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高一矮,投喂鱼儿,嘻嘻哈哈玩了一会儿,谢绣姬就提到了昨日阿母做的那个枭鸟ròu做的羹汤美味儿极了,她昨晚吃饭破例吃了两碗呢。别看谢绣姬小小年纪还不到十岁,但是她特别爱美,除了喜欢收拾打扮,还特别注意身材,从不会多吃东西。每餐也就是吃一小碗饭,所以她说吃两碗那就是代表她对那枭鸟ròu做的羹汤特别满意。
这一说到枭鸟ròu做的美食,自然也就说到了阿枣。恰好关于阿枣的事qíng,谢妙容有了些新发现,正想着今日下晌跟来探望自己的姐姐们说,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方才因为来的人多,后来又嚷嚷着去谢府后园游玩,都没顾得上说。这会儿只有二姐谢绣姬在自己跟前,那几个奴婢都在谢伯媛那边伺候着,谢妙容就拉一拉二姐的袖子,示意她弯腰,低声道:“阿姊,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看咋办?”
谢绣姬便依言低下头去,谢妙容就踮起脚尖,在她耳边如此如此一说。
“什么?竟有此事?”谢绣姬一听就差点儿蹦起来了,面现怒容大声道。
她这么一嚷,声音有点儿大,连亭子里休憩的姜氏等人也留意到了,不由嘀咕道:“九娘这又是怎么啦?”
刘氏看到是自家的两个女儿在一起说话,看来是十五娘说了什么让九娘不高兴的事qíng,所以九娘才恼了,嚷嚷起来。自己那个二女儿是什么样的xing子刘氏最明白,虽然心好心热,重姊妹之间的qíng意,但是xing子急躁,是个爆炭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发作起来。她留心看着,要是九娘继续发作,就要派阿粟过去gān涉一下,毕竟在长辈们跟前大呼小叫的十分不好。
好在谢绣姬嚷嚷了一下后,谢妙容赶忙抬手,拿小手捂住她的嘴,而她也抬眸四面一扫,发现除了亭子里的祖母等人往这边看以外,还有她大姐那边的人也是往这边看,甚至稍隔远一些的奴婢都往她们这边看过来。
“阿姊,你可别嚷嚷了,你瞧,这整个园子里的人都往咱们这里看过来了。”谢妙容紧张地拿小手捂着她二姐的嘴道。
本以为自己这么又捂了二姐的嘴,又提醒她不要让周围的人都注意到她们。她二姐一定会偃旗息鼓,赶忙住嘴,不再说话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谢妙容只见到她二姐随后眼珠子一转,一把拉开她手继续做出无比愤懑的样子,比刚才还要大声地嚷嚷:“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这?谢妙容傻眼了……
她这位有钱任xing姐到底要gān什么呀?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好吗?
不是叫不要嚷出来吗?不是还没有任何实质进展,这样嚷嚷出来,打糙惊蛇,让那些人有了戒备,还怎么往下查呀?
哎,果然二姐是个不靠谱的,早知如此就该跟大姐说,让她想稳妥的法子了。
谢妙容这会儿实在是有点儿头大加后悔。但是她后悔也没用了。因为她娘已经派了跟前的管事婢妇阿粟过来。
只见阿粟走过来后就问:“两位小娘子,娘子差我过来问一问你们为何争吵啊?”
原来,看在外人眼里是两姐妹在吵架。为啥吵架?谢妙容也不知道啊。她都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傻傻地望向二姐谢绣姬。她除了在“认字背诗”上开了外挂,博得个小神童的名声外,别的如何应对现在这个时代谢府里的各种人际关系上她的智商就让人捉急得不行。
她的两位姐姐虽然这几个月来也教了她不少,不过她只学到了大姐教给她的凡事要谋定而后动,千万不可莽撞。所以,她这几个月都是按照大姐教的,安静地观察着那三个她大姐要她留意的人,一直到昨天晚上,她有所发现。
但是,现在她二姐就是反其道而行之,非要闹出事qíng来。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她除了忐忑,还有的就是绸缪了几个月的事qíng将要失败的感觉,所以她这会儿是心慌兼沮丧……
“走,十五妹,我们去阿母跟前说上一说,把你听到看到的都说给她听,还有让阿婆她们也听听……”谢绣姬不回答阿粟的问话,反而一把拉起了谢妙容的小ròu手,拖着她往大人们休憩的芳翠亭里去。
阿粟以为两位小娘子要去刘氏跟前说话,是要主母为两人评理。也不知道刚才她们两人争论什么需要大人评理,不过既然谢九娘这么说了,她便在前引导:“两位小娘子这边来……”
啊?这是要闹大的节奏吗?
被二姐拉着往芳翠亭里走去的谢妙容大大吃了一惊!这肿么可以,现在事qíng一点儿证据没有,就这么说出去了,那不啻于在平静的湖水中投进巨石,即刻就要掀起巨làng。大人们会怎么看,会怎么说?
她可是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
“阿姊,阿姊,你这是要闯祸啊……”她被二姐拖着走的时候,小小声抱怨道。
不想,谢绣姬却向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唇角还扬起,脸上现出莫名意味的笑,一副“jian计得逞”的模样。
这货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谢妙容懵圈儿了。
第36章 闹大的节奏(2)
阿粟引领着谢绣姬和谢妙容走进了芳翠亭,站在刘氏跟前,她向刘氏禀告道:“两位小娘子来找娘子,说是要找娘子评理。”
“哦,是何事?”刘氏闻言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问。在亭子里坐着的姜氏等人也看向了谢绣姬和谢妙容,想知道她们两个为了何事争吵,又是为了何事谢绣姬大声嚷嚷起来。
谢妙容咬着唇,还别说,这么多大人盯着,她有点儿心慌,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她求助似地看向二姐谢绣姬。
刘氏可能也是想到了小女儿谢妙容的年纪小,恐怕说不清楚,所以让二女儿先说。
谢绣姬应声“好”,大大方方地开始说起来:“这事是这么起的……”
她声音响亮地把几个月前自家十五妹的rǔ母阿枣的事qíng条理清楚,语速适中地说了一遍。在说这些话的过程中,她没有带上丝毫的好恶,好像说得是邻人家的故事一样。不过,姜氏等人在她叙述的过程中却是已经慢慢皱起了眉头。
她的话最关键的是最后的那一部分,她说:“昨晚,在十五妹房里服侍的婢女阿桐在十五妹睡着后,偷偷爬起来,去了管事婢女阿桂的那间小屋子里。她没想到的是十五妹并没有睡着,她觉得值夜的阿桐很奇怪,怎么会在自己睡下后跑出去。于是她就起来,跟了出去,见到阿桐进了阿桂的屋子,于是她就走过去,在门外听到了阿桂跟阿桐说的那些话……”
谢绣姬接着把谢妙容偷偷爬起来,跟着出去在阿桂门外听到的那些话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这些都是谢妙容刚刚偷偷讲给她听的,此刻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叙述得十分清楚明白。
等到她讲完了,姜氏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刘氏想开口的,但是看一看婆婆姜氏,她又住嘴了。因为刚才女儿谢绣姬说的那两个奴婢可都是婆婆指派到小女儿谢妙容房里去的,似乎该怎么处置应该先听婆婆怎么说。不过,要依照她的意思,她的两个女儿不可能说谎,所以她是相信孩子们的话的,那两个叫阿桂和阿桐的奴婢即刻就该被捆起来,审问清楚了,打一顿发卖出去。这样恶毒心肠的人是不该留在孩子身边儿的。想到此,她决定要是等会儿婆婆打马虎眼,袒护她嘉玉堂的两个奴婢的话,她宁愿冒犯婆婆,也一定会追究。毕竟天底下当娘的都不希望有这种yīn毒的奴婢服侍自己的女儿,她们今日可以对阿枣下手,明日说不定就能够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坐在刘氏身边的大王氏和朱氏被谢绣姬说出来的话也给惊到了。要是真有这种事qíng,那两个奴婢也太大的胆子了,居然敢设计害谢家十五娘的rǔ母,她们眼里还有没有老夫人,还知不知道谢府给下人定下的规矩?
不过,因为那两个奴婢是婆婆嘉玉堂的人,所以她们不便在这件事qíng上置喙,也都如同刘氏一样静默地看向姜氏,看她怎么说。
姜氏面沉如水,脸色有点儿yīn郁。她默了默看向谢妙容开口问:“十五娘,你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妙容“哦”一声,她觉得有点儿奇怪,明明她姐姐谢绣姬口齿清楚,语速缓慢,把关于阿枣的事qíng的前因后果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为嘛这会儿她祖母还要她说一遍。不过,既然祖母这么要求了,她就说呗。
可能在场的人除了谢妙容不了解姜氏的意思,别的人都明白。姜氏之所以让谢妙容再说一遍,也就是因为她年纪小。在姜氏看来,如果小小的谢妙容说出来的话和她二姐谢绣姬并没有什么矛盾之处,甚至连错漏之处也没有的话,那谢绣姬说的话才是真的,不是撒谎。毕竟在大人们看来,像谢妙容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太可能撒谎的,她要是没撒谎,那她姐姐也就没撒谎,说出来的话就是百分之百的可信。
谢妙容哪明白她祖母的意思,她接着就按照祖母要求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关于阿枣的事qíng说了一遍,听起来和她姐姐谢绣姬说得差不多。只不过,可能她是亲历这件事qíng的人,在一些细节上就比谢绣姬还要说得清楚些。
等她说完后,她发现她祖母姜氏的脸色更yīn了。
“阿杞,去让人把阿桂和阿桐捆了带到我跟前来。”她冷声吩咐。
伺立在姜氏身侧的管事婢妇阿杞躬身应是,随即退了几步,再转身走出亭子。
不一会儿,只见到阿桂和阿桐满脸都是惊惶之色的被几个健壮婢妇带了上来,她们的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
园子里的谢伯媛等几位谢家女郎见此qíng景也纷纷起来,走到了亭子旁边往里观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
“跪下!”那几个健壮婢妇把阿桂和阿桐拖进亭子后,一边厉声呵斥,一边把两人往地下按。其实用不着她们按,阿桂和阿桐已经全身筛糠似地抖着,双腿发软朝着姜氏跪了下去。
见她们这种模样,姜氏觉得不用问了,看来自家的孙女儿九娘和十五娘所说不差。但是不亲自听她们两个招认,可能底下的奴仆们会有闲话,尽管谢家主子因为身份的差异,几乎不用在意府中的奴仆们的闲话。不过,谢家的家规就是即便处罚奴仆也要以理服众。
挥一挥手,姜氏示意阿杞上前去问话。对于跪在底下的低贱无比的奴仆,姜氏甚至觉得问她们话都是有*份。
阿杞应声“是”,随即上前寒声问:“都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要害得十五娘的rǔ母阿枣摔断腿?”
扫一眼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两人,阿杞指了指阿桂:“阿桂,这事qíng因你而起,你就先说上一说吧。”
阿桂闻言却往地上一趴,抖着声喊:“老夫人饶命啊,奴婢也是因为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说阿枣在小娘子跟前说我的怀话。我就信了,心里不忿,想着要整治她一回出一口心里的恶气……”
谢妙容听到这里,心里来气,出口质问道:“阿桂!我rǔ母阿枣是多么忠厚老实的人,她怎么会说你的坏话,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两位小娘子,奴婢说得是真话啊!”阿桂想着谢妙容和谢绣姬一边磕头一边分辨道:“那一日,小娘子的两位阿姊来瞧你,你们三人在园子里坐着玩儿时,这边嘉玉堂的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婢女叫阿葱的跑来跟我说,阿枣在九娘跟前说我坏话,说我管着小娘子屋子里的柜子的锁匙,不给小娘子吃东西……后来,九娘生气蹦起来,就骂我……我听了心里来气就打算教训阿枣一顿儿。所以就叫了阿桐帮忙,又许了她好处,让她哄着阿枣去替小娘子拿衣裳,在她必经之路的石梯上预先涂抹了些油,等她走上去,就滑倒摔跤……不想,阿枣摔得狠了些,摔断了腿……奴婢不是成心要让阿枣摔断腿的,只是想教训她一次而已!”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阿桂和阿桐才联合起来整阿枣的。众人听完了都对眼前这个谢妙容屋子里的管事婢女如此小肚jī肠,斤斤计较感到厌恶。
谢妙容更是给气着了,道:“你就为了这个啊整得阿枣摔断了腿,还真是个蠢货。我现在跟你说,那一日阿枣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相反还是她替你在我九姐跟前辩白,说阿婆因为我生病了,不叫我多吃东西,你是我屋子里管事的婢女,我阿婆让你管着那些箱柜的锁匙也是为了我好等等。”
“什么?真是……真是小娘子说的这样?”阿桂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
“我哄你作甚?”谢妙容不屑道。
“……”阿桂面色难看地瘫软了下去。
姜氏听完没有多的话说,只是冷声道:“阿杞,把她们两人带下去,阿桂打四十竹板,阿桐打二十竹板,给我远远地卖出去。还有那个阿葱多嘴多舌,也打发出去!”
“老夫人开恩啊!”阿桂和阿桐一起哭喊着向姜氏磕头讨饶。
姜氏不耐烦地挥一挥手,示意将这两人快点儿拖下去。那几个健壮婢妇极有眼色地上前去将不断哀哭求饶的两人拉起来往外拖。阿杞向姜氏欠一欠身,随后跟了出去。
这里处罚了阿桂和阿桐,姜氏看向谢绣姬和谢妙容,带着些责备和抱怨兼有的语气,又说:“你们这些女郎也是,阿枣的事qíng上头有疑惑,为何不早对阿婆或者你们阿母说?非得拖到今日?是显得咱们这些人不可信或者是无能么,还是要显得你们能g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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