和齐王、魏王府,并没带两人出城。
一是她少有空闲可以出城,二是小孩子体弱,夭折率高,长宁不愿意他们在这般小免疫力低时到处跑,以免病了。
牛家湾距离京城八十里,这里土地不是很肥沃,但民风淳朴,这里的这个庄园乃是长宁之前秘密购置,并没有入到秦王府中,这座院落,早两日她让人来收拾了一遍,购置了不少东西,不过长宁他们到达,其中还有很多配置没有置备好。
内院里的房间全用陈醋熏过了,又用烈酒擦拭了家具、窗户和墙壁,所以房间里还有一股醋味。
内院的院子里种着两株石榴树,还有一株高大的皂角,两个孩子从马车上下来,四岁的子樱就牵着子丑自己往前走,长宁赶紧跟上了前去,如意则在后面安排人将带来的东西送入内院房间里。
厨房里已经做出了午膳,两个孩子在马车上吃了一些点心,此时倒是不饿,只是到了一个新地方,十分贪玩,子樱先还带着弟弟,一会儿之后,她就自己四处跑着到处看,每个房间她都看过之后,就跑到站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石榴树的长宁跟前说:“娘亲,这里有七间房。”
长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七间房。”
子樱就又说:“我要和娘亲睡。”
长宁说:“好。”
午膳虽然简单,但依然jīng致,长宁亲自喂了子丑吃饭,这才自己吃,子樱坐在椅子上自己吃,吃完之后又漱口擦手,做完之后,她就被如意抱了下去,她这才说:“娘亲,这里的饭菜好吃。”
长宁道:“那我们就正好多住几日。”
出门前不舍得出门的子樱很高兴地道:“好。”
子丑吃完午饭在屋子里追着姐姐玩了一会儿,他就困了,找到坐在檐下晒太阳的长宁跟前去,趴到她的腿上,仰着脸看她:“娘……”
长宁看他困了,就把他抱起来进里间去,里间里已经烧上了暖炉,变得暖和,长宁给他擦了背,又换了衣裳,就把他抱上chuáng,子樱本来还不困,也趴到chuáng沿上去,说:“娘亲,我也午睡。”
“好。”长宁把她收拾好了,也把她放上chuáng,子樱拉着长宁要陪,于是长宁就躺在最外面,伸手轻轻拍抚两个孩子。
子丑一会儿就睡着了,子樱拉着长宁要讲故事,长宁低声和她说guī兔晒跑的故事,子樱还没听完,便睡着了。
长宁低下头亲她的额头,心里却在担心京中之事。
陪着长宁住在这座宅子里的护卫只有十几人,在村中护卫这座宅子的护卫则有数十人,再者,这里距离京城西大营很近,西大营有两万多兵马,所以这里是慕昭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了。
两个小孩子没有烦恼,长宁在下午陪子樱练字,之后又陪子丑玩堆积木,晚膳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有了太阳,气温很快降低,长宁带着孩子们坐在chuáng上逗着玩,子丑和子樱的笑声响在房间里,长宁想,怎么能够不行险遭以有机会让他们平安喜乐地长大。
十六日夜间,守卫城东门的守将偷偷放了齐王的两万兵马入了京城,齐王派了五百人马前去围攻秦王府,带着剩下的兵马直攻皇城,因皇城的东华门处守卫较松懈,他很快得以入城,沿着御道在不到一刻的时间内到了垂拱殿。
东京的皇宫修建不如西都的皇宫完善,宫城和皇城乃是一体,只要进入皇城,很容易就能攻入皇帝寝殿。
这也是北朝发生过多次攻入皇宫篡位之事的原因,但尽管如此,东京里的皇宫也在这近百年里换了数个皇朝而未有改变。
皇帝皇甫元一直住在垂拱殿后殿里,但直到齐王攻入了东华门,他才得知此事。
不怪皇甫元不够耳聪,是他实在没想到齐王会如此胆大妄为。
毕竟皇甫元一直勤政爱民,任用贤臣,并未昏聩,在他的心里,没有哪个儿子敢打这种主意。
但偏偏齐王便如此行事了。
齐王并无要杀了皇甫元的意思,他只是要皇甫元退位为太上皇,由他做皇帝。
上千兵马围着垂拱殿,火把将整个皇宫照得亮如白日,皇甫元穿着寝衣,端坐在龙chuáng上,龙chuáng上的帐子已经挽了起来,他身边的内侍宫女们都被押着跪在地上,他气得脸色铁青,对齐王皇甫昇怒目而视,“你好大敢子!”
齐王皇甫昇跪在他的龙chuáng前面,叩首道:“儿子不是胆大,是体恤父皇年老,每日劳于政务,不能安享晚年,儿子是要为父皇分忧,让父皇能够悠游度日。还请父皇成全儿子的这份孝心。”
皇甫元怒极而笑,道:“朕若是不成全呢。”
皇甫昇道:“儿子已经将事qíng做到了这一步,父皇认为儿子要怎么做接下来的事?”
皇甫元站起身来踢了皇甫昇一脚,但马上就被皇甫昇的两名护卫上前将他掀回了龙chuáng,皇甫元目光只是从这两人身上一扫,就对皇甫昇说:“好,好!”
皇甫昇道:“那还请父皇立下退位圣旨,并立儿子为新君。”
皇甫元苦笑着说:“朕本就是打算让你做太子,以后继承朕,只是碍于奚儿手中握有重兵,担心他不满,到时候割据淮河以南而治,才没有及时立你,没想到你却xing急成这样,朕心寒啊朕心寒……”
皇甫昇听后有所触动,哭泣着叩首道:“儿子愧对父皇,但父皇做了太上皇,便能享清福,儿子会勤政爱民,保我皇甫家的万世基业。”
他说着,便让人拿着已经拟好的圣旨来让皇帝重新写一遍再盖下印章,皇甫元看了那圣旨后,就说:“奚儿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做了皇帝,不能亏待他。”
皇甫昇应道:“是。”
皇帝虽然十分镇定,但被搀扶着坐到椅子上去在案上写圣旨的手却在发抖,皇甫昇说:“还请父皇好好写。”
皇甫元没有应,皇甫昇正是胜券在握,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自己穿着龙袍站在紫宸殿上的qíng形,脸上也抑制不住笑意,正是这时候,殿外的喊杀兵戈之声突然大盛。
一位将领慌张地跑进了殿里,道:“殿下,不好了,有人马从西华门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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