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着出发的时候,小如儿又舍不得他爹爹了,所以哭起来不要走了。
容汶英这下是傻眼了,对着小如儿又哄又骗也是不行。
闵湘本来想说那就不去了吧,就留下来。
但是想到小如儿留下来之后定然又会后悔自己没过去看一看,所以就说道,“乖乖,你先跟着汶英过去看看,想家了就回来吧。再说你又不是要一直住那里,不想住了就回来。我也会去看你的。你就是过去做客几天而已,你难道以为是一直离家不回来了?”
小如儿白嫩嫩粉嘟嘟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听闵湘这么说,这才想明白,点点头,“嗯,那爹爹,我就只是去小柿子家里看一看,看看后就回来。爹爹你不要自己走了不要小如儿。”
闵湘好笑地亲亲他面颊,“奶奶陪着你一起呢,我哪里会不要你,小如儿是爹爹的小心肝。”
小如儿这才笑了笑,被闵湘抱着放上了马车,容汶英也被嬷嬷抱上了马车。
闵湘跟着马车出了院子,在大门口对着小如儿挥了挥手,小如儿趴在车窗口,“爹爹,我看看就回来。”
闵湘好笑地说,“知道。”
两个小孩子走了,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闵湘看了一上午书,下午就又见了严品珍,商量事qíng。
小如儿到了王府,果真长了见识。
马车只能停在专门的地方,他们下车后又坐了轿子,才被带到了容汶英住的九思院里,在大太阳下,显摆的容汶英也拉着小如儿,一起去参观他的家。
就只是简单参观一下,也花了不少时辰。
小如儿看到王府里的那一大片花园,花园里美轮美奂,巨大的假山,假山上甚至还有凉亭,一弯水也很是宽阔,还种着莲花,岸边柳树成荫……
房子也多得小如儿数不过来,于是吃午膳时,小如儿就不断赞叹,“小柿子,你家里真漂亮。”
容汶英高兴极了,道,“你以后都住这里好不好。”
小如儿却还是在犹豫之后摇了头,“我爹爹又不在这里,我不能总是住这里。”
容汶英说,“那让老师也住这里。”
小如儿说,“如果爹爹来住,我就跟着爹爹。”
王府里正经主子就只有容简和世子殿下,所以容汶英在王府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大堆人围着他照顾他,午膳之后他也不睡午觉了,要带着小如儿去他的玩具室里玩。
小如儿只得跟着他去了,里面很多好玩的东西,甚至有一辆容汶英小时候学步的学步车,还有大大的吊chuáng。
于是小如儿爬进吊chuáng里就睡着了,只剩下容汶英拿着他的行军模型图对着睡过去的小如儿委屈。
散了早朝,容简从朝堂出来就要直接转到勤政殿里和皇帝讨论事qíng,却被欧阳徽叫住了。
两人qíng敌相见,对对方心里都是一阵厌恶,脸上却要摆出笑容来,欧阳徽凑在容简身边说,“你答应让湘儿去开古董店。”
容简没有应他,欧阳徽又说,“你倒真是舍得让湘儿抛头露脸呢。”
容简这才道,“他希望做什么,我自然不会限制他。”
欧阳徽沉着眼看着他,没有再说别的,转身走了。
容简面无表qíng地从另一边离开。欧阳徽虽然做事非常谨慎,但是也不会是没有一点污点的。
晚间容简亲自去了闵家府上接闵湘去王府,闵湘正在看书,家里没了小家伙,他突然就觉得只要没有事就很孤单了,只得拿着书看。
闵湘因他来接自己,虽然不想过去,但是也不好一直不给容简面子,就只得跟着他过去了,却提醒道,“我不会在王府里住下的。”
容简也没有因他这句话而减了兴致,说,“嗯,我明白。”
从闵家这里到王府,路途不算远,但也不近,马车行了小半时辰。
容简在马车里也就着车灯看着册子,又不断写着批阅,闵湘不想看他那些东西,手里握着容简给他把玩的一个磨得非常光滑的鹅蛋大的夜光石,夜光石发着浅淡的浅紫色光,闵湘知道容简定是记得自己喜欢浅紫色。
以前他也有一枚大的浅紫色夜光石,但是吴家遭难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闵湘没有打搅容简处理公文,把玩了一阵,也从车上拿出一本书来看。
讲古砚的一本前人著作。
闵湘来了王府,正好安抚下了因为想闵湘又要哭叫起来要回家的小如儿。
容简吩咐了在碧水轩里安排晚膳。
碧水轩便是后花园里那一处水榭,以前闵湘最喜欢的一处地方。
看着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容简就建议闵湘,“湘湘,要不要在府里看一看。”
闵湘正安抚着儿子,为他擦着脸,闻言就道,“不必了。你这府里是哪里做了大变动么,如若没有,我就不要看了。”
当然,要是有变动他肯定更加不会看。
容简却是知道他的潜台词的,所以只好算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碧水轩里坐下,这里的这个轩榭正如其名,本就修得jīng雅非常,半个轩榭又伸出在水上,水中一边养着荷花,一边则是见底的碧水,不远还是假山凉亭。
因是夏日,不免蚊子会多一些,但是早前已经熏过了驱蚊香,现下又在几个角落里燃着驱蚊香料,便也不用担心被蚊虫叮咬。
这么多年了,复又回到这里,对闵湘,不可能毫无感概。
轩榭外面的荷花,依然打理得和当初一样好,只是,轩榭另一边的柳树却是比当年高大了不少,对面的假山上的藤蔓也比之当年更加繁茂。
虽然这里的一切,容简都没有让变过,却依然早已是物是人非。
人怎么斗得过时间呢。
闵湘虽然心中感概良多,面上却只是淡淡的,也流露出一丝欢喜,甚至和容简小酌了几杯。
闵湘的酒量并不坏,只是身子不好,以前不允许喝酒罢了。
现在喝着宫里面拿出来的藏酒,却是味道极好,只是后劲绵长,一顿饭毕,他就脸颊红扑扑的,也因为酒jīngjīng神放松。
容汶英让一个丫鬟将他养的一条大狗牵了过来,这条狗是大半年前容汶英住在皇宫里,他的皇伯父赏他的,带回来之后就有专门的人养着。
此狗一身雪白,被容汶英叫做白白,一身毛油光水滑,小如儿见到就又是怕又是欢喜,被容汶英拉过去摸了摸狗狗的头,狗只是叫唤了一声并没有咬他之后,小如儿也就不那么怕它了。
容汶英对小如儿讲着这条狗的聪明伶俐之处,甚至骑到狗身上去狗会自己驮着他走一圈,于是他让小如儿也去坐在狗背上。
闵湘坐在一边椅子里,脸上带着酡红,和容简小声说话散着酒气。
容简握着他的手,两人看着孩子。
闵湘见两个小孩儿骑到狗背上,就赶紧说道,“别这么骑上去,会压坏的。”
容简道,“白白没有这么没用。”
闵湘还是瞪了他一眼,过去将小如儿从狗背上抱了下来,教训道,“会把狗压坏。”
小如儿只好不骑狗了,容汶英也从狗背上爬下来,狗狗抬着脑袋看闵湘,闵湘摸摸它,他便友好地朝他叫两声。
闵湘回椅子上去坐下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容简赶紧将他扶住,闵湘却是酒后劲上头身子有些发软。
容简让丫鬟嬷嬷们照看好孩子,自己扶着闵湘回去洗个澡睡觉,边走还边和闵湘说,“等小如儿和汶英再长大一点,就挑两匹好的小马驹,教他们骑马。”
闵湘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靠在容简身上,也忘了要回家去的事qíng。
☆、第三卷
第十四章
闵湘一觉睡过去,早上容简起chuáng要去上早朝,他才朦朦胧胧醒过来。
外面天色还没有亮,只有房间里的几盏烛灯的光线,但是被chuáng帐一阻,光线更加暗淡。
闵湘在chuáng上翻了个身,想到自己是歇在王府里了,恐怕王府里不少人都要知道他和王爷歇在一处吧。
他心里略微不自在,他打心眼里其实还是很抗拒自己这样待在齐亲王府里面。
这样在这里,他的身份不言自明,恐怕吴家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光了。
其实从跟着容简回京,他就丢尽了吴家的脸面。
伺候容简穿衣洗漱的丫鬟们都手脚放轻,但是容简还是知道闵湘醒了,他收拾好后,让丫鬟们都出了内室,自己走到chuáng边去。
闵湘觉得热,踢掉了被子,一身薄绸寝衣,躺在那里,眼睛是睁着的。
容简撩起chuáng帐,在chuáng沿上坐下,俯□亲了他的额头一下,“还早着呢,你再睡吧。”
闵湘看着他,似乎是叹息了一声,眼神也没有昨日晚间那么热qíng,声音略嘶哑,“你去早朝去吗?”
容简轻声应道,“嗯,是的。不过明天就是休沐之期,可以多陪你睡一阵。”
闵湘“嗯”了一声,又道,“那你快去用点早膳然后早朝去吧。我睡醒了起来就要回去了,今日还有事qíng。”
容简眼神黯了黯,道,“你可以多睡一阵,我回府用午膳,你用过午膳了再走,可好?”
闵湘却摇了摇头,拉过被子来搭住自己的腰腹,纤细的手指洁白,抓着被子,背面huáng色,金银线绣着四爪龙纹。
容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那我去你那里用午膳吧?”
闵湘知道除了容简,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人会如此地迁就自己。
闵湘略微欠身在容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那我等你。”
容简这才欢喜地笑了笑,又和闵湘腻歪了一阵子才出了内室。
在闵湘面前他是柔若温水,出了门就像坚冰了。
闵湘之后起chuáng并不晚,两个孩子住在隔壁院子里,却比他起得还早,小如儿一醒过来没看到闵湘,他就可怜兮兮地要哭。
虽然身周围着一大堆服侍他的人,而且顾大娘也在,他还是非闵湘不可。
所以把他穿戴洗漱收拾好了,丫鬟就抱着他来找了闵湘。
于是闵湘带着儿子和容汶英,还有顾大娘,在王府里用了早膳。
早膳后,两个孩子就有夫子授课,闵湘却是要回去了,他和小如儿说了一声才去坐马车离开,小如儿以为他只是回去有事,晚上还会再来,所以也没有在意,送他到了内院门口,闵湘走了,容汶英就拉着他的小手,两人一起去书房。
容汶英还说,“你是本世子的伴读了,以后本世子有的东西,也都有你一份。”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这样的话,听在小如儿耳朵里,倒还是动听的,便点了点头,“嗯,那我做你的伴读吧。”
容汶英兴高采烈要亲他一口,小如儿则是赶紧躲了躲,最近容汶英总是喜欢亲他一脸口水,所以他已经有点介意容汶英的这种行为。
容简果真如约到闵家来用了午膳,只是闵长清一大早也回了家,所以饭桌上就是三个人,容简下午有事,也没时间午睡,饭后就走了。
倒是闵长清知道闵湘在办古董店的事qíng而和他讨论了一阵。
其实古董店根本不需要闵湘做什么事,因为一切都已经由容简给安排好了,里面掌柜和伙计也都安排好了,甚至货品也都从别处接手了一批,他只等着吉日开业而已。
闵长清说,“到时候我也能帮大哥你介绍几个生意。”
闵湘笑着道,“这一行业,都是越做越久口碑越好,越有生意,我只盼着今年之内不要大亏就行。”
闵长清道,“大哥你慧眼独到,大多东西都不会看走眼,哪里会亏呢。”
这古董行,可算是一本万利,就看有没有眼力和阅历。
闵湘道,“你就不要夸我了,到时候真是亏本,被你这么一夸,到时我可就没脸见你了。”
闵长清也笑起来,道,“如若真这样,我也有些储蓄给大哥你解一解难。”
闵湘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你那些都是辛苦钱,都好好收起来吧。”
闵长清目光深深地望着他,一时氛围又怪异了起来,闵湘赶紧轻咳一声,说,“你这几日可好?”
闵长清道,“每日无非那些事,并不很忙,只是最近接了夜晚的职,不大好日日回来罢了。”
闵湘说,“不要太辛苦,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可千万别忍在心里。”
闵长清点头,“我明白。”
闵湘晚上没再去王府,容简有事也没有过来,只让了身边的随从过来和他说了。
小如儿在王府里多住了几天,跟着容汶英,王府里的知了蛐蛐儿小鸟还有白白,恐怕都怕了两人了,每日里只要没有在书房里,就是在园子里胡闹。
容汶英这样子,哪里是个王孙贵胄的模样,自是又被容简给打过两巴掌,但是容汶英也不放在心上。
小如儿也在这几日里认识了另一个小孩子,却是王府里大厨方师傅的小儿子,年九岁的方君翔。
认识他是因为方师傅做了一道新菜,小如儿非常爱吃,就说,“爹爹要是在,定然也爱吃。”
于是容简让人叫了厨子来,方师傅作为王府里第一大厨,厨艺自然不凡,没想到年纪却不大,只三十多岁,做厨子多年,居然还是瘦高身材,没有长胖过,而且很有雅厨的模样,容简还是第一次见府里大厨,以前虽然也有赏过厨子,却没有亲自招来见。
容简让他再做一份桌上的菜,让人给闵湘送去,又问方师傅要什么赏赐,方师傅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说,“小人生了三个闺女,才得一个小子,这个小子却不似小人这般爱做菜,很想读书,小人为他请老师却是勉qiáng,如若王爷恩准,让他跟着世子殿下的夫子,在门口听一听,也就受用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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