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呢!!
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谢云捂着砰砰直跳,久久无法恢复平静的胸口晕乎乎地走了,岑央也跟着他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岑央从怀里摸出一物递给阿枣“给你师姐的,你不许偷看,否则后果自负。”
近来皇城禁军中事务繁多,再加上如今身份已经半bào露,谢云必然对他有所防范,短时间内他应该出不来了。看着阿枣手中巴掌大小的木盒子,岑央有些遗憾地垂下眸子,盖住了眼底的邪色。
本还想看看她收到礼物时的样子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阿枣的好奇心就被挑起来了,只是还没说话,岑央就已经跟着谢云跑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盒,阿枣心里有些发痒,拿起来轻轻晃了一下“沉沉的,阿靳,你说这里头会是什么呢?”
宋靳挑眉笑了“想看?”
阿枣嘿嘿一笑“他不说我倒不好奇,这么一说我便感兴趣了……”
“到时候哄师姐与你一起打开不就好了?”
阿枣眼睛一亮,随即便清了一下嗓子,满眼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狡猾。”
宋靳失笑,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尖“调皮。”
平安方才就睡着了,阿小已经抱他回屋,这会儿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宋靳与阿枣两人。
因没有旁人,阿枣便也放开了些,刚准备蹦到宋靳怀里赖一赖,便见明如又引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阿枣忙放开宋靳做端庄状。
宋靳忍着笑看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起身对来者行了个简礼“二爷。”
燕寻神色有些严肃,挥手让明如下去,他快步走到宋靳和阿枣身边,凝声道“我刚从宫里回来。”
阿枣正跟着宋靳行礼,乍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燕寻今日换下了平日里最爱穿的大红锦袍,穿上了暗金色的皇子亲王服,果真是刚从宫中回来的模样,又见他面色不大好看,阿枣笑容一收,心中猛地突了一下。
能叫素来淡然自若的燕寻露出这样的表qíng,想来燕帝那边的qíng况不简单。
“二爷发现什么了?”宋靳倒是不慌不忙,显然是已经料到了。
“父皇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比以往瞧着更龙jīng虎猛了些,然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他的状态不大对……且听母妃说,他近来与老四走的异常之近,不只是在朝堂上大力重用他,竟连散了朝都时常留他于宫中,叫他说话。这太不寻常了,从前宫里头出过一些事qíng,父皇是极为厌恶旁的男子留宿宫中的,便是我们兄弟众人,在此事上也几乎没有得到父皇的破例过。”燕寻眉眼越说越冷然,最后,他看了阿枣一眼,“夫人懂医,父皇此种qíng况……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
阿枣正在沉思,闻言迟疑了一下,才道“确实有被下药的可能,然有这种效果的药都是极为烈xing的虎láng之药,对身子损害极为重大……”
话还未完,便听燕寻惊怒道“老四这是要造反不成!”
到底自小生长在这个以孝为先的朝代里,父亲又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哪怕心中因太子之死怨怼于燕帝,燕寻也从未想过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qíng,一直也都是准备安静地等到他寿终正寝,再做其他打算的。如今得知燕承竟有如此歹毒不孝之心,燕寻心里不可谓不惊诧震怒。
“二爷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阿枣忙道,“这世上确实存在我方才说的这种药,然这些药太过歹毒yīn损,已失传许久了,便是我都没怎么见……”
话还未完,阿枣突然猛地顿住了。
她想起了那次青县上元节时,燕承用来对付她与姜无双的那种迷药……
她后来查过了,那是一种并不常见,失传许久的秘药。
宋靳显然也想到了这里,脸色猛地一沉。
“夫人可是想到什么了?”
燕寻凝重的话让阿枣回了神。
阿枣犹豫了一下,半晌才道“想到了一些……线索,待我回去仔细研究查探一下,等确定了再与二爷说。”
燕寻不懂医术,闻言便只点了点头。
“若是皇上真的……”宋靳突然看了燕寻一眼,“那我们的计划也要变了。”
燕寻脸色难看,但还是“嗯”了一声“叫你手下的兄弟盯紧老四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自方才进宫起我就一直有些不安……”
“一直在盯,然却并无任何发现,我怀疑……”
见宋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阿枣忙道“你怀疑什么?”
宋靳看了燕寻一眼“我怀疑,帮他控制住皇上的人,应该在宫里。”
皇宫周围遍布着大内高手与暗卫,戒备十分森严,烈虎卫的存在如今还不能bào露,因此在监视燕承之时,并没跟着进宫。而在宫外,燕承的一举一动烈虎卫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可却并没有有用的发现,照如此推断,那帮着他掌控了燕帝之人,应该就是在宫内。
燕寻一下子眯了眼,半晌才冷笑了一声,拂袖站了起来“你说的有理……十分有理。宫内能人不少,可有这样本事的人却也不多,我这就叫人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谋害君主!”
说完,不等阿枣和宋靳反应,他便大步离开了。
阿枣和宋靳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但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凝重。
☆、第102章 第102章
第101章
阿枣花了整整七日的时间,终于从师父留下来的一本残旧古籍上找到了一些比较靠谱的,关于能控制人的jīng神还不被其察觉的秘药的消息。
“只可惜我如今见不到燕帝,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什么症状,否则兴许能推测出来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样的毒……”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摘抄下来的资料,阿枣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一旁正在看书的宋靳闻言便抬头道:“让静王想法子找个太医过去探一探便是。”
“太医不见得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否则燕帝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境地。”阿枣却摇了摇头,“况他突然改变这么大,明里暗里怀疑探查的人应该不少,可至今却也没有传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显然qíng况是极为复杂的。”
宋靳看了她一眼:“医术上的事qíng,全得靠夫人明察了。”
阿枣忍不住笑了下,刚想说什么,便见一袭清慡白衣的姜无双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
“师姐?”
“方才刚得到的消息,燕帝早朝之时突然昏厥不省人事,太医说其龙体有恙,需静养一个月,随之燕帝下旨:命恭王燕承随侍在身,协理朝政。”姜无双边说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的脸色不怎么好,显然也是被这消息惊到了。
阿枣和宋靳倒没怎么变脸色,虽也都是眉眼一沉,然因早已有所猜测,所以并未太过震惊。
“计划有变。”沉默半晌,宋靳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窗户门口对外头道,“去把静王和宁王世子请来。”
外头潜伏着的烈虎卫很快点头离开。
“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姜无双这才挑眉道。
“猜到了……”阿枣便将自己查到的东西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姜无双听完,神色微微缓了缓,已经提早dòng悉便是好事,她方才也不过是担心燕承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既如此,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阿枣点头,视线意外瞥到了案桌上放着的那个小木盒,便忙将它递给了姜无双:“对了师姐,这东西是前几日师兄让我转jiāo给你的,说是礼物。你这几日都没来,我也忙着查资料,竟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姜无双一顿,而后伸手接了过去:“什么东西?”
阿枣本想说她也不知道,可想起前几日宋靳说的话,顿时眼珠子一转,道,“说是你肯定喜欢会的东西。”
姜无双看了看手中的小木盒子,又抬头看了阿枣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在阿枣眼巴巴的眼神中将那木盒放进了袖子:“我知道了。”
阿枣期盼地看着她:“师姐不打开看看吗?你不想知道师兄送了什么东西给你吗?”
姜无双:“想,但不想让你看。”
阿枣:“……”
一旁的宋靳想笑,但忍住了,只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师兄说此物是他耗尽心血,险些受伤才得来的。”
“受伤?!”姜无双猛地皱眉,下意识就打开了手中的木盒子,飞快地看了一眼。
“哎呀好可爱的白玉雕小娃娃!师姐,这孩子瞧着竟生的与你有些相像呢!”阿枣惊喜的呼唤声与宋靳蓦然勾起的唇角让姜无双一下子回了神。
“你诓我!”姜无双顿时恼羞地盖上盒子,狠狠瞪了宋靳一眼。
宋靳十分无辜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自然是媳妇儿比较重要,师兄师姐在香软娇嫩的俏媳妇面前……算什么呢?
“师姐,师兄为什么要送你这个?”阿枣下意思地猜测道,“哎呀他一定是想要与你生小娃娃了!”
“闭嘴!”姜无双快被眼前这缺心眼的师妹气死了,跳着额角就“啪”地一声拍在了她肩上。
阿枣也是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不好意思地往后躲了躲,然后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一旁的宋靳若有所思,没有说话,然被两人这么一闹,方才有些凝重的气氛到底是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就在姜无□□快地收好那木盒子,用凶恶不耐的态度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复杂之时,突然一人快步走进了屋子,急声道:“夫人,外头来了几个太监,说是,说是宫里头的淑妃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三人都是一愣:“淑妃?!”
“这个淑妃是什么人?”宋靳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无踪,好看的剑眉猛地拧了起来。
姜无双蹙眉道:“燕帝近来最宠爱的妃子,其父是户部侍郎刘石,据闻天姿国色,是倾城绝色之姿,她自入宫起便一直圣宠不衰。众人都说,可惜她是只不下蛋的母jī,否则若是能生下皇子,新的东宫之位必定会属于那孩子。”
阿枣没有说话,她是知道这位淑妃的,前世在宫里的时候,她没少与她打jiāo道。那是个野心手腕样样不缺,极为厉害的人物,并不好相处。她怎么会知道她,还突然派人来请她进宫?
“她父亲是谁的人?”
“禹王。”姜无双答道。
宋靳和姜无双的对话让阿枣回了神。
见宋靳看了过来,阿枣趁姜无双不注意,飞快地点了点头。刘石确实是禹王的人,前世燕承之后清算禹王势力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被揪出来杀jī儆猴的。
宋靳又道:“那刘家其他人呢?可是站在燕承那边的?”
“据我所知并没有,刘家是寒门出身,家族并不显赫。若不是靠着表哥--兵部尚书赵元的支撑,刘石是绝对坐不上户部侍郎这个位置的。”姜无双摇头道。
宋靳点头,神色稍缓,半晌才看向明如:“他们有没有说为何要请夫人进宫?”
“没有具体说,直说去了便知,但听着好像是与淑妃的身子有些关系。”明如忙道。
“说不定是哪儿不舒服,又听闻你医术好,便想请你进宫帮她诊一诊?”姜无双猜测道,“可宫里是有女医的,寻常病痛她们就能解决,难不成她是得到了什么难治的隐病?”
阿枣思索片刻,突然站了起来:“我随他们去一趟便是。”
姜无双皱了下眉头:“可她目的为何还未可知,就这么贸然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我们也无法进宫营救……”
宋靳更是直接道:“我不放心。”
“到底是得了燕帝准许的宫中来人,若是公然抗旨,怕是会惹麻烦。”阿枣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胸有成竹地笑了,“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了,放心吧。”
***
阿枣最终还是随淑妃派来的内侍进了宫。
走在朱红的宫墙之下,阿枣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还是这一世第一次进宫呢。
可看着这些陌生而熟悉的景致,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为报仇苦苦蛰伏,费尽心机谋算挣扎的那些日子里。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像宋靳那样聪明异常的人,她很平凡,甚至xing子还有些迷糊。否则前世她不会明明医术了得,却还花了七年的时间才一点一点查清楚自己想要的真相,为师傅与太子夫妇报了仇--要人xing命对一个大夫来说,应该并不那么难。
而她最后会成功,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在这件事qíng上花费了七年的时间,耗尽了所有心血,日夜冥想,殚jīng竭虑,方终得了圆满。
可那些bī着自己百般谋算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
不能肆意大笑,不能流露悲伤,所有真实qíng绪都要尽收于心头,不可被人瞧去半分;对亲近之人要疏远冷漠,对厌恶之人要笑脸相迎;明明厌恶极了心机深沉之辈,却每天都要bī着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怕被人看穿,怕计划夭折,怕自己到最后也只是空忙一场……
想着前世那宛如置身地狱般的七年,阿枣下意识搂紧怀中的药箱,低下头跟着前头的宫女飞快地往前走去,只暗中深吸了口气,唇舌间轻轻默念着宋靳的名字。
不要害怕,你有他。
“浣花姐姐,盛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