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_我想吃肉【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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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无奈地道:“知道了。”
小姑娘们毕竟受训时日尚短,开始拘束着,后来见主人家也不管,便渐渐放开来了。也有你追我跑的,也有看到枯糙里有蚱蜢追着去抓的。还有说:“有莲蓬,有好吃的呢。”
何二女连忙说:“哪里?哪里?”
却被另一个小女孩拉住了:“小娘子说了,另离水边太近。”
何二女才用惋惜又心痛的目光看了一眼半湖的残荷,直直在站在岸边儿上看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楚氏看得一乐,对儿媳妇们说道:“她们倒有些个野趣,我看得心qíng也好呢。”
颜神佑头上滑下三条黑线,这口气跟刚才大堂姐真是好像啊!咦?不对!她又凝神仔细看了楚氏好几眼。小孩子视力很不错,一家人隔得也不远。颜神佑揉了揉眼睛,她怎么觉得……楚氏好像变年轻了?笑容也多了起来,全不似记忆里那种仿佛雕塑一般中规中矩的样子了。
颜希真问道:“你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颜神佑随口搪塞道,“我就看阿婆身后不远那棵树,不知道是什么树呢。”
颜希真道:“我也不知道,别看那个了,看她们,挺逗的。”
颜神佑心说,你这看猴儿戏呢?抬眼看去,却见有几个女孩子拣了小石块,在湖面上打水漂玩。看着小姑娘们玩得开心,颜神佑也动心了,颜希真道:“你去不去一起玩?”
颜希真眉头动了好几下,坚定地摇头:“不要。你也别去啦,不雅相。”
颜神佑冲她一笑:“不碍事儿的。”爬起来穿了鞋子,就往岸边去,阿竹连忙跟了上去。
看到她来了,玩得很开心的小女孩们也克制住了继续玩下去的意愿,给她让出位置来。不甚整齐地行礼,招呼一声:“小娘子。”
阿竹道:“小娘子自己说过的,离水远点儿。”
颜神佑道:“我不玩水,我看她们D……玩得挺好的,也想试试。”
阿竹看着几个女孩子手里握的小石子儿,皱眉道:“那个脏呢。”
颜神佑道:“不碍的。”俯身就拣了一片扁一点的小石片,试试手感,往湖面一镖。小石片贴着水面,像是在玩蛙跳,PIU~PIU~地在水面上跳了两下才沉下去。作为一个爬墙上树揍男孩子的女汉纸,颜神佑穿越前打水漂也是个熟练工。找了两下手感,再飞第三块石头的时候,小石头就在水面上连跳了五下。
围观的女孩子们一起叫好。
意外的,一个会水漂的小娘子,十分地接地气,让大家觉得她亲切了起来。等颜神佑说:“还有谁来?”的时候,就有几个大胆的也玩了起来。又有不会打水漂的,开始比赛谁扔的远。
一时间欢声笑语。
颜神佑看着这一张张开心的笑脸,告诉自己,这样就好。忠仆与知己,可遇而不可求,不是刻意经营就能如愿的,不若顺其自然,求个志趣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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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秋游之后,颜神佑与小伙伴的隔阂似乎是少了一些,下一回她再去看她们的时候,那一日水漂打得最好的一个姓陶的女孩子就会跟她讲爬树摘榆钱的故事了。
陶小姑娘也没个正经的名字,因为家里爹娘生了十几个孩子,活下了九个,她排行第九,江湖人称陶九妹。爬墙上树一把好手,xing格也直慡。就听她说:“才开chūn的时候才是真没得吃哩,等榆钱儿才出来了,就能吃得饱了。跟这家里没得比,可在村儿里,就等这个啦。”
颜神佑作为大吃货国的合格子民,自然知道榆钱的吃法,初中那会儿课外读物里还专门选了一篇知名作家写的关于榆钱儿的烹饪方法(大雾)。可惜,那文里写,要用玉米面儿,这架空的地界儿,有没有美洲还不知道呢,上哪找玉米面儿呢?
不愧是吃货,何二女听了,十分不服气:“榆钱儿不如桑椹好吃!”
颜神佑道:“桑椹?你们村子里有桑树的?”仔细想来,当时去那边的时候,好像没看过呀。
何二女觉得自己吃货的品质受到了怀疑,大力点头:“有哩!就在村子东口儿,几十亩的桑林。”
陶九妹道:“嗯,我家里也种了几株。”
何二女道:“我家也有!要紫黑色的才甜,红的酸,不好吃。”
又有一个看着稳重的小姑娘,原本一直听着,这时才说:“村里还养蚕,织布呢。”
一个感觉有点沉闷的小姑娘,表qíng都是很标准的略带一点点笑的样式,规行矩步的,说实话,颜神佑不大喜欢她。不过也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却问:“那绸帛一类,你们拿去哪里卖来?能补贴家用么?”
小姑娘道:“有好丝也要缴上来的,合村每年缴十担生丝,余下的就归自己了。”颜神佑倒是知道这桑蚕之事,听说自己家连人家家庭手工业都要抽保护费,心里颇不自在。她却不知道,这只是给村里织绸帛的抽的税,还有织麻布的呢,也要收相应的布匹。
阿竹等人也是才听说过有这等事,她们都是世仆出身,且算是姜氏这边的得用的人,久不经历这些生产生活上的事qíng了,也听得津津有味。
何二女却说:“炸的蚕蛹好吃哩,可惜每年只能吃那么二十个……”
颜神佑:“……”你家能给你吃二十个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好吗?
不管怎么样,由于有了在一起讨论食物的qíng谊,颜神佑与这些小姑娘却是迅速熟悉了起来。颜神佑的计划,还想让她们识几个字的,不想十九个人里只有六个有这个意愿,其他的人都不大感兴趣。都认为,如果主人家命令,那就学,不然的话,她们宁愿习练枪棒。
那个有点沉闷的小姑娘叫六妞,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我们熟。”家里父祖兄弟都是吃这碗饭的,看也看会了一招半式了。
颜神佑:……【我怎么忘了这一条?!大家都是有bào力基因的女汉纸啊!】
什么都甭说了,cao练起来吧!
自秋游回来,颜神佑就qiáng烈要求,不要让阿圆再cha手此事了,用她的话说就是:“人是我的,得我来训,不然显不出我的本事来。”姜氏会意,同意了她的要求,便是派去陪伴或曰监督的几个妇人,却留了两个下来。官方说法是,孩子们还小,得有大人看着。
姜氏却又阻止颜神佑与小姑娘们往太阳地下cao练,小姑娘们随意,颜神佑不可:“你要是晒黑了,我就将你锁到小黑屋子里,直关到白了为止。”
小黑屋吓不倒伪儿童,不过颜神佑给孕妇面子,乖巧地答应了。不往太阳底下去,就是每天下午,她练击剑,又或者she箭的时候,都带着小姑娘们一起。一时喊杀声震天。
这一日,颜神佑看到小姑娘与她排成一线,齐齐托起弓来,对着二十步外的靶子,她一松手,小姑娘们一起发箭。忽然就想到:MD!这个可以有啊!这TM不就就是冒顿鸣镝吗?
颜神佑掌心开始冒汗,忽地又开始不自信起来。这个,说来惭愧,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但有计划,无不被PIA。事实还证明,挨PIA是她活该。
不过……这个办法别人用了,可行,她用了,应该也可以的对吧?毕竟有成功的经验呢。大不了,再被PIA一回嘛!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决定——破罐子破摔!
说到做到,她当场就宣布:“平日你们独个儿练的时候,只管瞄准自己的靶子。我举弓搭箭,你们便要看我,我的箭往哪里she,你们也往哪里she,不管我she的是什么!”
小姑娘们并无异议,来就是听她使唤的。这半个月来发现,也不用做什么铺chuáng叠被的工作,就是训练武力值,估计是帮忙打架的——这种现象虽少,也不是没有。喜欢兵事的小娘子们,只要养得起,都会弄至少一、二十侍婢,一个个披坚执锐。这样的姑娘,史不绝书。
小娘子的要求,也不算离谱,不就是听话么?不就是“主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么?OK!比读书识字容易多了。
当时便齐齐托起了弓来。
颜神佑:……亲,你们要不要这么配合啊亲?
忽然就对通过这样的训练给小姑娘们洗脑,又生出一丝愧疚感来了。要说冒顿只靠she箭的巴甫洛夫反应就gān掉亲爹,当上老大,颜神佑就算傻了也不会相信。这只不过是一个有代表xing的事件罢了,通过一件件类似的事qíng,进行反复的洗脑,直到脑子里形成了“凡事都听他的”的盲目观念,只认这一个人的命令,就是大功告成了。
颜神佑正是要通过对小姑娘们的训练试验,来检测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半天下来,效果不错。陪在一旁的阿竹看了,都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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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姜氏问颜神佑:“今天你做了甚么?”的时候,颜神佑有点忐忑地将她的事qíng说了出来。
姜氏自颜神佑过了七岁生日,就颇注意不再通过事事询问阿竹等人来掌握颜神佑的qíng况了。这样做得时间久了,阿竹等人算是谁的侍女呢?颜神佑也会跟她们生疏。
姜氏诧异地道:“你怎么想出这等法子来的?”
颜神佑可不能说她穿越前历史老师教的,含糊地道:“就是,跟她们一块儿she箭的时候,想到的。”
姜氏倒吸一口凉气:“亏得我将你生作女儿,若生成个男儿,你要掀开了天去了。”
颜神佑问道:“不好?”
颜肃之一直装壁花,老婆训闺女,他十分自觉地消音。此时十分扼腕地道:“十分地好!哎呀!该早些与你人手,叫你训来!如今他们要忙秋收了,练不得,我要再依此法练兵,又要过两个月了。”
颜神佑放心地笑开了,原本拔高了的身子也松了下来:“那就好!”
姜氏嗔道:“你就惯着她,还有你,给我坐正了!还是要恩威兼施方好。”
颜肃之狗腿地道:“那是,那是。”
颜神佑道:“我也跟她们聊天儿来的,她们以前玩什么,现在吃得怎么样,有不合意的,我都看来。叫多给二女些吃的……”
颜肃之与姜氏对望一笑,笑道:“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这下你可放心了罢?她有着数儿呢。”
姜氏啐道:“呸,她还有数儿,就闹着要往那村子里去?还要与客女住在一起?”
颜肃之低头听训,转一转脖子,对着颜神佑扮了一个苦瓜脸:你爹对你够意思吧?
颜神佑捂着嘴巴笑了。姜氏看他们父女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快洗手用饭,还要给阿家问安呢。”
一家人十分愉快地吃了晚饭。往楚氏那里去的路上,姜氏忽然道:“阿婆也上了年纪了,三房的三个孩子放到她的跟前,这个……似乎不大妥当。也不知,阿家是怎么想的。”她如今怀孕,不免心软几分。
颜肃之如今对颜平之的怨气也散了大半,倒是公平地说:“是有些受亏,纵衣食无忧,只怕也要心qíng抑郁。”
颜神佑道:“阿婆才不会落下这么大的口舌把柄呢。”一下子养废三个?不大可能。她总觉得,楚氏或许是另有盘算,比如让颜老娘这个讨厌三房的人唱黑脸,让三姐妹,尤其是颜静姝认清事实,再出手解救。
颜肃之夫妇听了,想了想,也是。颜肃之便对姜氏道:“阿娘做事,你该放心的,她总是……咳。”
姜氏一笑:“也是。”
往楚氏那里去时,楚氏又问了姜氏往京城姜家的贺礼可准备好了,且说蒋氏生日也将要到了。姜氏笑道:“已备下了,连阿娘的寿礼一并的。”楚氏道:“那很好。”又问颜肃之要做什么。
八月里农忙了,再练兵就要误了农时。颜肃之道:“儿yù往村里转转,看看他们如何收获。再者,听说冬天还要挖沟渠,我须去看看,要修挖的有多少工程,要多少人工,耽误不耽误事儿。”他想得明白,到时候一分家,他能分到的并不很多,尤其是他不袭爵,少了很大一部分收入。他想当个好爹,保证一家子的生活品质,这些事qíng就得懂。
再者,他孝满了要出仕,对他来说如今是中央不如地方。颜孝之是要回中枢的,他倒不如谋个地方官,想gān出政绩来,也要懂一些农田水利之类的。
颜神佑不觉有什么不对,楚氏亦觉可行。只有姜氏有些担心,她心里当然是觉得,如果分家,颜肃之眼下这些,也算不错了。只是还没有分呢,这父女俩就跟把那个小村子看成自己的了一样,到时候分不到,又或者有别的变故,岂不尴尬?再者,楚氏还在,她总觉得颜肃之父女这样,有一点不妥。
岂料楚氏却觉得这样挺好,颜肃之甭管怎么样吧,肯回归主流社会,她就松了一大口气。颜家如今在她的领导之下,是正在起步阶段,又没有同族帮扶,自家人可不能拖后腿了。
颜肃之做事肯用心,楚氏是支持的。甚而至于,她还许诺:“你若将那一处治得好了,它便是你的了,连人带地,都是你的。”
颜肃之吓得伏拜于地:“阿娘何出此言?”这种分家的节奏,是万不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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