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馄饨摊子的老板,嘀咕道,“这孩子,年纪不大,胃口不小。这都三碗了。真是怕把人家孩子撑着。”
几个孩子,进了不同的胡同,却最终绕到同一个院子里。沈二正在这里等着他们。
“孩子们,gān的漂亮!”沈二一人摸了一下脑袋,“叔这就回去给主子回话去,擦黑的时候,就有车来接你们。我一会回去就让厨下给你们烤鸭子。晚上管够。”
几个孩子立马就欢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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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河边把玩手里的印章,边听沈二讲述今天的一连串过程。直到听到这个东西是几个孩子弄过来的以后,苏清河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
“今儿参与的几个孩子,一人二十两银子,没参与,也都赏十两。晚上再给加一道麻辣虾,糖醋鱼。还有庄子上送来不少huáng鳝,给这些孩子们加菜。”苏清河吩咐赖嬷嬷。
赖嬷嬷笑着去安排了。
“这些小子,待遇都赶上府里的老供奉了。”沈二嘀咕道。公主府还没有老供奉,不过辅国公府有,那些为主子卖了一辈子命的人,主子就是得这么供着。
苏清河白了他一眼,挥挥手道,“继续忙你的去吧。那个刘五亮出来了,就相当于陈士诚的破绽漏了出来。还有那个胭脂铺子,你都得盯住喽。另外,那个李青莲,她要是缩回万家,咱们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你盯着万家的爷们,估计,这个李青莲得托付他们办事。”
“万家的爷们能听她的吗。”沈二不解的道。
“李青莲是个姑娘,是个美貌的,惹人怜惜的姑娘。”苏清河不咸不淡的道。
“美人计啊!”沈二撇嘴,“真是够豁的出去的。”
“想叫下人去办吧,万家也才刚进京城,谁也不认识,人家也不知道他们就是万家的人。所以,肯定没人给他们面子。再说了,那姑娘身上的衣裳虽时好料子,但是却都是一块一块布料拼接出来的。要不是心思巧,怕是很难光鲜体面。她囊中羞涩,且用不起下人呢。”苏清河解释了两句,就撵沈二,“去忙吧,别偷懒。”
等沈二出去了,苏清河才将印信印在了白纸上。
这个印信上的不是字,也不是花,看起来倒像是一种海shòu。她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图腾。
直到屋里点起了灯,苏清河也回过神来。
沈怀孝已经进来半天了,见苏清河一直出神,也没有打扰。怕突然出声吓着她。
这会子苏清河还是对屋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有些惊吓,“你怎么不出声啊!”
沈怀孝笑笑,这事还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你拿着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苏清河也不避讳他,将印信递了过去,“你瞧瞧,可认识这是什么。”
沈怀孝拿到手里把玩,看了半天才道,“这东西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苏清河一愣,连忙追问,“在哪里见过。”
沈怀孝皱着眉头,又仔细观察了那图案半天,“这个图案,我肯定见过。至于在哪,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苏清河也没有失望,“这应该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或者是一种传承。”
沈怀孝点点头,“这个东西很要紧吗。”
苏清河‘嗯’了一声,“有这个作为参考,凡是有这个东西的,恐怕都不怎么gān净。”
沈怀孝就明白了。他往椅背上一靠,“可我怎么就是想不起呢。”
“可能是你小时候看到过,也可能是你无意间在一个熟人的身上看见过。更或者是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qíng中,见到过!你脑子里有印象,但却想不起来。估计应该是时间太久了。”苏清河道。
“你容我想想。”沈怀孝急的恨不能砸开自己的脑子。
直到吃完晚饭,两人躺在chuáng上,沈怀孝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行了,别想了!估计是久远的记忆了。可能那时候年纪小吧。”苏清河打了个哈欠,“睡吧!慢慢查就是了。如今这些线索已经不少了。”
沈怀孝应了一声,但还是辗转反侧,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半夜里,一声惊雷,将苏清河惊醒了。她坐起来一看,就见沈怀孝双手握拳,呼吸急促,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层汗。
这是做噩梦了!
苏清河皱眉,从来没有见沈怀孝做过噩梦,也从来没有见他睡的这般沉。
“他爹!他爹……”苏清河轻声呼唤沈怀孝。
沈怀孝此时陷入噩梦里。
那是在辽东的战场上,铺天盖地的雪啊。他们一队人马,被人伏击了!刀狠狠的刺才了他的胸膛,那刀柄上的图案……对!就是这个图案!
沈怀孝猛地坐起身来,喘着粗气。
苏清河抚着他的脊背,“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沈怀孝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我想起来了!刚才在梦里想起来了。”
苏清河下了chuáng,给他拧了个湿帕子,“先擦擦,浑身汗黏黏的!”
沈怀孝接过来,简单的擦洗了一下,才道,“当年,在辽东。就是你养父救我之前的,那场大战!伏击我们的根本不是敌军,而是刀柄上刻着海shòu图案的人。那个地方,敌军设伏的困难很大,但是……”
但是!但是什么,沈怀孝没有往下讲。
苏清河心里却明镜似得!
敌人不好设伏!但是自己人却是可以的!若是军中混入这样一股之力!简直不敢想象!
一道亮光划过窗户,紧跟着就是滚滚的雷声。
苏清河的脑子划过一个名字——陈士诚!
这个人在军中的作用,可能就是领导这么一支军中军!
苏清河看向沈怀孝,沈怀孝朝她点点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如今只能是擒贼先擒王了!”苏清河的脸在一道道闪电之下,显得有些晦涩不明,“要么不动,要么就要雷霆一击!”
话音刚落下,一声炸雷响起,仿佛要劈开着混沌的世界一般。
“这事不能拖延,赶紧给宫中递消息。”沈怀孝道。
苏清河点点头,粟远冽对凉州有绝对的控制权。早一步安排,就多一份胜算。
东宫。
粟远冽接到苏清河半夜送进来的秘信,就再也无法入睡!
想起上面写的消息,真是让人如鲠在喉!
但这事,能jiāo给谁去办呢。
如今,他谁也不敢轻易相信。
送消息进来的就是白远,此刻白远守在书房的外间,等着主子的回话。
“白远!”粟远冽从里面出来,看着白远,“将手头的事qíng先jiāo给下面的人处理,你回去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启程去凉州。”
“主子!”白远脸都白了!如今主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轻易离开呢。“有什么事,不能jiāo给我办吗。”
“不是不相信你!这事实在有些棘手。”粟远冽皱眉道。
“不是有姑奶奶吗!不是有驸马吗。”白远问道,“反正主子不能随意离开京城。”
“清河和瑾瑜能办的话,我会亲自去吗。”粟远冽瞪了白远一眼,“凉州的事qíng,除了你主子我,谁也排布不开!”
“但是太子不能离京啊!”白远道。
“放心!太子在京城!只是护国公主病了,谁也不见!”粟远冽轻声道。
“您又要让姑奶奶李代桃僵!”白远不可思议的道。
粟远冽嘴角一翘,这就是有个同胞妹妹的好处啊!要真是个弟弟,他还就真担心换上去容易,换下来难。
第一百九十三章 替换
天还没亮,苏清河就被赖嬷嬷给唤醒了。
“怎么了。”苏清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只觉得困的厉害。“什么时辰了。”她抬头见窗外还黑漆漆的,就皱眉道,“看着还早啊!难不成天yīn着。”
“殿下,太子来了。”赖嬷嬷小声回了一句。
苏清河楞了一下,“出事了吧。要不然不会这个时候出宫。谁跟着呢。”
沈怀孝也坐起身来,“先把人安置在外书房,我跟殿下马上就过去。”
赖嬷嬷急忙道,“太子殿下虽然没有带着东宫的仪仗来,但也没有刻意避着人。”
苏清河觉得自己没睡醒,还有些蒙圈。一时不知道自家哥哥闹得是哪样。
“不管为了什么,快起吧。”沈怀孝示意赖嬷嬷,“先给殿下拧一个湿帕子擦脸。”
凉帕子一贴到脸上,苏清河就清醒了起来。三两下就收拾好,赶紧和沈怀孝去了书房。
“哥,出什么事了。”苏清河一进屋,见到坐在书房的粟远冽,就不由的问道。
“见过太子。”沈怀孝行了礼,把外面的下人都打发了。外面只剩下白远和沈大。
粟远冽朝两人点点头,“先坐下,我有话说。”
苏清河看着粟远冽,坐到了他身边,“哥啊!有啥事您说话,你这突然一来,我这心里没底啊!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您吩咐就成了。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半夜的跑过来吧。送个信不就得了。”
粟远冽点点头,“真的什么都肯帮为兄吗。”
“当然啊!”苏清河没有丝毫犹豫的道。
沈怀孝看了苏清河一眼,垂下眼睑没有说话,他也闹不明白太子想gān什么
粟远冽笑了笑,才道,“我把父皇专用的太医请来了,从现在开始,护国公主病了,需要闭门休养。放心,此人是父皇的心腹,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苏清河不解的看了看粟远冽,“哥哥想让我装病啊!这个容易。这园子这么大,还能把我关闷了不成。反正平时我没事也是不出府的。行!没问题!不就是装病吗。这个我在行。别说是父皇的太医,就是随便谁来,我也叫他摸不清楚脉象。装病谁也没有我装的专业。”
沈怀孝都有些无语了!这是值得夸耀的事吗。更何况,这是重点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装病啊。太子想要gān什么。
苏清河什么也不问,就那么看着粟远冽。
粟远冽指了指旁边榻上放置的包裹,“去看看。”
苏清河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去,打开一看,是一身男装,再抖开来,才觉得这衣裳眼熟。不正是跟太子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吗。
“哥!”苏清河的脸色都变了!她要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真的是傻了。
“我要去一趟凉州,但东宫不能没有太子。”粟远冽声音不高,但却格外的坚决。
“哥!你疯了。”苏清河瞬间就跳起来了。
粟远冽认真的看着苏清河,“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不行的!会露出马脚的。”苏清河十分有自知之明,太子可是要上朝的,即便再像,自问她也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哥!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去凉州……”
“你去凉州,先不说那边那些骄兵悍将能不能服你,就说身手吧,你当我的一身功夫是你能伪装的!你能不漏马脚!那里拼的可是真刀真枪,一出手,你就露馅了。上次你能蒙住耶律虎,那是因为对方并不了解我。这次则不同,要面对的全是我的属下。我们曾经共事,对彼此都非常熟悉。况且,此次要对内部的人下手,要查清楚里面有多少是jian细,或者已经叛变。一旦让人识破你是假的,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他们同生共死的袍泽。”粟远冽问道。
是的!苏清河知道粟远冽说的都是真的。
“那就告病啊。哥哥告病……”苏清河话还没说话,自己就泄气了。天下谁都能生病,就只有皇上和太子不能生病。这会让下面人心不稳的。偶尔的小病小痛是正常的,但要是超过三天不露面,下面就会人心惶惶。何况,还有不知多少人想把太子拉下来呢。再加上,此次凉州的事qíng,没有三两个月,肯定是处理不利索的。太子真要是病上这么久,朝堂就乱了。
粟远冽看着颓然下来的苏清河,“现在想明白了吧。”
“父皇也同意你去吗。”苏清河问道。
粟远冽点点头,“没有父皇的配合也行不通啊。”
“那哥哥手上的政务怎么办。”苏清河问道,“先让父皇收回去吗。”
“那下面的人就会以后我这个太子失了帝心。我们父子失和了!”粟远冽无奈的道,“你要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臣,再站一次队吗。”
当然不!
苏清河心头慌乱不已,“那怎么办!就算是我能处理,就算父皇为我打掩护。但是,字迹怎么办!我写的字,可是跟哥哥完全不同的。”
“你能左手写字!我也能!”粟远冽笑道,“没人见过我的左手书,也没人见过你的左手书。”他哈哈一笑,“而太子殿下的右手臂恰好受伤了。”
苏清河愕然的睁大眼睛,这还真是想的周到。
“知道这件事的,绝对都是心腹中的心腹。”粟远冽认真的道,“你越是装得像,越不漏马脚,对我来说,就越是安全。”
是的!一旦有人知道太子乔装离京,那可就真是凶险了。没当太子的时候,就被数次刺杀,更何况如今呢。
苏清河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她看着粟远冽,“你一定要好好的,尽早回来!否则,我可就被架在上面,下不来了。要等到源哥儿长大,还有好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