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但是又很怅然。
君迟心想,也许他更宁愿自己不是天生仙体吧。
宁封又道,“因此,我前世很快就成了仙,但是,却因为仙体被污染而形成了一半仙一半魔的存在,好在,我能一直压制魔xing,从没有让它出来做过乱。只是,这却一直让我烦恼忧心,必得将天生仙体的这个缺陷补起来才行,但是,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解决天生仙体的这个缺陷。天道之下,并没有没有缺陷之物。于是,在我因为支撑神龙之渊而力竭之后,我感应到我可以摆脱那具天生仙体之后,我就毫不犹豫地扔掉了它,并且,将一直由我封印住的魔xing那一部分从我的元神之中抛了出去。他因被封印住了,只会神志不清地作为凡人活下去,不断地轮回,这正是我的打算,只是,我却没有想过,他不知为何,冲破了那些封印,成了现在的邪魔。而我剩下的部分,其实我是想进入凡人躯体之中修炼佛道,但是,我试了很多次,凡人之体根本不愿意接纳我,我没有办法,只好重练天生仙体,想将天生仙体补完整,这一具天生仙体,的确比前世更好,它是我数千年的心血结晶,但是,它即使更好,也只是修炼起来更快,却并没有改变它会被不断污染的特xing,我只好将他禁锢在了临仙池中,从没有出来过。是以,无论我的分/身如何,我的本体,都没有受到污染。只是,后来我发现我不断修炼,元神之中的人xing越来越重,这些qíng爱之心,痴妄之xing,嫉妒,贪婪,都会污染天生仙体,为了不重蹈前世覆辙,我只好将这些部分从我的神混之中抽了出来扔入了天道之中为他们铸造ròu身让他们去轮回。虽然我知道这定然也是有缺陷的,但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到我进入大乘期之后,我突然发现,无论如何无法渡劫飞升了,因为天道认为我神混不全,其他的神混都会拖住我,让我无法进入渡劫期。没有办法,我想要重入仙界,非得将扔出去的神混都收回不可。”
君迟听到这里,震惊不已,觉得宁封简直就是个悲剧的集合体,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同命运抗争之路,永不停歇。
君迟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要飞升,也必须将那邪魔的神混收回吗?”
宁封点头,“需要。只是,我现下无法收回他。”
君迟问道,“是因为打不过他吗,其实可以找人帮忙嘛。”宗门还有渡劫期修士,甚至还有散仙,将那个大乘期的邪魔解决掉,应该也是小case。
君迟这般想着。
反正他是没有这种事非要自己去做的那种想法的。
宁封道,“并不是这个原因。是将他收回了,我并不敢保证,我能控制住他,或者,更有可能,他会将现在的我吞噬掉。”
君迟在那瞬间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这个qíng绪,说道,“那要怎么做才好。”
宁封道,“非要将我扔出去的其他神混都收回来,我的境界已经无法再提高,但是可以不断打磨我的紫府乾坤世界,并且磨练神混心志,等有一天,我将他吞噬掉,突破大乘期进入渡劫期,为了不让他出来作乱,我将将融合完的神混投入那已经转化为至阳的聚yīn木之中,在其中不断压制他,直到我完全取胜,才能再进入我的天生仙体,也就能够渡劫飞升了。”
君迟没想到在别人的眼中宁封的修仙之途就像是开了作弊器一般地坦dàng简单,实则是宁封比起任何天才一点的修士都要苦bī得多,君迟甚至想说,你也算是天地孕育的,看着是个宠儿,为何反而像个被天道耍着玩的呢。
要说宁封这天生仙体,大约就像是金jīng能够孕育金jīng之jīng,纯水能够孕育水之jīng,风能孕育风之jīng一般,他乃是天地孕育的一个人形五行jīng华之体,没想到太纯净了,反而易受污染。
君迟突然脑dòng大开,问道,“师尊,要是谁吃了你的ròu,可以长生不死吗?”
宁封完全不知道君迟为何会将思绪转到这件事上,但他还是回答道,“对凡人来说,吃了我的血ròu,瞬息就会爆体而亡,对修士来说,的确有很大的功用,瞬间进阶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的分/身并无此功用,非天生仙体的真身不可。”
君迟心想果真如此,您的身体就是唐僧ròu嘛,也难怪别人说看到你的仙体会受益匪浅。
君迟目光闪了闪,又问了一句,“弟子曾经听到传言,说那些女修都想要和您双修,说是能够得到很多好处,那也是真的了。”
宁封沉着脸盯着君迟,“这个,又是从何处听闻。本座又没有试过。”
君迟却振振有词地道,“既然吃你血ròu就有那种功用,双修带来好处的话,恐怕也是对的。你以后可以试一试。”
宁封有些恼怒,但是看君迟眼中带着笑意的样子,他又让自己镇定下来了,说道,“天生仙体不能受到污染,谁有如此吸引力,本座会在他身上试这种事。”
君迟一想,赶紧点头,“哦,对,是呀。”
又说,“不过,师尊您这样一直保持处男之身,其实真够倒霉的,其实你完全不必抗拒所有的人的qíng绪,要不你试着恣意妄为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享受人身的qíng/yù之乐,也不一定就会沉迷。我觉得你就是让自己绷得太紧了,生怕产生一点影响你心境的qíng绪,就是这样,反而是你的心魔了,难道不是吗?”
宁封着恼道,“我收你为弟子,是要听你的教训吗?”
君迟赶紧傻笑,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关心你,给你提点建议。”
宁封却道,“本座并不如你所想那般冥顽不灵,再说,你怎么就认定我不知道凡人qíng/yù滋味。”
君迟赶紧笑了笑,心想肯定是没有过,才因为这个问题恼羞成怒了吧。同是男人,他难道不明白。
宁封就像看明白了君迟的心里所想,居然红了脸,怒道,“你曾经为我做的事,你不要忘了。”
君迟心想什么事,但他随即想到君晏曾经中了yín蛇之毒的事,他也不自在起来了,又看了看宁封,突然想到,为什么话题偏到这里来了呢。
他赶紧道,“师尊,您不要担心。我和昌耶师兄这一生都会追随您,一定尽全力不让您出事。”
宁封也收敛了心神,道,“之前本座所言,你知道便是了,不能让任何别人知道,即使苟昌耶也不行。”
君迟一愣,“苟昌耶?”
宁封盯着他,君迟已经笑了起来,心想难怪师兄不肯告诉他他的姓,原来如此。
这丢弃父母家族赐予的姓,也太不好了吧。
按照宁封之后所言,碧心真君和他做了jiāo谈之后,就去寻找那个“他”的踪迹去了,宁封则要去一个叫嘉道世界的世界找他的下一个神混之体。
同林秀宗告别之后,宁封就带着君迟和朱煜出发了。
【第五卷完】
☆、第六卷
第一章
从林秀宗离开,最不舍的朱煜。
他很想把他一直栖息的那棵树也带走,因宁封和君迟不让他带,他就躲在树上窝里不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闹小脾气。
结果是君迟飞上了树,将他给拎走了。
而且说他,“你真是太没追求了,师尊给你祭炼出的那个窝,比这树上的窝不知好多少倍,你还不喜欢吗。”
朱煜哭唧唧地说,“但我想要这棵树。”
君迟给了他的脑袋两下子,把他身上的毛都拍得蓬了起来,“等我和师尊回日景峰去,也会带你去,日景峰上全是梧桐树,比起这个要高大很多,开花的时候,都是桐花香。”
朱煜闪着眼睛,“真的?”
君迟说,“难道我骗你?真是越长越大越不乖,怀疑我说谎吗?”
朱煜赶紧摇头。
除掉三大魔宗这五年来,仙修宗门看魔宗离开的那些高阶魔修再没有回来反扑过,仙修宗门结成的剿灭魔宗的联盟便散掉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发布各种宗门任务或者对外发布悬赏令,击杀其他的那些逃掉的宗门魔修,以及那些作恶的散修魔修。
于是这五年来,仙修和魔修之间,依然是腥风血雨。
因此种种,到如今,整个平昌世界要比之前安稳得多,魔修们或者被击杀,或者都躲起来了,不敢直面仙修宗门的锋刃。
在对抗魔宗势力中起了大作用的宁封,自然算是英雄式的人物,只是,这五年来,他一直在闭关,一出关,他就要离开此地了。
林秀宗也想为他办一个送行宴,宁封没有接受。
他和君迟离开这一天,只有林琼师徒前来送行了。
他俩将宁封君迟送出了林秀宗,林琼对宁封是真的仰慕了,那烈火剑域,说实在的,震撼了当时的所有大乘修士。
宁封并不言语,君迟上前和林琼他们说了不少客气话,“我和师尊离开了,有缘再会。”
作为修士,自然不会是黏糊之人,林琼和杨杰对他们拱了拱手,君迟就化成了朱雀之身,带着宁封和朱煜离开了。
林琼对弟子说道,“宁道友实乃一代宗师类人物。”
杨杰道,“师尊,他能够收到朱雀为弟子,是不是也让你很羡慕。”
林琼瞥了弟子一眼,“那是当然,柳君迟比起你来,要乖顺多了,你看他总是化出原形来载他师尊。”
杨杰道,“那不是因为我没有那种原形嘛。”
君迟带着宁封到了无人之地,宁封便祭出了那开辟结界的法宝,然后将君迟和朱煜卷入了袖里乾坤,带着两只进入了那结界之门。
君迟和朱煜被从袖里乾坤放出来,只见不远处是一片大湖,他们的旁边是一片竹林,竹枝在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这里除了灵气较稀薄外,便是一片美丽的世外桃源样的幽静之所,适合隐士在此修行。
宁封站在那大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望着湖泊的对岸。
君迟赶紧走了过去,朱煜像个尾巴一样飞在他的身后。
君迟问道,“师尊,您在看什么?”
宁封说道,“那边便是静安城。他便在里面。”
君迟感动得要哭了,说道,“师尊您真厉害。”
宁封被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为何厉害?”
君迟打小报告道,“以前跟着师兄时,他每次都会定位出问题,然后还会迷路。有时候能够迷路十万八千里远。您看您这定位能力,不是非常厉害吗。”
宁封哭笑不得的说,“本座毕竟是你们师傅。再说,昌耶已算不错。”
君迟道,“那倒是,我连那空间法宝都还不会使用呢。”
宁封并不赶时间去那静安城,是以带着君迟和朱煜绕着湖边行走,到了一个码头上。
码头上有不少船只,有些是专门打鱼卖鱼的,有些是载人的,有些是运货的。
上面还有不少人,一副繁忙景象。
因为这嘉道世界只是一个小世界,灵气稀薄,修仙资源匮乏,这里修士很少,几乎都是凡人。
君迟的神识一扫,在他的神识能够打探的范围内,并没有发现一人是修士。
不过,却有那种修炼过的武士,应该就如君迟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的武功高手,身体要比一般凡人qiáng悍很多。
宁封是仙人范儿,一应凡俗之事,自然由君迟去打点。
这时正是这嘉道世界上午九十点钟的光景,码头上很是繁忙。
沿着码头,还有不少建筑,有饭馆,客栈,卖小东西的地方。
朱煜变成了一只小鸟,站在君迟的肩膀上,很好奇地四处打量。
君迟问宁封,“师尊,您愿意去尝一尝这凡俗世界的食物吗?”
宁封看君迟一脸期待,便道,“并不赶时间,便去吧。”
君迟就带着宁封走上码头上的台阶,往那大街上走去。
因两人都是十分俊美的人物,在这一众凡俗人眼中,简直是能够和日月齐辉一般的人物,于是,就引起了围观。
还有大媳妇小姑娘奔走相告跑来看,宁封微蹙了眉头,整个码头上突然就起了雾气,将天空的日光都挡住了。
“啊,怎么起雾了?”
“是啊,怎么就突然起雾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君迟有些好笑,已经带着宁封找到了一家看起来高档一些的酒楼。
这里的酒楼即使在早上九十点钟,客人也不少,看起来,像是个早茶酒楼。
大家一边在里面吃东西,一边在里面喝茶聊天,很是热闹。
君迟打量了一番其他客人桌上的吃食,发现都还不错,就对宁封道,“这里看来还行。”
那前来引客的伙计看到君迟容貌俊美,几乎闪瞎他的眼睛,只是,他肩膀上的那只火红的八哥有点拉低他的品味,帅哥肩膀上站只鸟算怎么回事呢。不是卖艺的才这么gān吗。
而看这俊美的青年身上的穿着,又着实不凡,定然不是卖艺的呀,再看一眼那只鸟,发现那鸟儿也极为美丽,他就不敢轻视了,说道,“客官您好眼力,咱们凡客酒楼,本就是这静安湖周围最好的酒楼,卖的吃食,都是从湖里刚捞起来的新鲜货。”
君迟道,“那好,为我们安排个雅座吧。”
“我们?”那伙计只看到了君迟,心想哪里来的“们”,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是指那只鸟,就说,“客官,您对您这只八哥可真是不错,还专门要为它安排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