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弟子上前与他们三人见礼,何嫣芸打完招呼后,叫住了洛明川,“师兄,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殷璧越立刻秒懂!
妹子大胆的上吧!你家师兄一路上没遇见半个貌美女修放心吧!
段崇轩则是对他笑道,“今天城中很是热闹,不如四师兄与我同去看看?”
殷璧越拿不准这话里有没有逛花楼的意思,但眼下秋湖边也喧嚣,剑是连不成了,还不如索xing去城中逛逛。
两人刚穿过城南那些高门大户的府宅群,就先遇见了一桩热闹。
叶城里出了什么事远远就能瞧见,因为黑甲卫队实在太引人注目。
更巧的是,热闹的中心也是熟人,青色道袍透过重重人群的空隙闪过一角。
段崇轩二话不说的绕过人群包围圈,带着殷璧越上了对街的茶楼。
挑了二楼临窗的位置,要了玫瑰苏和君山毛尖,好整以暇的围观起来。
这个位置是在太好,连抱朴宗弟子紧握着微微颤抖的拳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被城卫队围在中间的十余位青色道袍弟子,正好是殷璧越三人在盘龙岭遇见过的。
两队人面色都不好看,黑甲卫队中间放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个人。何来作为代表与那支城卫队的小队长jiāo涉。
何来语气很冷,威势很重,“人已经没事了,丹药也给了,还要怎样?”
他一身破障期的威压外露,看起来很有震慑力。
如果在抱朴宗的横断山下,方圆百里的城镇村庄里,是没人敢在违抗他的。
可是在叶城,城卫小队不怕他,就连远远围观的普通民众也不怕他。
以何来的修为境界,自然听得到那些窃窃私语,即使说闲话的人声音很低,离得很远,“还大门派呢,什么素质啊。”
“抱朴宗?呵,沧涯山进城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也没见惹什么事。”
“就是啊,馄饨摊的李老伯还说,沧涯那俩姑娘,还对他笑了笑呢!”
又是沧涯山,何来听得怒火中烧,偏偏这时候,那支城卫小队的队长说话了,“按照城律,损坏私人财物要照原价两倍赔偿,造成人身伤害要道歉,负责后续治疗并赔偿。”
何来还没开口,一个抱朴宗弟子先急了,
“怎么没赔?!你们知道那瓶玉露丹多值钱么!”
小队长露出不解的神色,认真道,“可是你们没道歉啊,这跟丹药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
抱朴宗的弟子们脸上混杂着不可置信的震惊与愤怒,在他们以往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对qiáng者道歉无可厚非,但是现在居然要他们向一位普通人道歉?!
不过是撞了一位挑扁担的商贩,那商贩年纪大了,撞一下就飞出去又不能怪他们,要不是想着出门在外客气点,哪里用给那么好的丹药!
何来最先平静下来,恢复了面无表qíng的样子。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而不是被人看好戏一样围着。
他对着黑甲卫队中间的担架,撩了一下衣袍,行了个半礼,“对不住了。”
他当然不将这些境界远不如他的城卫放在眼里,但是叶城里,且不说那位大乘境的城主,单单是小乘境的供奉就有好几位。这些卫队是城主府的人,刚来叶城,折花会还没开始,他不想在这时候生事。
一位抱朴宗弟子怒道,“现在总该让路了吧!”
黑甲卫队利落的让开,小队长在他们身后大声叮嘱道,“回去记得读城律啊!”
街边的民众都掩着嘴笑起来。
何来突然似有所觉,一抬眼,就看见了茶楼上的二人,霎时间脸色铁青。
段崇轩很不给面子的对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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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湖边小院里,广玉兰在风中微微招摇。
洛明川耐心的给何嫣芸讲着这一路的经历。
旸城的长堤,盘龙岭遇到的山匪,西陆的官道,浮空海的波澜,先生柬里的空间神通。
终于,何嫣芸忍不住打断他,“师兄,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洛明川也不恼,温和道,“那你想听什么?”
何嫣芸yù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但又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含糊道,“我想知道……你和殷师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折花会将近,师妹应该是问他们修为怎么样了。
于是他笑了笑,“挺好的,比以往好上许多。”
何嫣芸的眼睛霎时亮了,“我就知道!”
她激动的一阵风一样冲出院子“师兄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她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阮小莲!手帕和横幅都没白做哈哈哈!
洛明川站在风中,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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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叶城的新鲜感很快过去。
第二日,沧涯山弟子们像在山上一样,开始了修行。
一直到折花会开始前抽签那天,秋湖畔都一如往昔的安静。
抽签在重明山脚下的擂台边上。每个人去沉影璧上录名字,拿编号。
一共三百二十一人,由前一百六十人抽签,决定对手,剩下一个运气好的,第一轮会轮空,直接晋级第二场。
没人在意是否有抽签权,因为对手怎样,全凭运气。
开签的瞬间,沉影璧上就会有显示,换签都换不了。更何况这次做东的青麓剑派,派出了两位小乘境长老维持秩序。
殷璧越三人的编号,恰好在前一百六十位,要去抽签。
一路上人山人海,尽是各派弟子的讨论声,
“诶呀!我抽到了濂涧宗的师妹!这可怎么下的了手啊!”说话人满脸喜色。
“我抽的是皆空寺慧仁,佛修啊,这下没什么可担心了,就算打不过也不会受伤。”
也有惨的,被同门围在中间安慰,气急败坏的喊,“不打了不打了,老子要回家!第一局就遇上钟山,什么手气!”
抽签队伍快速的移动,段崇轩将自己的编号报上去,开始抽签。签筒很大,刻着一个隔绝神识的法阵防止窥探,两位小乘境长老在旁边监督。他随意伸手抽出一个,打开之后,墨色字迹才显现出来。
沉影壁上亮起他抽到签号对应的名字。
旁边写公示板的弟子立刻提笔写到,“沧涯山段崇轩对抱朴宗李麟,十五日第四场,三号擂台。”
殷璧越没想到,他们三个中会有人第一局就抽到抱朴宗。
话唠的手气还真是……准的可以。
接下来,洛明川抽完了签,迟疑道,“一百八十五,我记得这也是抱朴宗的编号。”
果然,抱朴宗王震的名字亮了起来。
殷璧越腹诽,连着两个都是,概率太小了。
等到他自己抽完,已经说不出话了。
“沧涯山殷璧越对抱朴宗何来,十六日第一场,一号擂台。”
段崇轩更没想到,感叹道,“路窄啊。”
第26章 赔率
折花会上第一轮的一百六十场比斗,将会在四座擂台上进行,每座擂台安排四场,十天结束。这样的规则是因为第一场的比试中,往往实力差距较大,用时不长。如果超时,就会被判为和局,两人同时晋级。
再下一轮则没有什么和局的规则,时间被无限延长,直到分出胜负,或是一人认输。
抽签结束之后,年轻的修行者们有一天的空余准备时间。
整个叶城在这一天沸腾起来。
各个茶楼里座无虚席,掌声雷动,市坊间到处流传着对战两人的招式功法,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好似真的亲眼见过一般。
大胆的民众赶往重明山脚下搭糙棚,离得擂台老远,但能听见声响,看见彩光,也足够让他们兴奋。
然而,这场盛会的主角自然不是叶城百姓。
城北新水桥边的抱朴宗弟子,城西杏花林里的濂涧宗弟子,城东通安渠旁的佛修们,城中客栈里的其他门派弟子,还有城南秋湖边的沧涯山弟子,都因为抽签的结果而反应不同。
他们收集着资料,分析着对手的弱点与qiáng处,琢磨着明日对战的招数套路,担心完了自己,还忍不住去担心同门。
沧涯山和抱朴宗关系不好,每个人都知道。
第一轮的抽签中,除了殷璧越三人,就只有阮小莲抽到了抱朴宗弟子。
但最让人担心的并不是阮小莲。
“其他三组起码境界相似,可是殷师兄呢?”说话的弟子面露忧色,“……殷师兄入门三年就到了凝神境,确实很快。但我听说……抱朴宗那个何来,半年前已经突破了破障境!”
纵然段崇轩对‘抱朴七子’中六个都嗤之以鼻,但事实上,‘抱朴七子’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
话音刚落就有人反驳,“境界差距又怎么样!殷师兄可是剑圣弟子!想当年君煜师兄还是小乘境的时候,就胜过一位大乘老祖!”
说这话的弟子,从入门起就崇拜君煜,最狂热时,连穿衣打扮和拿剑的姿势都刻意模仿过。
并不是每个人都带着qiáng烈的个人感qíng去看问题,也有冷静的,“可是越境而胜,毕竟百里存一。”
“但我相信殷师兄会胜!”清脆的女声响起,何嫣芸脸上满是坚定。
其他人也被她的信心感染,
“我也相信殷师兄会胜!”
“殷师兄一定会胜!”
与沧涯山弟子们信心满满相反,叶城里的赌坊,赔率已经定到了三赔七。买殷璧越赢的人,赔的多。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流言开始兴起:剑圣弟子殷璧越,练剑时走火入魔,修为大损,青丝变白发就是证明。
这个传言被说的绘声绘色,很多门派的弟子都深信不疑。
叶城富庶,赌坊也很大,但去赌的外来修士远远多于本城居民。因为叶城百姓要赌,下注前必须提供现有财产证明,证明自己不会因为赌输而倾家dàng产,背上巨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限制和规矩。久而久之,赌的人便少了。
外来的修士不必守赌坊规矩,他们下注除了为赢钱,也是为了表示对本门的支持,彰显门派的声威。
段崇轩摇着扇子走进去,摇着扇子走出来。
他进去时,殷璧越对何来那场,赔率是三赔七。他出来时,赔率被拉高到了四赔六。
抱朴宗的弟子们不明白,“这不可能!这人哪里来这么多钱?!!”
但是他们绝不愿意露怯,东拼西凑后发现仍然不够把赔率压回去,一人道,“反正何师兄一定会胜!现在就算借钱下注,到时候也能赢回来!”
抱朴宗弟子们豁然开朗,去叶城的钱庄借了一大笔,压何来胜。
这些事qíng殷璧越全然不知。
他在识海中演剑,已经入定了三天三夜。到了这时,无论世间众人对他有信心与否,都不能影响他分毫。
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
直到轮到段崇轩比试这天,他从入定中醒来。换上沧涯山的道袍,在镜前仔细的正衣冠。
推开门,晨风伴着广玉兰的香气入怀。
一抬眼正好对上等在树下的洛明川,段崇轩也恰好从屋里出来。
今天的段崇轩,看不到丝毫对战前夕的紧张。打扮的更加风流俊逸,贵气而不显奢华。不像去比斗,倒似去相亲。
洛明川却看着殷璧越,“师弟,你……”
道袍上没有披风,没有兜帽,于是三千白发倾泻而下。
殷璧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
“我以往是怕在路上吓着小孩子,又不是耻于见人,还要处处遮蔽面目。如今折花会开始,自当光明坦dàng。”
洛明川听了只觉心中一痛,如果不是因为他,师弟形貌昳丽,哪里需要遮蔽?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在盘龙岭受匪贼讥讽?
很快,他思绪沉静下来,重明山上的千叶莲,这次势在必得。
三人一同往城外走去,络绎不绝的人流中,有各派弟子,也有赶去看热闹的民众,殷璧越的发色尤其醒目。
只是那些或善意的揣测,或恶意的目光,他分毫不在乎。
但是洛明川在乎。
他发现,当有这么多人看着师弟,他的内心就开始躁动不安。
这很不正常,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幸,擂台已有人登台了,众人的注意力被迅速转移过去。
第27章 燃符
天朗气清,朝阳初升,晨雾未散。
这是一片辽阔的空地,早被青麓剑派清理过,只留下几株枝繁叶茂的高大榆树。
虽是说在重明山脚下,但离山还尚有段距离。只能隐隐看见笼在云雾中,巍峨高山的影子。今日有比斗的人,都来的极早。各门派弟子被安排在擂台五丈远处,有木栏隔开,带队长老坐在最前,其余弟子立在身后。远远望去,四个巨大长方形石台下,围着黑压压的人群,服饰与区域分明,让人一眼能看出门派出身。再隔着十丈,比各门派来的更早的,是叶城的百姓。天不亮就来到前几日搭好的糙棚,带着茶水点心,占个山坡上的好位置,兴致勃勃的等待开场。然而眼下并不是人最多的时候,折花会的第一轮,很多人都不会场场不漏的观战。作为东道主的青麓剑宗,这几日也只派出了一位半步大乘的长老,坐在看台最东边压阵,以防比斗出现意外qíng况。段崇轩不是第一场。于是殷璧越三人站在兮平峰程长老身后,其余沧涯山弟子之前,?望着四个擂台上刚刚跃上去的人。
今日前两场实在没什么看点,都是名气不显的小门派和勉qiáng到了凝神期的弟子。随着时间流逝,除了因为火光和烟霞而惊奇叫好的叶城民众,看台的长老和弟子们,都有些意兴阑珊。唯一一组濂涧宗对上青麓剑派,也因为实力差距悬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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