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_我想吃肉【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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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家产铁吗?”
“铜铁岂能随便开采?不得政令,私掘有罪。”
【那还好……】颜神佑突然就对这个国家的整体qíng况有了一个相当明晰的认识,对朝廷的水平,也有了一个相当准确的评估。这是一个朝廷有些权威,但是集权与控制并不很qiáng的年代。所以,就算得罪了皇帝,只要你够牛,完全无压力。
对战略资源的控制力,直接体现出一个政府对国家的控制程度,一个连盐都管不了的皇帝,啧啧。看来皇帝也没那么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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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这个看起来挺凶残,弄得楚氏相当没脸的皇帝,其实也没那么牛。当然,这只是相对的,相对于高度集权下的皇帝们来说。事实上,现在全国官儿最大的,还是他。
就是这么个官儿最大的人,眼下正在发愁。愁什么呢?
钱不够花的了。
虽然是个时常玩手段的皇帝,但是皇帝的日子其实……也有相当难过的时候。先帝在战乱里起兵的,登基没多久,还不久休养生息,他就死了。今上和兄弟们一套乱打,然后又是清算,还瞧不起原先管理国家的这群人。反正又乱了好几年。
这国民经济,想也知道好不起来。偏偏皇帝开始要抑制世家,这些家伙一旦上了什么狗屁倒灶的名册,就特么全家不jiāo税,还会闹些隐田、隐户,妨碍国家税收!必须收拾!
可没用!
破坏容易建设难,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皇帝任用的一起寒人,有几个是有能力的,可更多的只好刮地皮。简直要弄得民不聊生了,一年就出了四五次“bào动”。皇帝好歹没算脑残彻底,不得不起用了会管家的米丞相等一批人,勉qiáng维持住了形势,慢慢地恢复。世家也渐渐地复苏了,皇帝……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可米丞相也是世家,也不能狠狠地括隐不是?这世家渐渐恢复了元气,接着挖国家墙角。为了维持国家的开支,加的那些个税也减不了几个——新兴的如颜启这样的特权人物家庭人口增加,也要跟国家要好处。国库里的钱,那是真不够花了!
再加税,也不行,再加百姓受不了,又得造反了。
可册封皇太子,不得办个隆重一点的仪式吗?皇太子的用器,它得是金子的吧?总不能拿银子来代替吧?皇太子他外公家,也得给点钱、给点地、给点好处吧?还有,四夷来贺,也得给点甜头吧?
这将煮盐的事jiāo下去,也是米丞相的无奈之举。为的还是收税,私人煮盐,贩卖,国家收税。说穿了,还是为了钱。
就这样,世家渐肥,可国家,真没太多的钱呐!尤其皇帝还要养兵呢,总不能兵不养了,先给儿子办典礼吧?这时节的冶炼水平也是有限的,就只能出产这么多的huáng金,你要拿个银、铜来,它跟礼仪不符,看着不像个事儿。哪怕一时糊弄过去了,以后……照国家经济这个怂样,也没钱换呐。掉漆露里儿的用器给太子使?那多寒碜?此时皇帝开始恨自己没儿子的时候花钱太过。
皇帝愁,唐仪不得不跟他舅一块儿愁一愁——这也是脸面呐!跟他病友一起喝酒的时候就念叨上了,颜肃之一看他这样儿,顺口就说:“要钱是没有的,要糊弄过去还是行的。”
唐仪一听,有门儿,忙问:“他们也有说,用铜或银之类做胎,外头包金箔的,只怕掉了金箔之后难看。你有办法?说来听听。”他还没放弃给“儿子的岳父弄个官儿当当”的想法,到时候办喜事儿的时候也好看呐。虽然他儿子现在还是没影儿,可他就是上心了。
颜肃之道:“用铜六、锡一,溶了,便是赤金之色。只不过生的锈却是青绿色,也没什么,打磨去就是。”[2]
唐仪问道:“真的?”
“当然!”
唐仪乐了:“好!我去跟阿舅说去。”
颜肃之嗤笑一声:“急的你!”
唐仪急匆匆跑去见他舅,把皇帝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这个外甥从来不主动找他聊天,都是外甥他妈来,一来就弄得皇帝十分想死。可一旦不是外甥他妈来了,皇帝又担心是他姐有事儿。
唐仪嘿嘿一笑:“阿舅,我就说颜二有主意。”附耳过去轻轻地把这主意说了。
皇帝一听,问道:“果然?”
唐仪听了主意就来了,根本就没试验。但是作为一个讲义气的中二病,他对他的病友有着理所当然的信任:“不信就试,不应验了就夺了我的官儿去!”
皇帝敢吗?当然不敢。所以,还是应验了吧。
将作那里听了这主意,倒是回说:“古法似有此金,可试。”一试,果然浇出一个土豪金来。

  作者有话要说:[1]这是真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国家对于制盐业的控制力并不很qiáng。西汉时,还有著名的《盐铁论》就是讨论专营专卖问题的,当然并不仅限于盐铁。国家对于很多物资的专营专卖都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
不过后来,豪qiáng、世家兴起,国家对盐管的就弱了。铁、铜、金、银之类的矿藏还是把得很严的。当然,随着中央集权的深化,盐终于彻底收归国家了,贩私盐的量刑很重。
[2]这就是青铜。青铜器刚铸出来的时候是土豪金,大家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都是生锈之后的颜色。脑补之后,有木有觉得原来相当凝重大气上档次的文物,突然就充满了bào发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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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舅公要回来

  却说,十一月里举国上下终于迎来了皇太子的册封大典。这一天的大典颇为隆重,一应器物也相当地有范儿。朝臣们按程序还要往东宫里拜一拜太子,到了一看,金光闪闪的。
知道内qíng的都晓得,除了皇太子那大金印,旁的东西真金的少,土豪金的多。可这东西除了怕锈蚀,其他的都好,还不怕有贪财的小宦官、护卫什么的刮金粉哩。
这事儿是发生过的。前朝末帝他爹,十分之奢侈,也不知道抽的哪门风,将住所的柱子上都镀了金、包了金箔。丙寅之乱的时候,真个有乱兵刮宫里御用器物上的金箔来的。刮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皇太子还是个小正太,由于爹妈长得都不赖,看起来也蛮可爱的。米丞相等人都觉得,这正太在自己手上教着,总比正太他爹要靠谱,不由生出轻快之感。看着小正太领到了上岗证,真是宫廷内外都山乎万岁。
皇帝立太子,照例大赦天下,又要赐百姓爵,赏女子百户牛酒,等等等等。皇帝这里,一看着儿子做了太子,大家都欢迎,内心是十分开怀的。也就不计较花掉的这许多钱了。然而眼角一扫,他又开心不起来了。他立太子了,召弟弟们回来,不幸弟弟们回来了,却没有一个是拖家带口来的。单个儿回来有什么用?还不得放回去?
据皇帝所知,他这些弟弟,这几年的时间内开枝散叶,又给他添了好几个侄子侄女儿。这其中,又有几个弟弟的儿女,算一算都过十岁了,还跟当地之世家、豪qiáng订了亲。颇发展了一点势力,并且,诸王出镇,也带了兵去,藩王又有守疆之责,还能募兵。这一点就相当不好了!
得加qiáng中央防卫了呀!不对不对,中央不算弱了,是得把地方的抽一抽了。
这边皇帝心在乱飞,底下的人也没闲着,都想着怎么分利呢,真是热闹极了。
等皇太子册封之礼成,东宫各职位也确定了下来。除了六位老师,两位中庶子分别是郁陶的儿子郁成、姜戎的大舅子范衡,尚有许多人也在东宫cha了一脚。比如太子洗马,本次满员十六个,世家抢了十个走,这还不够分的。剩下六个归了土鳖,清远侯的孙子、颜启的外孙,他那么大点儿年纪,也抢到了一个——因为年纪小,待上岗。这里面还有新太子虞喆小朋友的表弟,水贵人的娘家侄子。
总之,最后是达到了一个平衡。
这太子立完了,皇帝却又想起他另外两个儿子来了,皇帝不止一个儿子,除了皇太子,另外两个也是他的骨ròu。册封太子之大典一结束,便封次子为齐王,三子为赵王。接着便又是乱哄哄地为二王配属官。一气忙到了过年。
正旦朝臣的贺表,都要多写一份给皇太子的了。
然而骠骑府里要忧心的却不是这一件事qíng,写作文呗,写不出来还能找枪手代写。比较为难的是——大年初二,出嫁女儿回娘家,要不要放赵氏出来呢?要照着颜孝之弟兄几个的意思,不弄死这货就算不错了,还放呢。可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代做这个主。
颜孝之亲自去请示楚氏,楚氏一扬眉毛:“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生孩子体弱,一直病着呢。赵猪知道端底,还能打上门来不成?”
事qíng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到得全家吃团圆酒这一天,颜平之出现了,赵氏可再也没有出现。楚氏倒是把颜平之的女儿们都叫了出来,一一地问都学了什么,表qíng端的是慈祥。真是把颜神佑给吓了一跳:高手,给跪。
除此之外,这一个年过得真是十分太平。哪怕颜启黑着一张脸,也不能破坏大家的好心qíng。颜启此时早已感觉得到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张巨大的网里,可是事qíng他已经做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更让颜启觉得悲凉又震怒的是,年假结束,皇帝就欢天喜地地宣布:他要给皇太子择妃了。
朝廷内外自是一阵喧腾。
颜启四顾一看,原本内定的太子妃颜静姝,当着许多亲友的面,获取了一个乱家的娘、一个同姓相X生下来的爹,这两个相当不容易的成就。连候选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要颜启敢报上去,估计……会有人打小报告的。比如姜戎。
让颜启没想到的是,皇帝根本就不会搞海选,而是直接选择了他中意的人。
皇帝对他这个儿子,可真是尽心尽力了,为太子定下的太子妃,乃是米丞相的曾孙女儿。小姑娘比皇太子大上足三岁,保证了太子一长大,就能结婚,就能开枝散叶。
另一个扼腕的人就是越国长公主了——唐仪的长女,只比皇太子小上那么几岁,正正好的亲上加亲。至于辈份什么的,那能当饭吃吗?
可皇帝偏偏选中了米老头的曾孙女儿。这事儿,大家一想,倒也好理解:还得指望着米老头儿拉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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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一得到这个消息,便嘱咐颜孝之:“你爹是没用了,你往丞相府里道贺时,切记使一眼色与米丞相。寻无人处,对他说,毋忘旧时人。”
颜孝之:“=囗=!啥?”
楚氏镇定地道:“你舅舅是时候回来了。”
颜孝之呼出一口气,猛地想起,这米家和楚家是有关系的。米丞相跟他外祖父,两人的母亲是表姐妹。这关系看着远,实则qíng份不一般,不外是出嫁女儿死了丈夫,带着孩子回娘家居住。做舅舅的待外甥、外甥女一如己出,教导成人还给订了好亲事。两边关系就一直很好。
再思如今之qíng势,诸王在外,且各与大将有些勾连,弄得皇帝连一些老兄弟都不敢很相信了。果然手握重兵的舅舅,是与诸王没什么深厚牵扯的。依皇帝的尿xing,把他舅舅调回来,再给个高一些的官职,还真是可行。
如果提建议的是米丞相,皇帝答应的概率更会大大提高。
想明此节,颜孝之连忙应允,却又说:“阿娘……有rǔ家风的人,不能留。”
楚氏微微点了点头。
颜孝之长长一揖。
自颜孝之贺完米丞相回来,第二天,米丞相就上表,认为太尉这个职位也空缺也很久,应该有人来填一下了。他推荐二十几年前就不计个人得失,离开繁华的京城,扎根“偏远地区”的楚丰。
楚丰,就是楚氏的哥哥,颜孝之兄弟的亲舅舅。
皇帝……他准了!
当即派了颜孝之出这趟公差。一来一回得小两个月,据说楚丰还跟朝廷讨价还价。他虽然想回京,但是对于卖命的差使,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皇帝这边呢,跟米丞相都希望他回来,最好是带点jīng兵回来。万一皇帝死了,藩王造反,他也好顶上。楚丰又要跟朝廷要粮糙,朝廷刚花了一大笔钱,不免要哭个穷。
这扯皮一扯,就扯到了七月里。颜神佑六周岁都过了,楚丰才决定了行程。他表示,他在搞军屯,只能带一半的人进京,还得等秋收过了之后才能成行。麻烦朝廷给他的将士准备点过冬物资。
皇帝……皇帝捏着鼻子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以皇帝的脾气,楚丰要是块好啃的骨头,早活不到现在了。这是真?用实力说话,皇帝也拿他没办法的。
连带的,颜府也热闹了起来。须知楚氏的兄长离京二十余载,原本的宅田虽不说荒废,也是乏人料理。又有生活上各种不便,必得先准备好了。楚氏离得最近,最顺手,不免要代为安排打点。连府里的儿子、儿媳妇,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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