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云轩轻喝,只是冷冷地两个字,车厢里终于安静了。
云轩将子清带到丞相府,吩咐子清将十年来丞相府所有的奏折都誉写一遍,重新存档。子清看着半屋子的卷轴,嘴巴张大了,半天都合不拢。
“没誉写好前,你就暂且吃住在丞相府吧。”云轩吩咐。嗯,将他仍在丞相府待着,眼不见心不烦。
朝事完毕,云轩去见子易。
子易将一幅新绘的墨jú给云轩看,云轩笑道:“怎么,想去赏jú了?”
去年的金秋jú展,就在离京城不远的灵山山坳举行,子易磨着云轩偷偷带他前往。
万千的jú花盛开,游人如织。子易和云轩微服私行,徜徉花海,逍遥快乐。只是山腰之中,另有赏jú盛宴,除了几百种jú花争奇斗艳,京城各大伶馆,亦借此机会,举行真人“斗jú”。
子易求云轩去瞧热闹,花了重金买票入场,“斗jú”尚未开始,便有几派人马争斗起来,萧御史本是带人维护jú花展秩序的,闻讯赶来,正遇云轩和子易。
萧御史不敢弹劾皇上,晚上却颠颠地跑杜王府去向杜百年告状。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更是不能轻易出宫,更何况处身混乱之所?
带皇上出宫去看jú花展,不论是否云轩的主意,云轩都难辞其咎,身为一国之相,不能规劝皇上做正确的事qíng,就是大错了。
所以那一夜子易回宫去安寝,云轩回府去却被杜王爷好一顿斥责,被罚跪整夜,抄写《孝经》。
“还想让爹罚我抄写《孝经》?”云轩含笑问子易,只是那笑容可就有些yīn森可怕了。
子易叹气,他是真得想去看看热闹的,不过他更不敢害丞相被罚,虽然他觉得今年哪会那么巧,就又会被人撞破身份。
子易收了画轴,去拿棋盘,与云轩对弈。落子之间,子易问起子清的事qíng,不知子清怎会住到杜王府去。
云轩摇头叹道:“他也是有些手段的,刚来京城不久,就拜了官学的魏夫子为义父,魏夫子将他带到家里,引荐给我爹,我爹也收了他做义子。”
子易笑道:“子清瞧着倒是挺讨人喜欢的,难怪夫子和杜王爷喜欢,先生也不必多虑,许是子清并非jian人也不一定呢。”
云轩淡淡一笑:“习练小周天武功之人,哪有良善之辈?”
子易再笑道:“先生也习练小周天武功,不就是良善之人吗?”
云轩放了棋子,拉过子易,轻吻了他的唇:“易儿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云轩推了棋盘,索取子易。云雨初歇,子易忽然想起一事:“听说先生的贤妾千锦,有了先生的骨ròu了?”
云轩点头道:“是有此事。”
子易犹豫了一下道:“杜王爷不再bī迫先生娶妻了吗?”
云轩微微一笑:“你大婚之日,我便扶墨儿为妻,有了贤妻,娶妻之事,爹答应缓议。”
子易一时僵住了,半响才道:“先生要娶凌墨为妻吗?”
“是啊,只许你立后,不许我娶妻吗?”云轩轻笑,又按倒了子易。
子易却是不肯就范,道:“易儿若不立后,先生就不娶妻吗?”
云轩硬分了子易的腿道:“即便易儿不立后,贤妻也是要扶的。”
子易被云轩的话说得又气恼又伤心,冷冷地道:“如果先生娶贤妻,易儿便纳贤妃!”
十三护送千锦外出查账,千锦见到十三还有些生气,十三进了马车,依旧似以往那般恭敬端坐在车厢挨近车帘的地方。
“倒茶。”千锦冷着脸吩咐。
十三屈下一膝,给千锦奉茶。千锦接过来,一饮而尽,将茶杯递给十三,十三再倒一杯,递给千锦,千锦接过来道:“凉了。”
十三恭声道:“待到前面镇上,十三再为千公子煮茶。”
千锦冷哼一声:“到前面镇上,还有多远?你要渴死我吗?”
十三不由莞尔。千锦看他笑了,就更怒:“你笑什么?”
十三收敛了笑容:“十三本就司刑责,杖责公子,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千锦冷冷地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奉命而行,这我不怪你,可是,你,你,你竟然不曾徇私?”
千锦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十三又不觉莞尔,原来千公子是怪我没有轻轻地打吗?
千锦看见十三笑了,越发生气:“你还敢笑!”
十三勉qiáng收了笑容:“十三已经徇私。”
千锦不信,你要是轻轻打了,我还会那么痛?
十三微犹豫了一下:“若是千公子无法释怀,不若就请千公子再打回十三好了。”
千锦原本想说好,却是改了主意:“你若要认罚,那是最好,不过我有别的法子罚你。”
第106章
凤栖山的匪患已有多年。云斐的师叔武道十年前叛离昆仑山,在凤栖山落脚。当时凤栖山的匪首是个江洋大盗,经常做些打家劫舍的买卖,附近百姓不堪其苦。
武道替天行道,打上凤栖山去,不知何故,竟也落糙为寇,还被推举为新的首领。
武道当上首领之后,约束手下,不再骚扰普通黎民百姓,专以打劫富贵人家,勒索钱财,却不伤人命,手脚gān净利落,不留把柄痕迹。
凤栖山地势险要,山势复杂,易守难攻,当地府衙几次组织剿匪,均无功而返。近几年来,凤栖山的匪徒行事更加低调,平素反倒做些劫富济贫之事,拉拢人心,倒慢慢转了风评。
只是过往的黑案底,并不能完全抹去。如今朝廷要开运河,正从凤栖山通过,更是不能留下一点祸患。
凌墨让云斐以剿匪管带之职直接去找武道,并对武道晓之以理,动之以qíng,若是武道同意招安,自可化gān戈为玉帛,若是武道冥顽不灵,则出其不意,趁其不备直接将其制住。
“有秋大侠和我师兄助你应无大碍。”凌墨安慰云斐,他让秋清羽和墨嫡扮成云婓随从,共同前去招安。
秋清羽不同意凌墨的做法,认为此举有欠光明磊落。
“行大事不拘小节,况且以这个法子,才能做到收效最快,伤亡最小。”凌墨跟从云轩日久,行事决策的考量都以最终目标为要。
子易说要纳贤妃,却把云轩逗乐了:“皇上若纳贤妃,那是在上还是在下。”
子易赌气道:“自然是朕在上。”
云轩低头看着子易:“你喜欢在上面也好。”
云轩便将子易提起,又往下一落,子易坐实,不由闷哼一声。子易忙用手扶了云轩的胳膊,来减轻身体的重量。
云轩倚靠在云chuáng的雕龙靠背上,用手轻轻抚着子易的唇道:“喜欢这样吗?”
子易很有些气恼,僵着身子道:“先生以为易儿说笑吗?”
“你若敢当真,本相就家法伺候。”云轩的手滑落下去:“你大婚在即,若是伤了龙体,会不会被皇后取笑?”
子易吃痛,只得用手按上云轩的手,却不肯屈服:“先生有凌墨和千锦,易儿却只有先生,不嫌不公吗?”
云轩拿了子易的手,放到他臀下:“易儿这里是饱是空,都由本相做主,若是没有本相的允许,被什么东西碰了,本相必将之碎尸万段。”
子易被云轩的举动弄得又羞又恼,却是不敢做声。
云轩拿了子易的手,又放在子易身前:“易儿这里是柔是刚,亦由本相做主,若是没有本相的允许,擅御贤妃,本相就让易儿尝尝蛟龙锁的滋味了。”
听云轩提到蛟龙锁,子易有些战栗,微抿了唇,还是反驳道:“先生不讲道理。先生为相,就可坐享齐人之福,易儿是皇上,当然是纳贤妃三千也使得。”
云轩将子易的头转向自己:“本相是本相,皇上是皇上,你既是我的易儿,便不能那般自在。许你择后立妃,本相已觉气恨,还敢提贤妃三千?”
“易儿不纳贤妃三千,只纳灵狐一人为贤妃,既可如先生那般享受乐趣,许还能为皇家延续血脉如何?”子易再退一步,和云轩谈判。
“原来倒是打得这个主意。”云轩知道定是千锦有子之事,让易儿心存芥蒂了,只是纳贤之事,可是云轩的底线,是绝不能忍的。
“易儿若与女子延续皇室血脉,本相倒还可咬牙忍受,若是与其他男子……”云轩一巴掌打在易儿的臀上:“无论灵狐与否,本相决不允许。”
子易被云轩打得很痛,心里倒是有几分喜悦,先生这是在吃醋的意思吗?
“易儿到底还是皇上,不能日夜相守。”云轩轻吻子易的唇。
“墨儿是我的手足,易儿却是我的心。不能日夜守着易儿,是何等孤寂之苦?墨儿便是本相惟一的慰藉。”云轩的唇向下落去,紧紧拥着易儿。
“那千锦呢?”子易最喜欢的便是云轩鲜见的真qíng流露,虽觉心里受用一些,只是提起千锦两字,依旧觉得有三分妒意。
“千锦自然也有妙用,”云轩的舌尖轻滑过子易的唇:“许多在易儿身上用不得的手段,尽可用在他的身上,他于本相,是极好的乐趣。”
“先生若只得一人相守,愿选何人?”子易忍不住追问。
“你说呢?”云轩答,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贯入底,将易儿弄得只余喘息,再也无法言语。
云轩对子易是爱,对凌墨是qíng,对千锦是yù,只是爱、qíng与yù,常常相辅相成,相伴相生,又如何能分得清楚。
从爱而yù或是从yù而爱,到底也都是有qíng分在里面,自然都不能割舍,云轩也不想取舍,只是无论是子易、凌墨或是千锦,若让他们自行选择的话,他们会离开云轩吗?
云斐依照凌墨之命上山拜贴,武道以礼相迎。只是武道对招安之事只是假意应承,实则想抓住云斐作为人质。这边武道以碎杯为号,招呼出埋伏的人手,那边却是听见pào响,凌墨已经率军攻破山门。
凌墨奉的是剿灭之令,招安不过是拖住武道的借口。
武道已经在凤栖山还俗,并娶妻生子,所娶之妻就是原匪首之女。这是一个不能再老套的故事,只是结局有些悲伤。
自凌墨带军自京城出发剿匪,武道就知大势已去。既然是杜丞相身边的凌将军亲自领军,凤栖山必败无疑。
只是武道退无可退,只能负隅顽抗。他原本也想擒下云婓要挟云轩,却未料到云婓带的两名侍卫竟是天下高手中的翘楚,秋清羽或是墨嫡,武道都非敌手。
武道想不到的只有一点,奉命将他擒为阶下之囚的是昆仑弟子,而且还是他在昆仑山时最喜欢的师侄,如今的杜王爷五子杜云婓就是当年的婓绍。
云婓苦笑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师叔莫怪。”
云婓如何不知道杜云轩的用意,昆仑山因受婓王爷谋逆之事牵连,如今已被云轩视为眼中之钉、ròu中之刺,必要除之而后快,动凤栖山只是个引子。
武道亦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各为其主罢了。”之事武道选错了栖身之木,当初他为婓王爷引荐给肃王,就注定了今日的命运。
云婓本想为武道祈命。凌墨却拿出凤栖山勾结肃王,为肃王提供粮糙资助的证据,尤其是暗中替肃王卖命,暗杀数名朝廷命官的铁证。
武道只求一死,唯请放过妻儿。
凌墨轻叹气:“丞相之命,谋逆之臣,必要斩糙除根。”
云轩将子易折腾了几个时辰,方才罢手。他亲手帮子易拾整了污秽,又为子易入药。
“这是秋先生jīng心腌制的药果。”云轩用象牙雕琢的镶金筷子,夹起一枚沁凉柔软很有弹xing的形似红枣、大小也一般无二的药果,喂入子易“口”中。
“仔细含着吧,都含化了,就再换一枚,每日总要含化三枚才可。”云轩轻轻按揉着子易柔软的头发:“易儿乖乖地听话,尤其是这些保养之法,易儿自己必要jīng心。现在便是麻烦一些,委屈一些,待到年老才知益处。”
子易趴在柔软的锦chuáng上不动,随云轩揉弄,只是听了云轩这话,却有些隐隐地怅然若失。
自己正当少年,腰身细致,先生又偏好此道,故此索取不停,云雨不歇。但是再过十年八年,自己韶华不在,色衰爱弛,先生即便不厌弃自己,也断不会似今日这般恩爱不够了。
人从爱yù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这话想来不假,否则子易也不会只担心自己年老为云轩厌弃,却未曾想到云轩也会变老,只担心子易会厌弃于他呢。
“在想什么?”云轩净手,去端茶,递给子易一杯。
“没什么。”子易闷闷地道:“这几日凌墨不在,先生想必惦念得紧。”
云轩仔细看看子易:“易儿不会是,吃醋了吗?”
子易转过头去:“先生说笑了。易儿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云轩不由轻笑,过去坐到子易身边,心里想着,若是当年自己不曾力扶易儿做皇上,只是将他养在杜家,也许今日早就娶了易儿,做对神仙眷侣,逍遥于世了。
凤栖山剿匪大捷,匪首武道伏诛,且供认其行径皆出自昆仑掌门授意,当年武道是假意叛离昆仑,不过是为掩人耳目而已,其一切罪恶之行,皆与昆仑派有关。
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之中、庙堂之上,昆仑派已是朝不保夕、岌岌可危。
两日之内,凌墨带军回朝,向杜丞相缴令。云婓冷冷地对云轩道:“恭喜大哥,除去昆仑山这个障碍,便可掌握北疆门户,永固子家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