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麟此刻已经打开了堂屋的门,沈菲琪不敢耽搁,知道两人伤的不深,药起效也就稍慢。若是这两人中,真有人包藏祸心,再走就来不及了。
两人迈着小短腿冲出了堂屋。
“危险!”
“不要!”
马六和石榴同时喊了一声。然后硬撑着相继追了出来,倒在了堂屋门口。
苏青河听到两人的喊声,知道qíng况有变。她一抬头,果然看见儿子和闺女像两枚小pào弹似的跑了过来。
“娘!”沈菲琪哭喊着。她见苏青河倒在地上,不顾一切拽了沈飞麟的冲了过去。
苏青河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赶紧站起身,就听见哑婆从屋檐下传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惊恐,“不要!”
堂屋的房顶上,一只箭簇带着呼啸的风声,朝沈飞麟的而去。
苏青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马上扑了过去,将两个孩子挡住。
“娘!”声音带着沙哑和惊恐,这是儿子的声音。
为儿子这一声娘,她等了好久。这一刻她心花怒放,笑的心满意足。那中了箭的肩膀,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娘!”沈飞麟看着苏青河肩膀上趟出的鲜血,前世的qíng形同这一世jiāo叠在一起,他伸出手,摸了摸那肩膀上留出的血,是热的!这个不顾一切为了他的人,是他亲娘!
苏青河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别怕!都别怕!”她望向房顶,那里离火堆远,那人也应该中毒了,不过比较轻微罢了。不过这也足够了,箭簇she出来没有足够的力量,她也只是受了皮外伤。
哑婆冲了过来,挡在苏青河身前,“夫人,你没事吧!”话音刚落,身子就一僵,她哭丧着脸,一脸的视死如归,“夫人,我那两个孩子就jiāo给夫人了!”随后,就倒了下去。
苏青河苦笑,“你这是何苦!放心吧,死不了。”
沈飞麟这才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被苏青河给算计了。他们母子没事,可能跟提前吃了解药有关。
沈菲琪惊恐的道,“娘,你怎么样?”
“皮外伤!”苏青河低声道。她把注意力都转向屋顶,“别以为你在上面就躲得过,你别忘了,你在下风口!”
屋顶上飞下来一个人,只不过落地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他知道,他要是不下来,一会儿,他真的就想下来也下不来了。
苏青河眯眯眼,这人的打扮倒是跟其余人不同,他用白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难怪发现不了!她嘲讽的笑道,“总算有一个带着脑子的!这大雪天,一身黑衣,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梅香僵着身子不能动,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心中的羞恼!这是被人给鄙视了!真是岂有此理!
白衣人抽出腰上缠着的软剑,抖了抖剑身,冷笑一声,朝苏青河而来。
苏青河站起身来,把孩子挡在身后,“别怕,娘有办法。”她低声安抚孩子。
白衣人的剑刺了过来,苏青河避开要害位置,迎着剑而去。她右手扬起,洒出一把粉末。
白衣人动作一顿,马上去遮挡这些粉末,心道,这女人果然有后手,竟然又用毒!这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她做梦!
苏青河嘴角挑起,左手的匕首趁机朝对方的胳膊而去!
苏青河腰侧中了一剑,闷哼一声。
白衣人中了一刀,马上意识到不好,上当了!
原来那些粉末只是虚晃一枪,这有毒的匕首才是杀招!
白衣人也是狠人,举起剑,砍下自己受伤的左臂,然后封住xué位。不过,这样的伤害,他想缓过劲来,也着实不容易。
苏青河退回来,护住孩子。心里却暗暗着急,如果这人还不罢休,可就真危险了。
风凄厉的呼啸着,两人相对而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白衣人忌惮苏青河的毒药,苏青河也已经弹尽粮绝,不敢动作。
北风夹着雪,冷的彻骨。苏青河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下去。
“娘!”沈菲琪的声音透着欢快,“你听!马蹄声!是马蹄声!爹回来了!是爹回来了!”
苏青河听着风声,确实夹杂着马蹄的声音。
“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了!”苏青河笑道。
“远着呢!”白衣人的声音难辨雌雄,“收拾你们,还来得及!”话说的硬气,可到底有些喘。也是qiáng撑着。
不过他的话也对,那马蹄声确实不近。苏青河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刚才拿把粉末只是障眼法吧!”
苏青河捂住腰上的伤,看了看石榴和马六的方向。
那里正是下风口!
就见石榴和马六果然动了起来。
而马蹄声则越来越近!
白衣人自己知道自己的qíng况,要是拼力杀了这几人,他就真无力逃脱了!瞬间,心里有了决断,他拼力跃起,夹起梅香,几个起落之后,才消失在苏青河的视线中。
苏青河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朝下倒去!
马蹄声近了……有人跃进了院子……
苏青河头脑是清醒的,没见到孩子安全,她不敢昏过去。
直到听到闺女一声委屈的哭喊声,“爹爹!你怎么才来……”她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十五章 父亲
沈怀孝一进卫所,心中的不安越加qiáng烈。直到进了巷子,宅院里隐隐传来亮光,在这大风大雪的日子里,怎么看都显得诡异。
安郡王沉声问,“怎么了?”
沈怀孝指了指宅院的方向,“只怕出事了。”
安郡王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白衣人夹持着一黑衣人跃了出来,血腥味远远的都传了出来。
沈怀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马上朝家里飞驰而去!他心乱如麻,抛下安郡王等人就走。
安郡王看了白远一眼,然后才跟了过去。白远打发了两个受伤较轻的护卫,追着白衣人而去。
沈怀孝跃进院子,奔入内院,就见躺了不少人在地上,院子里,几处火堆烧的正旺。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听见一声糯糯的哭喊声,“爹爹!你怎么才来?”
话音一落,就见一小姑娘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他的腿,“爹爹!你怎么才来?”
沈怀孝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四年前,他也就十六岁!当知道苏青河怀孕时,他诧异极了!那种惊,是大过喜的!当听说她产下一对龙凤双胎时,他心中未尝没有几分自得和喜意。偶尔,他也会想起这两个孩子,想想他们有多高了,长的什么样子。但那种感觉和现在的面对面,是截然不同的。
那一声糯糯的‘爹爹’,让他的心瞬间就酸软了起来,仿佛立刻化为了一汪清水,微微的泛起涟漪。
他僵着身子,伸出手轻轻的揉了闺女的小脑袋,“是琪儿吧!爹爹来了!不怕!”他俯下身子,避开受伤的肩膀,把闺女抱了起来。小姑娘抬起头,仰着小脸,这一刻,沈怀孝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这张脸,完全就是他的一个翻版!
难怪这孩子从没见过他,却知道他是谁!
“爹爹!去看看娘!”沈菲琪已经收敛好了心qíng。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了!弟弟活着,娘亲也还活着,爹爹还早到了数日。
沈怀孝早就看到火堆跟前的男孩,他背对着他,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这应该就是儿子了。
他刚迈出步子,就听见一声稚嫩的阻止之声,“先别过来!”紧接着,男孩站起身来,扭头看了沈怀孝一眼,唤了一声“爹爹”,然后对沈菲琪道,“你下来帮忙,咱们先把火堆给灭了再说。”
沈菲琪恍然大悟,低声对沈怀孝解释,“火里有毒,别靠近。站到下风口去吧。”她不敢挣扎,看着沈怀孝受伤的肩膀有些心疼,“爹爹先放我下去。”
沈怀孝还处在震惊当中!一是震惊儿子会说话!二是震惊儿子的那张脸不像他,更像他的母亲,自然也像足了……一瞬间,他觉得喘气都有些艰难!这张脸,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心不在焉的听了闺女的话,依言放下她,才补充道,“爹爹带了人,让他们去吧!”
“药太烈!靠近就倒!”沈菲琪摇摇头,迈着小短腿过去了。
就见两个孩子吃力的将周围的雪,用簸箕揽了,盖在火堆上。不一时,火就熄了下去。
院子周围亮起了火把,安郡王僵立在背光处!他看着那个肃着一张小脸的男孩,眼里闪过震惊,激动,喜悦等复杂的神色。他知道,他这次是来对了,不用看孩子的母亲,只看这小子的脸,他就知道,这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小子,完全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如果他剃掉这一脸大胡子,两张脸放在一起,肯定会被人误认作父子。
都说外甥肖舅,看来是不错的!
“爹!”沈飞麟抬头看着沈怀孝,“把娘抱回屋里吧!这院子里除了黑衣人,都是自己人,劳烦各位护卫大叔,把人先挪到屋里。我这就想办法找解药。”
沈怀孝见儿子临危不乱,言语清楚,条理分明,心里欢喜的无可无不可,连点头应好,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这当爹的也不怎么jīng明!沈飞麟暗道。
看着沈怀孝将苏青河抱进了堂屋,沈飞麟才摸出脖子上挂的荷包,取出两枚药丸,分别塞到马文和石榴嘴里,“现在没事了!大家都活下来了!”他安抚二人,“这药半盏茶就起效!一会儿,马文帮着在外院安置人,石榴进来伺候我娘吧。”
药一滑进喉咙,二人就有了力气。虽然微弱,但能撑起身子。刚才为了配合夫人吓住白衣人,两人也是硬撑着动了动。
不免心道一声,“好险!”
石榴坐起身来,“哥儿放心!”至于哥儿能说话的事,半点也没提。哑婆被称为哑婆,还不是一样会说话。每个人的xing子不同,也没什么好好奇的。
见两人已经能撑着站起身了,沈菲琪才低声对沈飞麟道,“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看清一些人心。他们对咱们都没有恶意!”
沈飞麟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这里面的水深的很,跟她解释不清楚。石榴是没有恶意,但她受命与谁,依旧是个谜。
院子里,白远正跟安郡王说着什么,那些护卫此时已处理完黑衣人。
“全都是女人!”白远指着黑衣人,声音低低的向安郡王禀报,“都已经在迷倒之前咬破了藏在牙里的毒囊,死透了!”
“查得清楚来历吗”安郡王皱眉问道。
“需要时间!”白远在看到沈飞麟的脸时,就知道事关重大。他跟着安郡王时,安郡王才十岁,还是个孩子。那张脸和这家的孩子的脸,几乎能够重合。宫里的事qíng,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更加清楚这院子的女主人和这两孩子对主子的重要xing。哪里敢大意。
安郡王点点头,“不管是谁,哪怕藏在耗子dòng里,也得给本王挖出来。”
白远正色应是。
内室。
沈怀孝把苏青河轻轻的放在炕上,见她面色苍白,衣服上血迹斑斑,就吓了一跳。他犹豫了一瞬,才给苏青河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不光是因为血污,更是因为雪水打湿了衣服,穿在身上要闹病的。
虽然两人之间有肌肤之亲,也育有两个孩子。但认真说起来,还陌生的很。如此亲密的动作,不光沈怀孝不自在,有些脸红和尴尬。苏青河的在感知到有人给她宽衣时,也醒了过来。
她勉qiáng睁开眼睛,眼前的人从模糊到清晰。
是他!真是他!
苏青河放弃挣扎,心里一松,他来了,孩子们也就安全了。不由的浑身放松了下来。
沈怀孝感受到苏青河的变化,那柔弱的身子从僵硬到柔软,是不是也代表着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呢!他的手不由的更轻了两分。
苏青河抬手取了头上的木簪下来,“解药!”
沈怀孝一愣,接到手里,朝她点点头,“你放心!一切有我!”他转身出去,把簪子jiāo给沈大,让他处理。
再回来时,苏青河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看见沈怀孝肩膀上的伤,不由问道,“箭头卡着里面了吧?”
沈怀孝点点头,“小伤,无碍!”
苏青河指着炕边的柜子,“把伤药找出来!白色的瓷瓶。”
沈怀孝看了看苏青河腰上的伤,马上打开柜子,找出白色的小瓶,拿了出来,顺手把封存的绷带也取了来。
苏青河接过药瓶,身上的只穿着紧身的小棉袄,这样上药可不成。
沈怀孝将内室的窗户关严实,回过头,就见苏青河只穿了玫红的裹胸,侧着身子,给腰上上药。他赶紧背过身去,心里不由的浮现出dòng房花烛时,那jīng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一时就有些口gān舌燥。
苏青河等着他忙完搭把手呢,谁成想人家来了个非礼勿视!她顿时有些气结!伤在这样的地方,如今除了他,还有谁能给自己上药啊!总不能指望两个孩子吧。
孩子都有两个了,他这当爹的倒装起了纯qíng!
更何况,她还穿着衣服呢!这裹胸从腋下到肚脐上,包的严严实实,至于吗?
“你倒是搭把手啊!”苏青河把药暂时撒上,但绷带一个人真心缠不上。
沈怀孝听着苏青河吃力的喘气声,这才转过身来,“你躺着吧,我来!”看见血又渗了出来,他面色一变,也顾不得了。
苏青河往后一躺,任由他的手在腰间穿梭来回。
触感还是一样的滑腻,腰肢还是一样的纤细。沈怀孝将绷带绑好,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再取套衣服来!”苏青河疼的直冒冷汗,“我得起来,你肩上的伤不能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