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囗=!我们听到什么了啊?就听到您在那儿说单口相声了!】
还好,张教授也没想让他们回答,已经兴奋地说:“江南东道那里要建个机场,勘探的时候发现个古墓群,那边的文物局长是我师弟、你们师叔……”
明白了,老关系户了,就找咱们当苦力了。去吧!多抢救一点文物才好!累是累一点,有得忙、有得累,才能有机会出成绩啊!
张教授右手一挥,仿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都回去收拾行李,明早六点楼下集合,”看看呆瓜一样的小师弟,“陶明,你也去!彭右相,你照看着他,要带什么东西都告诉他。解散!”
林瑶就知道,这一次会比刚结束的那一次还要累——还得在挖土之余把老板布置的论文给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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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每年都能申请到研究经费,给打杂的学生发些补贴,所以被称为老板。这两年项目多,经费充足,老板gān脆包了辆中巴车,一车师徒九人,连着各种行李,塞得满满当当,一路往江南东道狂奔而去。
小师弟初次参与,满眼的兴奋,看老板在后排打盹儿了,小声问师兄师姐:“下去好玩么?”
彭右相翻了个白眼:“可好玩啦,特别容易让人回想起童年的时光来!”
陶明来了劲了:“真的么?这么有趣?”
林瑶“呵呵”两声,没接茬儿,心说,就是玩泥巴的qíng-趣,现在高兴,等会儿有你哭的。
不出三天,陶明果然要哭了。
到了地头,陶明嘴巴张得大大的。原本是工地,现在被紧急叫停了,承包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破坏文物倒是重罪,这里又发现得早,要不然真恨不得开个推土机把这儿给平了。见他们来了,承包商比文物局那位师叔都热切:“可把你们给盼来了qaq”
造孽哦,工程贷款一天多少的利息呀!工人的工资还得发着。可文物局倒好,特么直接招呼了当地武警来。过来先照着文物局专家的意见砌了道墙,把尽可能大的区域给圈了起来,上了铁门,荷枪实弹,架起探照灯,还拖了十几条警犬。
——防盗墓。【1】
不这样不行,野外考古常遇到的事qíng就是这样。盗墓贼还会玩地道战,你考古队在上面一层一层慢慢地保护xing发掘,他们从地底下逮哪儿钻哪儿,钻到点儿东西就算赚了。能把考古队引来的,都是好东西。
陶明隐隐有些兴奋,两眼放光,抓着林瑶的袖子而不自知。林瑶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衬衫袖子将他的爪子给拎开了:“你醒醒!”
“哈?我们要gān什么呢?”
林瑶道:“你?刨土。”
“啥?”陶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考这研究生,就是看着宣传画册上那个拿着个小刷子慢慢刷着美丽的青铜器的宣传画觉得很酷。现在告诉他要刨土……
林瑶悲悯地看了他一眼:“上层封土有时候会雇民工,不过……越大的工程,越要小心,现在盗墓的猖獗,怕有内鬼。开始一点粗活能雇工,下面全都是你们要gān的了。要不然,隔壁老王为什么只招男生?”
陶明:……“那师姐您呢?”
“哦,我是拼破烂儿的。”林瑶拼过竹木简残片、瓷器碎片、丝织物碎片、偶尔还搭把手修个青铜哭什么的。最高纪录是拼了一个陪葬坑的尸体,那个墓遇到过地震,尸骨都震散了,她拿着小刷子,挨个儿头盖骨给刷了过来,还拍照留念。背景是彭师兄捧着个huáng褐色的女xing头骨,在那儿深qíng对望。
陶明:……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亲!
不一样的地方还有很多,下工地,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的条件了。四个人一间宿舍——女同胞只有两位,合住,宽敞些——没有独立卫生间,好像一下子往前穿越了一百年。唯一能安慰陶明的,就是时好时不好的手机信号,和随身wifi。然而,从二天开始,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就形同虚设了。
整天挖挖挖挖挖,刨刨刨刨刨,灰头土脸的,头发一天一洗都不gān净。
先出的是墓志盖,张教授一看就乐了:“嘿!这个好!下面有墓志,对上就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了。”取下来看墓志,每一篇墓志都会记述墓主的来历、经历、年代,年代确切,共墓里出土的文物,正好能当成个这个时间段器型的参照物,以此判断一些年代不确切的墓葬。
这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墓葬,张教授带着学生挖了三个月,迎来了隔壁王教授和他的学生,江南东道的考古队也加入其中。日夜赶工,终于在承包商拿着绳子要吊死在围墙外头之前把东西都抢救了出来。
林瑶揉揉脸,长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一大包跟文物局、考古队约定好了的照片上了中巴车。【回去一定要先洗个热水澡,然后狠狠睡上一觉,再去整理拼图!】
老板十分兴奋:“回去休息休息,下星期带你们再到江南东道文物局来。他们人手不够,同意我们参与后续整理。机会难得,都给我打起jīng神来!彭右相,你的毕业论文就是它了!”
历史学、考古学等等历史悠久的专业,千百年来无数人研究,别人没写过、或者别人写过而自己能写出新意的题目越来越少了。学生们往往自己找不到好的题目来开题,最后全仗老板的眼光来指定。
彭右相打起jīng神来:“哎!”琢磨着要怎么表现,怎么写开题报告。一气琢磨到学校,梦游一样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里。
耳边传来老板的声音:“都去休息一下,明天下午一点半,到我办公室里来。”林瑶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又把起chuáng闹铃给定上了。
学生们见老板没有别的jiāo待的了,一齐起身告辞。这个时候……电话铃又响了!
林瑶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不会吧?不要再有一个工地……”
小师弟双膝一软,扒着门框往下滑去。
老板有气无力地拿起听筒,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什么?泰陵?”
咔吧,学生们的下巴碎了一地。小师弟两腿啪一声挺直了:“卧槽!怎么可能?谁这么不怕死?还是已经死了?”学生们都习惯了,近来给他们消息说某某处的,一定是有文物要出土了,得去收拾。
泰陵属于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是国家重点安全保卫单位。考古和文物界的共识是,现在的科技水平比较落后,开了,就是糟蹋了。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主动发掘的。提到某处古陵古墓,让考古的人去了,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盗了。
小师弟脑袋摇得像个拨làng鼓:“这不可能呀?是不是又有盗墓的死在泰陵了?”
泰陵里埋着大周最奇葩的一位皇帝,旁边就是他那位更神奇的闺女。开国皇帝比较节俭,所以呢,打他主意的不是很多。但是那位齐武王就不一样了,据说,古时候,凡分封,以封国三分之一财富营建陵墓,齐武王活了百多年,齐地素来丰饶,这里面得多少珍宝,对吧?怎么能不惹人眼馋呢?
虽然这位说起来很豁达,遗命不许金银珠玉随葬,把这笔钱都拿来建学校、补贴女童读书了。可是呢,以皇室的尿xing,怎么可能让这人瑞寒酸着下葬了?必有珍品!
史载,武王薨后二十年,便有贼yù发王冢求财。
趁着大雾天,守陵士卒看不清楚的时候,披个白chuáng单就来了。雾很大,不但守陵的看不清楚,盗墓贼也瞅不太清楚,还没挖到夯土层呢,先挖到了个蛇窝……也不知道怎么的,陵区一直有人把守的,居然在这里出现了蛇先生和蛇夫人一家n口,还全是带毒的。
等雾散了,守陵卫士看地上一堆死尸,才发现——卧槽!居然有不长眼的来盗墓!
此事颇为灵异,镇住了贪心者几十年。后六十年,又有冀州世代盗墓为生的叔侄五人,备齐了工具,洒了蛇药,远远地要掏个dòng来顺点财宝。这一回倒没遇到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挖到一半儿,地道塌了。除在了dòng口接应的一个小子,其他的全给活埋了。地上那个小子也是个头回跟过来的菜鸟,被吓傻了。这家手艺就此失传了。
连着这么两桩事,惹得盗墓界人心惶惶,好久不敢碰泰陵这块邪地儿。直到两百年后,事实成了传说,又有胆大的过来盗墓。这一回更好,遇上了大雨,被灌了老鼠dòng,dòng里淹死了两个,跑出来的两个还挨上了秋天好大一记雷——劈死了。
后来陆续还有一些什么好端端走路掉河里淹死了的、吃饭吃错了药毒死了的……
结合武王生前种种传说,这泰陵周遭就成了盗墓的禁地。冀州有一县,名灵狩,因为武王名寿狩与寿皆音,后来就有人专跑这地儿找点石头啊、土啊什么带回去镇墓,免得被人挖了坟——这是后话了。
小师弟对考古等等有一种误入歧途的热爱,对相关知识、杂记如数家珍。虽然挖了几个月的土,不再那么天真,可习惯已经养成了,听到说陵墓、古城他就兴奋。
张教授扔了话筒:“没你们什么事了,林瑶,你去休整一下吧。是武王墓旁边那座林氏墓,他们维护的时候墓前塌了个dòng,出现有玉简,可惜年代久了,碎了不少。”
林瑶睏得眼都睁不开了,一副生无可恋脸对老板道:“又是拼破烂,我知道了。”
老板翻了个白眼:“记得上闹钟!”
第319章 林瑶番外二
泰陵被保(xiang)护(rui)得很好。
谁也不敢真的就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然后就对着这么大一片一片陵区真的不管不顾了。林瑶背着个大包,坐着老板的车,到了泰陵大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泰陵也售票,允许参观,不过每天有人数限制。门口警卫室打了个电话,不多会儿,就见里面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迎了出来。
张教授低声说一句:“这个是你师伯。”
林瑶大惊——看起来比老板小好多岁呀!
林瑶她老板,三不五时下个工地,把自己整得跟个老民工似的。再看这位师伯,端的是温文尔雅,一派名士风范。人比人得【哔——】呀!
师伯姓杨,戴一副金边眼镜,见了张教授先笑:“你怎么自己来了?还怕我坑了你的得意门生?”
林瑶跟后面小声叫了一句:“师伯。”
“乖~”
张教授虽然卖相不佳,人却不傻,翻一个白眼:“人我送了来,你可得好好照顾,别拿我们真当打杂的来了啊!”要是纯当拼图助手,就是拿点辛苦费,有什么什么学术成果,都没林瑶什么事儿了。怎么着也得给学生争取得福利。
杨师伯苦笑道:“放心吧,亏不着她。”
张教授亲自送了林瑶来,也是见猎心喜,又不好意思自己卷袖子上阵。泰陵陵区的文物,除了神道上的石像一类之外,埋土底下的就没有过出土。这一回好不容易有机会,老天开眼,塌了个dòng,哪怕不是泰陵、不是齐王墓,那也是相当有价值的。他打算趁着送学生过来的机会,瞄一眼!
杨师伯拉了他一把:“你悠着点儿,不该说的别说,不要犯犟,”压低了声音,“那几家都来人了,你别当人家面儿说人家祖宗坟里怎么怎么……”
张教授瞪大了眼睛:“卧槽!”右手放在胸前,食指指天,“都来了?”
“是啊。”
张教授低声对林瑶说了句:“一会儿可能有人参观。”
“不会是苦主吧?”林瑶小声跟老板开着玩笑。
“就是。”
林瑶的腿有点软。
颜、唐、山、姜、楚,几家历史悠久,到如今也是上层圈子里的领导者。林瑶倒是不是怕了他们,宪法都写了人人平等了,有个毛的好的?让她腿软的是……这几家,大概是祖上联姻的关系,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堆的蛇jīng病、中二病来。真是奇葩荟萃!
最近一条大新闻是,某唐姓男子勇闯剧组,嫌弃编剧的剧qíng太sb,写得满朝上下都像姨太太。扬言:“我家祖宗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奏是个大逗比)”差点bào露家族黑历史。被姑妈拎回家bào打!上了娱乐头条。
一想到将要在这一群(这次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来的或许只有一个)奇葩的围观之下工作,林瑶顿时觉得鸭梨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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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陵分为几个部分,林瑶跟着杨师伯进了办公区。杨师伯一路介绍:“这里你应该来过吧?就这么几个区,这里是你未来要工作的地方了,等下给你办个出入证,记得随身带。”
林瑶一眼扫过,看到了许多监控器,远处依稀仿佛还有铁丝网。进了办公室,先数码相机拍个照,当场就把照片打印出来,往做好的证件上一粘,齐活了。张教授也被发了张临时通行证,师生二人被杨师伯用游览车带到了林氏墓。
林瑶脑子里闪过了墓主资料——少得可怜。林氏,昂州人,武王少年时遇刺,为救武王而死。over。
后世有许多猜测,林瑶也做过类似的功课,各种不靠谱的都有。信息时代,谁都能在网络上发点哗众取宠的言论,比如这个是武王的同xing恋人之类的……真是各种不靠谱的都有,让人看了气得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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