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绅士的法则_唇亡齿寒0【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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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火热的爱qíng也会被日复一日的无聊航程所冷却。海上的第五天,朱利亚诺已经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天空和海洋,时时刻刻都盼着抵达陆地,海平线上的任何一个黑影都能让他激动半天,可那黑影常常只是一块海上浮木,所以朱利亚诺的心qíng很快就跌回低谷中。就连恩佐温qíng的抚慰都不能让他再展笑颜。
第五天傍晚,大副忧心忡忡地说,他们有可能遇上风bào。“升月”号十分坚固,寻常风bào不必担心,但风向骤变有可能使他们偏离航向,航程或许会再拖延几天。朱利亚诺心qíng更加糟糕,当然,安托万比他更糟糕。听到航程延期的消息时,他直接哭了出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他啜泣着,“还有风bào!普通的船就已经够颠簸了,现在还有风bào!啊!gān脆让我死了算了!”
谁叫你非要跟来的……朱利亚诺腹诽。但他表面上依旧和颜悦色,安慰安托万道:“别急,你已经撑过一半航程了,接下来几天肯定也没问题。要不要喝点安眠药?”
安托万已经受够了药,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委委屈屈地喝光朱利亚诺给他的加量安眠药,倒头睡下。没几分钟,他的呼吸便平稳下来,还咕哝着毫无逻辑的梦话,什么“ròu松包真好吃”之类的。
朱利亚诺摇摇头,将杯子放进桌上固定的杯托里。舱室的门开了,恩佐蹑手蹑脚走进来。
“他睡着了?”刺客耳语道。
“嗯。喝了安眠药,刚睡着。”
刺客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致密缠绵的吻雨点似的落在他脖子上。朱利亚诺咯咯笑着躲开他。“别闹!安托万在呢!”
“反正他喝了安眠药。”
“他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会惊醒他的!”
恩佐不由分说将朱利亚诺按在墙上,扒掉他的裤子。“那你就别出声。”
他屈下膝盖,缓缓跪在朱利亚诺面前。年轻学徒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诸神在上,他喜欢这个。恩佐含住他的yīnjīng,舌头灵巧地在guī头上打转,滑过细嫩的铃口。朱利亚诺仰起头,整个人贴在墙壁上,浑身紧绷,齿间泄露出微弱的呻吟声。他怕极了,安眠药效力不知道有多大,安托万会不会被吵醒?如果他这时醒过来,朱利亚诺只能无地自容地跳进海里了。
“烤jī腿……真好吃……”安托万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呼唤着某种梦中美食的名字,继续睡得昏天黑地。
朱利亚诺松了口气,可恩佐忽然恶作剧般用力一吸,他短促地叫了一声,下身一泄如注,jīng液全部she进恩佐的喉咙里。刺客抓住喉咙,咳嗽起来。朱利亚诺飞速拉上裤子,紧张地瞟了一眼chuáng铺——安托万睡得美滋滋的,口水流到枕头上。安眠药效力真不是盖的。
恩佐被jīng液呛到了,又不敢大声咳嗽。朱利亚诺慌忙抓起一只水杯递给他。恩佐吐出白浊液体,漱了漱口,挠挠喉咙,喝了几口水。朱利亚诺红着脸靠在他身上:“你胆子太大了,怎么能在这里……”
“我讨厌船。没有半点隐私。”恩佐皱起眉,“这什么水?一股怪味,像酒鬼的呕吐物。”
“呃……”朱利亚诺扫了眼桌子,“糟了,那是安托万的安眠药!对不起,我一时qíng急,没注意……”
恩佐擦擦嘴:“安眠药?这玩意儿真管用吗?”
“安托万不是睡得挺沉?”
“可我怎么一点都不……”
咣当。杯子落地。恩佐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药效也太快了吧!!!”
朱利亚诺想冲去找船医理论,这哪里是安眠药,根本就是蒙汗药吧!船医到底给了他们什么东西!他已经有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安托万,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省人事的恩佐。他架起恩佐,艰难地将他拖到chuáng上,顺便暗自决定,今后安托万再怎么晕船,也决不能让他喝安眠药。
刚刚安置好恩佐,舱室的门便被人敲响了。军舰上的人们没什么隐私权,门也从来不锁,但水手们为了表示尊敬,会礼貌xing地敲敲门。
“进来!”朱利亚诺说。
门开了。那名牢房看守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双手像夏天的大苍蝇般搓个不停。
“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呀,囚犯扛不住了,愿意招供。”
的确是个好消息,尤其是相对于朱利亚诺当下的悲惨境遇而言。“我们走。”朱利亚诺为恩佐盖上毯子,和看守一起下到底层甲板。他赏了看守一枚金币,让他守在外头,自己提着炼金术灯去见费尔南多。
他的表兄仍被铁链锁着,看上去依旧凄惨无比,脸色比前几日见面时更差,脸颊凹陷,嘴唇gān裂,眼睛下面浮现出疲倦的黑色。
“这就扛不住啦,费尔南多?我还以为你是条硬汉,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听见他的声音,费尔南多抬起头,嘴角讽刺地弯了弯,接着无力地垂下:“雕虫小技罢了,我还当你有什么特别的审问技巧,结果就是不给饭吃……呵,我只不过……不想跟你继续周旋而已,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必须保守的秘密,何必跟你小子死扛……”
“尽管嘴硬好了,反正你嘴上再怎么逞能,还不是老老实实招供?”
“哼哼,只怕你要失望。我根本不知道博尼韦尔为何要杀你父母,你怎么拷问我也是白搭。”


第62章 费尔南多的坦白
“什么?!”朱利亚诺抓住铁栏杆,“你不知道?我父母跟你谈了整整一宿,你居然说不知道?”
“博尼韦尔似乎在酝酿什么yīn谋,和梵内萨城邦以及整个约德地区有关,可我真的不知道。你父母跟我叙了一夜旧,末了才遮遮掩掩地告诉我,他们掌握了博尼韦尔的一个天大秘密,可以借此威bī他下台,拯救梵内萨。也许我再多待几天,等他们完全信任我,就会将事实一五一十说出来,可惜博尼韦尔等不了那么久。”
“那么你为什么要跟博尼韦尔合作?!你早就跟他同流合污了,是不是?你竟为了他而背叛自己的亲人?”
费尔南多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亲人……哈哈哈……亲人?你说维托和奥莉娅是我的亲人?”
“奥莉娅是你的姨妈,是你母亲的亲妹妹!我们怎么不是你的亲人了?”
囚犯止住笑声,眼瞳中突然爆出怨毒的光彩:“亲人?我没有这样的亲人!你知道我的父母,也就是你母亲的姐姐、姐夫是怎么死的吗?是在去你家做客的时候被刺客杀害的!那刺客明明要杀你的父母,遭殃的却是我的双亲!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竟遭到这种厄运!连自己的亲姐妹都保护不了,居然还有脸自称‘亲人’!”
朱利亚诺舌头打结。他只知道费尔南多的父母早亡,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番隐qíng。“可是……那也不是他们的错……”
“你知道双亲故去后我吃了多少苦吗?那时我才十四岁,整个因方松家族的重担全都落到我一个人肩上。周围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全都是豺láng般的‘亲戚’和‘朋友’,觊觎着我家的财产。而你的父母……他们根本不曾帮助我!他们忙着经营自己的家族,对我的困境冷眼旁观,我全凭自己的努力才让因方松家族不至于垮掉!那时我十四岁!”
他死死盯着朱利亚诺:“你呢?你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当一个乖巧的贵族小少爷,不问世事!那时候我就知道,维托和奥莉娅,他们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因方松家族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不曾施予援手,等我将家族壮大,他们又厚颜无耻地跑过来跟我攀亲戚了!但是嘛,他们愿意接近我,我也乐得跟他们虚与委蛇,只不过十四岁之后,我就再没把他们当成亲人!”
“胡说八道!我父母才不是那种人!”
“哈!你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他们怎会把自己肮脏的一面给你看?可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就那么恨他们,恨到要毁灭我们整个家族的地步?”
费尔南多冷笑:“你错了,我不恨他们,我只把他们当作与自己全然无关的陌生人而已,我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他们最好也别来烦我。”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博尼韦尔?他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
“我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帮我自己。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和你父母是同样的人而已——只在乎自己亲近之人的安危,对他人的xing命不屑一顾。我愿意为博尼韦尔做内应,是因为他关押了我最亲近的人,以此要挟我。为了那人着想,我不得不这么做。博尼韦尔答应我,事成之后就放了他,我能保住他的xing命,你们家族的灭亡于我又无关痛痒,那我有何不可为?”
“你……疯子!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亲近之人’?笑话!”
费尔南多yīn郁地望着他:“维托和奥莉娅都能找到彼此,我有几个亲信有什么奇怪?哼,倒不如说他比你父母好上千倍万倍。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是他帮助我振兴因方松家族,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
朱利亚诺心念电转。费尔南多的亲近之人……被梵内萨总督博尼韦尔关押……等等,那个与费尔南多保持通信的海盗“B先生”,不是曾来信说他要去梵内萨附近海域吗?难道他就是费尔南多所谓的“亲近之人”?
“你是说那个海盗‘B先生’?”
费尔南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错。既然苏维塔弄到了我的信件,你肯定也会知道。”
“事实上,那些信和账本是我偷的。”
“你?你和苏维塔合作?”
“那有什么,只要能报仇,我可以跟任何人合作。”
费尔南多笑了起来:“哈哈哈,朱利亚诺,原来你跟我一样!我们真不愧是流着同样血脉的表兄弟。你恨我帮助博尼韦尔灭你满门,你自己还不是帮着苏维塔冤枉他人,毁灭了‘因方松’之名!”
“那是你咎由自取!”
“对,是我活该,我承认勾结海盗,里通外敌,倒卖赃物。如果因为这些而获罪,那是我自作自受。但我决没有雇凶杀害苏维塔!一切都是苏维塔的yīn谋!他自己派刺客去杀自己,再装出受害者的样子诬陷我。你居然没看出他的真面目?哈哈哈哈,朱利亚诺,我都要笑岔气了。你以为自己在跟苏维塔‘合作’?大错特错!你完全被他利用了!”
朱利亚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以为挑拨离间管用?我不会中你的计!苏维塔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你?反倒是你,肯定记恨苏维塔消灭海盗,才会雇凶杀害他!”
“我关心的只有巴尔萨诺,也就是‘B先生’。早在苏维塔出征前,他就被梵内萨逮捕了,苏维塔又没伤他,我为何要恨苏维塔?反倒是咱们可敬的海军大将对我恨之入骨呐!执政官换届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议员分成两派,一派是贵族派,主张根据传统拥立一位家族渊源深厚的赞诺底亚贵族,另一派是武官派,多为海军中凭武勋获得头衔的新兴贵族,主张拥立苏维塔这样有军事背景的人。我是贵族派的候选人之一,也就是说,我是苏维塔通往执政官之路上的绊脚石,他当然得除掉我。但他不能明目张胆杀我,只能依靠别的手段剥夺我的头衔和权利,将我流放,这样我就不能参加选举了。”
“你少红口白牙污蔑他人!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很遗憾,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我拿不出证据证明苏维塔的yīn谋,也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你爱信不信。但你不会动脑子想想吗,叛国通敌可比谋杀罪严重多了,我连重罪都承认了,何必死不承认轻罪?”
朱利亚诺陷入混乱。他不喜欢苏维塔,他承认这一点,但他从未怀疑过苏维塔的言辞。将军自己派遣刺客刺杀自己,然后嫁祸费尔南多?这也太可笑了……而且根本没有证据!可是舞会刺杀过后,苏维塔的表现委实反常,他差点丢掉xing命,怎么会那么冷静自若?朱利亚诺原以为是因为苏维塔常年征战沙场,看惯了生死,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早有预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所以他才会那么镇定?
不不,费尔南多老jian巨猾,怎能相信他的话?今天不宜再跟他讲话,先回去换换脑子,思维总是跟着费尔南多走,肯定会掉进他用言语织成的陷阱。
朱利亚诺刚想甩下几句狠话,整艘船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船身撞上了什么东西。费尔南多的锁链响个不停,朱利亚诺的提灯差点脱手。难道是触礁了?“升月”号的船员经验丰富,不至于吧……又或者是风bào已然来临?
他恶狠狠瞪了费尔南多一眼,匆匆走向楼梯。牢房看守焦急地等在外头。上层甲板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朱利亚诺只能勉qiáng辨认出“武器”、“全体”几个词。船员们似乎正在紧急集合。
“大人,您可回来了!”看守急匆匆地迎上来。
“怎么了?是风bào吗?”
“比风bào更糟糕!”看守叫道,接着诡秘地望了望牢房,凑到朱利亚诺耳边,怕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咱们遇上海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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