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一种犯人,不是神经错乱的杀人狂,而是永远冷静理智的智慧犯。
高智商的犯罪者,在日常生活中很可能受人尊敬,品味高雅,满腹经纶。
但他们在某些方面却是无可救药的偏执狂。
这种偏执加上智慧以及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他们的每次犯罪都骇人听闻,破坏力惊人,远远不是其他犯罪所能比拟。
也许从犯罪的美学来,他们的作为,都是顶尖杰作!
幻影旅团,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库洛洛•鲁西鲁。
是幻影旅团的团长,蜘蛛的头。
这个身为A级通缉犯的男人,事实上温文尔雅,满腹学识。
无论是武力,智力,还是财力,他都已足够qiáng大到无趣。
能让他产生兴趣的,只有个世界的未知。
他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一旦了解某项事物的秘密,他便会无qíng的将之抛在脑后。
书是个好东西,因为它学无止境。
念也是个好东西,因为它博大jīng深。
看不到尽头的东西,他爱不释手。
而他感兴趣的东西,便要完全占有。
比如,窟卢塔族的火红眼。
为什么会变红?
眼球色彩改变以后为什么会连耐力体力战斗力都上升?
为什么挖出来以后颜色会停在上面?
为什么这种色彩被称为七大美色之?
这些未知,让库洛洛着迷。
他决定研究一下,所以杀光了窟卢塔族人,挖光了他们的眼球。
至于全部弄明白以后,丢掉还是卖掉,那要随他的高兴。
现在,这个小孩让他感兴趣。
不会死,多么有趣。
旅团让人畏惧,因为旅团里每个人都满不在乎的接受死亡。
但毕竟,没有人真的经历过它。
一个能不断体验死亡的人,也许可以解答很多未知。
“死是什么感觉?”库洛洛问。
“没感觉。”她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是谎话呢?还是实话?
第一次,库洛洛因为没有过的经历而无法判断。
“活过来又是什么感觉?”库洛洛继续问。
“没感觉。”她继续望着窗外,头也不回。
像是真话,可她一向喜欢说谎。
第二次,库洛洛还是无法判断。
“那么,什么时候有感觉?”
“你揍我的时候。”
“……”
有问必答,温顺老实。
但总是让库洛洛感到一种明目张胆的反抗。
她究竟是怕我们还是不怕?
第一个跟能力无关的疑问,在库洛洛心里浮上来。
被捉到时,毫不反抗。
被捉到后,从不逃走。
稍微恐吓,立刻温顺服帖。
即使不愿意的事也会去做。
即使不喜欢的命令也会听。
胆小又没用。
应该是怕他们的。
可库洛洛觉得,她从没把旅团当盗贼集团般恐惧过。
没人敢在旅团团长演奏时捂着耳朵,没人敢一脸严肃的向蜘蛛头申请被褥和裤子,没人敢在库洛洛看书时嫌灯太亮翻书太吵睡眠不好。
她敢在窝金身上睡觉,跟侠客学认字,向信长抱怨伙食,朝飞坦求助,缠着玛琪申请各种零碎……
有趣的生物。
她看着他们的眼神,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世界在她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虚构?
第二个跟能力无关的问题,被提出来
“这个世界,在你眼里是怎样的?”
她的回答,是谎话。
而催眠的结果也让人无力。
库洛洛坚信自己的念不会出错,可为什么她的实话,听起来也像假的?
太过谨慎,反而被她耍着玩。
对待她的话,也许不能不认真,也不能太认真。
十句话里,信一半就好了,库洛洛想。
那么她的哪句话是真的?
第三个疑问又跟上来。
这个问题范围实在太大,而前两个未知,至今无解。
想起两人的第次见面。
她每句话都是假话。
一眼就看得出来,却依旧被她耍了。
蜘蛛的尊严,被她漫不经心的踩了一遍。
“恨我们么?”
“挺恨的。”
“是不是非常恨我们?”
“不恨。”
她的答案随着心qíng变,哪次是真哪次是假还是永远半真半假?
她是个骗子。
示弱的时候也一样。
眼泪落下很多,哭泣的脸也很可怜,不过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柔软的qíng绪。
倒是故意到自己对面示威的时候,还比较可爱,库洛洛想。
买错车票,也许,不是故意的。
不过在火车上面不改色的谎话,便是无可辩驳的小报复了。
库洛洛感到,她还真的很讨厌自己。
就算是小小的报复也能让她暗慡一会儿。
讨厌也不错。
可怕的只有毫无感qíng,因为那种人没有弱点。
……
那块叫做撒耶的宝石,库洛洛倒也不是十分喜爱。
可是根据侠客的调查,它的获得条件是人类无法达成的。
没有人能够得到的宝石。
这个定语引起库洛洛的兴趣。
一串可爱的未知。
为什么这块宝石人类拿不到?
如果拿到,会发生什么?
这块宝石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块宝石可以带来什么?
库洛洛决定动身去寻找这些未知的答案。
不论是那块宝石,还是那双不把这个世界当回事的灰色眼睛。
问题无解,那就由我创造一个答案出来。
这个世界,在你眼里还是虚构的,是么?
没关系,我会让你,不得不回到现实。
这是蜘蛛头的思路。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它能伤害你……你也能伤害它。”
自己的手,抓牢她的手。
触感冰凉。
自己的温度和血液,都让她惊慌。
惊慌的表qíng真不错。
可是……也不用一脸厌恶的扔那么远吧……库洛洛有点郁闷的想。
让她到个世界看看,是让她明白这份真实的最好办法。
萨特莱卡之旅,物有所值。
“这个世界,在你眼里是真实的?”
“从来都是真实的。”
只要有想守护的东西,就不再难以捉摸。
就像那个雨夜里,仅仅出现过一次的眼神。
看到那个红发女人的尸体,一向不投放感qíng的灰色眸子,瞬间被愤怒灼烧出宝石的光泽!
很漂亮。
有感qíng,就有弱点。
愤怒的那一瞬间,脆弱无比,让库洛洛觉得自己可以轻易看透她,抓住她。
在雨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杀气若隐若现。
库洛洛甚至听得到她磨牙的声音。
想要下手,却连掩饰都不懂,真可怜。
库洛洛等着她行动。
让我再看次吧,你充满弱点的时刻。
然后让我彻底的,击溃你。
“不要背叛我。”否则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你的眼神明目张胆的说着:我从未忠于你,何来背叛?
如此理所当然,连谎都懒得撒。
那就不要怪我不信任你,库洛洛想,然后带上旅团大张旗鼓的尾随。
……
在萨特莱卡家宅,她千方百计的阻止任何流血的可能xing。
顺着她的意思帮她圆谎,还是杀了所有人快速解决,都在库洛洛的一念间。
那一刻她的表qíng像是做好看到血洗豪宅的准备,变得,十分麻木。
让库洛洛反而,想看看她吃惊的样子。
她与旅团在一起,似乎除镇定麻木的表qíng之外,就只有骗人的各种表qíng。
她真实的充满qíng绪的表qíng是什么样的?吃惊是什么样?开心是什么样?失控又是什么样?
库洛洛意外的发现,一个人身上的未知可以有这么多。
全部找到答案,岂不是要花很长时间?
库洛洛的思考结果是:应该更接近对方,也许可以缩短获得答案的周期。
他决定,今晚换个地方睡。
推开房门。
她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陷在被子里。
小小的脸在月光下带着柔和的光泽。
眼睛轻轻的闭着,睫毛微微颤抖……
就像在蜘蛛巢xué的无数个夜晚夜晚一样。
仿佛感受到库洛洛的目光,她皱起眉挪动着侧过脸,被子滑下一点,露出脆弱的脖颈。
好弱小……
库洛洛沉默的在chuáng边坐下,手指滑过她的动脉……这个部位,他切开过不止一次。
手指向下,滑到她的心口。
下面跳动的心脏,他也见过。
大概觉得寒冷,她轻轻呻吟声,好像受伤小动物般蜷缩起来,散落在枕边的发丝滑下几缕……
似乎经常采取蜷缩的睡姿。
依据心理学,这是很没安全感的人才会采取的睡姿。
也对,跟旅团在一起的普通人,不可能有安全感吧。
她终究还是怕他们的。
伸手摸摸她软软的头发……
这具身体,从头到脚,都是他的。
库洛洛很自然的想。
他对感兴趣的东西一向习惯完全占有。
贴着她平平躺下,库洛洛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身边的人纤细,孱弱,毫无威胁。
就算是里面塞了炸弹的柔软抱枕也比她的危险xing高得多。
抱枕?
库洛洛侧眼看身边的她,发丝软软的,脸颊软软的,气味也软软的,睫毛、鼻尖、小小的嘴唇,通通软软的……
抱抱看好了。
侧过身轻轻抱住她,很柔软。
而且这样也不醒。
仿佛身边的人根本不存在。
当我不存在?库洛洛挑了挑眉。
欺负她一下好了……
手臂压上去,这点重量她已经承受不住,很快开始难受皱眉,渐渐反抗扭动起来……
“……嗯,救……”
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库洛洛闭上眼。
黑夜中,触感格外的灵敏的。
怀里的她先是小心的转转脑袋,然后专心地想推开他的手臂。
几次尝试失败,索xing转了个身。
睁开眼,看见她拒绝的后背。
微微收紧手臂……
“咳!咳……算你狠……”她小声嘟囔着转回来……
库洛洛闭上眼,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脸侧……
“团长!团长!”
她小声叫唤,大概是想确认自己是否真的睡着。
“库洛洛!库洛洛!”
“鲁西鲁鲁西鲁!”
有趣,库洛洛想,我的姓氏她也知道。
她身上的未知,好像一向只多不少。
“大变态大变态!”
嗯……开始说实话了么?
“什么啊,真的睡着了?”
好像信服了的口气,不过这个小骗子只是在说谎而已。
“呐,库洛洛,难得你睡着了我醒着,反正你也听不见,告诉你个秘密吧……”
呵……这次又想骗谁呢?
“……告诉吧,其实……”
她的告解戛然而止,良久没有下文。
很简单的骗局。
也很完美。
也许其他人会上当,但库洛洛太了解她。
没有结果的骗局……
很快,她缩回他怀里,乖乖睡了。
骗到可以,骗不到也可以。
这么不执着,大概因为对方她根本不在意。
这种无所谓,倒是让库洛洛很想看看她失控的样子。
……
萨特莱卡家的傻小子,居然会主动搭救她。
她的愿望是离开,一直是。
那么这次会怎么做呢?
她果断的丢掉那个纸团,甚至都没打开看过。
不错,无论是时机、对象、还是实力,都不合适她。
即使她选择逃跑,也会被抓回来。
很冷静的判断。
库洛洛经常想,其实她的头脑很好,而且好像又知道很多本应该是秘密的事,如果不是实力这么弱的话,也许很适合入团。
可惜,实在太普通了。
去山顶的途中居然还出现了高原反应,爬座山还要休息一次,旅团中根本没有这种qíng况出现过。
话又说回来,在她到来以前很多事旅团都没做过。
宝石撒耶的传说,他从未质疑过,直到昨夜从卡恩斯家主那里得到另一种译法。
这种字词的微妙差异造成的截然不同答案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库洛洛不知为什么,想跟她分享种有趣。
他觉得,她应该立刻就能判断出真假。
果然是这样。
可她依旧在说谎。
为什么她不喜欢对自己说实话?
他想到很多种可能xing。
库洛洛最近在读一本很冷门的心理学作品,冷门是因为作者的观点被领域内人士承认。
这本书上碰巧有一种论调:“人类会下意识的对自己懒得应付的人说假话。”
库洛洛觉得个论点用在她的态度上最合适。
他不太喜欢这本书。
“jiāo换条件而已,你可以拒绝。”
站在融化一切的岩dòng外面,她躲在大石头后发抖。
嘴唇抿得很紧,眼神定在虚无的一处,握紧的手时紧时松,这些细节通常表示此人陷入了很痛苦的抉择中。
其实库洛洛比较希望听到她果断的拒绝,不去。
因为,第一,他不太想放她走,第二,他想看她真实的发一次怒。
“好,我进去拿。”她说。
真可惜。
“库洛洛……你,你们,大概是qiáng到永远不会被人胁迫的。可是我没有那种骄傲站着的力量,所以我会去做你们根本不屑做的事。那是弱者的生存方式。就是这么回事儿。”
啊,是这样。
就是思考得这么清楚,所以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走,不会违抗命令,也不会给他们哪怕一个有感qíng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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