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子从来没有……”荣亲王趴在地上,想解释什么。
明启帝把他搀扶起来,“知道,父皇都知道。你是朕的儿子,朕有什么不知道的。”老六,算是他最小的孩子。小七小八是龙鳞的儿子,是自己的侄儿。虽然也关怀备至,但到底少了一份挂心。“你啊!争qiáng好胜,但又胆子小。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觉得能分一杯羹的时候,你蹦的比谁都欢实。觉得占不到便宜的时候,躲的比谁都快。况且,你是朕的亲儿子。有野心这不奇怪,但绝没有到了丧心病狂要朕xing命的那一步。是不是。”
荣亲王不敢否认,父皇说的,都是对的。
明启帝安抚的拍拍儿子,“你母亲,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的事,不与你相gān。”
“父皇!她是儿子的母亲……”荣亲王看着明启帝,哀求道。
“朕知道!”明启帝叹了一口气,“朕不会拿她怎么样的。依她犯的罪行,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但是父皇却不能因为她,困住你一辈子。若真是严厉处置了她,你一辈子都得活在自责里。父皇不看着她,也得顾着你。”
荣亲王复又跪下,将头埋在明启帝的膝盖上。他该庆幸他的选择才对。
明启帝扶起儿子,“好了,不哭了!跟父皇具体说说。”
“儿子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的母亲。”荣亲王坐下,吸吸鼻子。这话其实有点亏心,母亲要是自己没有想头,谁撺掇也没用。他低声道,“母亲的意思,是叫儿子不要参与。提前告诉儿子一声,其实就是怕儿子不配合,坏了他们的事。所以,儿子只是推测,有人联系了母亲,母亲又鼓动了舅舅。但是外公却是毫不知qíng的。儿子觉得这话应该是可信的,以外公那般老狐狸的xing子,知道了一定会阻止的。”
明启帝点点头,“你母亲还算是有良心,没彻底将你拖下水。要真是利用你,让你不知不觉的参与进来。到时候可怎么好。就算父皇不舍得,不忍心罚你,你的兄弟们也不会甘心的。宗室和大臣都没法安抚了。”
荣亲王这才出了一身白毛汗,脸上闪过一丝受惊之色,“要是母亲回头又让儿子gān什么怎么办。”
明启帝叹了一口气,“你母亲要真是如此,你答应她就是。让你gān什么就gān什么,回头朕放几个暗卫在你身边。你不用来见朕,朕也知道她让你做的是什么。有了防备,总比突如其来要好。”
荣亲王点点头,心里也不知道是盼着被母亲利用,还是不要被母亲利用。
“别怕!回去该gān什么就gān什么。”明启帝叮嘱道,“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又不好进宫来说的,就直接去跟沈驸马说。一会子,朕就给你个差事,让你去理藩院去帮把手。如此一来,你们见面,也算是方便不少。”
荣亲王眼睛一亮,他还没当过差呢。这算不算是父皇的奖励。
“回去吧。呆的时间长了,有人该多想了。”明启帝拍了拍儿子的胳膊,“去吧。”
荣亲王这才告退。
明启帝在荣亲王走后,脸就冷了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小看。”
福顺低着头,不敢回话。
“万氏不是在打理宫务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明启帝问福顺。
福顺能怎么说!本来宫务是白皇后让皇上的亲信盯着呢,她不过问问就罢了。可太子妃一伸手,有了要接管宫务的意思,白皇后也就顺手给了她。谁成想太子妃是个心大的人,将以前的老人都换了。如今可不就出了纰漏。白皇后一心只照看皇后和护国公主家的两个孩子,事必躬亲。一日三餐,总会做几道家常菜。皇上的内衣,也都是皇后亲自做的。可谓尽心尽力。皇上见如此,对太子妃掌管宫务也就默认了。如今,叫他一个做奴才的该怎么说。关键是如今真太子可不在宫里,这太子妃想训也没法训。他低着头,“太子妃年轻,过两年想必就好了。”
明启帝冷笑一声,“把原来的人都渗进去,把后宫盯紧了。太子妃那里,明面上过得去就成了。其他的,你亲自盯着。”
福顺躬身领命。
宁寿宫。
沈飞麟听说荣亲王从乾元殿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宫里的消息,他能递出去,说到底,也不过是仗着年龄小罢了。没人会把小孩子的把戏看在眼里。
白皇后看着沈飞麟笑道,“今儿又送信了。”
沈飞麟点头,“得问问他们在府里好不好。”
“你这孩子,倒是个长qíng的。”白皇后摸了摸外孙的脑袋,怎么看怎么好。
沈菲琪嘻嘻一笑,“那是外婆不知道,这里面有的人是从辽东就跟着我们的,qíng分跟别人不一样。我身边的大丫,外婆知道吧。他弟弟就是壮哥儿,那时候,就只有他们陪着我们玩。哑婆的饭菜做的可好了。对我们也很好。还有马文,天天在外面给我们踅摸好吃的。我们不在府里,害怕有些人当他们不在主子身边伺候就怠慢欺负他们。可不得时不时的问问吗。”
沈飞麟一笑,点点头。自己的姐姐总算长脑子了,这话题一出来,马上歪楼。白皇后慢慢的问起了在辽东母子三人的日子。
苏清河过来的时候,两孩子正把白皇后唬的一愣一愣的。
白皇后一见苏清河,还不由的问,“辽东真有那般冷吗。”
苏清河点点头,“有地龙跟火墙,不出屋子,哪里就受冻了。”
“到底是受罪了。”白皇后有些心疼。本来还想在问点什么,又想起闺女现在顶替着儿子的身份,说多了只怕露馅。谁知道那句话不小心就被人听去了呢。到底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苏清河看着沈飞麟描红,小声了叮嘱了儿子几句,让他别在宫里玩花样,才急匆匆的走了。
没过几天,从凉州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让京城顿时就炸开了锅。
军中发现了南越余孽,如今,已经尽数被诛。紧接着,曾在凉州军中效力的陈士诚,被禁卫军围在了家中,锒铛入狱了。
众人一下子就懵了!南越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就冒出余孽来了。而且竟然混到了军中,看样子人数还不少,已经颇具规模了。这些人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又是被谁清除了。要知道,凉州可是东宫太子的地盘,谁能指挥动太子的人。
数来数去,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闭门谢客的护国公主身上。
一时之间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试探
豫亲王府,王妃正在跟豫亲王嘀咕八卦,“……我就说,怎的一个小产养了这么长时间,闹了半天是出去办事了。”她啧啧称奇,“那凉州可是出了名的彪悍之地,你说这清河看着也不是那等凶悍之人,还真就把那些兵痞子给调理顺溜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豫亲王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下了。心说,去凉州那可不算啥了不得的本事。人家整天都在满朝文武面前晃悠呢。身穿龙袍,人家就是太子。把大臣们训的滴溜溜乱转,坐在东宫指点江山。那股子气势,愣是没人看穿。当然了,也没人会相信苏清河敢去替太子,更没人相信真太子敢以身犯险。这兄妹俩就是凭着这身谁也想不到的勇气,隐瞒到了现在。可是,就算到了现在,大家的认知里也还都是错的。
这话他没法解释,但心却吊得高高的。这世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他能看破,自然就有别人能看破。
这事,漏了风声可是要出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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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虎听着随从的禀报,眉头就皱了起来了。凉州军中出了这么大的事qíng,他却直到现在才知道消息。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要知道凉州可是两国的边境,大周军中有异动,北辽却没有收到消息,这就不能不说奇怪了。究竟是大周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北辽的军中出现了他不能掌控的变故,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护国公主去了凉州,那跟自己谈判的人又是谁。
难不成是大周的太子假扮的。
对于这点猜想,他有些嗤之以鼻。先不说那位太子殿下会不会做出男扮女装的事,只说他自己,断没有分不清男女的可能。
他敢用自己头上的脑袋担保,那天见到的护国公主,绝对是个女人。
那么,护国公主去凉州的可能就不存在。别说什么自己见到的是替身,那满身的气度,根本就是一个替身能有的。他越发的坚信苏清河肯定就在京城。
那么在凉州的人是谁。
耶律虎踱了几步,脑子里闪过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
去凉州的根本就不是苏清河,真正的苏清河根本就在东宫。
这个女人扮演自己的哥哥不是一次两次了。
耶律虎狠狠的砸了桌子一拳,又被这个女人骗到了。他在京城的这些日子,见了大周的太子何止三两次。更可恶的是白天她以太子出现,晚上她以护国公主出现。来来去去,将自己当成傻子一样耍着玩。
真是好本事!
以为有求于她,就得听从她的吩咐,那可太小瞧他了。咱们走着瞧。
丞相府。
诸葛谋低声跟huáng斌汇报,“……耶律虎曾向属下透露过,他在京城见过护国公主。如今,属下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了。是护国公主去凉州的事是假的,还是耶律虎本身说了假话。属下也分不清了。可是,耶律虎骗咱们做什么呢,没有道理嘛。谎称他跟护国公主有合作,来抬高身价。不必要啊。“
huáng斌点点头,“耶律虎犯不上在这事上说谎。那就说明护国公主还在京城,凉州的必然不是护国公主。”
诸葛谋眉头一皱,“不是她,那能是谁。”
能是谁呢。谁有能力在凉州内部动刀子,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苏清河已经排除了,沈怀孝留下来抄了自己的老窝,白坤整天在大街上晃悠。能得太子全心信赖的人也就这些了。虽然白远也算是亲信,但是身份到底压不住。
huáng斌沉吟半晌,才不确定的道,“宫里的只怕不是太子。”
诸葛谋吓得差点把自己手里的茶盏扔了。“不会吧!”这事也太危险了!千金之子戒垂堂,更何况是一国的储君。一旦出现意外,那可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可是,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解释了。
“好胆识!”诸葛谋不由的赞了一声。
huáng斌呵呵一笑,“光有胆识可不够,还得有能耐才成。这位公主坐镇东宫,可是有板有眼,不仅没出过纰漏,还很是出彩呢。真是没想到啊!女人也可以jīng明成这样。”
诸葛谋放下茶盏,稳了稳心神,“主子,如今该怎么办。”
“天助我也!”huáng斌的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这个节骨眼上,没有真太子,咱们又拆穿了假太子。接下来的戏可就好唱了。”
诸葛谋不由的双手握成拳,“您这是想……”
“没错!不在东宫的太子,哪里能叫做太子。”huáng斌眼睛一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我不希望看见粟远冽活着回京城。”
暗影里的黑衣人应了一声就出了门,诸葛谋没有再说话,心却跳的厉害。这一次,能成吗。
乾元殿。
明启帝揉着额角,“看来是入套了。“
苏清河点点头,“是啊!入套了。只要哥哥那边及时抽身,问题就不大。”
福顺从外面进来,“陛下,殿下的消息。”
明启帝赶紧接过来,看过之后,才舒了一口气,“冽儿跟着商队乔装先往南走了,白远带着人走了是官道。”
苏清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明启帝吩咐暗处的龙鳞,“挑一拨人过去,确保冽儿的安全。”
龙鳞应了一声,“huáng斌所能动用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些人是不是也要一次xing解决gān净才好。”
明启帝点点头,“你看着办。”他叮嘱道,“一定要让huáng斌的人认为,冽儿伤重,九成难救活。”
“放心,替身是我亲自选的,出不了差错。”龙鳞说完,这才退了出去。
明启帝看着苏清河,“从明天开始,你就得露点破绽出来。怕是有人要来试探试探你了。”
“父皇放心,我心里有数。”苏清河攥紧了拳头。
明启帝有些发愁的道,“这事恐怕得提前跟你娘说一声,要不然等消息传过来,可不得要她半条命啊。”
“您是怕娘她神色上露出行迹。”苏清河问道。
明启帝点点头,“不给她透底,怕她被吓着。透了底,又怕她露相。”
苏清河有些无语,“娘还不至于与那般不济事。”肯定是白皇后在他面前不掩饰qíng绪习惯了,所以,就真把她娘当成了经不住事的小姑娘了。两人都几十岁的人了,一个整天傻白甜的万事不cao心,另一个就事事处处为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真是比年轻人还腻乎。
明启帝摆摆手,“你去忙吧。我得回去陪你娘,跟她好好说说。”
苏清河有些失笑,站起来一路回来东宫。
张启瑞跟着苏清河进了书房,李嬷嬷从外面进来,“太子妃让人送了老鸭汤来,殿下要不要用。”
苏清河摆摆手,“腻味的,不用了。有酸笋汤的话,给我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