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霓一面喝茶一面问:“准备逃去那里?”
杜云斐想了想:“去昆仑山吧,那里我熟。”
“哦。”斐霓放了茶:“那你先将我这屋里和你那屋里值钱的东西打下包。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去昆仑山看望你师父,不小心失火烧塌了半边了昆仑宫,你师父追债的帖子寄给大哥了,但是大哥说没钱,没帮你还。”
“不是吧。”杜云斐苦了一张脸,这可真是个坑爹,你不帮我还钱,我师父能饶得了我吗?没追丞相府要债来真是万幸了。
杜云斐一面埋怨斐王爷,一面果真去琢磨斐霓屋里的东西瞧着拿什么值钱。
“小姑姑你的凤钗就值不少银子吧。”杜云斐决定还是只拿细软,既值钱又不占地方:“你的那些首饰什么的,我们打包走就好了。”
“打包带去哪里?”杜百年从门外走进来,脸有点儿黑。
“不,不去哪里。”杜云斐心虚:“我是想着,帮小姑姑收拾一下……”杜云斐想要狡辩。
“还敢骗你老子。”杜百年一个巴掌就拍过去:“养不熟的小畜生,吃里扒外的东西。”
杜百年骂一句,就一个巴掌打过去,“啪”“啪”地,云斐微侧了脸硬挺着,斐霓也是被那清脆的响声震得直蹙眉。
“王爷别气了。”斐霓过去拦住杜王爷:“您再给斐儿点时间。”
“跪下!”杜百年再给杜云斐一脚:“合着你这些天低眉顺眼的,都是骗老子呢,还敢逃家,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杜云斐瞧杜王爷又bào躁了,又是害怕又是不服,再看小姑姑如今已是完全成了敌人,不由更是气恼,他不仅不跪,反倒把腰板挺得更直:“就算你是我爹,我也要逃跑,谁让你动不动就打儿子?你这是独裁,是……军阀!”
“你敢管老子叫军阀?”杜百年怒了,大声喝道:“来人!”
风上应声而入:“王爷吩咐。”
“拿家法。”杜百年指着杜云斐:“今儿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这个军阀什么样!”
“你,你吓不了我。你没有理。”杜云斐琢磨着怎么能逃跑。
风上已经拿着一根藤棍走进来,杜百年一把抢过藤棍,吩咐风上:“把这小畜生给我按住,褪下他的裤子来,看我不打烂他的皮。”
杜云斐吓得一个箭步就想夺门而逃,却是被风上轻而易举地就拽了回来,反手就将云斐按到了八宝圆桌上。
没有武功简直是虎落平阳啊。云斐想要挣扎,风上已是顺手点了他的手足xué道,将他的长袍掀上去,分外流利地拽开他腰间盘扣,“刷”地就将他的长裤褪在了脚踝。
“王爷请。”风上依旧按着云斐,以保持他的臀部在最佳和最适合杜王爷下手的高度。
杜云斐简直想咬舌自尽了。斐霓也是羞红了脸。她虽是斐儿的姑姑,也还是头一次见斐儿被如此责罚。
“这就是我杜家的规矩,敢忤逆父母,就不必给他留脸。”杜百年手里的藤棍猛地就抽落下去,“啪”地一声,抽得云斐猝不及防地惨叫一声。
一道紫红的檩子分外醒目地印在了云斐的臀上。
“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杜百年说着狠话,手里的藤棍也没闲着,已经“噼里啪啦”地不停地抽落下去。
第99章
杜王爷打起儿子来果真是和打贼一样,藤棍抡圆了打下来,“啪”“啪”地脆响,一下带起一层油皮来,不一会儿就把斐儿的屁股打得红肿一片,痛得斐儿想恨不得咬舌自尽。
“爹,爹。您先等等。”云斐再挨了几下,觉得杜王爷的力道有增无减,实在是受不住疼,喊杜王爷道:“同样是儿子,您不能厚此薄彼。”
杜王爷停了手道:“老子何时厚此薄彼,但凡不听话的,老子都一样教训。”
“可是四哥刚回府时,您不是许他犯错,由几个哥哥代罚吗?如何不肯也如此宽免斐儿几回?”
杜王爷愣了一下,斐霓忙借此机会拉了杜王爷道:“斐儿说得有理,您就饶他这一次吧。”
杜王爷冷哼了一声道:“好,老子也免你这一次。只是让几个哥哥替你挨揍的主意你就不必想了,倒是你再犯错,让哥哥们揍你才是真的,免得累坏了老子。”
云轩给爹请早,杜百年很和蔼地让云轩和他一起吃早饭。
云轩应了,和他爹一起进餐。帮爹端了粥,又递包子。“小夫人做得包子确实香。”
云轩看着小老虎造型的包子,知道是小夫人亲手所包。这些年来,小夫人对杜百年的饮食上照顾得很周到细致,尤其是擅做面点,很得杜百年的欢心。
杜百年点点头,一口咬去半个包子,道:“岁月不饶人啊,小夫人这个年纪才有了身孕,常感分外劳累。”
“是。”云轩应了一声,拿了公筷帮爹夹小菜。
“轩儿,爹有件事跟你商量。”杜百年放下筷子,对云轩道:“还是你娶妻的事qíng。”
云轩笑道:“儿子也正有喜事要向爹禀告。儿子准备扶墨儿为贤妻,爹看可好?”
杜百年看了看儿子,心道这小畜生难道是成了jīng不成?怎么总能猜中老子的心思。
昨儿晚上小夫人曾和杜百年提及,她的腹中若是个闺女,是不是更会讨王爷的欢心。
杜百年摇头笑道:“太庙的高僧说了,我这辈子命里无女,就是儿子的命,只指望着孙儿辈多几个丫头就是了。”
小夫人闻言笑道:“我瞧锦儿腹中定是位千金,必可让王爷尽享天伦之乐。”
杜百年点头道:“若是锦儿真给本王诞下孙女,本王一定重重有赏。”
“王爷能赏什么,”小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看大少爷对锦儿似乎并不满意,只怕就是锦儿为杜家诞下麟儿,怕是也不能入大少爷的眼。就是杜家母凭子贵的规矩,怕是都难遵守呢。”
杜百年当时哼道:“规矩就是规矩,若是千锦生了麟儿,由不得他不扶妻。”
所以今儿一早,杜百年就想和儿子先定下这规矩来,哪知他未曾开口,云轩便先提扶墨儿为妻之事了。
云轩离席,屈膝跪地:“墨儿的人品、才华、秉xing都为爹爹称道,爹不是也曾说过让儿子扶他为妻的话嘛,儿子今儿就替墨儿讨这个恩典,扶正他的身份,也免得儿子再落个贤妾专宠的名声。”
杜百年轻咳了一声,不错,小墨是个好孩子,又乖巧,又孝顺,酒量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善良听话,云轩对他也很宠爱。而且在朝廷上也立了不少功劳,凌大人虽然如今辞官,但是凌家和天山的声名不坠,将他扶妻,自然使得。
虽然千锦有了身孕,虽是母凭子贵,也不一定非要扶妻不可,他的qíng况,与小夫人和婓霓毕竟还是不同。
“你想扶墨儿为妻,为父并不反对。只是你对千锦,也要多留些脸面,毕竟是有了杜家的骨ròu。”杜百年还是为自己的孙女考虑:“将来孩子出生、长大,也不能因此受了委屈。”
“是。”云轩欠身应命:“儿子谨遵爹的教诲,儿子也替墨儿谢过爹的恩典。”
“下个月皇上大婚,你也趁了这吉日,将小墨扶妻吧。”杜百年觉得老怀堪慰,这么多年了,儿子总算是有了妻室,虽然只是贤妻,那也是一种进步:“还有你续弦之事,我再和你两位姨娘商量一下,也得早些提上日程了。”
云轩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心中对自己的妻子早有人选,只是不能对父亲道尔。
云轩回到自己的院子,凌墨和千锦都在堂上等候。云轩对凌墨微微一笑:“爹已答应扶你为妻,下个月趁了皇上大婚之日,便同行吉礼。”
凌墨心头狂跳,半响才垂头道:“是。”凌墨不知道丞相这扶妻之意,是他真得喜欢自己,还只是因为自己乖顺而奖赏给自己一个更合适的名分。
凌墨曾十分怨念过贤妾的名分,却也从未想过可以成为丞相的贤妻,或者也曾想过,以为那是怎样的惊喜,却未料到会是如此淡然。
妾也好,妻也罢,在丞相心里,也依旧不如那一个“朕”了。凌墨那日侍立殿外,两个时辰内,便什么都想得透彻了。
千锦在旁侧听了这消息,心里到底是一沉,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掉下去,堵在心坎里,又觉得莫名的委屈。
云轩看看千锦:“你若为杜家平安诞下麟儿,便可擢为妾妻,只是你若犯了我的规矩,我依旧不会给你留半分脸面,你仔细着吧。”
“千锦不敢。”千锦应道,手心里已是沁了冷汗。
“还有这个。”云轩示意凌墨将书案上的一本名册递给他:“你想要缩减人工,增加盈利?”
“是。”千锦恭应:“锦儿觉得这名单上所列之人,都属冗员,如若剔除,对丞相的生意有利无弊。”
云轩淡淡一笑:“减员增效倒是可行之道,只是这名单上的人减不得,他们都是曾跟着爹爹或是杜家征战沙场的旧部,无所归依,杜家不能辜负了他们。”
千锦终于明白云轩的雇工之中,为何有那么多的老头了,敢qíng都是杜家的帮扶对象。
“想别的法子吧。”云轩将名册扔回给千锦,将千锦这两日的心血简简单单一句话给否决了。
千锦恭应告退。
风后进来禀告:“按大少爷的吩咐,已经彻查肃王余孽,除被四少爷带回来的杜星决外,其他男丁确实已全部身亡。”
“杜星决”这名字听得云轩暗暗气怒,却并未置平,只继续问道:“是何人所为。”
“是肃王七子的幕僚,一个神秘的蓝袍少年。”风后递上一幅画像:“武功很高,机关算尽。”
画像上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眉宇之间,顾盼神飞。云轩不由蹙眉,如今这些少年人都是成了jīng不成,这才多大的年纪,倒有这样的本事。
“画像二爷看过,说这个少年名叫子清,是宁王三子,董林的人头,就是他送给子若殿下的。”风后禀告道:“但是孟王爷和四少爷并未曾见过此人。”
云轩微沉吟:“今日倒是真要做些准备了。”
“大少爷金安。”风前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给云轩请安。
“难道是刑堂的人故意放水,挨了三百鞭子倒是今儿就爬起来了。”云轩难得地,带着笑意对风前道。
风前好不委屈:“是风前伺候不周,蠢不可及,不能体会大少爷心意,误伤了千公子,还请大少爷重责。”
“你倒是聪明伶俐的,只是话多。”云轩收了笑意:“滚回去再歇几天吧。”
“是。谢谢大少爷体恤。”风前爬起来,风后过来扶着他退下去。
“墨儿今儿不必上朝了,有别的事qíng吩咐你。”云轩转对凌墨道:“这件事一定办仔细了,但凡有一丝差错,都等着家法伺候吧!”
今日朝堂之上,倒无要事,户部、工部禀告了新建的船厂和火药局的进展,吏部、兵部禀告了关于新收编为禁卫军的原肃、平、婓三王的厢军的编制和新的将领任命,刑部禀告了最近一批要处流刑的重刑犯的名单。
琐事了了,也是快到了退朝时间。外面忽然有司礼太监传禀:“宝珠明王子清,求见圣上,叩请圣安。”
列位大臣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这宝珠明王子清是何许人也,一些朝中老臣思索之间,想明白了原委,也都面露惊讶之色。
萧御史启奏道:“宝珠明王可是宁王三子吗?他怎么会来到京城?”
“罪臣之子敢入朝堂,胆子倒是不小。”不少朝臣私下议论。
“子清僭越,请皇上恕罪。子清携重礼入京,贺圣上龙威。”一个清朗的语声清晰地传进朝堂之上,落在众人耳中。
云轩略蹙眉,心道,好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金殿之上,他倒是也敢这般卖弄,难怪那日,也能将奄奄一息的董林从自己手上劫持而去了。
“宁王倒是递了命子进京的折子。”子易倒是不甚在意,不过有些好奇:“听说子清幼时曾外出修仙,这十几年来,不知是否真的得了仙道。”
“皇上就宣他觐见一看究竟吧。”云轩微欠身道。
“好。”子易对云轩微微一笑,传旨道:“宣子清上殿吧。”
随着司礼太监的传召,一个身量颀长、风姿翩翩的少年缓步行上殿来,众臣看他的目光,不由都带了些许惊艳。
“子清叩请皇上圣安。”子清直行到云轩身前,才屈膝跪地,对龙椅行礼请安,只是直起腰时,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地瞧了云轩一眼,才再跪伏下去,剪裁得极为合体的长袍,勾勒出他臀部的浑圆,腰身jīng致。
四名司礼太监捧了一大堆的盒子随在其后跪倒,又将那些盒子都放到了地上,竟有二三十个之多。
云轩几乎已经猜到盒子中的物件了,却是不动声色。
“那些是你带的东西吗?”子易对容貌清俊的子清倒有些莫名的亲近感。毕竟同是子家骨血,子清的容貌与子易倒颇有几分相像。
“请皇上恕罪,若是惊扰了圣上,子清万死难辞其咎。”子清说着,忽然随意地伸手一拂,所有的盒盖立刻打开,朝堂上立刻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之声和参差不起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