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一冷,怎样对她都无所谓,她不在乎!但胆敢伤害她的孩子,那就只能不死不休!
第十章 求援
西北凉州,西将军府。
凉州城,是边塞的古城。初冬的凉州,一眼望去,万物凋敝。
坐落在凉州军武街的西将军府,占地不算大,但地段绝对算得上好,五进的大宅子,门口石狮子威风赫赫。都说这座府里的主人,沈怀孝沈将军,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是因为他在京城背景深厚。甚至传言,沈怀孝出身辅国公府。当然,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是不怎么相信的!如果真是名门贵胄,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卖命啊!
沈三是以前是沈怀孝的贴身护卫,如今在凉州,倒当起了这座宅子的管家。说是管家,也不过是对外蒙人的说法,他真实的差事,是为主子收集各方面的消息,管理各地埋下的暗桩。
昨儿半夜,他就收到来自辽东的消息,今儿一早,又收到一封加急的信。他敏感的意识到,事qíng好似真的不对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早,就敲响了主子的房门。
“什么事啊!”沈大从里面出来,“主子刚起来。”沈大也就二十出头,容长脸,面容还带着几分清秀,扔到大街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个秀才公。跟沈三这种凶悍外漏的长相,截然不同。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跟在主子身边,沈三就得退居幕后的主要原因。他的长相太具有欺骗xing,而沈三的长相,攻击xing十分明显,容易让别人心生警惕。
“老大!出大事了!”沈三也没心qíng跟沈大磨牙,他压低声音,“是辽东出事了!”
沈大面色一变,赶紧转身进去,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一声冷冽的召唤声,“进来吧!”
沈怀孝生的极好!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小时候,曾被人赞过‘貌若好女’。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张脸越发的棱角分明,男子气概尽显,又时常冷着一张脸,还真没什么人敢拿相貌再打趣他。如今在军中历练几年,身上又添了几分豪迈之气与威严,更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沈三进来,见主子正在擦脸,忙行了礼,低声回道,“辽东来信了!昨晚和今早连着来了两封。”他见主子已经扔下擦脸的毛巾,看向他,他马上把怀里的信掏出来,双手递上,“只怕出事了!”他这样猜测。
沈怀孝一把拿过信,匆忙展开,而后面色大变。他一巴掌拍在huáng花梨木的案几上,震的上面的陈设砰砰乱跳。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沈怀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
这件事,背后不简单!他一个人,根本就兜不住!沈怀孝马上认识到这一点!没有什么比护不住老婆孩子更让人觉得窝囊!
他烦躁的在屋里转了又转,才下定了决心,“更衣,去安郡王府!”
沈大心里一突!马上点头应是。
安郡王,是当今眀启帝的第四子,粟远冽。生母曾为位居主位的贤妃,但不知为何,后被打入冷宫。因四皇子长相与皇上颇为相像,在宫内才能平安长大。眀启帝虽然厌恶了贤妃,但对这个儿子,还算不错。如今二十岁的粟远冽能被封为郡王,又手握军权驻守边关,就知道在皇上的心目中,对这个四儿子还是看中的。
传说肖似皇帝的安郡王,早早的蓄起了一把大胡须!年纪看起来平白的大了许多。黑压压的一把大胡子遮住了脸,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与皇帝相似。
沈怀孝顺利的见到了安郡王。两人年纪相仿,打小就是认识的。
此刻,他再看向安郡王的大胡子,心中就有些复杂。只怕这大胡子,不只是为了不让人通过他窥伺圣颜那么简单!他不由想起了dòng房花烛之时,见到的那张脸!
两张脸此刻就这么的重叠在一起!一样的丹凤眼!一样的长眉!
他还记得,当时几乎吓萎了过去!
安郡王挑挑眉,看向沈怀孝。对沈怀孝,他是赞赏的!但对于辅国公府沈家,他真是全无好感!那些个龌龊事,他都不愿意脏了自己的嘴!
“沈将军这么一大早前来,就是为了看着本王发呆吗”安郡王端起茶盏,chuī了chuī上面的浮沫,冷声问道。
“四殿下!末将今日前来,是来求援的!”沈怀孝垂下眼睑,“是为私事!”
“私事!”安郡王笑笑。
不等他拒绝,就听沈怀孝自顾自的道,“眀启十四年,辽东之战!末将身负重伤,被人所救。这人是一名大夫,名叫苏寒,擅使梅花金针。”
安郡王面色大变,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
门外守着的护卫冲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安郡王摆摆手,“都退下!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护卫统领白远冷眼瞥了沈怀孝一眼,才带人出去守着。
沈怀孝见安郡王神色大变,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安郡王收敛神色,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苏寒——韩素!
韩素,人称‘金针梅郎’!一套梅花金针,用的出神入化,活死人,医白骨。
他曾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
二十年前,也就是先太上皇还在世时,是承乾帝三十九年,他出生的那一年,这位太医莫名其妙的从宫中消失了!当时,正是他负责母妃生产事宜。
二十二年前的宫里,皇祖父病危,又恰逢诸位皇子叛乱。皇祖父退位,将皇位传给当时最不起眼的皇子,也就是他的父皇,如今的眀启帝。可不曾想,传位之后,皇祖父承乾帝的身体竟然一日日好了起来。这对天家父子,对于权力,又展开了一场新的角逐。年轻的父皇哪里是先帝的对手,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登基几年,连自己的年号都不曾有。
这也就是为什么,父皇登基二十二年,年号才是眀启十八年的缘故。
他今年二十岁了!二十年前的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出生后,母妃被贬,当时的太医韩素,还有一名母妃身边的贴身嬷嬷,一起消失在宫里。
都说母妃是为了跟当时的贵妃争夺继后的宝座,不惜下狠手将一对不吉利的双生子活活溺死了一个。这才被父皇厌弃。
可是,他知道,母妃不是这样的人!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当年的真相。韩素,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安郡王捧着茶杯,依旧垂着眼帘,他的声音透着冷意,“还有什么继续说吧!”
“这苏寒,五十开外的年纪,左眉梢有一颗黑痣。他的妻子,末将没有见过,那时,他已经丧妻两年,独自带着养女生活。她的妻子姓纪,听说一手苏绣少有人及。”沈怀孝用余光小心的打量安郡王,这位四殿下的神色,他面上已经看不出变化,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收拢的愈发紧了起来,已经微微有些发白了。
这位苏寒的长相特征,与韩素是吻合的!而母妃身边失踪的嬷嬷,正是擅长苏绣的纪嬷嬷。
“这位养女,承乾三十九年生人,说起来,与你我同岁。苏寒因救在下,四年前就死了。”沈怀孝低声道。
“死了!”安郡王面色一变,难道是耍他不成!
沈怀孝不理会安郡王难看的脸色,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末将感念苏大夫的救命之恩,于眀启十四年三月三,在辽东,娶了他的养女苏青河为妻。末将的这位妻子,长了一双丹凤眼,长眉入鬓,说起来,跟安郡王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安郡王‘噌’一下站起身来,他嘴唇颤抖,上前一把揪住沈怀孝的衣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末将知道!真因为知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末将不敢露出半句来!”沈怀孝任安郡王揪着他的衣领,神色有些释然。心里藏得秘密太多,心也很累。
“万不得已!”安郡王甩开沈怀孝,“很好!瞒的真好!怎么,想靠这个给你们沈家换取什么利益不成!”他冷笑两声,“本王怎么忘了!你那国公府里,好似已经有一位明媒正娶的夫人。”
沈怀孝的嘴角轻轻的牵起,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末将的妻子,只有辽东的那位!何况,她还给末将生了一对双生儿女。”
安郡王认真的打量了沈怀孝两眼,“说是求援,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怀孝把信递了过去,“今早刚收到了!那母子三人有危险。来头不小!末将兜不住了。”
安郡王把两封信扫了一遍,脸色就沉了下来,“她要真是本王要找的人,你就当真算得上罪该万死!”竟然让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在láng窝里。
“到了如今,千钧一发。你才想起要告知本王一声!在你的心里,他们母子根本不及沈家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也不是!”安郡王铁青着脸色,质问道。
“不是!”沈怀孝目视安郡王,“末将不敢保证,安郡王对她们母子就没有丝毫利用之心!”
“呵呵……”安郡王气极而笑,“好!好!好!那如今呢!如今说出来,又是为什么!不怕本王利用吗。”
“她们母子活着,对殿下才是有用的!”沈怀孝露出两份冷冽之色,“这与末将的目标是一致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沈怀孝看着安郡王,“比起要她们死的人,殿下你,还是可以选择合作的。”
第十一章 教女
安郡王点点头,“你这么想也对!”他低声说完,然后冷眼道,“不过,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如同你们沈家人一样!本王做事,还是有底线的!”
沈怀孝苦笑,默默的低下头,这种时候,也不是分辩的时候。
安郡王略一沉吟,就高声朝门外喊道,“白远!”
就见护卫统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肃着一张脸进来,“主子!”
“传令下去,本王要去巡视北防线,半个时辰后出发。另外,西将军沈怀孝随行。”安郡王自顾自的吩咐完,就回了内室。
沈怀孝这才舒了一口去,巡视北防线,是一个再合适也没有的借口了。每年,安郡王都会亲自巡查,至于巡查哪一段,完全是随机的。这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他躬身朝安郡王的背影行了礼,才赶紧出去做准备。
从西北到东北,这一路可不好走。
……
苏青河翻看石榴带回来的皮子,“够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两身衣裳的。今年就这么凑合吧。有得换就行。剩下的,给家里每个人添一双羊皮靴子吧。这大雪一下来,多厚的棉鞋都不抗冻,还是皮靴子好。”
“那感qíng好!这活计有奴婢和哑婆大丫做,用不了两天就得。”石榴笑着应了。
苏青河这才笑着打发了石榴,“今儿吃鹿ròu,你去厨房搭把手。”
看着石榴出去,苏青河心里一叹,这石榴的底子,只怕一时半会她也摸不着。但实在看不出要对她们母子不利的样子。倒像是她时刻都在提防这沈怀孝留下的人。这就有意思了。
沈菲琪凑过来,“娘!你是不是找到要害我们的人了。”
苏青河用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点声!怕别人不知道吗。”
沈菲琪脸色一红,怎么又忘了。跟弟弟比起来,她其实就是个十足的傻货加蠢货。
苏青河摸摸闺女的脑袋,她也发愁。这孩子要真是个小孩子,倒是好教导了。如今这个样子,其实已经算是定型了,想掰过来,并不容易。对于沈怀孝,她也无端的迁怒起来。怎么会把孩子教导成如今这幅模样。
这孩子,吃了那么多亏,还是学不乖。得花费更多的心力,才能把这毛病给改过来。
沈菲琪觉出苏青河的变化,她有些害怕!以前从没意识到自己蠢,如今见到娘不停的皱眉,弟弟不时的给个白眼,她就知道,她蠢得已经让家人担忧了。
苏青河叹道,“别轻信任何人!记住了!”
沈菲琪面色更白了!她上辈子轻信了别人,这辈子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是她轻狂了!以为重来一回,就能改变命运。其实,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郑重的点点头!在心里默默发誓,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苏青河有些心疼,但还是把脸扭过去,不看她,低声道,“不要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跟别人不一样,比别人都幸运。这样的想法,迟早会害死自己的!做人做事,都是要带脑子的!”
沈菲琪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是!我记住了!”
苏青河不去看她,只是自顾自的解释,“娘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是不是想着,既然娘知道那个女人心存歹意,为什么不先下手为qiáng。”
沈菲琪抬起头,看着苏青河,等着她的解释。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人家为什么要来杀咱们。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现在,你把这把刀销毁了,人家就不能换一种兵器吗。是明处的刀可怕还是暗处的箭可怕!”苏青河说完,就不再说话,拿起剪刀,对着皮子剪裁了起来。
沈菲琪红了脸!这真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不是所有的事qíng,都讲究先下手为qiáng的。要不然就不会有后发制人的说法。她觉得,她有些明悟了。
“从明儿起,把那些三字经百家姓都收了!开始学孙子兵法。”苏青河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就宣布了决定。
用孙子兵法启蒙!
沈飞麟一愣,觉得这个娘还真是不拘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