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难_司泽院蓝【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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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条很qiáng大的理由,因为大家都知道,赤霄时年二十有七。换句话来说,就是九chūn确实和赤霄一模一样,却是和十一年前的赤霄一模一样。正常qíng况下,倒溯过去这事绝不可能发生。

九chūn从晏维清短暂的沉默中读出了犹豫,赶忙抓紧这根救命稻糙。“晏大侠,若我是赤霄,死千百次也不足惜。可我确实不是他,您肯定知道的!”

“死千百次也不足惜?”晏维清重复这句话,从表qíng到语气都有点怪,“你这么觉得?”

九chūn又想点头,但还是动不了,只能飞快地眨眼睛,表示自己绝对同意。“只要是良民百姓,哪个不觉得那魔头该死?”

晏维清定定地注视九chūn一会儿,突然直起身来。就在九chūn以为对方耐心终于告罄的时候,晏维清一转身,从窗户飘然而出,一眨眼就不见了。

……就这么走了?

九chūn瞪得眼眶发酸,都没看到人再回来。他刚想松口气,就意识到了新的问题:晏维清还没给他解开xué道!胳膊也没安回去!这真是名满天下的剑神该有的做派吗?

接下来的一整天,九chūn变本加厉地在chuáng上躺尸。xué道在天快亮时自动解开了,但他依旧不得不装作对仆从的惊诧目光视若无睹——谁能想到,有人能在睡觉时把胳膊弄脱臼?

没错,九chūn没告诉其他人,晏维清夜里来过。虽然这确实是一大谈资,但他更想要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长得像赤霄这种事,传出去还有好日子过?

照九chūn的想法,他很想过几天之前一样的安稳日子,好安抚他受惊的心。但事与愿违的是,今天安翎馆刚开门,楼下就又吵闹起来。

不多时,小安敲响了他的房门。“九chūn少爷,”他隔着门道,相当紧张,“对面鸳鸯姑娘指名要见你。”

虽然九chūn已经把底下发生的事qíng听了个全,但还是要装作自己不知道。“她要见我做什么?”他问,语气和平常一样懒洋洋,“莫非她今天想光顾我的生意?”

小安额上顿时冒出一滴冷汗。这摆明了是踢馆,还照顾生意?桂妈刚出去,对面就找上门,一定是故意的!

“你去问问她,银子备好了没有。”九chūn不紧不慢地继续吩咐,“只要带够钱,什么都好说……”

“呵呵,银子?你们安翎馆的人,一个两个都钻进钱眼里了是吧?”

随着这清脆女声,房门被一把推开。九chūn睁开眼,就看到好几个美人进了他的房间。“诶哟,这不是鸳鸯姑娘吗?”他挑了挑眉,笑了,“今日chuī的是什么好风啊?”

带头的正是鸳鸯。不得不说,人长得漂亮就是好,连柳眉倒竖的模样都赏心悦目。“谁有时间和你唠嗑?”

九chūn没回答,只往她脚面扫了一眼。你站的是我的地盘,还说没时间?

鸳鸯显然领会了这种言外之意,因为她脸颊都气红了。“那还不是因为你?说,你给宋员外灌了什么*汤?”

“哪个宋员外,我怎么不认识?”九chūn总算打起了一点jīng神。“难道是你昨天的那个客人?”

“你这不是明明知道吗?”鸳鸯更生气了。“你昨天看了他一眼,他就说今天要来找你!”

九chūn觉得这简直和晏维清不由分说地把他打成赤霄一样冤枉。“是吗?可我昨天看的明明是你啊?他长得肥头大耳的,哪儿有你好看?”

鸳鸯正待再指责两句,闻言差点噎住。“鬼才会信!”

九chūn也不生气。“不信我,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鸳鸯脸色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恨恨地瞪着九chūn,片刻之后一跺脚:“你给我等着!”然后,她就和来时一样,扬着头,带着人,气势汹汹地下楼去了。

小安从头到尾被晾在一头,完全傻眼。“……就这样?”为了什么宋员外的一句话就闹上门来,又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九chūn也莫名其妙。若不是知道不可能,他也没那么自恋,不然真会以为鸳鸯是特地上来看他呢!“我不知道,”他无奈道,“他们不都说她是解语花吗?怎么到我这里就成霸王花了?”

虽然这次踢馆连个杯子都没打破,但桂妈——也就是安翎馆的老鸨——回来以后,知晓此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岂有此理!”她拍着桌子怒道,“卿凤台欺人太甚!连我的人都敢动!”

被称为“我的人”的九chūn只盯着那张桌子。他觉得他房里的桌子不会被鸳鸯砸掉,但迟早会被桂妈拍散。

桂妈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她继续慷慨激昂地陈述,“我们要让对面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九chūn闻出了一点不对的味道。“怎么让对面知道?”他小心翼翼地问。

桂妈显然早就等着他问,因为她立时压低了声音。“最近有个贵客要来,”她神秘兮兮地道,“只要你把他留下,咱们以后一定能死死地把对面踩在脚底!”

“有这样的贵客?”九chūn不太相信。

“九chūn啊,桂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桂妈拍着胸脯保证,“接他一晚上,你的身价一定bào涨!”

贪财符合桂妈本色,但九chūn觉得这事儿更玄乎了。“桂妈,”他提醒,“我可是清倌。”

对老鸨来说,清倌只是噱头,用来炒作初夜价格的噱头。比如这时,桂妈立刻翻了个白眼。“我倒还希望,这位贵客他看得上你的初夜呢!”

九chūn眨了眨眼。这话的意思就是,该贵客就算留宿欢场也是盖着被子纯睡觉?瞎扯,除了某个大牌得要命的剑神……不,等等?

“桂妈,”九chūn再次开口,声音有些颤巍巍,“你说的贵客,该不会是晏大侠吧?”

答案毋庸置疑,因为桂妈马上眉飞色舞起来。“可不就是晏大侠?听说他南下福州,明日经过咱们这儿。只要你让他吃好住好,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这么容易的好事,上哪里找去?”

可九chūn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容易的好事。别的暂且不提,晏维清昨夜就已经到了杭州。现在和他说明天到?说没yīn谋谁信啊!

第3章

江湖人都知道,晏维清出门从不带家丁,因为这样走得太慢。但他对生活品质要求又很高,所以每到一地,他的首选住处不是客栈,而是楼馆——

想想看,鸭公嗓子的小二怎么及得上暖玉温香的美人?

换别人这么gān,早被当成欢场làng子了。可晏维清不,他还是众人眼里品xing高洁的剑神。这本已足够奇葩,更别提江湖传言,那些楚馆姑娘无一例外地爱上了他……

“这一定是在逗我……”躺在chuáng上,九chūn第一千零一次自言自语,喉咙发gān。

传言他都不在意,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晏维清是什么贵客啊,煞神才是真的!好不容易送走一次,还要再请来?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九chūn最想要的是晏维清忘记这回事,然后他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皆大欢喜。但实话是决计不能说出口的,更别提大多数人都会和桂妈一样,认为晏维清是个贵客。

所以,怎样才能在不让别人起疑的qíng况下推掉这事呢?

“我的老天啊!”第二天一大早,桂妈刚看见九chūn,就爆发出了堪称凄厉的尖叫。“你你你你你,你这是怎么搞的?”

“听说晏大侠要来,”九chūn一面吸着鼻子一面回答,声音闷得和破锣一样,“我太激动了,一宿没睡好觉。”

桂妈差点没厥过去。给她挂两只黑眼圈就算了,粉上厚点,勉qiáng能行;但早不伤风晚不伤风,偏偏在这时候!“你故意的?”她厉声问,“都入夏了,哪有那么容易着凉?”

事实确实如此。为了达到预期效果,九chūn昨晚偷偷爬起来,在冷冰冰的井水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没有啊,”他委屈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能领略剑神风采,谁想病成这样?”

这话说出了在场其他人的心声,桂妈也没词了。“你给我躺回去!”她高声吩咐,“还有你,小安,还不快去叫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九chūn终于能安稳地躺好了。他病成这样,就算再猛的药,一天也好不了;桂妈八成不会放弃,可只要别叫他去接待晏维清,又关他什么事呢?

昏昏沉沉中,九chūn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乐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兜兜转转,萦绕着少女多qíng的思绪。

八成是鸳鸯又在弹琴了……他模模糊糊地想。虽然这姑娘对他总是很凶,但长得好不说,一手瑶琴更是弹得天上有地下无,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就是不常弹,真可惜……

琴声动人,九chūn被带了进去,整个人仿佛都随着音符高低起落,之前的不适也慢慢飘散开去。最后归于平缓时,有人在给他换额头上的湿巾。不经意间,那手拂过他的脸颊,像羽毛又像chūn水,柔软得不可思议。

……不对啊,小安哪儿有这么软的手?总不会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都梦到对面姑娘吧?

九chūn直觉想睁眼,但往日薄薄的眼皮此时就和有千斤重一般,完全不听使唤。不多时,脸上的触感又消失了,整件事就像他自己的幻觉。

对,幻觉,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都病糊涂了,不管听到什么、碰到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迷蒙着的九chūn感到chuáng沿微沉,像是有人坐了下来。有只手搭上了他luǒ|露在外的腕部,停留很久,久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嗯,不对啊?大夫不是来过了吗?又来?

九chūn这回真肯定,他病糊涂了。桂妈可是货真价实的守财奴,给他叫一次大夫都要从份例里扣,一天请两次是绝无可能的。

那手终于离开,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你真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折腾啊……”

完全相反,我只是不想死!九chūn在心里奋力反驳,然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这声音一点也不像原先那个gān瘪老头大夫?

九chūn的那点怀疑又冒出头来。可下一瞬,他感觉耳后一凉。再然后……嗯,再然后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等九chūn真正睁开眼睛时,窗外红日西斜,暮色四起,而他只觉得神清气慡。坐起身,他的记忆才逐渐回笼——现在什么时候?晏维清走了吗?如果他真睡了一天多,为什么肚子不太饿呢?

回想起那种轻柔得过分的触感,九chūn用力揉了揉脸。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今天做了个很离谱的梦。鸳鸯看他时,那小眼刀嗖嗖的,什么时候温柔过?梦都是相反的,古人诚不我欺!

再回忆起耳后一凉的感觉,九chūn下意识地摸过去。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擦,谁给他扎了这么长一根银针!

九chūn瞪着手里被他拔下来的长针直发愣。所以他听到的东西不是错觉,至少后半部分不是?

好的,问题来了——

那人是谁?

在九chūn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以前,他就先被桂妈发现了。她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结果头牌的身体奇迹般地在一天内康复,不由大喜过望,急哄哄地叫了一大堆人给他打扮。

“务必要美!务必要亮!务必要压过鸳鸯!”这是桂妈的最高指示。

九chūn额角直抽,真想让她死了那条心。当世南风普遍,但他觉得晏维清绝对不好这口,尤其在对方认定他就是赤霄的qíng况下。

然而这话还是不能说。

九chūn曾想,他先乖乖地装一阵子,等桂妈放松警惕后就伺机溜走。但现在看来,这计划必须提前。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jú花不保,人头也要不保了啊!好在他前两个月已经偷偷瞒下了一点私房,观察好了四周地形,再加上他开了挂的耳聪目明……

嗯,择日不如撞日,煞神一走就开溜!

抱着这种心态,九chūn耐着xing子,在打扮完毕后,照桂妈的要求斜倚在窗前,“含qíng脉脉地”注视巷子入口。

安翎馆门面里外早在白日里打扫一新,就为了迎合剑神著名的洁癖。不仅安翎馆一家这么做;放眼望去,整条烟柳巷都一样,简直就差把漆重新上一遍了。

九chūn心中啧啧。瞧这阵势,知qíng的知道是剑神要过夜,不知qíng的还以为巡察御史到了呢!

“你们说,晏大侠今日会宿在哪家?”

“不是卿凤台就是安翎馆,咱们只是陪衬!”

“那可说不定,晏大侠的喜好一向没人知道!”

“就是就是!说不定就能轮到咱呢!”

“话说回来,你们听说了没?安翎馆的九chūn,昨晚得了重伤风,抖得和风中残烛一样;结果傍晚就活蹦乱跳了,真是妖jīng!”

“我看是他装病吧?好让卿凤台以为她们胜券在握?”

其他人话里的羡慕嫉妒恨,九chūn听出来了。但他只想对这些暂时的同行说一句话,就是——

若是晏维清不住安翎馆,他简直要谢天谢地谢佛祖!

一想到卿凤台,九chūn就免不了瞅对面一眼。鸳鸯也已经装扮妥当,此时正瞪着街上某处,神qíng相当恼怒。

九chūn稀奇极了。在鸳鸯心里,还有谁的仇恨值比他高?他忍不住低头去看,结果发现桂妈正在安翎馆门外翘首以待,顿时恍然大悟。确实,不管从哪个方面说,桂妈都比他招人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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