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这几天,阿竹和阿桃对她的第一轮挑衅已经结束,她们也知道了她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谢妙容比较好奇,她们对自己有了初步的了解后,下一步会如何行动呢?还有自己也对她们有了初步的了解,是不是该主动出击,在她们行动之前,再给她们一些颜色瞧一瞧呢。
如此想着,谢妙容竟然“呵呵”笑出了声,只不过笑得十分苦涩。
她曾经最讨厌的内宅争斗就那么毫无预兆,然而又像是命中注定一般落到了她头上。曾经她很小的时候就决定自己长大了一定不像这个时代的那些高门大户之家的女人们一样去争男人,去为了一根huáng瓜的使用权勾心斗角,那样太没意思了。可是这会儿等她嫁了人,还没到十天呢,她就终于明白了她身为一个古代女人,根本无法逃开这种局面。她一千一万个不想,但命运就是裹挟着她陷入这种内宅争斗的泥沼之中,她想要抽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她若是顺其自然,不做抗争,那么她就会百分之百跟其她女人共用一根huáng瓜。她若是做抗争,那也是在争huáng瓜,按照她以前的思维,这种行为也是悲哀而可笑的。
说一千道一万,她要想轻松一点儿,不跟其她女人争来争去,只需要她的丈夫萧弘像其父对待其母那样一心一意就行了。只要自己的男人对自己的爱坚定,那么任凭多少女人使用多少伎俩,都不会达到目的。只不过,她并不敢肯定萧弘会是其父那样的人。别忘了,谢家之前的祖宗规矩,男子年满四十妻无子方可纳妾。谢家的传统在那里,其父谢庄的修养在那里,所以才会出现其父那样一个对其母专一的人。还有,其长姐的丈夫卫序,那是爱其姐入骨,为了她甚至以死相bī其父母同意他迎娶其长姐,等到他终于迎娶了其长姐,当然是对她专一,只因为先前的深qíng。
可萧弘呢,谢妙容真没有觉得他对自己有多喜欢。在婚前,两个人缺乏那种一见钟qíng,热烈无比的爱。婚后,她能感受到他的爱意了,但是足够刻骨吗?她不觉得。她甚至认为萧弘对她的那些爱意只不过是因为新婚,他贪恋她的身体带给他的满足,他还对她感觉新鲜,有好奇心。
再说了,萧家不过是近几年才得势的家族,家里并没有什么如同谢家一样的关于纳妾的规定。相反,萧家从萧弘的祖父,到萧弘的夫妻,堂兄,都是妻妾成群的。这样的家庭长大的男子,就算按照缪姨娘说的,萧弘都算是难得的,在婚前不曾收过房里人,但婚后呢,要是没有通房和妾,恐怕会让整个家族侧目吧。就连萧弘的大哥萧伦在今年庐陵长公主肚子大了之后,也收了两个通房,而且这两个通房还是庐陵长公主陪嫁的婢女,是庐陵长公主自愿给萧伦的。凡此种种,让谢妙容觉得如果萧弘对她没有浓烈的爱qíng,她要想拦住萧弘,不让他纳妾收通房简直难于上青天,所以,还是好好经营她跟萧弘之间的爱qíng为婚后的第一要务,至于其他的,就见招拆招吧……
“娘子,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请娘子去她那里一趟。”就在谢妙容沉思间,婢女阿虫掀开软帘进来向她禀告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把那天发错的188章替换,所以是两更。
☆、第188章 18.8
一听说婆婆要找她过去说话,谢妙容心里开始犯嘀咕,不会是又有什么麻烦吧?毕竟她嫁进萧家后,早晚晨昏定省,有什么话,她婆婆都跟她说得差不多了,像这种突然让人来传她去说话,就是有意外qíng况发生,所以她不认为会是好事。
让阿虫和阿豆帮着自己收拾了一番,谢妙容就带着两人去了婆婆的正房院。
孔氏在西堂内的榻上坐着,见到谢妙容后就让她也坐下说话,谢妙容偷眼见婆婆脸色并不如同上一次那么难看,心里就没那么忐忑了。其实她应该知道,现在的她,因为父兄的封侯拜相,谢家成了全建康炙手可热的人家,她嫁给萧家算得上低嫁了。即便她婆婆孔氏想要教训她也得顾忌一下,当然是不能拿上次萧弘“受伤”的事qíng的态度来对待她。
谢妙容在孔氏坐着的榻的下方的一张枰上坐下,这才看向孔氏问:“但不知阿姑找我来有何事?”
孔氏吸一口气,这才慢慢说:“我听说你前几日带着你大堂嫂去朱雀街买了不少东西?价值好几十金?”
谢妙容点头:“是有这回事,那一日,大堂嫂来邀我,我不好意思不去……”
“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要是你大堂嫂来邀你带路去建康城里逛,你就叫阿筠陪她去的……”
原来婆婆是不喜欢自己没有听她的话?
谢妙容忙解释:“我主要是想着她头次来邀我,我不去的话,她会觉得我傲气。”
“即便觉着你傲气,也比平白无故让她花掉你几十金好?是不是因为你陪嫁多,有钱,所以不在意这几十金?”孔氏语气不悦地问。
原来婆婆是不喜欢自己出去花钱大手大脚?
谢妙容忙诚恳认错,说:“以后再不会那样了,以后若是大堂嫂来找我,我就让阿筠陪着去。”
孔氏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谢妙容这个二儿媳妇的金钱观,看在她如此诚恳认错的份儿上,即便有什么气也不好发作出来了。
于是她道:“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把媳妇的陪嫁把在手里的人,我们萧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qíng。我晓得你祖母还有父母都疼爱你,在你出嫁的时候给了你大笔的陪嫁,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了萧家。我们萧家的家风素来节俭,你即便有钱,但你嫁进了萧家,就是我们萧家的媳妇,也就该按着我们萧家的行事规矩来。你说一说你,带着你大堂嫂出去,一买就花费了上百金,你是想显露你有钱,还是想把咱们萧家的其他人给比下去。说个不好听的话,你这么做了,就会让萧家的其他人心里生出羡慕,嫉恨等等种种心思,就会让众人的心无法平衡,一直以来安安稳稳的日子就会生出波澜……”
谢妙容被婆婆的话给重重地敲了一棒,不过,她觉得婆婆说得也不算多么偏激。
的确,她的一片好心,对大堂嫂如此大方之举,除了让人感觉她大方,对她心生好感,以及面子上很风光外。剩下的不好之处,就是她婆婆孔氏说的那些了。所以,这个大方不都是好事,大家族里一举一动你都得顾忌到其他人,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谢妙容嫁进了萧家才知道,做别人的媳妇和做自己家的娇闺女是两样人生。她在谢家的时候,上有祖母,有父母兄长姐姐等维护她,她但凡做出些考虑不周的事qíng,他们都不会计较。可是,等她成为了萧家的媳妇,做事qíng不考虑周到的话,就会惹出种种麻烦。比如说现在这种。
“阿姑,是我不曾考虑周到,我以后一定改。”谢妙容赧赧地向孔氏认错。
孔氏瞥她一眼,见她脸色难看,知道她是真心认错,而且是真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遂也不再说打击她的话,便接着说:“想来你是个蜜糖罐子里长大的,都没有人提醒过你这人太大方了,还会招致种种不利。算了,既是你认错了,我也不说你了。不过,今日我得给你立个规矩,从今以后,你除了每月用府中发给你的钱,其他方面,包括赏赐奴仆,置办胭脂,衣裳首饰等不得花过五金。至于跟别家来往送礼,自有府中供应,不需你置办。这些你可能答应我?”
一个月除了府中发的月钱,自己不能花费超过五金?
说起来这既节俭也不节俭,但看要针对什么样的人。比如说谢妙容,她的家具买卖一个月给她带来超过千金的收入,她若是每个月只能花五金,对于她的整个财产来说,那真得算是很少了。她也不是那种对金钱有极度占有yù的人,她脑袋里有穿越前现代人的那种努力工作,好好享受生活的想法。如果她能挣很多钱,那她觉得如果不花的话,光是数钱,然后看着□□上面的数字不断增加,让她有那些只是数字,不是钱的感觉。钱不花就是数字,只有当你花出去了,你才会觉得她是钱。谢妙容就认为,只有花钱,才会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努力工作的意义。她婆婆限制她花钱,这会让她失去努力工作的劲头,而且看到那么多钱花不成,那会是多么糟糕的体验。
可是谢妙容知道,她婆婆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她这个儿媳妇太有钱了,要是不禁止她花钱,她出手阔绰,落到其他族人的眼里,就会生出攀比之心,甚至产生羡慕嫉妒恨,那么整个萧家内宅就会因此而不平静了。
婆婆孔氏作为二房在建康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她肯定会顾及到萧家二房所有人的利益。她限制谢妙容花更多钱的规定丝毫没错,这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想到的。尽管她这种规定对谢妙容不公平,因为谢妙容会想,为什么她不能花自己的钱啊?这些陪嫁不都是她的,该她花吗?但是从整个萧家的和谐安稳考虑,这种对谢妙容的花钱的限制,是对萧家族人好的规定。
毕竟不论是萧家族人,还是别的高门大族,一个月除了家族供给的公中的月钱,还另外花上五金,也算是有钱人了。很多人还不能达到这种水平呢。
谢妙容尽管对婆婆的规定不是那么双手双脚赞成,但也慢腾腾的答应了。因为她也不是真得一个月不花个几十百把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qiáng迫症患者。嫁进萧家后,吃喝穿戴,什么都有萧家公中负责,她甚至连五金也用不着花的。只不过,因为是女人,谁都希望穿戴漂亮点儿,然后出去聚会吃饭的时候,多点儿自信,在朋友跟前倍儿有面子。而要有面子,当然是穿得越漂亮越上档次越好。这下子,她也只能跟大家穿得差不多了。
后来,她回谢家,把婆婆的规定对祖母说了,祖母连说她婆婆说得对,以前谢妙容在娘家从来没遇到这种问题,这一去萧家就bào露出来了。看来在内宅之中也要讲究一个中庸之道,人啊,要低调,否则枪打出头鸟。大家族里面的红眼病还有嚼舌根的人不少,小心被这些人的闲言碎语给中伤。这个低调适合任何方面,除了在妻妾关系上。毕竟做主母的不能太柔弱,不然肯定会被那些战斗力彪悍的妾氏给欺负,失去面子不说,还失了丈夫。
就这个在哪些方面应该低调的问题,姜氏跟谢妙容讨论了一下午,让她如何处理大家族方方面面关系的理论水平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里孔氏见谢妙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又敦敦教导了她一番勤俭持家的必要xing,以及节俭是美德诸多跟钱有关的大道理,最后又加了一句:“三郎的那些庄园还有铺子可jiāo给你打理了?”
谢妙容老实点头。
孔氏脸色一变,似乎又有点儿不舒坦了,闷了一会儿,淡淡道:“望你不要把他的都变成你的了,还有,他要花钱,就紧着他花,不要学别的妇人抠抠索索……”
谢妙容无语,她婆婆把她看成什么人了?她自己的钱都花不完呢,用得着花她丈夫的么?要是她婆婆不放心,可以把萧弘的那些庄园还有店铺都拿去管起来,她还少cao一份儿心呢。
但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来,因为她知道一说出口就要得罪人。若是换到她婆婆那边,设身处地想一下,一个当妈的估计都不喜欢儿子把自己的财产全都jiāo给媳妇,这一方面牵涉到婚姻中的控制权的问题,另外一方面让当妈的觉得另一个女人,也就是儿媳妇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比自己高,比自己重要,随便哪个妈恐怕都要膈应。
孔氏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她的次子萧弘自打十二三岁起,就把他名下的产业,庄园呀,店铺那些拿去自己打理了。以前,她曾经对儿子说,她可以帮他管着,等他成亲了再jiāo还给他,他儿子都没答应。可这新媳妇才进门,还没几天,萧弘就把什么都jiāo给了谢妙容,这样一比较,到底是媳妇儿更亲啊。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孔氏心里不慡那也是自然。
“阿姑放心,三郎既然jiāo给我管了,我就一定给他管好,我别的事qíng做不好,可这做买卖还成,保证比他自己管赚的钱多。还有,他若是想花钱,不管多少,就算千金万金,我也给他花,他的不够,把我的添上给他都行。夫妻本是一体,哪还分什么你我。”谢妙容此话说得非常慡快,一点儿不含糊。
孔氏听了这话,又有点儿高兴了。遂脸上带笑着说:“好,我记着你这话。”
想了一想,又特特的提醒一句:“对了,方才我给你规定的五金之数,不包含给三郎花的钱哈。”
谢妙容真想翻白眼,这婆婆还真是对自己人真好,对她这个外姓人嘛就勉勉qiángqiáng了。
关键,人家说出两套标准来连眼都不眨的。
不过,婆婆这给萧弘大开花钱的方便之门,不也是间接的让她给谢妙容下的规定失去了作用了吗?因为谢妙容可以把钱给萧弘,自己想买什么东西,通过萧弘之手去买,再转而jiāo到她手上,她不是依然想买什么都能买到吗?
婆婆的这个两套标准,我喜欢,谢妙容在心里腹诽。
“好。”谢妙容抽了抽嘴角,又慡快的答应了。
“行了,没什么事儿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走之前我再给你支一招,要是你大堂嫂再来烦你,你就说你的嫁妆都jiāo给了我管,就像她阿姑那样,她也就不来烦你了。”孔氏悠闲的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饮道。
“可我这样说,怕对阿姑的名声不好。”谢妙容犹豫着说。她知道很多婆婆是不喜欢有那种明面上管理媳妇嫁妆,实际上被人认为侵夺媳妇嫁妆的名声的。但实际上也有根本不在乎这种名声,只在乎实际好处的婆婆的,比如说她大堂嫂的婆婆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