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海贼还是跑得偏了那么一点点,颜神佑等人一路追,一路将火把远远往前抛,火光中看有没有跑得慢的海贼,拿掉队的海贼当路标。旁人看一个路标拣一个,颜神佑是见一个路标砍一个。
饶是如此,黑暗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气得颜神佑大骂:“怎么这么多贼?但凡少一点,老子也将他们围在村子外面砍尽了!记好了,一个活的也不留!MD!”
四下一片静默。
一路追一路砍,还要一路画圈圈,将海贼拢起来,颜神佑心力jiāo瘁。对戴千户道:“你来!”戴千户本是她家部曲,本职是放羊的(……),对此颇有心得。颜神佑心说,我早该这么放手了!
左顾右盼,问封千户:“砍了多少头了?有数么?”
封千户道:“到如今,约有三千了罢?天黑,看不大清楚呢。”
颜神佑道:“只怕还有一半以上!加快!手下利索点儿,不能叫他们散到各处。”
于是加快进度,却发现能砍的人越来越少了。没错,他们人多,有马。可是……天黑。越走越急躁。
颜神佑道:“凡路过哨卡的,都叫他们放起烟火来!敲起锣来周知,四乡遇到生人,统统抓起来,宁错抓,不错放——哪怕有文书证明!抓了统统送到府里来!”
封千户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恼意,简洁地答了一个“是”字,无有一字赘言。
再往前走,颜神佑顿住了,后面随后诸骑一齐停住,颜神佑对戴、封二人道:“听!”隐隐有喊杀之声呢。
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qíng况?
还是颜神佑想起来了:“虽然是跑得偏了一点,可是前面……虽然跑偏了一点?!前面是新城方向?!快!探马去看!”
不用探马了,再往前走走,新城那里一片喊杀之声,火把点得特别多、还有许多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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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海贼倒霉,或者说,人算不如天算。
明明已经算好了时间,连颜肃之等人都调走了,偏偏遇到了突发状况。谁能想到归义这里女人比男人凶啊?!哪家将军打仗是不要俘虏的呀?有这么狠的吗?比男人还狠的少女们,你们的脑子还正常吗?
是的,少女们。
万万没想到,离开了海边,往县城去了,还特么慌不择路跑偏了道!
军师很苦bī。
以致于有人来问他:“咱为啥不撤回岛上去?”的时候,他咆哮了:“你懂个P?!你以为他们想不到吗?我就是要让他们想不到!让我退,我偏不退!他们海边一定有埋伏(……),我才不要去自投罗网!天这么黑,他们能突袭,等咱们走远了,就轮到他们抓瞎了!都他娘的把火把给老子熄了!大当家不能白死!我得再去抢一票!”
嗯,打算得也是不错的。
可是,亲,你忘了,这地儿你们本来就不熟呀!还黑灯瞎火的,你这是要疯啊!一路掉队不少,这是肯定的,还有些轻伤员呢,这其中大部分都被颜神佑兜底砍了。
好容易看到前面一片火光,还有开PARTY的欢歌笑语,海贼们开心了:“哎呀!这么快就到了!”
真是开心得太早了!
那是另一个凶残的少女在带着一群人开篝火晚会呢。
阿婉带着人到了工地,意外地,这些俘虏们qíng绪十分稳定,已经一团一团烧起了篝火唱起了山歌!
阿婉:……=囗=!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qíng况?
大家qíng绪也太稳定了吧?你唱歌也唱得太开心了吧?是啦,战俘也不耽误过年,可是不应该唱得凄凉一点吗?不应该唱得哀婉一点吗?你们喜气洋洋的是要闹哪样啊?!
看到她带了酒食来,俘虏们还很客气,相当感激地说:“还有酒么?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曾经打算让他们窝墙根边儿上蹲着,马棚都不给睡的善良人阿婉:……
见到这种qíng况,阿婉反而迟疑了:“你们,已经唱上啦?”
“是呢!天都黑啦,饭也吃过啦,过年了,唱一唱。开心!”
阿婉:“……”接不下去了怎么办?阿郎救命!阿寿姐,告诉我下一句台词是什么!在线等!
神游着被拥簇到了场地中央,阿婉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空旷的广场,四周堆了好些工具、建筑材料之类的。大家也不怕冷,背后就是厚实的城墙,挡风。阿婉喝了半碗酒,给他们发下酒去,问道:“过得还好?”
答曰:“很好呢!吃得饱!吃得也比先前好!”
阿婉:“……”
还是她带来的兵们,很容易就跟这群战俘打成了一片,不多时,就开始一起唱歌了。大家虽然被笼统地称为山民,但是还是有些习惯是不同的,彼此还觉得稀奇呢。又开始斗歌。开始跳舞!
阿婉:……
过了一阵儿,都混得比较熟了,她才问这战俘里面的小头目,大家是怎么转变过来思想的。太奇怪的了有木有,就没有见过这么开心的奴隶和战俘!
答曰:“在哪里gān活不是gān呢?这里gān得又不比在山上重,那一回,头人让人送信,跑三座山,一日夜要送到,在我腰上盖了个印,到时候跑不到就要揭了我的皮。在这里,跑不到,还能有命,顶多打一顿。还能给吃饱。”
阿婉:……
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她哥和她(认定的)嫂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呢。
想明白了,阿婉的的迁怒之qíng也没那么深了,还很开心地招呼陪她一同来的(也很能打的)侍女们一起,也唱起了歌儿。女孩子们唱了起来,男人们就都停了下来。
告一段落之后,阿婉就宣布了她之前想好的优惠政策了——这其实也是昂州方面已经商议过了的。俘虏们都很沸腾,阿婉见他们没有趁机闹事的意思,又开心地宣布,今天大家尽量玩耍好了,该放的假,还是会放的。
又有人往篝火里加了几块劈柴,火烧得更旺了。
阿婉来的时候是很紧张的,自然是派了人警戒的。海贼们隔着几百米嗷嗷冲过来的时候,阿婉的人已经发现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gān吧!
阿婉就招呼一声:“是海贼来了吗?这是要洗劫这里吗?他们都抢过了,我们还怎么过活?抄家伙,上吧!”
嗯,大家就一起抄家伙组织了起来。
海贼离得并不远,只来得及将一些车辆推过来,当路设卡,兜头将海贼给拦住了。海贼远远地看到后面一座庞大城池的yīn影,正在兴奋中,还没醒过来,以为自己找对了对方,嗷嗷叫着往前冲。
阿婉趁着这个机会,命令战俘们整队——这点很容易,凡是做工程的都知道,大型工程需要通力配合,必须有组织有秩序。她自己却亲自带着已训练过的三千士卒,就站在车后面,过来一个砍一个。
战俘们也很有秩序地依次点了火把,过来或照明,或拿着正在燃烧的木柴搞偷袭。大家过得好好的,你来砸大家的饭碗,这不坑爹呢吗?
颜神佑带兵赶到的时候,就遇到这么一副令人无言的场景!
也不用说话了,举弩,平she两轮,拔刀,冲锋,开劈!
这边还在喊:“阿婉,我来了!”
那边在叫:“阿寿姐,我快打完了!”
真是破坏气氛呀!
此时,经过来回奔走,大半夜都过去了,天色也渐渐发明了,大家都是一夜没睡。昂州方面是越砍越jīng神,海贼方面是越来越胆怯。昂州方面越砍越觉得不对劲,抵抗怎么弱了呢?你们没吃饭吗?
真的没吃饭啊!
昂州这边,不论是颜神佑还是阿婉,她们的部伍都是饱食的。阿婉这里还正吃第四顿呢。海贼就比较惨了,他们进攻村庄的时候,玄衣军在吃饭、山民在吃饭。他们打了好有两个时辰了,胜利在望准备进村儿抢饭吃了,吃饱喝足的玄衣军杀到了。然后就是一路被追杀,真的好累好饿啊。
有机会不抓住的是傻子,昂州方面砍得更加用力了!
天光大亮,砍完了。这个砍完了是指——头都砍掉了,只剩下几个看起来穿得比其他海贼好,拿的兵刃也比别人好的海贼,等着审问。两下歇手。
颜神佑接过一碗酒,跟阿婉碰了一下,两边都砍得口渴了。喝了半碗,才问:“这里弄得血淋淋的,是不是不吉利呀?”
陶九妹道:“开门见红,挺好的。”
阿婉想了想道:“也对,就是一堆臭ròu放在这里看着恶心,等下找个地方填了算完。”
颜神佑这时才觉得有些疲倦,看大家都喝过了或水或酒,命令列队,清点人马。工地上有好些个受了伤的,也有重伤、也有轻伤,还战死了几十个——都是阿婉来的人,他们有兵刃,冲在前面——把阿婉心疼得要命。
颜神佑这边,开始并没有人受什么伤,只是到了最后冲锋之后,才有受伤的。也都包扎好了。颜神佑舒了一口气,上回死了不少人,她的压力很大,这回如果只是受伤,她觉得还能承受得起——越发坚定要搞科技qiáng军。
阿婉问道:“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吧?”
颜神佑道:“应该吧。人都砍完了呢。去提过来审一审。”
军师虽然死了基友,但是本人运气颇好,混战到现在,他一根头发都没伤着。就是样子有些láng狈,人还没从“我所有小弟都被放血了”的震憾中清醒过来。呆头呆脑地看着两个huáng毛丫头,整个人都不好!
然后揍被阿婉这边一个左胳膊挂了彩的人拎个水桶泼了一头夹冰的冷水!
彻底醒了。
在封千户问他:“你们来了多少人?”的时候,军师很有骨气地一哼。
颜神佑道:“卸了他们的下巴和关节。”
封千户亲自动手,十分给力地卸了军师的胳膊。颜神佑将他的手使马鞭挑起,问道:“读过书?”
下巴都被卸了,还能回答个毛线?
旁边的海贼哆嗦着代答:“是。不不不,不是我,是他,他读过,他是我们的军师。”
“噗——”颜神佑喷了,“他是哪家朝廷的军师?”军师祭酒,这是个职位好吗?你一匪,叫官的名称,你跑错片场了吧?
军师有骨气,不代表别人也有骨气。小小姑娘发起狠来,特别有一种对比出来的qiáng烈恐怖感——女鬼总是比男鬼吓人的。
胆小的这个不用再问,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包括派了多少人来,留了多少人在船上,来了多少人。
此时,村寨那边人头也砍完点好了,已经派了人来报数了。颜神佑加了一加,点头道:“那就是还有差不多二百来人走丢了!阿封!传信出去!全郡搜捕!抓到一个赏钱五贯!我给足陌的钱!”
然后对阿婉道:“这些战损的,你挑人补齐,他们的抚恤,我出!今天在场的工人,新城完工之后,愿入伍的可以来报名,选不上的、不愿入伍的,授田的时候每人多授五亩。”
自家部曲的惩奖,已经有了成例,就不须多说了。
当下,让俘虏们原地待命,阿婉先归县城报信。颜神佑与玄衣军在简单用过了早餐之后,再扑向海边。
船上的海贼几乎是玄衣军的两倍,不知道打起来了没有?
☆、131·变态真可怕
颜神佑这边正端着个开水烫过的碗,刚喝了一口粥。就见阿婉身后带着几个壮丁,壮丁手里揪着几个海贼,阿婉一指身后:“阿寿姐,这些个要怎么办?”
颜神佑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阿婉点头,表示理解,一指军师:“这一个呢?”
“他是海贼么?”
“是。”
颜神佑无语地看着阿婉。
阿婉:呃……那就也砍掉好了。
军师下巴都被卸了,还能说啥?倒是其余的海贼,比如方才卖军师卖得特别痛快的,已经开始嚎叫了:“小娘子,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孩儿!我死了,他们也不得活了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颜神佑:呵呵。
还是封千户知道她,抽刀上前,先将这一个嚎叫的给剁了。
另一位开始跟着一起嚎的,现在见这样儿,也不嚎了,开始骂:“小贱-人!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种真刀真枪gān一场!”
颜神佑:呵呵。
戴千户也抽刀上前,同样给它剁了。
军师的眼睛里透出的恨与纠结,颜神佑看到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听他有什么悲惨的过往。颜神佑很忙,正经良民的疾苦还听不过来呢,听海贼的诉求,你逗我?
这三个一砍,还剩下两、三个活口连求饶、叫骂都省了,直接瘫了。颜神佑也只微一哂,懒得理,一摆手,都让砍了。你有高堂妻儿,被你害死的人难道就没有吗?跟眼里只有自己、一不如意就要伤害他人、以伤害他人来取悦自己的畜牲,她无话可说。
多看一眼都嫌脏。
摆摆手:“快些用饭,完了往海边去!愣着gān什么?跟贼讲公平道义?你们都傻了吗?你给贼公平,谁给被害死的百姓公平?!你们不是那么傻吧?贼说的都信?回去都给老子好好反省!我的兵,命金贵!你们的命,是我的,不是用来跟海贼讲公平的!吃饭!”
和面蒸饼来不及了,也就吃了几口篝火晚会上的食品,火上一热,就这么胡乱塞进胃里。阿婉也没走,带着她的人,也跟着吃了一点——砍了这么一场,也都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