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难_司泽院蓝【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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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回答,赤霄只瞥了晏维清一眼。如果晏维清没有现身的意愿,他并不打算主动介绍。

但晏维清却gān脆地把斗笠摘了下来。因为不需要再装赵独眼,他早就取下了左眼蒙着的黑布。背上乌剑的黑布也解了下来,从前面只能看到从肩头探出的剑柄部分。“鄙人姓晏。”他拱了拱手,“危堂主,吴堂主,久仰大名。”

这番言辞温和又客气,十足十大侠风范。但危寒川和吴月都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微白。

姓晏,用剑;剑柄长得很像乌剑,脸庞也长得很像剑神……

这几样加起来,此人、应该、不会、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正道武林、第一剑、吧?

……谁能告诉他们,晏维清真不是来拆台的?

赤霄微不可察又无可奈何地出了口气。从晏维清伸手开始,他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他治好了我。”

短短五个字,危寒川和吴月立刻明白了晏维清出现在此的缘由。如果晏维清确实是和嵩山华山之类在一起的,那他完全没必要先救回赤霄:擒贼先擒王,赤霄一死,要对付剩下的人不是简单得多?

夫妻俩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上前,深深鞠躬。“多谢晏大侠出手相助。”

这就算得到初步认可了,然而晏维清有点苦恼。他可不想在白山教中树立起恩人形象,定位完全不符他的预期。不过,来日方长,他不急于一时!

论对总坛地形的熟悉程度,明面上是机堂最了解,实际上却是身为教主的赤霄。四人围着地图合计了一番,很快定好两条路线。天刚擦黑,两队人马就各自出发清除火药据点。

火药之事是暗地里进行的,并没有许多人知道,看守的人也少。两队都有个一剑封喉的高手坐镇,杀人毫无动静,事qíng进展自然顺利。

等到两队再次汇合时,子时的梆子刚刚敲响。

“就剩雪牢了,圣主。”危寒川率先汇报。

赤霄点了点头。雪牢地理特殊,防守严密;他们一动手,秦阆苑就会立刻得知消息。既如此……“所有人都去雪牢,尽量把伤亡降到最低。”他很快做了决定,“我去找秦阆苑。”

这话翻译一下,差不多等同于“我去杀了秦阆苑”。

危寒川和吴月对此没有意见。秦阆苑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们求qíng的话都说不出一句。赤霄要杀了秦阆苑是理所当然;而不让他们跟去,大概是为了照顾他们的心qíng,毕竟大家相识多年。

虽然知道秦阆苑武功绝对比不上赤霄,但是吴月还是补了一句:“圣主小心。”

赤霄点头。这种关键时刻,没人想出意外。

“还有凌卢那边……”吴月yù言又止。

“我会处理。”赤霄再次点头。

在一边从头听到尾的晏维清没表示反对,但心里立刻做了个决定。秦阆苑随便赤霄怎么处理,但凌卢嘛……呵呵,敢觊觎他心上人,怎么能有个好死?

这边厢,秦阆苑早已就寝。白日必有一战,他自然得养足jīng神。但睡到半路,他就被脖颈处bī人的凉气惊醒了。四周一片黑暗,chuáng边人影依稀,但他就是知道,来人是谁。

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人能无声无息地潜入他的房间、把他挂在chuáng头的剑架在他喉咙上、而他直到死前最后一刻才发觉。

“圣主。”秦阆苑扯了扯嘴角。因为不敢过分动弹,声音便有些低哑。“我竟不知你何时会做这种小人行径了。”

“和死人还讲什么光明正大?”赤霄冷声答。

“既然和死人没什么好讲,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圣主?”秦阆苑嘶声道,“莫非圣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秦某这个死人给你讲上一讲?”

赤霄只停顿了片刻。“本来有,但现在没有了。”他本来想问秦阆苑可曾后悔、哪怕一丝,这样他好安抚华chūn水;但现在看来,果然不必làng费工夫!

“——慢!”秦阆苑却抢在赤霄真正动手之前喊了一句。

赤霄没说话,只动了动手腕。赤剑锋锐一偏,眼见着就能刺入致命部位。

“和圣主你相反,成王败寇,秦某本无话可说;但现在有了。”秦阆苑被剑尖激起了一阵寒颤,但还是继续往下道:“你既已仁至义尽,我也该仁至义尽才是。”

“你想说什么?”赤霄的语气依旧冰冷。“若你想说火药,那大可不必。”

秦阆苑小幅度倒抽冷气。他本来还有一点反抗的念头,要知道他的判官笔就在枕边;但从赤霄说出火药两字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无翻身可能。“火药只是其一。”他努力保持音调冷静,“其二是——”

“剑上有毒!”

 

 


第49章

 

和这话一起出来的还有两点寒光。赤霄早就防着秦阆苑拼死一搏,手腕微动。

只听铛铛两声金属相碰和着短促嘶声响起,再跟着沉闷的chuáng板哐当,房中再次恢复了静谧。又一声轻哧,油灯摇晃着亮了起来。

秦阆苑直挺挺地躺在chuáng上,双眼bào突,还保持着曲臂前伸的扭曲姿态。两支判官笔正一左一右地倒cha在他的琵琶骨中,把他深深往chuáng板里钉,鲜血已经浸透了中衣和被褥。若不凑近细看,谁都发现不了他的致命伤其实在一丝猩红也没有的喉间。

点了灯的赤霄一点也没注意死人。他正借光打量手中兵器,质地光泽重量手感都确是赤剑无误;但说到有毒……

赤霄收剑入鞘,不怎么确定。他对毒物没什么研究是其一,对秦阆苑的信任几乎为负是其二,自己依旧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反应是其三。

而且话说回来,如果剑上有毒,那秦阆苑拿着它一年半载却没事?

赤霄没法不觉得,若秦阆苑的话能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肯定又是凌卢做出来针对他的毒。如此一来,他拉上晏维清对付凌卢才比较保险。

晏维清当然很愿意帮赤霄这个忙,因为他先于赤霄找上了凌卢。

“……你怎么在这里?”后脚赶到的赤霄有点惊异。

晏维清保持着剑尖指着凌卢的动作,手臂平稳,声线也平稳。“我告诉那些人,秦阆苑死了。”

赤霄立刻懂了。群龙无首,雪牢外的守卫慌了阵脚,便容易溃败。当然,晏维清那么说时秦阆苑应该还没死,不过,结果已经注定的事,也不差早说那一时半刻。

但是,晏维清主动找上凌卢……

赤霄眸光一侧,便落到对面凌卢身上。和秦阆苑不同,凌卢穿戴齐整,脸上也不见睡意,倒像是一直在等着谁……难道是在等他?

但凡有赤霄在,凌卢总是盯着赤霄看,今夜却有些例外。现在,他正恶狠狠地瞪着晏维清,咬牙切齿:“那人原来是你!”

实话说,敢恶狠狠地瞪着剑神、还是乌剑已经出鞘的剑神,凌卢胆子实在不小。但赤霄更想知道,什么叫“那人原来是你”?难道凌卢猜到他心里有人?什么时候的事?

“当然是我。”晏维清如此回答,十分不客气。“而且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你!”

这话显然戳中了凌卢的痛脚,因为他俊俏的脸立时扭曲起来。“你——!”他高喊道,尖利而疯狂,“不可能!你们根本不可能!”

“这还真不劳你cao心。”晏维清冷冰冰地回。

“不!”凌卢高声反驳,“当然和我有关!他只能是我的!”

话说到这份上,赤霄觉得他非常有必要说点什么。“凌卢,”他开口,不急不躁,“事到如今,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比较好。”话那么多,是想被多切几块么?他还嫌麻烦呢!

“想想我自己?”凌卢冷笑一声。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赤霄身上,上下逡巡。在看见赤霄悬在腰间的赤剑时,他忽而咧开嘴,露出个颇有贪婪意味的笑。“我一直在为我自己考虑啊,只要你……”

后面的话凌卢没能说出来,因为一点寒光已经急速递到他喉间,杀意凛然。

“祸从口出,凌堂主。”晏维清对天发誓,凌卢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赤霄还没点头。

赤霄也明白。晏维清怕是早想杀了凌卢,现在不过给他面子。他当然也没真的想留凌卢一命,只是有几句话还没说完。“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在要我给不出的东西。”他平静地对凌卢陈述。

“是吗?你给不出?”凌卢嘲讽一笑,十分刺眼。“你只是不愿给我吧!”

话里指代的含义实在暧|昧,晏维清手背青筋隐现,然而赤霄反应稀松平常。“你真这么认为?”他反问。

凌卢眼神闪了闪。赤霄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qíng愿屈于人下。确实,他看上赤霄简直像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但就算赤霄看上了晏维清,这事儿也有待商榷!

实际上,若不是想不出让赤霄心甘qíng愿地躺在男人身下承欢的办法,为何他还要费尽心机地弄出隐毒和引子、再神鬼不知地把它们种到赤霄身上?

赤霄也不想在这样的话题上反复纠缠。“你怎么知道的?”他换了个方向。

凌卢呵呵冷笑,倒没卖关子。“取人的心头血!”他一字一句道,“你早几年可不这样,其中必有缘故!”

赤霄有些微怔愣。作为剑魔兼魔教教主,他向来不吝展示自己的武力值。他要杀的人绝不可能活,他也就没觉得断气而死和流血而亡有什么区别:反正左右都是一个死。但……难道这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一种?

想到这里时,赤霄没忍住瞥了晏维清一眼。未曾想,晏维清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不过一瞬的功夫,暗藏的qíng意便丝丝缕缕地绕了上去。

这一幕落入凌卢眼中,他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喉头,哽得周身气血逆流。“我早该知道!”他发狠道,“我早该知道,同样是取心头血,晏维清能在你剑下活过来,就只有一个原因!”

一个他完全不想承认的原因——

赤霄想要晏维清的心,但不是以死亡的形式!他爱他;否则,还有什么能解释一个走火入魔差不多一半的人剑下留qíng?就算是突然清醒,那又为什么只在杀晏维清时突然清醒呢?

“早点说的话,也许晏某会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这么接过话头的人是晏维清。他的意思很明显,马后pào是完全无用的。

凌卢扬起头,又呵呵冷笑,脸完全扭曲了。“事到如今,你确实要感谢我!”

“谢你什么?”晏维清顺着说下去,但根本没往心里去。他觉得凌卢只是在故弄玄虚地拖延时间,拿剑的手更稳了。

“谢我给赤剑上下毒!”凌卢说这句话时,瞳孔微微放大,有种癫狂的兴奋从里头透出来。

现在听到毒,晏维清心里就咯噔一跳,不由转头去看赤霄。紫兰秀和凌卢都说有毒,不像作假;可赤霄身形平稳,呼吸都没乱一丝。两厢权衡,他还是选择相信赤霄,只道:“你的毒,我能解。”

此话无疑昭昭然地暗示了赤霄和晏维清现在并肩站在这里的缘由,凌卢眼里都要瞪出血丝:“上次也是你?”他停顿了一下,忽而疯狂地大笑起来:“怪不得,怪不得!枉我机关算尽,结果白白便宜了你俩!”

晏维清实在不耐烦和凌卢继续废话,尤其在凌卢看起来越来越不正常的时候。他刚想问赤霄是不是可以动手,凌卢却又高声道:“若你真解了毒,那你肯定要后悔!因为那其实不是真正的毒!”

……不是真正的毒?

晏维清一时没想到。赤霄也没有,但他感觉到了。指尖有种隐约烫人的热度,他本没在意;但若是小腹热cháo一股一股地上涌,是个男人都知道要什么!

“不必再说了。”赤霄勉力压抑住那股突如其来的qíng|cháo。感觉并不陌生,只是迫不及防。但在凌卢面前,他绝不会露出一星半点。

随着话尾,晏维清手起剑落。没见一滴血,凌卢便软软地委顿在地,毫无生气。

“他还没死。”赤霄不用看就能判断出来,略有诧异。

晏维清并没立刻回答。他走过去,摸出银针,飞快地扎了凌卢身上几处大xué。“我说过,利落地死是便宜他。”

“所以?”赤霄问,同时感到药效在急遽发作——那股热cháo汹涌着席卷全身,手脚都有发麻的软意。

“所以……”晏维清直起身,打量着已经开始无意识抽搐的凌卢,终于有了点满意的模样,“在他死之前,我想看看,他到底几岁。”

赤霄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可是个秘密。”

“很快就不是了。”晏维清笃定道。他转头看向赤霄,却立刻捕捉到了对方面具无法遮挡的绯红耳垂。“……你怎么了?”

赤霄又笑了一下,和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却又似乎有所不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yù|望,又带着点不可言说的诱|惑。“你刚才说,我的毒,你能解?”

晏维清被吓了一跳。他疾步走过去,熟练地扣住对方手腕。“你真中……”后面的话他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确实知道那种不正常的皮肤热度、过快的脉搏还有几乎能把他摄入深处的放大瞳孔意味着什么“毒”。赤霄掩饰得太好,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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