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湘和容简都怔住了,容简直接一把将自己好色的儿子拽了过来,对闵湘道,“不要介意他的童言童语,他被我惯坏了。”
容汶英撅着嘴巴,道,“父王,我说真的呢。”
容简瞪了他一眼,“再乱讲话,我明天把你扔进宫里去,让宫里的管教嬷嬷和勤学馆里的师傅来管教你。”
容汶英这下委屈地不敢再说了。
容简对闵湘道,“他五岁了,九月生辰。”
闵湘略微惊讶道,“比小如儿还小呢,不过他比小如儿看着还要高些。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容简手下的侍卫办事效率极高,而且他们用的护卫船小巧灵活,很快就锁定了之前聚过来的那些船,找到大小合适地上去,很快找到了顾大娘和小如儿。
小如儿觉得和顾大娘躲起来的事qíng惊心动魄又好玩不已,此时被找到,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说,“我爹爹呢?”
侍卫道,“小公子,我们可不知道你爹爹,等我们队长夏大哥来了,他会和你们解释。”
放出的小型信号弹就像是水上燃起的烟火,夏长峥很快就赶到了找到小如儿和顾大娘的这艘船上来。
夏长峥将手书拿给顾大娘看了,顾大娘认得闵湘的字,就确认了的确是来接自己和小如儿的,便跟着夏长峥走了。
夏长峥又安抚了这艘船的船主,就上了护卫船,一起回到容简的主船上。
而去找闵长清的人,骑快马也正好比欧阳徽的家奴快一些,在温华园就找到了闵长清,将那封手书递给他看了,闵长清看信上写着跟着侍卫去城南码头等,他会带着小如儿和顾大娘过去汇合,然后离开京城。
闵长清一看到,几乎喜极而泣,问了侍卫身份,侍卫说是齐王府的亲兵,再问其他,侍卫便不回答了,闵长清因为闵湘能够逃离欧阳徽的事qíng已经非常欢喜,其他也就先不在意,随意收拾了些东西,带上所有盘缠,就跟着侍卫走了。
等欧阳徽的家奴到温华园问起闵长清时,得到的答案已经是闵长清跟着一个人走了,往哪里走的,却没有说。
顾大娘和小如儿被带到容简的画舫上,进了内室之后,小如儿看到闵湘,就一声惊呼,“爹爹!”
闵湘几乎喜极而泣,将儿子抱到怀里,小如儿委屈地说道,“爹爹,你掉下船了,把我吓坏了。”
闵湘抱着他也很激动,在他的额头上亲了好几下,道,“很快就没事了。”
小如儿和他爹爹亲昵了一阵,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了容简,他就欢喜地唤了一声,“姜叔叔?”
容简对他点了一下头,对他笑了笑。
而趴在容简腿上的容汶英看到小如儿就不乐意了,高高在上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如儿也不认生,被他父亲放下地之后,就打量着容汶英,说,“我叫闵真如。小名叫小如儿,你叫什么呀?”
容汶英道,“我告诉你了,你也不能直呼世子名讳。”
小如儿好奇道,“世子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直呼世子名讳?”
容汶英被小如儿问住了,抬头看他父王,容简对小如儿说,“他叫容汶英,小名叫捣蛋鬼。”
容简一身威严,说出这种话,闵湘也被他逗得笑了笑,顾大娘站在旁边侯着心里则是百味杂陈。
容汶英则很委屈,说,“父王,我不叫捣蛋鬼。”
容简说,“那你叫什么?你看你只知道调皮捣蛋。”
容汶英道,“我叫宝宝,叫世子,叫殿下,叫乖乖,叫宝哥儿,叫英哥儿,叫心肝儿ròu,就不叫捣蛋鬼。皇伯父也不会叫我捣蛋鬼,他叫我汶英宝宝。”
容汶英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话,把房间里所有人都逗笑了,连顾大娘和小如儿一起。
小如儿则是羡慕的笑,说,“你这么多名字吗?我怎么就只有一个。”
容汶英傲气地看着他,小如儿靠在闵湘的腿上,白成一团面团,眼睛又大又黑,扎着包包头,穿一身藕荷色的小衫,可爱得让人心颤。
容汶英看着他,就不大自在了,说,“本世子可以赐给你一个名字。”
小如儿赶紧点头,“什么?”
容汶英说,“你叫小馒头好了,又白又软。”
说着,还伸手指去戳小如儿的脸颊,小如儿赶紧避开他绕到闵湘的身后去,糯糯地说,“我才不要叫小馒头,你才是大馒头。”
看来他一点也不傻嘛。
大家都笑,容汶英觉得自己威严扫地了,于是追着小如儿要捏他的脸,小如儿赶紧跑,两人围着容简和闵湘转来转去,小如儿不慎就跌倒了,容简赶紧将他抱了起来,小如儿也不哭,只是气鼓鼓地盯着容汶英,道,“我不和你玩了,你好讨厌。”
容汶英第一次被人说讨厌,黑了脸,道,“我哪里讨厌了?你不说清楚就是以下犯上大不敬。”
小如儿也不回答他,跑过去要闵湘抱,闵湘也就把他抱了起来,对容汶英道,“小如儿乱说的,世子殿下这么可爱,怎么会讨厌呢。”
容汶英这才脸色好一点,说小如儿,“真是羞羞,这么大了还要你爹爹抱呢。”
小如儿将脸也埋进闵湘的怀里不和他说话了,容汶英发现小如儿彻底不理睬自己了,就很怄气,也说,“你不回答我吗,我不理你了。”
小如儿偷偷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发现容汶英依然看着自己,就赶紧将脸又埋进闵湘的怀里。
两个小孩子让萦绕在闵湘心里的烦恼和难过都消失了不少,船也很快到了岸边,因为容简的吩咐,很快有人拿了鞋袜进来,闵湘这才把鞋袜穿上,外面直接有马车,这处已经被齐王的亲卫控制下来了,闵湘就和小如儿以及顾大娘一起上了一辆马车,容汶英被容简拧着上了另一辆,然后邢奉安也坐了上去。
马车启程,欧阳徽的手下却不能过来搜人,只看到马车远去了,而且也不能确定人就在齐王的马车里。
容汶英在容简的身边闹腾,道,“父王,小如儿要去王府里陪我么?”
就如当年容简第一眼见到吴湘就自此想着念着一样,看来容汶英也没有逃开吴家的诅咒,一和小如儿分开就说起他。
容简道,“你乖乖听话,他会陪着你的。”
容汶英道,“他做我的书童吧,我不喜欢程晓然做我的书童。我以后去宫里也带着他,好不好。”
容简低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
容汶英在车厢里扭来扭去,然后被容简呵斥了,“堂堂皇家子弟,你没一点规矩吗?”
容汶英撅着嘴巴哼了一声,拉着邢奉安说话去了。
邢奉安此时才敢找容简搭话,声音婉转动听,“王爷,刚才的那位公子,是要住到王府里去么?”
容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车厢里的灯光暗淡,他闭目养神起来,脑子里却全是以前和吴湘在一起的qíng景,七夕节,总易让人伤感。
齐王府的两辆马车,驶进东青门之后,就分开了,一辆驶向内城王府,一辆驶向城南。
城南正南朝阳门也因七夕而开着,马车驶出去,到了南边的新南码头,即使是夜晚,这里也很热闹。
这是出京城向南边去的最大的码头,商船和客船非常多,有些已经入埠,有些还没有停稳。
很多码头工人都在卸货,也有在夜色里就着码头上的火炬在上货的,客船码头和货船分了开来,在另一边,这里则要冷清很多,很少有船半夜出发的,也很少有半夜停靠过来的,所以这边人少。
闵湘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闵长清也才刚到,夏长峥拿出一叠小额银票和一袋碎散银子,递到闵湘的手里,说,“这是王爷让给的,作为盘缠,再说,你们回去了西南,也需要银两安家。”
闵湘没有接,说道,“他能帮忙安排我们离开,对我已经是很大的恩德,哪里还能要他的银两。”
夏长峥依然递给了他,说,“这些对王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五百两银子,对于他也只是九牛之一毛而已,而对你们就不同了,所以,你何必客气这个,我也只不过是按照吩咐办事的人,你接了这个银两,我的事才是办好了,你不接,反倒让我事qíng办不好,回去没法和王爷jiāo代。”
闵湘只得把那些银票和碎银接到了手里,心里却是沉甸甸地很不好受,他这是在受容简的恩惠。
闵长清对着顾大娘和小如儿,便已经激动非常,将小如儿抱着亲了又亲,小如儿呵呵地笑,说,“二叔,小如儿好想你呢。”
闵长清也说,“我也想你啊。”
但是真正对着闵湘的时候,他却说不出话来了,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闵湘看到闵长清消瘦了好多,很是心疼,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们又要逃走了。”
闵长清说,“只要能和大哥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行,即使是穷山恶水。”
闵湘对着他笑了笑。
王府亲卫工作效率非常高,很快闵湘一家就被安排上了船,只是一艘中等的船,除了他们,还有另外几个客人,船在夜色里就启航了,沿着津南河向下,就会汇入更大的河流里,一直到三秀城才有大的码头。
闵湘一家人坐在船舱里,闵湘说道,“我们在三秀城就下船,然后转了马车去太平镇,从太平镇坐船到云州城,大隐隐于市,我怕容简会回过神来,到时候会来找我们。”
他声音冷静,心里却非常悲伤。
他就要和容简彻底地断了,之前马车通过东青门时,他就知道,他们的马车和容简的分开来了,他没有和他道别,也不需要道别,他知道,容简帮自己的事qíng,不过是举手之劳,自己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淡淡的过客,过不了多久,他甚至就会忘记,但是自己却无法将他当成过客,如果他成了过客,吴湘的一生,又用什么来确定真正存在过呢。
闵家人都对闵湘的决定没有异议,于是就决定第二天船到三秀城就下船。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船舱里只点着一只船上专用的烛灯,光线黯淡。
舱里闵家一家人再没有说话,舱里静谧而安宁,小如儿累了一整天一整晚,早就困得不行了,趴在闵湘的怀里睡着。
穿上的chuáng铺只是木板铺成,简陋非常,而且还带着一丝cháo气,不过现在正是逃难的时候,自然也在意不了那么多。
顾大娘年岁大了,身子骨也不经折腾,也躺在chuáng上睡过去了,只有闵湘和闵长清睡不着。
闵长清睡在闵湘旁边的chuáng上,目光静静地看着闵湘,闵湘知道他看着自己,就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这几天,你一定受了累又着了急,现在赶紧睡吧,等睡醒,我们就到三秀城了。”
闵长清欠身伸手握住了闵湘的手,闵湘看了看他,并没有把手拿开,就由着他那么握着,闵长清这才放松了这几天一直紧绷的jīng神睡了过去。
有家人在一起,即使又要逃到另外的地方去安顿下来,闵湘觉得也很好,总算是,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他从船舱的窗户看出去,月亮已经落下去了,只能听到水声,而看不到水面,船头船尾上的巨大的火把染着,照亮很短一段水面。
闵湘在水声里也渐渐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水面上升起淡淡的雾气,河水清澈见底,河两岸是村庄农田,这个季节,稻子已经飘香了,金huáng色的一片,两岸远处的山则青翠yù滴,高高的堤坝,堤坝后面有栽种的柳树,高大地在水雾后面随风轻摇。
小如儿睡得醒不过来,顾大娘醒了,闵湘就让她照看着小如儿,自己出了船舱,船顺流而下,又是顺风,船走得非常快,掌舵坐在船头甲板上抽旱烟,闵湘去问了什么时候能够到三秀城。
掌舵说,“这风大呢,不到正午就能到。”
闵湘道了谢,又回去告诉了闵长清和顾大娘这个消息,他们几乎没有行李,只是几个人带着。
不过,既是逃难,便也在乎不了那么多。
在船上直接舀了河水洗漱,又吃了船上的早餐,不过是馒头和酱菜,然后又熬好的鱼汤,小如儿知道家里又在搬家,所以也没有要求吃好的,只是迷迷糊糊地啃了馒头,又被爹爹抱着继续补眠。
船在午时前就到了三秀城,闵湘拿了碎银给船主,说他们一家就在三秀城下船,船主很惊讶,说,“这就下船啦?”
闵湘道,“嗯,我们要去西南,在这里下船了租马车走,我的儿子他不喜欢坐船,在船上一直不舒服。”
船主也没办法,就让他们下船了,又有乘客上船来,如此,闵家一家就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入了三秀城,只是在码头上稍稍吃了点东西,就租了马车往太平镇去。
这个时节,天色长,倒是便于行路的,只是午时不免要多休息一阵,不然太阳太烈。
现在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路上一直商队不断,又有不少旅客,倒是不用担心安全,到一天后就到了太平镇,然后转了一艘小船往云州去。
这边闵家一家人已经距离京城远了,欧阳徽找了闵湘一家一整夜,却没有找到一个人。
去温华园地回来回报说闵长清出门之后就没回去,在东湖的码头堵人的也没有找到小如儿和顾大娘。
欧阳徽一夜没睡,一直yīn沉着脸,在临晨的时候,他得到消息有护卫船去找过人,只是这护卫船并不知道是谁的船,问了不少消息,他才怀疑到容简身上。
因为容简只算是微服出行,又很低调,没有和别的贵族世家打过招呼一起游玩,故而很少人知道他来过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