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奇道:“家里还是那么多人,怎么就没人伺候了呢?”
颜孝之:……反正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个奇怪的现象,说不搞的人,有理有据,说要搞的人,拿不出硬道理来又不肯让步。
颜肃之自己是无所谓的,就看着大家争。唐仪他大伯唐证道有点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帮,对颜神佑道:“非如此,不足以显帝王威仪。”
颜神佑道:“光摆谱儿有什么用?行此不仁之事,焉能不坏气运?我家以前也没用过半个宦官,阿爹照样登基,他们使了宦官的,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唐证道:……
楚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唐证道:叫你出头!知道厉害了吧?
唐证道灰溜溜地退了回去,深觉女人上朝就是麻烦!
可是霍亥还是说:“此一时彼一时,那个……”
颜肃之却有点迷信了起来:“仪仗有侍人,守卫有虎贲,确也有些多余。”
霍亥:……
颜肃之晓得这老头儿顽固不好对付,对颜神佑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你看着办吧。你能吵赢了就听你的。
颜神佑被亲爹坑了一把,只得亲自下场。问霍亥道:“谎言重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是吗?”
霍亥跳了起来:“对便是对,错便是错!怎么能混而一谈?我辈之责,正在于澄清正道!”老头儿还真是挺较真儿的。唐证道耳朵一跳,差点要答一声“到”,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给他惹了不少笑话。
颜神佑道:“您为什么这么激动呢?譬如宦官这件事qíng,难道阉割无辜是对的?还是将犯法受刑之小人置于君侧是对的?还真是错事做得太久了就以为是对的了吗?错事都能认作是礼,说几句话又有什么?”
霍亥:……
败退。
事qíng就这么定了下来,也没人再提什么充实后宫的事qíng了。只要皇帝有儿子,脑筋正常的大臣都不会催着他去好色。
继续下一个议题……
这个时候,米挚居然突然问颜肃之:“太子已长成,不知陛下有何安排?”对的,米挚想了这半天,就想到这么一个办法来了。没道理闺女管着事儿,让儿子退后一步啊!六郎今年十三岁了,三师三保都是朝臣兼任,上午要开会、下午要办公的,让六郎自学吗?不如带到朝廷上来熏染熏染。
别说,这还真是个问题呢!
☆、255·彪悍的公主
蒋熙与楚丰都分了一只眼睛给颜神佑,看她的反应。颜神佑倒是无所谓,总不能把她弟当猪养吧?没道理她累得像条狗,她弟还窝后边儿玩耍吧?
颜肃之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我今分-身乏术,太后钟爱太子,且令承欢膝下。”然后又说丞相说的也对,太子的功课是不能耽搁的,那就给三师三保排个班吧,大家轮流上班,保证太子能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米挚张大了嘴巴。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亲!
楚丰扶额,心说,米挚这小子太傻。哪怕你说的是对的,这么大的事儿,你好没个准备就这么提么?好歹跟大家串通一下吧?我那外甥jīng得跟个鬼一样,你这傻不愣登的就跳出来,都不算他加盘菜的。你跟他很熟么?不熟你好意思头一天就跳出来说这么敏-感的话题么?没看六郎的老师们都还没说话么?他们跟六郎不比你亲么?当心我外甥犯神经病啊!
太尉大人对他这个外甥还真是知之甚深,颜肃之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八百个圈儿了,每一个都不那么让他开心!比如“抬我儿子来打击我闺女”,比如“想要cha手我家的家务事”,又比如“这么早就开始站队了吗?”,再比如“是不是对我闺女有意见?”
颜肃之会这么想,倒也不是因为他多疑,实在是觉得米挚的建议十分可疑!
他自认对儿女是一碗水端平的,还是十分公道且为儿女着想的。八郎还小需要读书,暂且不提。闺女从小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小时候环境还不好,所以早慧一点,早早地参与到了造反的大业中来,他就给闺女成长的空间。六郎是他嫡长子,继承人,他想不重视都难!
可六郎现在毕竟才十三岁,哦,十三岁生日还没过呢,要不要这么捉急?!颜肃之在十三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跟课本死磕呢!他以前是经常带着六郎,让他旁听一些正事,也会教导他、暗示女儿教导、放老妈身边熏陶,可这个年纪的人,正是学习知识、塑造三观的时候!学习是不好耽误的!尤其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到了六郎主政的时候,文治会更加重要。
过早地接触一些政务上的yīn谋,对孩子的身心成长不利。颜肃之当然不会不给儿子锻炼的机会,但是,整个过程得在他的掌控之内才行。女儿那个是特殊qíng况,打小环境就不对,颜肃之常常引以为恨,十分自责。
颜肃之不大痛快了,不痛快也不能在挂牌营业的第二天就开除个职业经理人,他只能皮笑ròu不笑地打了个太极。搞得米挚傻眼了,他确实是不如他父亲的,只想到颜神佑可能会反对,没想到反对的人是颜肃之。
颜神佑却又趁机建言:“东宫既立,请择伴读以丰其羽翼。”
米挚……md!
颜肃之眼睛里透出笑意来:“好呀!”
李彦咳嗽了一声,翻翻眼皮看着颜肃之:老板,注意形象啊!注意你的用词啊。
颜肃之对他一挤眼睛:知道啦。
李彦:……卧槽!李老头儿差点没被颜肃之这一挤眼睛给呛死!
颜神佑的建议一提出,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不出意外的,阿茵等人必然入选,八郎也得跟着一块儿读书。颜肃之咳嗽一声:“先叫六郎陪陪娘娘,过几日与他择同窗。”说完,丢给女儿一个满意的眼神:gān得漂亮!
颜神佑挑挑眉,颜肃之笑了。
楚丰见状,便请颜肃之给六郎把东宫的人员给配上一配,光有师傅还是不行的,至少生活起居方面,太子总不好跟土地主家少爷搞一个水准吧?颜肃之一摸下巴,严肃地道:“阿舅说的是。”
一声“阿舅”唤得楚丰通体舒泰。他原本也是小有不乐的,比如他还是想当个丞相什么的。虽然太尉的级别不比丞相低,但是约定俗成,那还是不大如丞相的。尤其颜肃之父女又握紧了兵权不放,太尉的实权就更少了。颜肃之这么正式的场合不称官职而叫他舅,虽然有可能是又犯二了,但是这么亲密呢,也多少减低了楚丰的不满。
霍亥看一眼颜肃之,心中涌起和李彦一样的无力感:老板,形象呢?开会的时候你该称呼他太尉的啊!
颜肃之才不管这个呢,事到如今,他家亲戚,他也就是对亲妈改了个称呼。以前跟别人说“家母”,现在称呼“娘娘”,楚氏面前,他还是叫“阿娘”。满宫里,也只有在比较正式的场合用陛下、殿下之类的敬称,其他时候称呼一如普通人家。即使是奴婢,寻常也只称呼“娘娘”、“娘子”一类。
颜肃之觉得,这样才舒服,硬改口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哪朝哪代的,也不至于跟这几个称呼死磕,搞得一家人不像一家人,倒似上司下属一样,没一丝人味儿。
颜神佑的手指在袖子里勾了勾,心说,成了!至少太子家令的职位,就要落进王大郎的口袋里了。她得尽早给阿圆安排个身份,这个倒也好办,阿圆本就是姜氏的陪嫁,后来又陪嫁给了她,旧京的档案都烧了,昂州的新建,跟颜希真、颜静娴打一声招呼,方章也是熟人,今天就能改过来。
这些都讨论得差不多了,颜孝之就开始打报告:“二郎早与张氏订亲,请完婚。”
坑爹哟!这就是全家升格成皇家人的一个负面效果了——儿子的婚事亲爹做不了主,得跟boss打申请。二郎封郡王,他的妻子就是王妃,王妃是在编制的国家公务员,得皇帝给发上岗证。这事儿二郎的亲爹颜孝之说了不算,得颜肃之说了算。
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为了将益州搞到手,由颜肃之批准了的,这时节只是执行而已。更兼益州此时还有些敌对势力在搞事,更需要安定人心,颜肃之一摆手:“准了。”指定让蒋峦去糙诏。
颜渊之思之再三,还是没有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打结婚申请。他原本是相中姜家女孩儿的,后来又看李三娘不错,但是呢,这两家女孩子都有那么一点点问题——好像跳到前台的时间比较多啊,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正思忖间,颜肃之又命蒋峦糙诏,要将八郎和楚丰曾孙女儿的婚事先给定下来,也就是正经下个订婚的诏书,准备定亲礼。等啥时孩子长大了,啥时再办喜事儿。
楚丰也出列为谢,一颗心也放回了腔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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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你来我往,后宫也没闲着。姜氏是有些发愁的,她比较犹豫的是,要不要给颜肃之找几个嫔御呢?颜神佑是她养大的闺女,虽然思想特别奇葩,脑dòng开得像黑dòng,但是有一点姜氏是很肯定的:闺女向着她,并且作为一个读圣贤书长大、三观挺正常的人,颜神佑是不喜欢好色之徒的,正人君子没一个喜欢好色之徒。
所以,颜神佑主持官制,抹去了宦官的存在,又不给后宫定级,姜氏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这个未免有些与众不同了一点,姜氏也有点为难。她自己的年纪也大了,也是该给颜肃之找个人侍奉一下了。不然颜肃之这个样子,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寒碜。姜氏外孙都有了,自己再去拼命生孩子,好像也不现实。
但是女儿好像又是一片好心,姜氏就拿不定主意了,决定跟颜神佑商议商议再作决定。
那一边,楚氏也在忙。颜肃之说得没错,他将儿子丢给老娘去教育了。到了他这个年纪,就越发觉得少年时对楚氏的做法是有了一些偏见的。至少,楚氏在家庭教育的理念上是对的,比如,一家人只有团结一点,不计较个人得失一点,才能大家都好!当然,颜肃之对于楚氏当时把他当傻货,不跟他说明白道理也是有一点怨念的,虽然在楚氏这样的智商面前,他是挺逗比的,但是……亲娘,好歹说一声啊!
即便如此,颜肃之还是把儿子送给楚氏去拾掇,同时小心翼翼地跟楚氏说:“阿娘,您跟他说得明白一点,讲点道理。”
楚氏瞥了他一眼,微微笑:“我以前不讲理?”
颜肃之一个哆嗦,gān笑道:“哪,哪儿能呢?”
楚氏冷冷看他一眼,颜肃之马上乖乖坐好。楚氏微一哂,道:“我也得有那个功夫跟你说那么多,打小你就不爱吃jī,读书多了,叫你用些人参炖jī补补,说了多少回,你听?后来还不是你不知道被哪路神仙摸了头,才肯吃些……”
颜肃之被她一说,越说越缩,最后缩成一个球,嚅嚅地道:“反正六郎jiāo给阿娘了。”然后就灰溜溜地跑掉了!
楚氏对儿子的不靠谱早有认知,此时见了也不恼,只命人唤了六郎来。先不跟他讲大道理,只问他课业等事,徐徐浸润,与他说些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六郎放心了很多,末了却对楚氏道:“阿娘近来总是忧心的。”
楚氏正色道:“她是对的,人不能总想着将天下的好处都占了。纵是帝王,也不可恣意妄为,前朝正是前车之鉴。”再与他讲君臣之礼,讲个君敬臣忠。
六郎心道,阿姐常说,人是互相敬出来的,若是有那一等不识好歹的伪君子,倒也不必相让。想着,便问楚氏对也不对。楚氏笑道:“你常与你阿姐多说说话儿,那丫头往年嘴巴刻薄的时候你还不记事呢——虽有些刻薄却是说的实话。也只有自家人肯向你说这些个话。为君者不可刚愎自用,更不可优柔寡断。”
说着,起身去柜子那里亲自拿了钥匙开柜子,六郎忙去扶她。楚氏找了一阵儿,才找到颜神佑当初为颜肃之辩解兼坑人的那个奏章:“这个拿去,好好看一看。道理谁都明白,可真要分辨谁好谁不好,也要看悟xing,你悟xing也不差了,自己琢磨。”
六郎捧着那些个嘴pào文章,回去苦读ing……
读到一半儿,王大郎就跑了过来:“殿下,朝上议完了事儿,小娘子命人传了些消息来。”他如今这称呼也有那么一点混乱,太子自然是贵重的,再叫小郎君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妥,只好称个殿下。对于颜神佑,还是用原本的称呼了。反正……现在宫廷用语还没有规范。不过照王大郎的估计,大家各有各的叫法,叫一阵儿,也就统一了——谁的称呼最合大家心意,自然说的就多了。
六郎道:“慢慢说。”
王大郎就一一的说了,颜神佑也是散会后跟颜肃之提了那么一句。颜肃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很早的时候就有邸报了,既然给发给各地官员,为何不能发给自己儿子?儿子离得还近呢。
颜神佑就指阿琴,简单地总结了今天的事qíng,让她去传给王大郎。
六郎听了今天的议题,听到让他议政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想,怎么不想呢?正常人都会有一些雄心壮志,想做一些事qíng的。只是六郎被教育得很好,晓得里面的利害。一味想作主,什么还都看不明白,那虞喆就是前车之鉴。再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米挚这个建议有些急切了,一切糙创,他一未成年二未成婚,要不要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