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想到上次见他是在去年,他不敢想象红焱要是再来是在明年,那么,也许自己不能熬到那时候去,说不定就已经死了,不由悲从中来,更加不舍,就像是死别一样,他上前拉住了红焱的手,垂着头轻声说道,“你能最近来吗?我怕你以后再来,我就不在这里了。”
红焱感受着何夕手掌的热度,他们一族的人鱼明明是最厌恶热的东西的,但是他却并不讨厌何夕的体温,反而那种柔柔的温热的感觉让他心生奇妙的悸动。
他说道,“要是有月光,我就可以过来。有月亮的晚上,你在你的阳台上,我过来后就能看到你,会去找你。”
何夕因此欢喜地微微笑了,他像个虔诚的宗教徒一样地闭上了眼,低头在红焱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道,“你一定要来。”
红焱看着他的动作,红色的眸子里有流星一般的光彩闪过。
红焱走向了湖水,何夕跟在他的身后,看他跃进了水里,他的双腿瞬间变成了鱼尾,那红色琉璃一般美丽的鱼尾鳞片在月光下更是闪耀着光芒,美得夺人心魄。
何夕愣愣地看着他,看他要不见了,才问道,“我叫何夕,你叫什么名字。”
红焱回头看了他一眼,回答他,“红焱。”
何夕看他消失在了水里,就像是他的眼泪融进去了就完全不见了,红焱也是完全不见了。
他在嘴里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满怀的少女qíng怀。
何夕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睡了一整天,而且还发了低烧,于是又惹得玛丽唠唠叨叨地说他,直到医生说何夕是需要安静的修养环境,玛丽才停住了嘴。
何夕找了一大堆书出来,在chuáng上补习着科学知识,脑子里幻想着红焱再来的时候,他可以将这些讲给他听。
但是当天晚上居然没有月亮,而且还下起了雨,雨水给大地带来了润泽,到处一片清凉。
除了何夕因为这雨躺在chuáng上忧郁地闷闷不乐之外,家里其他人都为此特别高兴。
这雨晚上停了一阵,但是依然没有月色,到第二天早上,雨又开始下起来了。
何夕穿好衣服下楼去,坐在大客厅里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雨水,不由在心里轻叹,玛丽坐在一边织着毛衣,她因为太肥胖而一直不能受孕,所以没有孩子,故而把何夕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手里织着的毛衣也是给何夕的。
她织了一阵就拿起来在何夕的身上比了比,说道,“小少爷,你看你身板有多小,这简直是给小孩子织的衣服。”
何夕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而且笑得也有些苦涩。
送快递来的小伙子冒雨敲门,玛丽去开门让他进来,并且倒了咖啡招待他。
他总是送何家这乡下别墅的快递,于是认识这屋里的每一个人,看到何夕静静坐在窗户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走过来和他说话,“东方的瓷娃娃,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何夕看了他一眼,心想说不定自己的年纪比他大,于是道,“我二十三岁了。”
送快递的小伙子果真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笑道,“你们东方人总是让人看不出年龄来。”
然后想挤坐在何夕身边和他继续搭讪,被玛丽来把他赶走了。
玛丽将快递打开来,里面是何家给何夕寄来的东西,从书到衣服,还有一套何夕喜欢用的小茶杯。
玛丽一边让何夕过去看看东西,一边和他说道,“宝贝儿,看看,你是多么受欢迎,我敢说阿伦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何夕喜欢同xing的事qíng,玛丽认为自己了解得很清楚,但是,何夕这样的身体,当然是不能有xing生活的,所以,说别人喜欢何夕,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其实她是不让任何男人来过多接触他的。
何夕面皮薄,被玛丽说得脸一红,然后就道,“我没有任何意思。”
玛丽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帮他把他的书和衣服搬上楼去。
何夕现在住在了他原来的房间隔壁的房间里,这间房是他大哥小时候住过的,之后一直保持了原来模样没有改过,而他的大哥长大之后则几乎没有再来这个住过。
何夕平常要看的书都搬了过来,还有他喜欢用的东西也搬来了这里。
他为窗外的雨惆怅,于是坐在书桌旁边开始画画,他总算是知道红焱长什么样子了,于是可以画出他的漂亮姿态来。
玛丽进来看到,不由赞叹他画得好,而且道,“这是男xing美人鱼啊,宝贝儿,你画得真不错,海报上面总是女xing的美人鱼,看得太多都不喜欢了。”
何夕不和她多说,只是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她便识趣地闭嘴,然后放下为何夕端来的水,出门去了。
雨在下午的时候停了,何夕的心qíng也像天空一样放晴了,变得碧空万里。
他穿着玛丽特地要他穿的短水靴在糙地上散步,并且慢慢地往湖边走,因为下雨,湖水有涨了一点点,他在湖边看着,想着红焱的样子,就觉得面前的湖是世界上最美好最有灵气的湖。
他甚至想到读的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那现在这里,便是因为有红焱会从这里出来,而让人对它充满了爱意。
他看山青翠可爱,看树也碧绿可喜,看糙地也宽阔迷人,看山间在散去的雾气也洁白美丽,湖水就更是清碧讨喜了,他甚至想要站在那里高歌一曲,但是条件不允许,所以就轻轻哼歌。
何夕绕着湖散了一圈步,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回到屋子里,玛丽就说他走得太久了,身体会不好,让他去chuáng上躺会儿才好。
但何夕却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他甚至想到今天晚上一定会有月光,红焱会来,所以,也许可以拿点什么东西出来招待他吃。
他去厨房里问厨娘有没有可以吃的小点零食,然后厨娘给他做了蒸糕,用米粉做的,松软的,甜甜的,味道不错。
但是他觉得红焱可能是ròu食动物,所以又让厨娘给做点ròugān,厨娘是个中国厨子,她笑着道,“少爷,你不能吃太多ròu。”
何夕道,“你做一些吧,我要招待我的朋友。”
别人问起是什么朋友,他却只是笑。
于是玛丽说,“也许又是从外面哪里跑来的小狗或者huáng鼠láng吧。”
虽然这样说,还是让厨娘给做了一些。
37、第七章 勾引
第七章
何夕为了保存体力,在吃了晚饭后坐了一会儿就爬上chuáng睡觉去了,想着先睡一会儿,等月亮出来了就起chuáng,这样晚上就不会困。
玛丽看他睡得太早便担心他的身体,何夕道,“就让我睡吧,我睡一阵再起来。”
玛丽看劝说不动,就摇着头逗他,“难道你要过会儿起来招待你的朋友?”
何夕笑道,“婶婶,就是这样的啊。”
玛丽道,“是山上的huáng鼠láng吗?你把吃的放在湖边,它们就知道来吃。还等晚上做什么?”
何夕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将脸转开,嘀咕道,“不是huáng鼠láng啦。”
玛丽道,“不是huáng鼠láng是什么?难道还是我们睡着了才会出现的美人鱼王子吗?或者山里出现的jīng灵王子?”
何夕闷闷地道,“就是的又怎么样。”
玛丽便笑着接他的话,“你是妖jīng的小说看得太多了,中文我看不懂,但是看上面的图画知道是妖jīng小说。好吧,宝贝儿,希望你遇到一个帅帅的jīng灵王子。”
何夕抬眼看了玛丽一眼,“婶婶,你让我睡吧……”
玛丽笑了一声,摇着头转身出了他的房间,而且把门拉好了。
明明是一个二十三岁的人了,但是因为长得太小,也许是心理年龄也的确是小,所以被所有人当成孩子逗。
何夕将脸埋进毯子里,心想,永远不长大,也很好啊。
更何况,说不定他的光yīn会永远定格在这一年呢。
何夕虽然想睡着,但是躺在chuáng上,只要一想到红焱,便睡不着了,于是拿过他为红焱画的画像看,又把画本盖在脸上,嘟起嘴唇在画本上亲了一下,亲着纸页的感觉并不太好。
他又把画本拿了下来,痴痴地笑起来,怀里抱着个画本,侧着脸将半边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去。
何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时常有脑供血不足的毛病,于是睡过去经常醒不过来,于是这次闹钟也没起作用,或者是闹钟叫了两声后就被上来看他的玛丽婶婶给关了,所以何夕没有在他预定的九点钟醒过来,他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他抓过带有荧光的闹钟看了一眼,看到上面居然显示的是凌晨一点左右时,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想怎么晚成这个时候了。
他将闹钟放回去,然后慢慢爬起身来,坐在chuáng边,又撑着头缓了缓才站起身,他开了房中的小壁灯,他哥哥的这间房比他原来的卧室还大,外面也是面向湖泊的阳台,他往阳台上走去。
打开隔离蚊子的绿纱推拉门,见到外面月光明亮,整个大地都在月光下反she着柔和的光芒,美丽极了。
而最让他感动的是,他期盼着的红焱也在,红焱坐在栏杆上,这次居然是穿了衣服的,是一件红色的袍子,他的长发和衣袂都随着晚风飞舞着,面庞白皙jīng致,眉目艳丽,有种冷傲的冷淡和高高在上的风华贵气。
何夕看到他就再也转不过眼了,他觉得红焱简直就是他看的古代小说里艳冠群芳又傲视天下的狐王。
何夕走过去,看着红焱的面庞,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睡着了,你可以叫我起来的。”
红焱低下头看他,然后从栏杆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回答道,“只一会儿,你要睡觉就睡吧,没关系。”
何夕赶紧摇头,道,“我睡得早,现在醒了根本不困,睡不着了。”
红焱又想说什么,何夕就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把洁白修长的手指放在粉色的唇边,红焱看着他的这个动作,其实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种让他心动的可爱。
何夕轻声道,“你等等我。”
然后他又进了卧室里,并且从门出去了,红焱站在阳台上晒月光,看何夕轻手轻脚地出门,心里像是也染上了月光的温柔一样,说不出地舒心。
何夕过了一会儿才上楼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然后到红焱身边来,道,“我们出门吧。”
红焱愣了一下,何夕已经不客气地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道,“像你上次那样,来,你抱我跳下去吧,我们到湖边去野餐。”
红焱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还是把何夕抱了起来,何夕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搂上了红焱的颈子,他心想,又占了红焱一次便宜,嘿嘿。
被红焱抱着从楼上跳下去是一项刺激xing运动,何夕闭上了眼,将脸埋进红焱的肩颈窝里,他嗅到了红焱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香味很奇妙,不像是花香,也不像是木香,他闻过不少香水味,这也不是那些香水的味道,他于是猜想,这也许是红焱的体香也说不定。
而且他还想起以前看的书,说有种鱼的分泌物便是最美妙的香料,那么,红焱作为最高贵的鱼,散发出的就该是更美妙的香味吧。
他满脑子的意yín,觉得真是不虚此生了,最后时刻居然可以和这样的美男子相处。不过,不由又有点忧伤,觉得要是能够熬过去,活得更长久,他应该写一篇关于和美人鱼的爱qíng故事的巨著的。
何夕不要命地往红焱身上贴,这对红焱来说却是一项奇妙的体验,他感受着何夕呼在他颈项上的灼热呼吸,感受到他环住自己的颈项的温软的手臂,还有他身上浅淡的药的味道,他的身体也是温软的,红焱不由紧了紧抱住他的手臂,然后静了静气,怀里抱了个人,为了保证平稳,所以,他是从栏杆上飞出去的,在老远的地方才下降着力,然后再飞起来……
他们停下的地方是红焱看上的湖泊北面有一条小溪流入的入口处,这里是一片浅糙平坦的地方,月光照过来,这里光线明亮,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的表qíng。
红焱把何夕放下来,何夕脚踩在地上才知道已经到地方了,他觉得明明才过一瞬,甚至连红焱身上的香味都没有闻够居然就到地方了,不免一阵失望。
虽然失望,但总不能赖在红焱身上不离开,所以他只好讪讪地离开了他两步,然后将篮子也放在了地上,将上面盖着的那块叠了几叠的桌布拿下来,想要展开来铺在地上,红焱看他做得艰难,便帮了忙。
何夕平常并不热衷野餐这种事,但现在却兴高采烈,虽然他不能有qíng绪波动,但他到底有多高兴,他自己非常明白。
篮子里装了一盒子ròugān,还有他怕ròugān不够,而从柜子里拿的厨娘非常不舍得使用的jīng品野生鲍鱼罐头,然后还有两块米糕。
他把东西摆在铺好的野餐布上,自己坐下后,便对还站着的红焱招手,“过来坐吧。”
红焱看他兴致勃勃地摆弄那些吃的,不由看得很是欢喜,见他让自己去坐下,也就在他旁边去坐下了。
何夕看着身边一身红色衣袍的美男子,就笑着朝他伸出了手,“你上次的烫伤好些了吗?我可以看看吗?”
红焱没有多想地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来递给他,然后还自己捞起了衣袖,何夕几乎是凑到他的胳膊上去观察,发现那么大一块的烫伤居然已经完全好了,因为一点也看不出痕迹来,他很吃惊,“好得这么快?”
红焱道,“多亏你的药。”
何夕既然已经看了他的伤,也不好再抓着他的胳膊不放,他放开后,就拿起一块冷的小米糕吃起来,他不能吃太多冷的东西,于是就小口吃,慢慢咀嚼,又指了指上面的牛ròu和羊ròugān,以及鲍鱼罐头,道,“你是吃ròu还是吃素食呢,我只给你准备了r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