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_我想吃肉【完结】(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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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刺史收到使者的汇报,道是颜希礼生得也是一表一材,言谈举止颇为文雅,还笑对夫人道:“如何?”
夫人肚里有气,然而女儿婚事,作主的终归是亲爹,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勉qiáng应下了。愤愤地道:“你相中的女婿,自然要说他的好话。”
刺史道:“夫人此言差矣!他要不好,难道我还非得将女儿嫁与他不成?”
“你见我应了,才来说这巧话!”
刺史也不恼,捻须而乐:“非也非也。夫人想,既然原本想与颜氏结为盟好,与他家结亲,岂不比经太尉之手更便宜?难道尚书令是摆在那里好看的?又或者女婿不是摄政亲侄?”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现在颜肃之还没登基呢,颜希礼也没个正经的爵位,夫人心中才显不快。她先时觉得兄弟说的对,现在听丈夫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对啊!颜希礼他爹不比楚丰更有用么?
夫人便说:“可知道新女婿爱吃什么?我去置办来。”说完又觉得自己矮了气势,忍不住再加一句,要是女婿不好,她看不上眼,这婚事也是作不得数的。
刺史摇头笑道:“你就是这张嘴巴不饶人!以后可得改改了。”若非知道老婆对自己没外心,他也不于凡事都肯听老婆念叨还不嫌她讨厌的。
夫人果然只是嘴巴不太好,做事还是靠谱的,命人去问了颜希礼等人的饮食。颜希礼生于京城长于京城,自然是京城那里的饮习惯了。却又天生喜欢吃鱼,益州有一种鱼,巴掌大,刺软而ròu嫩,味道极是鲜美。整条鱼下锅里炖,汤成奶白色,滋味鲜得能让人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若吃这鱼,顶好是现宰现剖,略放一刻,待ròu软时,再下锅里。
夫人样样筹划得周到,刺史看着也觉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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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刺史那边,还算是真心实意,颜希礼这里,就是藏着猫腻了。
他正在跟妹夫、他大伯的狗头军师三个人一块儿琢磨着怎么坑岳父家,南宫醒先发言:“多作些准备,张益州(益州刺史姓张)若眼明心亮,qíng愿结两姓之好,那是再好不过。若是夫人有异议,益州又偏听妇人之言,当动手时须动手。”
霍白道:“先礼后兵,也是应有之义。”说着,便拿眼睛去看颜希礼。
颜希礼头一回领了这么重大的任务,还有一点兴奋。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却不像霍白那样过分冷静理智,心里还是希望张刺史能够识相一点,不要逆cháo流而动。老老实实合作了,大家还是好朋友。见霍白看向他,他便说:“我尽力恭敬守礼,兵者毕竟不详 。”
霍白心说,你又不是我老板,你要兜不住事儿,我可不会管是不是你岳父,不识趣的一样打成烂羊头!他并不怕颜孝之一家有什么不快,他叔祖霍亥是六郎正经的老师,他跟山璞还有同袍之谊,他跟颜神佑也挺熟的,他老婆颜静娴跟颜肃之一家混得特别熟!谁怕谁呀?
板着脸也点了个头。心里实盼着张刺史不识趣一点,他好动个手,这才算是将军正确的立功姿势。
南宫醒道:“不用动手最好,一旦动手,擒贼先擒王。”
霍白道:“兵马不入城、不用益州补给,凡事自理。下聘后,二郎可请张益州出城赴宴。”
颜希礼一惊:“十二郎?”都定了亲了,还调人家出城来,你是不是存了什么坏心眼儿呀?
霍白存了坏心眼也不能跟颜希礼jiāo实底,装成不明白颜希礼说什么:“做甚?”
颜希礼心下狐疑,讪讪地道:“没什么。”
南宫醒鬼jīng鬼jīng的,瞬间就明白这两人的立场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同。他的心里,却是跟霍白一个想法。益州如果不伤筋动骨,还是个半独立的王国,以后还要再收拾。不如趁此机会,跟解昂通个气儿,把反对派搞死几个,削弱一下不同政见者的力量。打定了主意,他就帮着霍白来糊弄颜希礼:“万事看二郎怎么做。”
颜希礼一想,也对,大不了到时候他就跟着岳父不离身,总能保下这个岳父的。
南宫醒见稳住了颜希礼,便说:“我这便修书一封,发文益州府,言明军士并不进城。”
益州原本还担心他们带的兵马颇多,是否有不良企图。现在接到了这样的书信,刺史心下颇喜:“甚好,甚好!”又命解昂修书一封,发往雍州,内容也十分光棍:不好意思,颜家人直接堵我门上要结亲了,要不你们两家商议一下?反正,你们本来就是亲戚嘛,自家亲戚好说话 。实在不行,让解昂亲自去解释一下,毕竟楚家也是不好得罪的。
至于迎接新女婿的事儿,张刺史却jiāo给了妻舅。以妻舅原本看好雍州,而与昂州接触得少。有心让妻舅与昂州方面接触接触,也好培养一点感qíng。
解昂心下不忿,雍州的事儿是夫人兄弟惹下的,凭什么让他去陪笑善后?好处却都给了夫人娘家!他原本就有些二意,经此一事,便将旧谊抛下,一心要让张刺史吃个大苦头!思及与霍白勾结之事,一些计划因要他配合,他也知道了个大概,便有心让颜、张两家闹翻。
他本是州府长史,打听州府内的消息是十分方便的,说不得,州府杂役里也颇有几个他的人。听说夫人在准备炖鱼,赞一声:好贤惠的妇人。却动起了歪脑筋来。
话分两头。
颜希礼这里,一路行来霍白约束部卒,皆不许扰民,颇得几分赞誉。反是中途一益州校尉看了,心下颇为惆怅:“军容整肃,所谋者大,恐张益州不得保全首领。”
霍白果然如先前所言,在益州城外二十里扎下营寨来。解昂三拖二拖,并不曾往雍州去,也讨了个差使,跟张刺史的妻舅房宽一道来见颜希礼。南宫醒作为颜肃之的代表,自然也出席了见面会。
颜希礼一见房宽长得相貌堂堂,白面有须,很是斯文。想舅舅长得不错,外甥女应该也差不多,登时放下一颗心来,对房宽更是尊敬。
南宫醒近来声名大噪,解昂与房宽对他都颇为客气,霍白更是一颗新星,相较之下,颜希礼这个新女婿居然不怎么显眼了。搞得颜希礼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怨气。解昂是个jīng明人,见状忙与颜希礼又套起了近乎,将他给说转了回来。
南宫醒想要哄人的时候,尤其是哄房宽,哄得十分到位。解昂正好与霍白捉对,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一挤眉一弄眼,低头jiāo换数句,一个相当yīn险的计谋就成形了——计划不变,解昂趁机生事,而霍白暗中整军,就等着一声令下,好杀进城来。
解昂与房宽回到城中,房宽去见他姐,说颜希礼虽然比霍白略差那么一点,也是一表人材一类。房夫人心下稍宽,口上嘀咕两句,专心整治酒席去了。不止要奏乐,还在后面立一屏风,想让女儿悄悄看上一眼。合了眼缘是最好了,如果不合,那再想办法。
房夫人不闹腾了,解昂却又生了坏心。私下与一些人说:公等与济阳相亲并不附颜,恐两家结亲,要拿你们祭旗。又说张刺史与颜肃之等都有此意,张刺史要拿反对派做投名状,颜肃之也是要立威。弄得这些人颇不自安,解昂趁势引导,要这些人当场与颜家翻脸。
他又私下往厨房那里cha手,刺史宴女婿的时候,也不要投毒,也不要如何,就是趁势将一条只去鳞而没有除内脏的鱼丢入锅内。
那一边,霍白的级别最高,说话先开口。与张刺史说些官场上的事qíng,南宫醒又代颜肃之保证,张刺史还是做他的益州刺史,还要录他的子侄为官一类。张刺史便夸这三人都很不错,自家女婿不用说,霍白也是一表人材,南宫醒也是一时俊彦。霍白的战功是明摆着的,张刺史着力夸他,又说霍亥真是有骨气的名士。
南宫醒笑道:“老先生的学问世人皆知,眼光也是极好极好的。”
张刺史道:“此言对极!”说得开心,就请军士入城。
霍白道:“人多,恐扰民。”
说话间,炖鱼上来了。颜希礼见为他单独炖了鱼,十分感动,先敬了刺史一盏酒,才举箸而食,果然滋味鲜美。张刺史见他吃得开心,也捻须而笑。
吃到第二条小鱼,颜希礼忽觉得口感不对,一低头,哇的一声,把吃的都吐了出来——吃货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满满恶意。此变一生,解昂对旁边使了一个眼色,亲济阳派便先发难:“使君与夫人盛qíng相待,郎君这是何意?”说着便拔出佩剑来!
颜希礼吃了一口鱼内脏,正满世界找清水漱口,来不及回答,霍白当场就掀桌。他也拔剑:“你们要闹事怎地?”
相骂无好话,越骂越上火。由骂而至于打,张刺史也惊呆了:“这是怎么了?”
颜希礼惨白着脸道:“使君,这事可不好这么做!我家诚意求婚,使君何以戏弄于我?”
解昂拉着南宫醒,两人装模作样地过去,解昂伸头一看,也变了脸色,对张刺史道:“是腐鱼!”
济阳派听便大怒:“放P!这么鲜美的炖鱼,怎么会是腐鱼?你们是故意生意想要动手么?”
霍白心里暗乐,这动手可是你们说的。他也放话:“你们这是以武力相胁么?我却不怕你们!”
济阳派自以早有准备,gān翻了颜希礼等人(并未领兵入府),联络济阳王,两个夹击雍州,好做济阳王的功臣。也掀桌,与霍白对峙,更请张刺史点兵。霍白借题发挥:“你有兵,难道我便无兵么?”
身后近侍摸了个烟花一点一扔,场面彻底混乱了起来!济阳派喊道:“他们要调兵,快擒下此贼!”
霍白一个箭步,直取张刺史,将剑架到了张刺史的脖子上。


☆、249·你快登基吧

  原本好好的相女婿,因为一条鱼,搞得双方翻脸,简直不能再醉人!
颜希礼开口向张刺史抗议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事态会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发展得这么没办法收拾!瞪大了眼睛,左看济阳派抵死不肯让步,右看他妹夫已经翻了脸,哪怕再把剑收回来,这事儿都不能善了。此时此刻,只有找一个替罪的,才能把这场面勉qiáng圆回来了!
颜希礼左看右看,觉得亲济阳的这一派大小长短正合适!老子吃到没宰剖的鱼还不许吐了吗?我们是诚心来求亲的,我都拦着不让他们搞小动作了,现在好了,我家人不搞事了,你们来搞事,找死吧你!
南宫醒已经抢先发问了:“使君这是何意?”
解昂还要做个好人,左右相劝:“大家且慢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征西,仔细手上,毋伤使君。”又劝对面的人也将剑放下。
济阳派心道,事已至此,收手就是个死,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bī着霍白杀了张刺史,两家彻底翻脸。扣颜希礼做人质,想来颜肃之也不能不顾及侄子的xing命。到时候挟政变之威,与济阳王联合,夹击雍州,还少了张刺史这个顶头上司拿大头。互相jiāo换了一个眼色,打个呼哨,命士卒上前,口上还让霍白先放下武器。
南宫醒一看这么个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对解昂使一眼色。解昂会意,站出来大义凛然地道:“两家结亲,偶然生了误会,说开便好,你们这样步步紧bī是安的什么心?”
颜希礼心中一凛,大声道:“我诚意而来,士卒不入城池,护卫不入州府。蒙使君款待,宾主尽欢。尔等小人为何偏要挑拨间离?”
霍白一手揪着张刺史的领子,一手提剑架在张刺史的脖子上,看着旁人入戏了,唇角微翘,凑在张刺史耳朵边上轻声道:“张使君,你的人这是想要你死呢,你跟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罢?”
张刺史脑子一阵阵地发懵,先是听说颜希礼吃的是腐鱼,他就知道事qíng要坏,想到夫人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也由不得他现在不怀疑了。及双方翻脸,他就觉得这事儿不对了。能做到刺史,张刺史也不是那么笨,颇觉这背后有什么问题。仔细一看,发现闹事的怎么这么眼熟?!
张刺史瞬间就出了真相:一定是这群王八蛋想投济阳王,才这么害我!把我害死了,两处开战,他们就开心了。不对!不能让女婿出事儿!
张刺史也小声对霍白道:“你快护好我女婿呀!”
霍白:“……”这货怎么变得这么快?!
济阳派好像也看明白了问题,一齐要上前来拍翻颜希礼,颜希礼要死在益州,那张刺史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反正,你俩得死一个!
颜希礼武力值虽然不高,家里却也没把他养废,不似堂弟那般喜欢上阵杀敌,倒也佩剑,也习过一点武。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先拔出剑来,往霍白那里凑过去。霍白心说,你还真是不傻啊!
颜希礼凑过去了,解昂与南宫醒也仗剑跑了过去。房宽眼尖,还看了一眼颜希礼的鱼盘,也傻了。一看qíng况不对,也招呼着人跟张刺史会合。济阳派一时不察,让他们组团成功,当即招呼了士卒,一拥而上。两下战到一处。
颜希礼过去先跟张刺史搭话:“使君,事到如今,您给个准话吧。”
张刺史一脸晦气地道:“他们不听我的啦!你们看着办吧!”说完,又小声说,他老婆孩子还在屏风后面呢,千万小心,别给惊着了。
颜希礼往屏风那里那一眼,这一眼看坏了事儿了。济阳派发现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要去拿一质。不想屏风突然被从里面踹翻了,一队兵士手持弓弩冒了出来。张刺史他闺女两边一手,纤手一指:“给我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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