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肃之认为女儿选的人非常之好,颜神佑提出到京就给姜家分大大一份gān股的时候,颜肃之眼睛都没眨就同意了。现在,他来收利息了……
姜家看到颜肃之衣锦还乡,欣慰之qíng比自家孩子争气更甚。实在是被他中二时期弄得有些后怕了,一直考第一的孩子这回考了第一,大家都觉得正常了,一直不及格的认真学习考第一了,就要大书特书。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何况颜神佑打先锋,发了个当量相当大的糖衣pào弹来。
于是姜家是开了中门接了娇贵来的,蒋氏先压抑着激动,看女儿女婿行了礼,再看外孙、外孙女儿。颜神佑还罢了,六郎还真是稀罕呢。六郎虎墩墩的,不但楚氏喜欢,蒋氏也喜欢这样的大胖小子呀。唤过来好一顿摩挲,还说:“哎哟,长大了长大了,跟外婆说说,归义好不好呀?”
六郎道:“比京城暖和。”
蒋氏故意道:“那夏天就炎热,你这个小胖子,热不热呀?”
六郎道:“从来世事难两全。”
这样小大人的话一出口,长辈们都要笑疯了。脸上被掐了一把,六郎郁闷地抬起头,听蒋氏道:“小孩子家,不要说这种话,傻吃傻玩就好。丁点儿大的年纪,看得太分明了,太累。”
六郎:“……”外婆在说啥?女人真是难懂的生物啊!
一只小胖子面瘫脸吐槽着他所有的女xing长辈,姜氏与颜肃之等,连姜戎都在感叹,蒋氏所言甚是有理。活生生血淋淋的一个长歪了的变态就在眼前,颜神佑可不就是从小不知道傻吃傻玩,然后就不正常了吗?
姜师决定将话题从这个令人胃疼的领域引开,关心地问颜肃之:“六郎名字起了没有?到时候上报朝廷,要怎么报呢?”颜肃之封侯了,过两天就要举行个差不多的仪式,然后颜肃之最好要上表,请立六郎做世子之类的。总不好写个“颜六”罢?好歹得有个正经的名字吧?就算没大名儿,有个小名……也先凑合了啊。
颜肃之一摸下巴,坏了,这几天忘了这事儿了。叫什么好呢?姜师也只是为了换个话题,见转了回来,也就顺着说起分家封侯的事儿来了。姜戎道:“你还要回归义么?”
颜肃之把儿子的名字且扔一边,见姜戎主动提起来,心说,来得正好。摆出一个也很腼腆的表qíng来,把姜戎刺激得不轻。姜戎飞快瞥了外甥女儿一眼,心说,你们父女都不是好人!就听“不是好人颜肃之”开口道:“当然要回去啦,才经营出来的地方呢。”
姜伍就说了一句让他想自抽的话来,他说:“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说!不要客气!都不是外人!”
P话!颜神佑还管你娘叫外婆呢,怎么不是外人了?
颜肃之就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儿,张口就说:“归义还缺个县令,我看阿云就挺好,不是也还没出仕么?”
卧槽!你还真敢说啊?装出来的正人君子呢?客套呢?礼貌呢?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姜伍:“……”尼玛姜云是他亲生儿子啊!话也是他放出来的,真恨不得把自己抽成个猪头。
颜肃之还用一双特别纯洁的眼睛看着他,见他呆呆的望过来,纯洁的大眼睛还眨了一眨。姜伍想掐死妹夫之后再自杀!
屋里静得掉跟针都能听得见。
最后,还是姜戎挺身而出,问颜肃之:“他还小,能成么?”
颜肃之道:“谁生下来就是大人呢?学着呗。正好,新义人口也不多,地方也不很大,事也少嘛。”
姜戎狠一狠心,道:“且唤他来试一试,如何?”他倒宁愿把自己儿子送去抵了侄子。可看颜肃之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倒像是认准了姜云似的。
姜云片刻便至,两年没见,他个头儿也长高了不少,只是依旧斯文俊秀、腼腆温柔。颜肃之鼻子抽了抽,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艾玛!闺女眼光真是好,就是他了。抢也要抢到归义去。
当下也不问什么大道理了,就出了几道题来考姜云一考。姜云心里乐开了花,作为一个比较正常的青少年,在姜家这样还算上进的家庭环境里,姜云并不是一个只会装bī的世家子。他也想上进,他也想有出息。可惜有个将他当成眼珠子的娘!全家都宝贝着他,不让他锻炼。
现在好容易有了个机会,什么归义,什么九百里,就算一千八百里,也去了!老子那么爪黑,不对,那么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好青年,是要为国效力的!一定要造福大众。
感谢我的外公,他把我姑妈嫁给了我姑父,感谢我的姑父,他要把我带走!
由于十分想去,姜云的表现就格外的好。颜肃之随手出几道断案的题,又问他一些关于庶务的内容,看他知不知道一个县衙的机构设置之类,他都答得出来。再问一些礼仪的问题——姜戎留意,问的都是涉及官场的礼仪——姜云也答得一丝不错。
最后,要看他武艺,发现这小子也能开弓,也会骑马。虽然据颜肃之判断,不一定能gān得过他家小变态,但是也够用了。
颜肃之拍板:“就是你了!”然后就扣住了姜云的手腕。姜云笑得可开心了:“一定不负姑父期望。”
姜戎姜伍一看,也只好认了。多留条路,总不是坏事。就怕女人不乐意。家中事虽是男人做主,主母认真计较起来,也是不能忽略其意见的。
没想到的是,姜云的亲妈周氏居然很赞成。她还是觉得颜神佑很好,把儿子送到颜肃之手下,万一这就看对眼了呢。反正她是乐观其成的。再看姜氏一家子,在归义是也过得好好的吗?也没病也没痛,全须全尾回来了呢。她为什么要给儿子说颜神佑呢?就是因为知根知底,还能理事,是个能督促夫君上进的人。
现在颜肃之给了姜云一个上进的机会,哪怕婚事不成,姜云的前程也有了呀。
周氏很放心。
蒋氏却想:万一有个不妥,怕女儿与儿子间有了芥蒂。
姜氏因颜神佑先打过预防针了,便附在蒋氏耳边代为游说。姜氏说的道理,也是颜肃之父女在家中说过的,蒋氏一听便也知道有道理。可她又犹豫了,归义那地方,烟瘴之地呀。
姜氏有些发急,道:“难道我们不是在那里活着回来了?家里孩子这么多,能个个都安排得妥当么?荫职也有个限额的,想要前程,不得自己上么?”
姜戎、姜伍、周氏都点了头,姜云也紧张地看着蒋氏,生怕她反对。蒋氏长叹一声:“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既是自己选的,以后都不许后悔,若有什么事,也不许彼此埋怨!阿云自幼养得娇惯些,若吃不得苦,女婿也不许抱怨看错了人,三郎也不许说儿子受罪了。”
众人都点头答应了,姜云难得答应了十分大声。
于是开宴。
这一顿吃得就十分畅快了,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了,就要往前看了。席间,颜肃之等人只说归义的好处,什么海贼已剿,海边可好玩啦,还有盐场哟,天天吃盐焗jī。还有山珍呢,各种好吃水果,冬天果蔬不断……可了劲儿的安利。
颜神佑gān脆将六郎拉过来举高了:“看看长这胖样儿,怎么可能过得苦了?”
六郎:“……”#我家的女人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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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家出来,颜肃之有些轻飘飘的,他还有一个县令,就把队伍配齐了呢……
正行走间,前面忽然响起马蹄声、奔跑声,颜肃之也没在意。声音却奔着他们来了,忽啦啦,一队顶盔贯甲的武士奔了过来,将他们家的队伍围了起来。
当先一人马上上扬鞭:“都给我带回去!MD!回京这好几天了,也不来看我!抢走抢走都抢走!”
颜肃之大笑:“唐大!我总得拜完舅舅拜岳母罢?”
唐仪将脸一歪:“你儿子呢?他不得拜岳母吗?快快快,叫出来拜岳父了。还有你,你们都甭回去了,到我家去!今天就住我家里了!出去一趟,学会了多少废话!跟我走就是了!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了!”
颜肃之带着酒意道:“你还真收拾不了我,你总是被我收拾的!”
唐仪策马冲了过来,伸出鞭子往颜肃之坐骑臀上一抽:“走走走!”
☆、109·第三个壮丁
姜母子三人坐在车内,听到外面响动,初时还不以为意,及听到唐仪的声音,姜氏与颜神佑都有些无奈。六郎对唐仪的声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只是觉得有点熟,又想不起来这是谁。
唐仪那句“你儿子”,六郎听得真真儿的,忍不住挺直了小腰杆儿。颜神佑同qíng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就你这样儿,得被你岳父那个中二病给搞崩溃了吧?你可悠着点儿啊,中二病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姜氏对颜神佑道:“唐大说到便能做到的,我看你阿爹也不是十分想推拒,今天怕是要在他们那里过了。命人回去取衣裳罢,你还有什么要用的,叫他们一并拿了来。”
话音才落,外面就听到颜肃之一点也没的拒绝的意思在跟唐仪磨嘴皮子了。
骏马嘶鸣,被唐仪抽了一鞭子跑了几步之后,又被颜肃之给控住了。颜肃之在车边停下了,对里面道:“今日且不回家了,都去唐大那里,吃穷他!”
唐仪在后面扬声道:“你现在可吃不穷我了!吃穷了我将闺女往你家一送,她依旧有人养着!”颜神佑看向六郎的眼神就更同qíng了。
姜氏道:“知道了。告诉他,他既半路劫了我们,我们可就空手去了。”
颜肃之笑道:“好!”拨转了马头,对唐仪道,“听到了没?空手去的!”
唐仪骂道:“你那点儿出息!”
车上,姜氏又将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将颜神佑头上落下来的两绺头发拢了上去。颜神佑也有样学样,将姜氏也看了一看,姜氏却是无一处不妥贴的。母女二人又将六郎好一番摸,看他衣服、看他袜子、看他头发,连脖子挂的锁片都摆正了。
六郎小声道:“gān嘛?”
颜神佑笑吟吟地:“看你小媳妇儿去呀。”
六郎也知道什么叫“小媳妇”,胖胖的小脸上一红,小嘴抿得更紧了,表qíng也更严肃了。颜神佑以袖掩口,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姜氏道:“到了唐家可不许这样了。”
颜神佑用手拢了拢表qíng,正经地道:“是,”低头严肃地对六郎道,“听到了没?到了唐家可不许这样了!你脸红的什么呀!”
又被姜氏给瞪了。
虽则说是空手去的,到唐家的时候也是空着手儿。姜氏在派人回家取衣裳和日用品的时候,也没忘了让他们将准备好的礼物给带过来。用唐仪的话说,这是女婿拜见丈母娘,怎么能没有礼物呢?
大头颜神佑已经代家里送过了,却也不能自此有恃无恐、想要一劳永逸不是?
这边因为带着车,所以走得慢,那厢却是飞奔往邰阳公府里报信取物,速度颇快。家中楚氏与颜孝之听了汇报,并没有反对,只让传话给颜肃之:“明日怕朝中还有事,今晚不要喝太多。”
唐府门前,颜肃之一家人才进门,后面颜府里取东西的就到了,紧跟着也回禀了进来。
门内,蔡氏虽然时常会埋怨唐仪荒唐,今天这件事上她也抱怨了两句——架不住想看看六郎——居然也盼着唐仪能将颜家人“劫”了来。
待到见面时,见六郎长势喜人,蔡氏就大方地原谅了唐仪当街抢人的鲁莽举动。笑道:“可算将你们盼来了。”见颜肃之面上有点红晕,这种红晕蔡氏常在唐仪脸上看到——那是酒jīng在脸上踩出来的脚印——心内有些纳罕:他不是戒酒了的么?
颜肃之自然是号称戒酒了的,然而这几天颇有几场酒是要喝的。比如到舅舅家耍赖,比如到大舅子那里抢人家的儿子,这种时候就不要装了,还是酒桌上拉点关系吧。只要自己控制,不喝得太多,不耽误了事儿,倒也无伤大雅。反而可以借酒装疯,将耍赖进行到底。
唐仪也发现了,拉着颜肃之的手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道:“你开始喝酒了?”
颜肃之摆摆手:“好二年了,就回来这一回,又是正月里,就喝这一回。”
蔡氏道:“那先醒醒酒罢,我这里有好茶,且用些茶果,许久不见,也好说说话儿。”
通家之好,全家都叫了出来。招娣笑吟吟地推推她妹妹,将小妹妹弄得脸也红了,往姐姐身后一躲。与后来那些讲究到根本不算讲究、简直就是变态的规矩不一样,一般家里不要说是因为互相欣赏而结亲的了,便是有些利益纠葛的,也无不希望小夫妻能过得好的。婚前见面,也称不上什么天理不容。甚而至于,双方亲友会有意纵容一二,睁一眼闭一眼让两方稍微培养一点好感,这样婚后生活才会更和谐。
六郎也不好意思了,故意目不斜视,跟唐仪、蔡氏行礼,又红着脸问了唐家姐弟好。唐家大郎比他还小呢,说话比他还奶声奶气,也乖乖叫一声:“阿兄。”男孩子嘛,受父亲的洗脑比较严重,唐仪的立场,那还用说么?
招娣与颜神佑年纪差得不大,两人头碰头,在那儿看这两个小货一处玩耍。唐仪的儿子如今也没有名字,因为他看到六郎也还没有大名儿,据说这样孩子能养得大。如今一看,果然是能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