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王无法证明自己的青白,当今皇帝采纳了睿王的意见,贬鄱阳王为庶人,将他圈禁起来。皇太后殷舜华被迁往冷宫居住。
不但如此,又有官员上折子抨击丞相谢庄跟刺杀先帝的鄱阳王是同伙,认为他参与了刺杀先帝的事qíng。这样的人不能够再留他在皇帝身边。
“那抨击我阿父的官员是谁?”谢妙容愤怒的问。
“是新任的御史王鸾。”
“是他?果然,这厮又公报私仇了,当年就是他,勾结外人绑架于我,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着当初我阿姊跟他和离的仇。”
萧弘听了就狠狠一拍跟前的茶几说:“这毒蛇,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萧咸瞥他一眼道:“三郎,你不可莽撞,那王鸾背后是谁你应该明白。”
萧弘哼一声:“这个人别撞到我手里,否则我要他好看!”
萧咸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萧弘对王鸾已经动了杀心。
摇摇头,他继续说:“朝臣中附和王鸾的人极多,于是当今圣上就采信了他们的说法,只不过考虑到谢丞相一直以来对社稷有功,就只是罢了他的官,让他归乡养老。”
“归乡养老?要真是这样,恐怕我阿父还得感谢王鸾。”谢妙容听到这里脸上稍稍一松。
“事qíng没有这么简单?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朝中那些墙头糙见亲家公被罢官免职,谢家又失去了豫州的控制权,就纷纷上折子指控他贪墨,卖官鬻爵等等。”
“真是笑话,我阿父这许多年来一心为国,两袖清风,除了他的俸禄,他从来没有多要过一个钱,大家都看在眼里,那些人难道是瞎的吗?”谢妙容不忿道。
“哎,那些人为了投靠睿王,别说做瞎子了,就是让他做狗,做猪,他们也会做。”
谢妙容闻言,立即觉得心里一跳,她不敢相信难不成自己的父亲还真被告倒了。
接下来,萧咸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他道:“可气得是,当今小皇帝还采信了那些诬赖亲家公的指控,认定亲家公这些年为官,贪墨了不少的财帛,加起来达到了三十万金。这些钱,他要求你阿父在归乡养老之前必须jiāo出来,上jiāo国库,不然,就让你阿父呆在谢府之内,永远不许出来。他这么做,其实也就是将你阿父软禁起来了。”
“三十万金?曹奇他是穷疯了吗?”谢妙容怒声道,因为太过生气,她都直呼现在这个皇帝的名字了,虽然这是大不敬,但是此刻屋子里的人都还认同谢妙容的说法,认为当今这个小皇帝是穷疯了,才会这么对待曾经保住了曹家天下的功臣谢安。
萧咸:“此事皇帝让睿王经办,其实,我倒是觉得皇帝没这么大的胆子,他不过是按照睿王的意思办罢了。看来,皇帝已经被睿王所控制了,他只不过是个坐在皇位上的傀儡。”
此时坐在一边的萧弘皱着眉说话了:“三十万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我岳父一生清廉来看,他就算把手上的田庄都卖了,也凑不齐这个数目啊。”
谢妙容对其父母还有谢家有多少钱还是比较了解的,按照她的了解,恐怕他阿父,甚至祖母,以及谢家各房能凑个二十万金已经算是不错了,三十万金他们绝对凑不出来。
只不过,要是他阿父还有祖母等人能够凑齐二十万金的话,她从自己的陪嫁里面拿出来十万金去凑上还是能凑够的。只是,想到曾经是曹家女婿的睿王如今向着谢家下手,大敲竹杠,这还是让谢妙容十分气愤。想到谢家数十年的祖业传到阿父这里,最后不保,谢家的子孙将来会受穷,谢妙容无法不怨恨睿王曹焕。
“十五娘,你明日回娘家去看望下你阿父阿母还有你祖母吧,把家里的事qíng处理好。我跟你阿姑已经商量好了,最多在建康呆上十日我们一家人就去徐州,我们就怕再在建康呆下去,到时候生出变故来,我们去不了徐州啊。”萧咸对谢妙容说。
谢妙容点头:“好。”
“阿父,明日我跟娘子一起去。”萧弘向着其父要求道。
萧咸:“也好,这一回你能平安回来,还是多亏了亲家公派了得力的人手帮着十五娘寻你,你去了要好好感谢他,另外替我跟你阿母向他们致意。”
从公婆那里出来,谢妙容跟着萧弘一起回了他们两人的院子。
院子里的奴婢早听说他们回来了,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烧好了热水,备好了茶饮点心。
两个人见了院子里的奴婢们,跟她们说了会儿话,这才去沐浴更衣,然后在内室里的南窗下坐着吃茶说话。
谢妙容开门见山对萧弘道:“三郎,明日我回娘家,除了看望我家里人,恐怕还要动用我的嫁妆。我想大概会动用十多万金,这些钱是这些年开谢氏的木器店赚得,要是我把这笔钱给出去了,就没多少钱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第218章 21.8
“瞧你说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萧弘倒也没有直接回答谢妙容的问题,而是觑着她反问道。
萧弘这么说,谢妙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嫌弃自己把他当财迷呢,不过,既然已经跟萧弘成为了夫妻,谢妙容觉得得即便是动用自己的嫁妆,也该跟萧弘说下。一句话,夫妻一体,有时候并不是只在嘴.巴上说一说的。
“这一回可能要动用不少的钱,我估摸着我拿出去后,嫁妆也没啥了。”
“是啊,我听阿父说那睿王竟然要岳父拿出三十万金,恐怕谢家要凑够这笔钱不容易。你的嫁妆要是不够,我那里还能凑一些。”
听丈夫这样说,谢妙容终是笑了,她道:“好,要是不够,就让你帮忙一下,只是你帮我,可不能让阿姑晓得了,我怕她心疼。”
“心疼什么?那些财帛有我这个儿子重要?我家娘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人了,拿钱来做什么。”
“别说什么救命恩人这个话了,救你相当于救我,你明白不明白?”
“……”萧弘一伸手把谢妙容搂到自己怀里,低声动qíng道:“这一世我都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谢妙容抱紧他,喃声说:“我也是……”
经历过这一次的生离,以及许多危险的事qíng之后,两人觉得心离对方更近了。
次日,两人结伴回谢府,在谢府门口见到了睿王派来的一队所谓的保护谢家的兵卒。这些人以保护谢家不被那些痛恨鄱阳王所做所为的百姓冲击为名,实际上是把谢庄给软禁起来了。
领头的一个校尉还是敲了点儿谢妙容的钱才放她跟萧弘进去。
谢府里面倒是一派平和的景象,和往日差不多。只不过,守在二门上的婢妇见到谢妙容和萧弘后还是告诉了他们一个让人焦虑的事qíng,也就是二房的老夫人病重了,她是在半个月前病倒的。起因是因为十郎谢节突然病逝以及谢庄在朝堂上遭到排挤以及罢官,随后当今皇帝又听信了睿王党羽的话,敲诈谢家三十万金。
本来在此之前,姜氏已经有点儿小病,后面谢家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撑不住最后病倒了。
听说祖母病了,谢妙容自然是心慌,顾不得先去其父母那里,先就去了嘉玉堂探望祖母。
见到谢妙容和萧弘来了,姜氏跟前服侍的管事婢妇阿杞异常高兴,她擦着湿润的眼睛对谢妙容说:“这些日子以来,老夫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极少有醒着的时候,可她一醒了,就念叨着您。奴婢见老夫人这样,就去找老爷夫人,让他们叫人去喊你来谢家,谁想老爷夫人说您这段儿日子不在建康,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回来……我就怕老夫人万一有个好歹,她若是连最疼爱的孙女也见不到,恐怕闭不上眼……”
谢妙容一把抓住阿杞的手紧张地问:“我阿婆病得这么厉害了么?”
阿杞哽咽着回答:“老爷和夫人后事都为老夫人预备下了……”
“阿婆……”谢妙容忍不住哭起来。一边的萧弘见状赶忙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让她别哭了,还是先进去见了祖母再说。还有就是,她这么哭,不利于她祖母的病。
谢妙容听了,赶忙收了泪,她明白丈夫话里的意思,这样哭颇有不吉利的意思,毕竟她祖母病重。
擦了眼泪,谢妙容和萧弘跟着阿杞进了嘉玉堂,一直走进她祖母的卧房。
姜氏此时闭着眼躺在chuáng上,她呼吸非常的急.促,从喉咙里面不断发出风箱一般的声响。光是听这种呼吸声,谢妙容和萧弘就知道她的病真得已经非常沉重了。
谢妙容走近些看祖母,见她脸色苍白得厉害,而且她人很瘦,比以前建康的时候瘦了太多,这个时候的她就像是皮下包了具骷髅一样,这是病得脱了相了。见此qíng景,谢妙容不得不说,其父母为祖母准备丧事是十分必要的。怪不得刚才阿杞见到她,会说祖母万一有个好歹的话。
“阿婆!”谢妙容扑到了姜氏躺着的chuáng边,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语带哭声喊她。
虽然说了不要在病人跟前哭,可是谢妙容没法子控制自己的悲伤,主要是见到祖母病成这样,就算有心理准备她也是没法接受。萧弘见此qíng景倒不好说话了,深知劝说无用。
满屋里的婢妇们都黯然垂泪。
正哭着呢,从门外急匆匆走进来谢庄和刘氏。他们是在奴婢来向两人回禀说女儿和女婿回府,接着就去了嘉玉堂,所以跟着赶来了。昨日谢妙容和萧弘回来了萧家,周坦和阿石就回了谢府覆命。当谢庄和刘氏得知女儿不但安全回到了建康,还带回了活着的萧弘,两个人不知道多激动。这一次谢妙容去龙溪寻找萧弘,谢庄是在她走后才跟妻子刘氏说的。刘氏一听,直接是吓昏了过去。她醒来后就扯着谢庄哭闹,怪他为何不拦阻女儿去龙溪寻找萧弘,这要是去了回不来可怎么好。谢庄告诉她,他派了得力的人手周坦和阿石去保护女儿,女儿应该能平安回来。但即便是这样说了,刘氏依然不能放心,自此以后,整日以泪洗面,她一方面担心女儿,另一方面又想到要是女儿真得找到了女婿的尸首,那这一桩他们给女儿挑选的婚事就太糟糕了。
谢妙容离开建康,带人去找萧弘的事qíng,整个谢家也就谢庄和刘氏夫妻知道。他们并没有告诉那个时候就生了小病的姜氏,怕她知道了担心谢妙容,让病势加重。可是谁都没想到,谢妙容的事qíng瞒住了,但后面发生在谢家人身上的一系列不好的事qíng到底没瞒住,以至于让姜氏过分伤心和担心,从而一病不起,越来越严重。
“十五娘!我的儿……”刘氏进来后,便直接冲到了谢妙容身边去将她抱住,激动不已地哭了起来。
谢庄进屋后见到女儿和女婿也是红了眼圈儿。
萧弘赶紧向岳父和岳母行礼。
谢庄让他起来,接着对谢妙容说:“十五娘,咱们去偏厅去坐着说话吧,这里让阿杞守着,要是你阿婆醒过来了,就让她带你来见你阿婆好不好?”
刘氏擦gān了眼泪,也这么对谢妙容说。
谢妙容看了眼祖母,见她依旧昏迷着,知道她阿父和阿母这还是怕一大推人在这里影响到病人,所以便也听话的跟着父母去了偏厅,再说了这一趟回家,她还有很重要的事qíng要跟父母商量呢。
到了隔壁偏厅坐下后,谢妙容和父母就说起了她听到的睿王掌控皇帝,敲谢家竹杠的事qíng。她问:“但不知阿父筹到了多少钱?”
谢庄答:“约莫二十万金左右,我跟你阿母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还有我们名下的田庄铺面都卖了,你阿婆还动用了府中的府库里祖宗留下的钱财,可还是不够睿王要的三十万之数。”
“睿王曾是大房的女婿,可如今却成了这样。大房是不是该也出点钱呢?”谢妙容不忿道。
刘氏告诉谢妙容:“十五娘,你还不知道呢,自打你阿父被罢官,大房还说你阿父让谢家名声受损,他们长房要跟我们二房撇清关系,怕我们二房给他们长房招来祸事。所以,别指望他们会帮你阿父凑钱了。”
谢妙容:“早知道他们会这样,要我在,我还要说是他们长房嫁出去的女郎牵连了我们谢家呢,要不是鄱阳王和其母后胆大妄为,怎么会弄成如今这局面?”
谢庄叹口气:“说起来,还是怪我,十五娘之前也对我说过,鄱阳王不可靠,多半他和刺杀皇帝之事相关。我要是在那时候立即辞官就好了……”
“阿父,王家和睿王早就是一伙,想扳倒我们谢家,他们迟早会出手,即便您辞官恐怕他们也会继续针对您。如今,他们想要钱还算是好的。就怕像是王鸾那种歹毒之人想要谢家人的命。女儿这一次回来,就是想问阿父凑了多少钱,还差多少钱。女儿的嫁妆拿出来些给阿父凑上差的部分,谢家人就可以尽快去会稽了。我明日就让人拿十二万金过来,阿父可将三十万金给睿王,剩下的两万金就带着去会稽吧。虽然我们谢家在会稽有田庄房屋,但是去到那里还要整治一番,必定需要花钱的。”
“这怎么能行?如此多钱,那可是你的嫁妆……”谢庄一边说一边去看萧弘。看来他这个当岳父的还是比较担心自己这个嫁出去的小女儿要帮衬娘家这么多钱,女婿会不高兴。
萧弘见到岳父投过来的目光,立刻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说:“岳父,十五娘早就跟我说了这事qíng,我也同意她帮着娘家凑钱。虽然数目大些,但是我是极为赞成她这么做的。我跟她都不是贪图享受的人,平日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足够了,拿那么多钱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