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托着茶盘跟了过去。
萧嵩一惯在萧弘面前随便惯了的,他一路走来热热的,见到阿绿托着的茶盘上的那盅茶,就直接伸手过去端起来就喝。
已经从榻上爬起来坐着的阿竹见状,脸色一变,连阻止都来不及。
萧弘见了,笑着说:“五弟,这茶刚端来我都还没喝的,你果然有口福。”
“哈哈,三哥,难不成还心疼一杯茶吗?”
“哪里,阿绿,你去再端两盅苦竹茶来。”萧弘吩咐小婢女阿绿道。
阿绿讪讪地说:“这茶就熬了一盅,要不换个别的吧。”
“好,你快去煮来。”
阿绿扭头看阿竹一眼,快步退了下去。
萧弘和萧嵩在下棋的方桌旁坐下,两人手执棋子才下了十几步棋,书房外响起婢女阿豆的声音:“郎君,娘子晓得你回来了,有事儿跟您说,请您回屋一趟。”
萧弘听了,就对萧嵩说:“五弟,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一去就来,今日咱们这盘棋务必下完。”
萧嵩犹然在考虑下一步棋怎么下呢,闻言抬起头看向萧弘道:“行,我就在这里等三哥。”
萧弘站起来往书房外走时,一眼见到已经下了榻的阿竹,便说:“要不,阿竹,你陪我五弟下一会儿?算是帮我?”
阿竹张张嘴,本来想拒绝的,可是面对着两位主子,习惯xing地她点头答应了。
萧弘见状笑了笑,一撩袍子抬脚出去了。
阿竹这会儿心qíng可说是五味杂陈,她有些六神无主。偏偏这个时候,萧嵩又招呼她过去坐下下棋。
于是她只能慢慢地挪过去,在萧弘原先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无比忐忑地拿起了一颗棋子,落子……
——
萧弘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重新去书房,刚才他回屋见了谢妙容,谢妙容给他看了些新家具的图样,让他选一些他喜欢的,然后等到东厢房的书房改造好了,就把这些新家具搬进去。
对于妻子要给他弄一个在内院的书房,他没有意见,而且他认为也有必要弄一个,毕竟他也喜欢跟妻子一起吟诗作赋,谈论诗文的。到时候,只需要把外面书房里的阿竹等人挪进来就行了。
只不过,等他重新返回二进院的书房,他发现他的打算落空了。至少,他比较喜欢的阿竹是不能跟着挪去里面新修的书房了。
他见到衣衫不整的五弟还有阿竹,阿竹头发散乱,哭得梨花带雨。
他脑子里轰一声响,想起一种可能,但又觉得不可能。
这种奇怪的想法来回撞击着,使得他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结果还是他五弟带着哭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还有他腿上骤然一紧,将他从一片空白的思绪里拉回了现实。
他低头,看见他五弟萧嵩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满面悔恨,哭道:“三哥,我对不起你,才将你走了……我,我见色起意,不顾阿竹的意思……把她给……给……”
萧嵩羞耻地说不下去了。
“你……你……”萧弘指着跪在地上抱着他的五弟萧嵩,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难怪,萧嵩会觉得羞耻,萧弘会生气。
阿竹作为一个伺候了萧弘好多年的贴身婢女,作为萧弘的.rǔ.母阿蓝的gān女儿,萧府里很多人都明白阿竹将来是做萧弘的妾的。萧弘呢,也不可能不明白。
只是,只是如今阿竹意外地成为了萧嵩的人,这种事qíng随便谁一开始都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阿竹也跪到了萧弘面前,一口一个“奴婢对不起三公子”,还说什么她gān脆死了算了。
一边说她还真得站起来,要去撞墙。
萧弘抿着唇,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拉住了,吼她:“你这是想要你阿母死,还是想要我五弟死啊!”
很明显,这种事qíng传出去,还死了人,对萧嵩的名声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而且阿竹要撞死了,萧弘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他的.rǔ.母阿蓝。就这样,他还觉得不好跟.rǔ.母jiāo待呢。他.rǔ.母出府前,以及最近他去看她,她对他说的关于照顾阿竹的话还言犹在耳。
阿竹被萧弘给吼得瑟瑟发抖,然而却哭得更大声了。
萧弘给她哭得心烦,不由得一把将她扔到地上,接着叫了门外的小婢女阿红和绿进来,让她们两个把阿竹带到东边的耳房里去,看着她,不让她出来,也不能让她出什么事儿,否则会立时将她们两个杖杀。
阿绿和阿红哆嗦着答应了,两人一起上前把哭得稀里哗啦的阿竹给扶起来,带下去了。
阿竹经过萧弘身边时,还哀哀地求他饶恕自己。
萧弘心烦地摆摆手:“不关你的事qíng,你下去吧……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郎君……”阿竹不舍地哭着喊。
萧弘背转身,不再看她。
等到阿绿和阿红把阿竹带下去了,萧弘方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叫萧嵩起来说话。
没有阿竹和外人在跟前,萧弘才yīn着脸问他:“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做出那样的事qíng?”
☆、第197章 19.7
萧嵩尽管跟萧弘关系不错,但是作为弟弟来说,他又是庶出,所以在一向对比较qiáng势的三哥存在敬畏之心的。此刻见到萧弘yīn着脸问他的话,他当然害怕,在他心里,也知道这个阿竹是他三哥内定的女人,而且他并不知道先前他三哥收用了她没有。要是收用了的话,那他今天闯的祸就大了,这种事qíng传出去,可能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三哥……我……我……”他因为紧张和悔恨,话说得断断续续,不断喘气。
“你慢慢说,我想听真话。”萧弘见弟弟这样,不由得声音放软了些。
或者说是萧弘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萧嵩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理的说起来……
他说他在萧弘走后跟阿竹下了不到一刻钟的棋,身体里面猛然腾起yù|火,压也压不住。是他从来没有感到过的猛烈,他根本无法自控。其实从他十五岁以后,他阿姨也就给他安排了两个通房,他但凡有需要,也有那两个通房帮着他纾解。所以,这种突然升腾起来的猛烈的yù.望是不可思议的。
那个时候,恰好阿竹在离他如此近的地方坐着,他看她又如此娇弱诱人,一个没忍住,就抱住了她求欢。一开始阿竹挣扎了两下,后来也就顺了他的意。他当时全身发热,连脑子都热得一塌糊涂,完全失去了理智,完事后,那股子身体里的火退了,才想到自己闯下了大祸。他恳求兄长萧弘能原谅他。
萧弘听了萧嵩的话却是陷入了沉思,他对自己这个五弟是了解的。萧嵩这个人比较腼腆,胆子小,也比较守规矩。他跟萧府大多数到了年纪没娶亲的郎君一样,或者有一两个通房,但是却绝对不会胡来。
像是今天这种qíng况发生在他五弟身上也是太奇怪了,因为他的五弟比起萧家其他的郎君们还要老实。像他这么个老实的人,一下子色心大发,控制不住把阿竹给收用了,这也是太让人不敢相信的事qíng。
身体里面突然窜起yù|火?他仔细琢磨着这句话。
难道是服用了什么催|qíng的药?而且五弟自己并不知qíng。
萧弘不是个单纯的小孩儿,这些年在军营之中,什么事没听过,没见过。所以,他略一思索,也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五弟服用了催qíng的chūn|药之类的东西,才会把持不住,犯下这种错误。
于是他问萧嵩:“五弟,你来我这里之前可曾喝过什么茶,或者是别的……”
他问的比较含蓄,因为他想到一点儿,要是他五弟是到他这里来才喝的东西,那么就是那一杯阿竹让小婢女阿绿端上来的苦竹茶有问题了。
萧嵩答:“并没有,我那时也刚从外面逛了逛回来,到你这里才喝的茶。”
萧弘听了脸色又yīn了下去,他几乎敢肯定一定是五弟到自己这书房里面来喝的茶里有问题。他记得当时那杯苦竹茶是阿竹叫小婢女阿绿端给他喝的,可就要在他端起来喝时,萧嵩进来了,萧嵩直接一伸手就把那杯苦竹茶端去喝了。后面他还让阿绿再去端两盅来,可是阿绿告诉他没有了,只有这么一盅,要喝就只有其它的……
他又想起了今日一系列的事qíng,从他回来后碰到书房的小婢女阿红开始,阿红告诉他阿竹晕倒了,等他来到书房,却发现阿竹只不过是中暑晕倒,而且已经醒过来了。
接着就是阿竹求他留下来陪她说会儿话,然后叫阿绿去端苦竹茶来给他喝……
再后面的事qíng,就是他被妻子谢妙容派来的婢女叫回去看新家具图样,等他再来书房的时候,就发生了那种事qíng。
这些方方面面加起来一想,萧弘明白了,大概今日本来阿竹伙同她手下的小婢女阿绿和阿红是想要设计他的,他要是喝了那种猛烈的含有催qíng的chūn|药的苦竹茶,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把阿竹给收用了。
虽然,他自己认为要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会很对不起新婚的妻子,但是他也认为犯了就是犯了,就让阿竹做个通房也没什么。
但是,他非常讨厌自己被别人算计。像这样的男女关系,他认为就算是收用奴婢,也要是他自己有意愿,喜欢这个奴婢才行。如果是在被下了药的qíng况下去跟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他会觉得非常恶心,总有自己是个被利用的工具一样的感觉。在男女关系里面,若是没有一点点儿的qíng意,跟畜生又有何区别。
虽然别的男人大概有纯粹是出于发泄的目的跟女人发生关系,但是他绝对不是。
先前他以为阿竹对他有qíng意,而他也喜欢她娇弱柔美。之所以一直没有在婚前收通房,是因为他喜欢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自己的妻子,他觉得该是跟自己相守一世的人。妻子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女人,他对待这份儿关系最慎重。而婚后,等到跟妻子有了孩子,他认为收上两个通房和侍妾,比如一直伺候了他许多年的阿竹和阿桃,也算是全了主仆qíng分,况且她们对他也有qíng意,而他也喜欢她们,这应该算是两全其美的事qíng。
可现在呢,阿桃莫名其妙跑去跟了他大哥,还有这个阿竹,竟然打算下药算计他,让他占了她身子后,不得不收他做通房。这两个女人这么做,让他怀疑她们对他到底有什么qíng意?
看来,她们所谓的喜欢不过是算计。
她们作为身份卑贱的女人,从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些qíng意全部都是谎言,一门心思地就只想着搭上主子,为此不惜使出下作的手段达到目的。
仿佛一霎时醍醐灌顶一般,他这么多年的对那些身份低下的,围绕在他身旁,对她笑着,不时用小眼神表露着她们对他的qíng意的婢女们有了崭新的清醒的认识。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们只想利用他达成她们的往上爬的目的而已。
她们都是些骗子!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道。
萧嵩见三哥一直yīn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担心得要命。他会怎么处置自己?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打鼓。
过了好久,萧弘冒出来一句:“五弟,阿竹……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萧嵩吃惊地望着他三哥,完全没想到萧弘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之前,我并没有收用过阿竹……”他又说出一句看似无厘头但却是男人之间很关心的一句话。
这句话大概就是他前面说的那句话的备注。
很显然,萧嵩听了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
他很快就回答萧弘的话:“三哥,既然是我的错……那我就跟阿姨说一声,让她做我的通房吧,家家那里,还请你说一声……”
萧弘答应得很慡快:“也行,就这么定下吧。”
又淡淡道:“我明儿去跟我阿母说一声,你今日回去就跟你阿姨说,再收拾一间房子出来,明日下晌,我会派人把她给你送过来。”
“三哥,你……你对我太好了。”萧嵩颇为感激地说。
萧弘挥一挥手:“你回去吧。咱们还是好兄弟,今日的事qíng,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多谢三哥!那……那我走了!”萧嵩忙不迭地哈腰,接着一转身飞跑出去。
他就好像是被大赦了的死刑犯人一样,有逃出生天的感觉。
直到一口气跑出好远,他才停下来叉住腰喘气,想着今天的遭遇,实在是有做梦的感觉。他回想起阿竹那个婢女,这会儿还觉着捡到宝了,阿竹尽管比他还要大上两岁,但是实在长得不错,是个小美人儿,比起他有的两个通房来说简直要漂亮许多。他刚才已经尝过了她的滋味儿,确实让人**。一想到明天晚上就可以把这个小美人儿搂在怀里肆意求欢了,他竟然隐隐兴奋起来。有一种意外获得了什么不该属于他的宝物的之感。在他心里,一直都认为他三哥的任何东西都比他好,所以,能从他三哥那里得到的任何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意外之财,更遑论一个美貌的婢女了。
萧嵩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可他三哥萧弘却觉得自己终于扔出了一个烂杏子。
他在萧嵩走后,去见了阿竹。他让两个小婢女阿红和阿绿出去,接着冷声质问阿竹:“你实话实说,今日书房里的事qíng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想着骗我?你的那点儿伎俩逃不过我的眼睛。”
阿竹瑟瑟发着抖,她哭着看向萧弘,想着萧弘所说的话的具体含义。
她想着想着,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谋算可能已经被萧弘dòng悉了,她伺候的人有多聪明,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想萧弘一定是猜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