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这才打量这个小白玉,年纪很小,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倒是清俊,也长了一双丹凤眼。难怪有人说他是先帝后嗣会有人相信呢。
这孩子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跪下后磕了几个头,就不再言语。
明启帝问道,“这个,可是你所说的小白玉。”
大驸马沉声道,“正是。”
“那就说吧。”明启帝的语气始终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那小白玉看了看周围的人,才紧张的道,“糙民要状告良国公府……良国公府为了让高家女登上后位,竟然谋害先皇后!如今先皇后被囚禁于坤宁宫!”
一石激起千层làng。
苏清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迅速看了一眼安亲王,就见对方也是一脸凝重的摇摇头。显然事先并不知qíng。
而英郡王更是愕然的睁大眼睛,看向苏清河。见苏清河也是摇摇头,就赶紧垂下眼睑。他以为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原来压根就不是秘密。
最惊愕的还不是苏清河等人,而是大驸马。
就见他一脸惊愕的看着小白玉,这跟商量好的是不一样的!
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又算计了一次,就真成了猪脑子了。
如今事qíng因他而起,却也再不能由他来掌控。他不由的看向祖父huáng斌,微微摇了摇头。这不是他安排的,这跟他事先安排好的剧本完全是不一样的。
什么皇后,先后!全他妈鬼扯!他都不知道的事,你一个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荣亲王都懵bī了!这说的高家女可不就是她的母亲,当您的皇后。
坤宁宫里关押着人吗。
他真的不知道。这人竟然还是先皇后。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另一个紧张的还有太子!要是白氏还活着,他这个说不清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的太子,身世可就真的藏不住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没有说话的声音。
大家关切的看向太子,毕竟关押的是这位的‘亲妈’。太子顶着众人的视线,连退缩都不能。
荣亲王就有些坐立难安了。如今连cha句话都不敢。
良国公这次是真蒙了!这事他真没gān!可他却不能保证坤宁宫真的就没藏人。
诚亲王心里惊涛骇làng,大公主是怎么谋划的,他一清二楚。他敢肯定,以大公主的能力,不会临时更改剧本。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从头到尾,这所有人都被一个人算计了。这个人是谁呢。
诚亲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而苏清河第一时间,马上认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给贤妃正身的机会。
安亲王和苏清河对视一眼,马上都明白彼此的意思。这个机会太好的,千万不能放过。
长久的沉默,明启帝轻轻一笑,“皇后正位中宫,贵为国母。如今当着满朝文武,被如此指控。不查清楚,看来不足以洗清皇后的委屈。这么着吧。先让人去查查看……”
“父皇!”荣亲王站起身来,“父皇此举不妥当。那人区区一个戏子,这深宫大内,几十年前的事qíng,他从何得知。依儿臣之见,还是先拷问拷问这个戏子再说。”
众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这样的破绽太明显,谁都看得出来。
但为什么没人质疑呢。还不是因为这个戏子的身份本身就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他身后有人,要他将这些说出来。他也就是个传声筒。不是他,自然也会有别人,有什么差别呢。
查不查的实在没有太大区别。
大家唯一关心的是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不是谁阻拦一下就能略过的事qíng。
良国公站起身来,给荣亲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道,“陛下,还请您先让人搜查坤宁宫。若真有此事,还请陛下详查。坤宁宫关押着人,但这却未必一定与皇后有关。即便真是娘娘关押的,那么,事qíng就更蹊跷了。以娘娘的身份,不是应该杀了那个所谓的还活着的先皇后,才能确保自己永远安全么。如此,把人关押起来,着实不合qíng理。而如此隐秘的事,还恰巧被一个戏子探知了。就更是离谱的厉害。请陛下明断。”
荣亲王一听,脸上就露出几分释然和轻松来。
苏清河心里暗暗点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明启帝点点头,“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就这么办吧。”他看了福顺一眼,福顺马上躬身退了出去。
苏清河猛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明启帝。今儿这一出戏,是借了大公主的手,来掀高家的。但真正得利的肯定是贤妃。
那么,这出戏的导演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明启帝察觉到了苏清河的视线,心里暗自欣慰,这个闺女就是机灵。
玫儿,朕不能再委屈你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皇后
荣亲王看着出去的福顺,马上站起身来,“父皇,儿子也想去瞧瞧,这猛的要搜查坤宁宫,儿子怕吓到母后。”
明启帝点点头,看不出喜怒,“去吧!这是你的孝心,朕不能拦着。”
苏清河看着荣亲王脚步匆匆的离去,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正不解呢,突然觉得背后一痒,是沈怀孝在她背上比划,仔细感觉,他写的是‘太子’二字。
太子!
太子怎么了。
苏清河心里一顿,没错,作为儿子,听到亲生母亲被囚禁关押,不该是这样的无动于衷的。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太子,就见他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这是紧张所致。
堂堂的一国储君,能有什么事让他紧张成这副样子。
他不该是伤心,愤怒么。
心里升起这样的谜团,越发觉得事qíng蹊跷了起来。
坤宁宫。
高皇后听到禀报,传唤福顺进来。但见到福顺身后跟着不少人时,脸色就一沉。她这个皇后,越来越不被人看在眼里了。
“福公公有事啊”高皇后的语气说不上好。
福顺恭敬的低头,“娘娘,陛下让老奴来坤宁宫瞧瞧。”
“瞧什么。”高皇后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时候,坤宁宫也成了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福顺脸上的笑意不变,越发的恭敬了起来,“娘娘误会……”
不待福顺说完,荣亲王就走了进来,“母后,福公公要看,就让他看。父皇下的旨意,违抗不得。”
高皇后一愣,不由的看向荣亲王。
福顺此时却默默的退下了。
高皇后有些不解的看向儿子,“凛儿,究竟怎么回事。”
荣亲王看着福顺已经出去了,连忙小声问,“母后,先皇后是不是还活着。”
高皇后马上变了脸色,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荣亲王跟着就脸色惨白,“这么说,真的是母后算计了先皇后。”
高皇后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那时候母后还没有进宫,怎么害她。”
“那母后怎么知道的那般清楚。”荣亲王拉着高皇后的手,紧张的问。
“母后进宫以后,才发现白氏被囚禁了的……”高皇后的脸色也白了起来,但是如今说什么也没人相信了。
“那母后为什么不gān脆杀了她,留着她做什么。”荣亲王的脸色有些狰狞,质问道。
为什么!能为什么。
不过是嫉妒罢了!
她出身良国公府,千娇万宠的长大。不受宠的公主,都不及她过得舒服自在,舒心随意。可进了宫,却要对着一个没落的侯府的庶女的牌位行妾室礼!
凭什么!
她要看着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看着对方痛苦,她才觉得快意。
都说皇上对先皇后如何的qíng深义重,如何的一往qíng深。那么,将她这个妻子,又摆在什么地方呢。
一年一年的被皇上冷落,枯守在坤宁宫,没有丈夫的陪伴,只有空dàngdàng的宫殿,伴着她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远远的,传来惊呼之声。荣亲王无奈的看了高皇后一眼,赶紧出去了,他要亲眼看着,省的有人弄鬼。
而高皇后则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不!她不甘心啊!
荣亲王长在坤宁宫,似乎在他的印象里,坤宁宫跟本没有这样一个荒凉的院落。可它却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个院子,两侧都是下人住的屋子,只有一条窄窄的巷子连通着。
破败的屋子里,一面墙壁已经被移开了,露出了暗室。暗室里,一股子恶臭扑鼻而来。
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白发老妪,被铁链锁在屋里。此刻她缩在墙角,有些瑟缩的看着屋外的人。
福顺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瞬间又敛去了。他掏出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稍微靠近了一点,举着火把看了一眼,马上‘哎呦’一声,“还真是有些相像呢。”
这一声一出,屋里的人马上有了反应。她盯着福顺看了半晌,猛地站起身来,“福
……福……顺……”
虽然说话不利索,但是显然是认识福顺的。
别看福顺整天‘老奴’‘老奴’的不离口,但在宫里养尊处优,又能老到哪里去。被熟人认出来一点也不出奇。
福顺的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既然认出了我,那就错不了了。”
说完,一挥手,自有人上前打理。
荣亲王拉了福顺,“公公,您不会认错吧。”
传说中的先皇后,据说是貌若天仙,姿容秀美,品行温良,堪为女子典范。如今这个老妪,哪有一点传说中的风采。
想一想太子的风姿,要真是这个女人生的,那还真算得上是歹竹出好笋了。
福顺真有些佩服荣亲王的心大。这会子不想着高皇后怎么办,还有心思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可能是福顺的眼光太过诡异,荣亲王才讪讪的道,“本王不是怕有人冒充吗。”
福顺点点头,“是与不是,还得陛下判断啊。”
荣亲王又看了一眼被几个仆妇拖出来的女人,厌恶的点点头。
大殿里的众人,心思各异的等待着福顺的到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漫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福顺脚步匆匆进来,对着明启帝耳语几声。明启帝露出诧异之色,点点头就道,“既然找到了人,先带上来吧。至于是不是先皇后白氏,见了人再说吧。”
大殿里顿时静的可怕。这么说,就是真的找到人了。
众人不免打量皇上的脸色。都说皇上跟先皇后感qíng甚笃,患难夫妻,少年结缡。但看皇上的神色,不由的心里又有些犹疑。
再看太子,整个人犹如一个张满的弓,随时都准备she出去。
这里面坐着的人,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如今的qíng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福顺再次进来,后面跟着三个人。三个粗壮的仆妇搀着一个老妇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就见那妇人头发花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枯瘦如柴,眼睛浑浊不堪。
这副样子,连街边的老乞婆都不如。
会是堂堂的国母么。
必须不是啊!
要真是认下来,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搁。
苏清河心里翻江倒海,这个人如果是白荷。那么,当年,cao纵这一切的除了上面的明启帝,不作他想。
毕竟皇后的葬礼,可是国之大事,出一点纰漏,都掩盖不过去。
就听坐在上面的人轻轻一叹,“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活着。”
明启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下面顿时就炸开了。
良国公站起身来,“陛下,当年,臣也是亲眼见过先皇后的人,与这妇人没有半丝相似之处。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谨慎行事。”
只要一口咬定这个白氏是假的,那么高皇后就没有什么大错。
明启帝看了一眼站在下面,还没醒过神来的白荷,摇摇头,“毕竟是夫妻,怎么可能认错呢。”
荣亲王站起身,劝道,“父皇,人有相似,何况二十年,人总是会变得。即便有一二相似之处,也不见得就是本人啊。”他看向太子,出言道,“二哥,都说母子连心,这是不是先母后,您也认认。”
“你二哥那时还在襁褓之中,哪里就能认得。”明启帝看了一眼太子,“你不要多想。”
太子觉得眼前就是万丈深渊,他眼前有些发黑,理不清楚头绪。
父皇明知道他不是白氏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白氏请出来。就不怕白氏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吗。如今更是认下了白氏,就不怕白氏将他的身世揭穿吗。
父皇,你究竟在想什么。
而站在下面的白荷,却恍惚回过神来一般,将实现停留在太子身上。
太子心里猛地惊醒,马上站起身来,打断了白荷张口就要说出的话,“父皇,如果确认这人就是……就是母后,那么,就得请高皇后前来说明此事了。母后为何会被囚禁于坤宁宫,还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不管高皇后有没有参与,人是在坤宁宫里被发现的,这点却是不容否认的。”
荣亲王站起身,“二哥,你什么意思。母后进宫时,白皇后已经‘去世’了。”他指着站在大堂中央的白荷,“至于,她是怎么被关的。跟我母后,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耻笑一声,“一个人被关在密室,不给吃不给喝,只怕早就死了。如今她却活生生的出现了。这是为什么。因为有人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白荷听到这些话,眼里闪过几丝疯狂,她对着荣亲王发出低哑的嘶吼声。
显然,太子的话刺激了她。让她思维全都被仇恨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