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手了,一查,就查出来这事儿是水太妃给虞喆搞的几个美人儿里一个聪明的给太妃出的主意了。
虞喆在孝期里,哪里好搞娃出来?本来悄没事的,改元之后搞几个人过来也就罢了。现在闹得动静太大,膈应了他,别说生娃了,睡都不去睡。美人岂能不急?来做妾的,就得找靠山。皇帝不喜欢,皇后待她们也挺冷淡的。傻的就想往皇帝那里凑,被米皇后拿住了打个半死,扔到掖庭里,皇帝还说打得对。
聪明的这一位就瞄准了太妃。也是太妃战斗力太qiáng,跟虞喆打一个照面儿,就从禁闭变成了一切照旧,虞喆待她比以前还要好。这个大腿不抱,还要抱谁的?
见太妃,诱以太后之位,水太妃虽然心疼钱,却在一句:“圣上必是心疼亲娘的,只是没有理由给您晋位。您做出来了,剩下的就看圣上的了。等您做了太后,现在拿出去的,难道还找补不回来么?”
水太后算了一笔账,又积自己这二十年的斗争经验,觉得划算,妥妥的!
出主意这位亲,才因太妃进言,做了个美人,就被上到皇后、下到同僚,内到大长公主、外到群臣……给惦记上了。
有时候,主意也不是能乱出的。大腿也不是随便抱的,大腿粗,不怕事儿,可抱大腿的胳膊,它是细的呀。
眼下这么大动静,因为区区一后宫想争宠,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你说恨不恨?
可水太妃喜欢她,虞喆也觉得这主意妙。
虞喆起意给太妃晋位,正是因为太妃“深明大义”。年前被太妃那么发自肺腑的一感动,虞喆就觉得亲妈受了委屈。想给她晋位,又怕她再犯糊涂。现在多好呀,太妃“改正了”,给他做脸了。虞喆自然是肯相信生母是为他好,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当得起太后之位的人。
年轻人,做事总是有些急躁的。是以觉得进展快的时候,他不会觉得“是不是太快了,要降温”,而是觉得“就该这样”。
水太妃又是这位姓乐的美人劝的,虞喆当然觉得乐美人真是解语花,一看人也不错,倒对她另眼相看了。乐美人也不居功,只说:“是太妃早有此心,心疼圣上,夜不能寐,妾以言相劝,才能开解此事。”
虞喆越发觉得她不掐尖好qiáng,又为皇室内部的安定团结做出了贡献。更是欣喜于自己的生母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便以美人之位酬其劝谏之功。转头乐颠颠给太妃谋划晋位的事了。
————————————————————————————————
却说二王上书,请将叔王们的生母也给个好听的职位,虞喆傻眼了。原本正傻乐着呢,现在又被倒打了一棍子。这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答应了,恶心。
不答应,计划就卡住了!
虞喆噎个半死,又问大臣们:“可以么?”这回又加了一句,“只说可与不可,休议其他!诸公欺吾兄弟年幼乎?”
这句话就说得很重了,原本因为猜出了他的意图,还想拦上一拦的人,都缩了脚。脑筋正常的人看一看郁陶,发现这位大将军也是不想管的样子,就更没人去管了。除了大义名份,大家看这位实力派都不反对皇帝了,大家还有啥好反对的呢?指着皇帝的鼻子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妈出身太卑贱了,当太后地不行!
这不找抽呢吗?
好吧,你乐意,那就成了啊!
公议了,给这几位都加了尊号,一加就加了七个,五个死人,两个活人。
签完了文书,满朝都在等着下一棍子呢,来吧,让打击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傻子有,聪明人也不少。楚丰gān脆请假看妹妹去了,表示现在就只剩这一个妹妹了,做哥哥的我真是太担心了。反正,他不想见证一个水货太后和一帮水货外戚的诞生。
楚丰走了没几天,果然便有御史上书,认为天子的生母居然与藩王的生母一个等级,这又何以明贵贱呢?
可太妃已经尊奉了,还能再撸回来吗?
郁陶跳起来就骂:“你早gān什么去了?”他是没办法了,只好拿这御史出气了。跟皇帝说什么?跟儿子说人家亲妈不好?
答得也很无辜:“才想到呀,想了就说了,已经够早了。对了,想起来,太妃人品贵重呀,先帝遗命她遵循(指选妃事),又拿积蓄捐助新君,妇人做到这样地步了,还不够吗?”
郁陶吵不过御史,败退。这个时候就特别怀念起某个小变态来了。
虞喆双眼含泪,唱起了苦qíng戏,就问大家,是不是他生母不好?还是他做得不好?然后他就病了!病得水米不进!拉了两个弟弟来探望他,弟兄仨都关门里不出来了。
郁陶……彻底投降。难道要担上bī死皇帝的名声吗?
柴丞相跟着扛不住了。他与虞喆不像是米丞相与这父子俩,他是没米丞相那么劳苦功高,也没米丞相那么实在,更没米丞相与这父子俩的关系那么好。有些话,米丞相能劝,因为他为父子俩做了很多事,父子俩相信他,认为他是没有外心的。
柴丞相就不同了,这家伙很油滑,还跟五王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劝什么呢?还是趋利避害吧,随你搞,就算你把朝廷搞垮了,我还是我柴家掌门人。不但自己不劝,还让女婿也别管。
颜孝之倒是想管,却不知从何管起了。从根子上掐?不能人家儿子都做王了,亲妈还受委屈,说实话,附着水太妃在现在的宫里住,那就是个被nüè待的命。这口子一开,旁的就不行了。而且依古制,还真就是儿子做了王,亲妈做王太后——现在是王太妃了。
现在王的妻、母,都是妃,除非要篡位了,进妻、母称后,子称太子——不然子也是世子。
颜孝之也傻眼了,推说担心母亲,现在不想讨论。
水太妃就这么被虞喆硬给搞成了太后,要准备仪式,受朝贺、收红包了。冷不防斜地里蹿出一位查太府,告诉虞喆:没钱了,办仪式只能从简,您忘了吗?今年才因为没钱要收税,bī出一个差点扩散一州的“天命将军”来。
虞喆&兴高采烈等着显威风的水太妃:……MD!
远在昂州,已经收队回新城,抱着大胖儿子亲了好几口,被闺女急匆匆过来汇报的颜肃之:……卧槽!
颜神佑道:“皇帝耍起贱招来,无人能敌呀!”耍多了,可就不灵喽。给自己找个没了制约的猪队友,这样真的好吗?
☆、135·朝臣章的反击
颜肃之刚回来。
累个半死。
作为一个新上任的刺史,将全州巡了一回,还连砍人带审案加上人口普查、土地清查。哪怕他是个中二,也很吃不消了。这个时候,就得感谢中二的脑dòng让他放任女儿一路变态下去,能给他看好家。否则他大概得将卢慎给留下来,然后自己这一路上连个趁手的秘书都没有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累得够呛——能用的人真的是太少了。虽然带了兵,但是大头兵里识字的能有几个?山民那里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山璞和他的极少量伴读,其他的都是文盲!兵们就算会丈量土地,会数数儿,他们也记不下来!就地征用读书人?就这经济水平,能供得起读书人的也没几个呀。没见一个方章从县里一直用到州里么?人少!
颜肃之又是来办豪qiáng的,豪qiáng家子弟倒是有可能读书,可不能用啊!
一边搞自己人,还要一边剿个匪,顺手又要跟海贼gān几仗。颜肃之一个人劈八瓣儿,都不够使的。
回家当天,颜神佑带人在新城外面接他,愣是没认出这个熊爹是谁来!
颜肃之是个激素水平正常的男xing,刚过而立之年,糙汉子群里呆了几个月,啥啥也都不讲究了。忙起来的时候脸都不带刮的,胡须都不带修的,未必就是真没那个时间,他是没那个心qíng。这回与去年还不同,至少去年他没被人当傻子的调走,中了调虎离山计。颜肃之恼怒之下,这几个月脾气也bào躁了起来,两郡豪qiáng被他整得尤其惨!
几个月了,勉qiáng洗头洗澡就算了,这满脸的胡子,脸都盖了一半了,人都像狗熊了。
恭喜玩家收获熊爹一枚。
颜神佑抖着声音说:“阿爹辛苦了。”的时候,还特意往他身后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是相当正常的造型,只有她,得到一个熊爹!
熊爹回来之后,看到新城也吓了一跳:“这么大个儿?”
颜神佑郁闷地道:“您不是看过蓝图的么?”
那也不一样呀,虽然没有京城大,但是在昂州这片地界上,能有这么大的城池,也够惊人的了。
颜神佑道:“还没住满人呢。”
山璞听了,耳朵一动,十分有意申请迁部分族人入住。
颜肃之道:“进去看看再说。”话虽如此,还是将留守的人个个慰问了一回,大家也都说您才是最辛苦的。颜肃之特意表扬了古工曹,古工曹满面红光:“此生能建此一城,余愿足矣。”
丁号兄挺腰凹肚,如今排在州府队伍里。这位同志找到了替死鬼,成功将县令的职位移jiāo给了张瀚同学。颜肃之特意对他笑道:“如今你可有空啦。”
丁号道:“正是正是。”
见到张瀚的时候,颜肃之还记得发给他看的履历表,认真地道:“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这一回,姜云得颜神佑事先嘱咐,死死把住了徐昭,没让这个家伙冲出去丢脸。徐昭的小眼神十分哀怨,搞得跟妹妹正在jiāo流的山璞浑身不自在。作为一个有为青年,山璞对于徐昭这样的某种铅笔青年,实在是吃不大消。
入了新城,一切都是新的,却又有移植来的树木等,看起来相当地赏心悦目。古工曹在一旁介绍道:“这是瓮城,城外左右与后都有营盘的,城墙内也设有驻兵之处……这边再往左两个坊,就是东市了,西市在左手那边,一样的位置……”
一路介绍到了州府,也是个十分气派的大建筑建,里面分了各职能部门的办公区一类,还有档案室等。颜肃之再次表扬了古工曹,自己闺女,那就不要再多夸了。颜神佑已经溜到后面去,跟她娘汇报一下。
当颜肃之往后衙更衣的时候,就看到拎着剃刀的老婆。姜氏亲自给他刮了脸,颜肃之终于从熊爹变成了正常人类的外貌。姜氏想他已过而立之年,也是得留一点胡须了,就给他上唇之上留了一抹短短的胡须,看起来还蛮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一切搞完,才来得及寒暄。姜氏抱来了新生的八郎,小家伙的满月,亲爹都没能出席。颜肃之满脸疼爱地看着小八,抱着孩子还掂了掂:“哎哟哟,他长得可真好,这么胖了!”
站在地下的六郎脸上一抽,伸手拉了拉颜肃之的袍角。颜肃之低下头来,笑吟吟地道:“六郎吃醋啦?”
六郎严肃脸,很认真地说:“不要夸胖,真长胖了就不好了。”
颜肃之道:“谁教你的?胖一点好看,富态。”
六郎本来就矮,仰着头看他爹,就是个翻白眼的形象:“阿爹胖?阿娘胖?阿姐胖?”
六郎发誓,他姐那一群人叫他“小胖”、“小冬瓜”、“枕头”的时候,绝对不是夸奖啊啊啊啊啊!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哥哥,他弟一定不能重蹈他的覆辙!
被儿子问住了的颜肃之:“……”中二病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低头把八郎狠亲了好几口:“大胖儿子哎~”开启无视。
六郎:……
颜神佑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
颜肃之将小儿子jiāo给妻子,问颜神佑:“消息确切?”
颜神佑道:“他们先前传来的消息比邸报快,虽不十分详细,却没有什么误差,基本可信了。再者,那一对母子,我总觉得他们做得出来这事儿。这招,可真够贱的。”
姜氏作为一个正常人,对于臣下以“贱”来评论皇帝,本应作出表示的。但是在想了想前因后果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是真够贱的,颜神佑的评论还真没错。她就默不吭声,抱着八郎拍了拍,哄他睡得沉些,别打搅了颜肃之想事儿。
颜肃之啥也没想,就同意了女儿的看法:“是贱。”
以身相胁。
这招本来就是属于道德绑架,贱得无以复加。
这世上就没见过皇帝拿自己来耍贱的!
旁人说“你不答应我,我就去死。”中二病能说“那你就去死吧。”可你对上了皇帝,能这么说么?再中二,颜肃之也是受过正统教育的,这话他且说不出来。想来朝廷诸公只要不是想造反的,也都说不出这话来。
还能怎么办?
答应了呗。
颜神佑道:“朝廷诸公,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无能罢?”
颜肃之哼唧道:“皇帝哪是这么好做的?做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yù的。他自己做坏了规矩,就别怪旁人瞧不起他了。招数用得多了,就不管用了,失了人心,嘿嘿……皇帝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个时候为了一群贱-人,寒了柱石肱股的心,这小子怎么跟他死了的爹一个样儿呢?”
先帝对颜肃之算是有知遇之恩,颜肃之说起先帝来,嘴上照样不带把门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