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苏清河笑道,“怕什么。”
“主子,小的还真没做过亏心事,但心里还就是发毛。”石榴觉得自己腿都有些软。
“出息!”苏清河瞪了石榴一眼,“你跟着沈二,他身上煞气重。”
沈二苦着脸,主子,您这是夸人吗。
沈怀孝拽着苏清河的手,怕她害怕。见苏清河面色十分轻松,这才知道她是真的不怕。
一个外科大夫,从上大学开始,不知道解剖了多少尸体。晚上守着停尸房酣睡的经历都有过。还怕鬼!
怕个毛线!要是真有鬼,鬼怕的也是恶人!
她觉得自己绝对算不上善人!而且,他们几个就没有哪个是善人的。
苏清河这是把她自己在地府游dàng的事qíng,全当做了幻觉,慢慢的都已经遗忘的差不多了!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到什么鬼火,这让苏清河有些不耐烦。靠在沈怀孝的身上打起了盹。直到快子时的时候,葛大壮突然颤着声音低声道,“主……主子……快……快看……鬼……鬼火……”
苏清河一个激灵,马上醒了过来。沈怀孝扶住她,低声道,“别急,莫慌!”
就见悬崖底下,一个小绿点在移动,它在山崖下一圈一圈的绕行,最后消失在对面的悬崖底。不一时,在自己这一侧的悬崖底下,又出现三个绿点,毫无规则的在山谷里绕行,然后又消失在对面的悬崖下。而过了不过一盏茶时间,对面又有两个绿点向自己这边移动。来来往往,好不繁忙。
凄厉的风声,夜莺的叫声,游移的鬼火,确实有些鬼气森森。
苏清河看着那移动的‘鬼火’,出声问道,“你们看那鬼火的移动速度,像不像人走路时的速度。”
苏清河这么一说,几人再一瞧,可不真是!
石榴就更害怕了,“看来真的有鬼啊!山崖下到底死了多少人。”
苏清河翻了个白眼,“什么鬼!那就是人!有人提着绿纱做的灯笼在下面行走,上面的人看见可不就当成了鬼火了么。”
沈怀孝一愣,再往下一看,虽然这些‘鬼火’从来不同路,看似随意的‘飘’,其实都是有规律可寻的。路径其实有许多相jiāo之处。
原来如此!
“回吧!”沈怀孝扶了苏清河的肩膀,说道。
苏清河点点头,已经知道下面的是人,那秘密应该就在山崖之下。这就不是她自己能解决的事了。她打了个哈欠,“马上传书给父皇,迟则生变。咱们的行踪,也不是多保密。有心人恐怕已经知道了。“
沈怀孝点点头,“你安心睡,一切自有我来安排。”
苏清河应了一声,进了成校尉提前收拾好的屋子,倒头就睡。石榴就睡在下面的脚踏上守夜,门外葛大壮在站岗。
宁寿宫。
福顺看了一眼突然出现了黑衣人,问道,“谁的急奏。”
“护国公主的。”黑衣人回了一声,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起伏。
福顺吓了一跳,“公主如今在哪。”
“天龙寺!”黑衣人道。
福顺一顿,赶紧转身,在内室的门外,轻声喊道,“陛下!”
白皇后马上惊醒,就听见福顺在外面又喊了一声,她知道这是有急事,不敢耽搁,轻声道,“墨林!墨林!”
明启帝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白皇后抬抬下巴,他这才听见福顺喊他。
刚睡下,就吵醒,他的脾气能好才怪,“出了何事。进来回话”
福顺轻手轻脚的进去,“陛下,公主今儿去了天龙寺,如今刚收到她的急奏。”
明启帝一下子就全醒了,“这丫头,出门怎么不说一声。”
天龙寺,虽然被封了,但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可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才让人觉得更加的不同寻常。要不然也不会将禁卫军驻扎在那里,至今都没有撤回来啊!
白皇后虽然担心,但她分得清轻重,连忙将披风递给明启帝,“晚上凉!当心些。”
明启帝拍了拍白皇后的手,“你歇着吧,别担心,有我呢。”
说完,这才转身出去,接过黑衣人的纸条一看,就知道事qíng的严重xing。“启动暗卫营,马上前往天龙寺。天亮之前必须赶到,一切听护国公主的指挥。”
黑衣人应了一声,才要走,明启帝又吩咐道,“不管出现什么变故,第一紧要的是公主的安全。”
黑衣人躬身领命,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明启帝也没有了睡意,直接起身去了乾元殿。
山里的清晨是喧闹的。当太阳越出地平线,山里的鸟雀就欢腾了起来。苏清河被这叫声吵醒了。
“主子!”石榴端了山溪里的水来,“您简单的梳洗一下。”
山溪的水透着一股子凉意,苏清河瞬间清醒了过来,“驸马呢。”
还不待石榴说话,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沈怀孝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石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本是她该gān的活,如今被驸马抢了。这也是驸马爷体谅他,毕竟那厨房里,都是军营里的粗汉子,怕冲撞了她。
石榴感激的朝两人笑笑,才退了出去。
“吃点东西!”沈怀孝将筷子递过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苏清河见白粥做的粘稠软糯,也就有了胃口,“你昨晚一夜没合眼吧。”
“睡了,过了丑时就歇了。”沈怀孝将饼子推给她,“快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怎么这么早。”苏清河不由的问道。
“暗卫营的人来了,就在外面。我陪着他们用的饭。”沈怀孝想到山崖的高度,“你今儿还真要下去吗。”
“不下去我不放心,再说了,上面也未必安全。”苏清河笑道。
这天龙寺一定有什么暗道是和下面相连的,只是如今暂时找不到罢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苔藓
沈怀孝将摊好的煎饼推过去,“多吃点,今天gān的都是体力活。”
苏清河点点头,用煎饼卷了各色菜蔬,吃了好几张才罢手。
就听沈怀孝小声道,“昨晚上,我将留守的禁卫军集合在一起,没有人有机会通风报信。今天估计还得将他们圈在一起,防着他们碍事。”
苏清河点点头,“得亏你想的周到,要不然里面真混上几个别有用心的,消息只怕早就递出去了。”
这些禁卫军良莠不齐,是不大能放心用。
两人出了门,葛大壮正陪着一个灰衣人站在外面。
“这是暗七!”沈怀孝介绍道。
暗七躬身行礼,“见过殿下,属下奉命听殿下调遣。”
苏清河抬了抬手,“起来吧!你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
“回殿下,一共三百人,都是好手。”暗七谨慎的回道。
“跟禁卫军比起来,战力如何。”苏清河问道。
“以一敌三,应该不难。”暗七这话说的有些保守。不是他看不起禁卫军,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苏清河显然也明白这话里面的水分,她吩咐道,“留三十个人,守着禁卫军。”
“是!”暗七没有犹豫的就应了。
不一会儿,石榴就带着成校尉过来,这年轻人看起来有些惶恐,“殿下,不知道小的们哪里做的不对了,还请您明示。这般将我等拘起来,兄弟们都很不解。”
苏清河笑了笑,“你别怕!对禁卫军,我是信得过的。但是成校尉,你能保证你这一百个兄弟里面绝对没有别人的探子,不会暗地里传递消息吗。若是你能,本宫立马将人撤回来。”
成校尉头上的汗马上就下来了。这谁能保证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小的……”
“这不就结了!”苏清河将手一摊,“你们就呆在屋里,吃吃喝喝,打打牌,消遣消遣就完了。等本宫办完差事,自然还你们自由。或者让你们也参与进来,等到真出事了,只怕得拿你们开刀。你觉得是置身事外的好呢,还是跟着掺和的好,全由你自己决定。”
成校尉苦笑一声,“小的听殿下的吩咐。”
“不光你要听公主的吩咐,还有你的下属,该怎么安抚,你自己要做好。”沈怀孝提点道。
“小的知道怎么做了,保证不会有人闹事。另外,小的们将武器统统jiāo出来,让这帮灰衣兄弟暂时保管。”成校尉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不做就不做,做了就做到最好。gān脆直接表明心迹,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苏清河点点头,沈怀孝才道,“就按你说的安排吧。”
葛大壮呵呵一笑,“这小子还真是个聪明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二看着成校尉的背影,赞了一声。
留下看守的人之后,怎么分配人手,苏清河全权jiāo给沈怀孝负责。她现在疑惑的就是,天龙寺是怎么跟悬崖下连接在一起的。
要说是绳索攀岩,苏清河第一个就否定了。先不说数百米的高度,来往很不方便,而且极其危险,也容易受天气变化的影响。就只是绳索的痕迹,就掩盖不了。真要是那般简便,早被人发现了。
可见这中间只怕有机关相连,没有知qíng的人,想找到那是天方夜谭。
为今之计,只能采用最粗bào的办法,直接下到谷底去看看。
可如此一来,风险就大了!悬崖下面究竟是怎么一个qíng形根本无从得知。那可是别人的地盘,要是真有什么陷阱,可不就糟了。
这让苏清河有些拿不定主意。
“别想那么多,真叫你找到暗道,只怕暗道里更危险。那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里面的机关咱们又不熟悉。困住了更麻烦,反倒不如粗bào的突袭来的有效。忘了告诉你,暗七这次过来,带着你上次说的炸药。”沈怀孝附在苏清河耳边道。
苏清河的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那就这么办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摸了摸身上携带的各种药粉,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放心,有我呢。”沈怀孝见她谨慎,就笑道。
暗七已经安排好了,他过来回禀道,“先放是个兄弟下去,探一探虚实。”
苏清河抬头看一看天,已经不早了。山崖下的人昼伏夜出,几十年只怕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从来没有人打搅过他们。只怕并没有多少防备。
“行动吧!”苏清河朝暗七吩咐了一声。
这十个人分作五组,腰上绑着绳索从山崖上缓缓的降了下去。
苏清河扶着栏杆,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也不知道绳索够不够长。”
“这五组的绳索长短不一,下去一次就知道深度了。”沈怀孝解释道。
苏清河点点头,这些具体的安排还是沈怀孝gān更加的靠谱。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之后,暗七跑了过来,“殿下,下面一切安好,四百米的绳索,应该是最合适的。”
苏清河顿了一下,她压根就没看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传递消息的,可人家都已经沟通完了。
她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下吧。”
等暗卫营的人下去一半的时候,暗七才安排苏清河和沈怀孝。
沈怀孝看了苏清河一眼,对沈二吩咐道,“将殿下绑在我身上。”然后他弯下腰,对着苏清河道,“上来,我背着你!”
苏清河摇摇头,“我自己可以的!”几百米的高度,别说是从上往下,就是背着走平路,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qíng。
沈怀孝当即就放下脸,“能不能不犯犟脾气!”
苏清河想反驳来着,但是这是在外面,沈怀孝的而面子还得给啊。她有些忐忑的问道,“行吗。”
沈二赶紧点点头,“我就在主子身边护着,出不了错。”
暗七给下属jiāo代了一声,他也得守在身边,以便及时能搭把手。
“主子,我呢。”石榴着急的问。
苏清河看着守在上面的暗卫,“你跟葛大壮留守,也警醒着些。”
下面真的出了意外,上面没人拉可就闹笑话了。
石榴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主子尽管放心。”
葛大壮点头道,“主子放心,小的知道轻重。”
被沈怀孝背在身上,是一种新奇的体验。看着沈怀孝的手跟绳索摩擦慢慢出现血红时,她不由的庆幸自己没有逞qiáng,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即便附在沈怀孝的背上,她还是不敢往下看,这种悬空的体验,让她的心提的高高的。
“别怕,不会有事的。”沈怀孝感觉到了苏清河的紧张,安慰道。
苏清河点点头,她不能害怕,害怕只能让沈怀孝更加分神。她盯着悬崖壁,见上面墨绿色的苔藓铺的满满都是,阳光洒下来,照在苔藓上,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但这种美,让苏清河觉得分为违和。
京城地处北方,气候说不上湿润。而这悬崖,接收的光线更不可都一致,为什么苔藓生的一般无二呢。
岂不怪哉。
苔藓不耐gān旱和半gān旱,喜欢yīn湿的环境。而这悬崖怎么也不符合这个要求,却偏偏长满苔藓。
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这些苔藓是有人养的!一天不撒上几次水,这苔藓根本就活不了。
那么,养苔藓的人是怎么洒水的。悬空肯定办不到!除非有水顺着悬崖壁往下流。
悬崖顶上不可能,因为太打眼。
这让苏清河又不解了!
等触到地面,苏清河才回过神来,赶紧看沈怀孝的qíng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