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主子是想尽办法在皇上面前表现,这位昭贤容倒好,竟是不敢让皇上知道她的心意,高德忠见云夕一脸愁容,点了点头当是应下了。他不会说,至于皇上会不会问,就不关他的事了。
鉴于皇帝近来到后宫频繁,庄络胭本以为皇帝会与她盖被纯聊天,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兴致还很好,一场翻云覆雨后,庄络胭披着一头青丝趴在皇帝胸口,暗暗的想,不知道皇帝今晚会不会做鬼压chuáng这种噩梦。
“主子,天不早了,早些安置吧。”晨曦替宁贵人披上一件衣服,见宁贵人还抚着皇上赐下的琴,“皇上今儿去了熙和宫,不会再过来了。”
“是了,他是皇上,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宁贵人苦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熙和宫的方向,“进宫本已非我所愿,皇上的怜惜与宠爱让我忘了这里是后宫。”
“主子,你不要这么想,皇上待你自然是好的,与你一起进宫的花才人与严才人皇上至今还未宠幸过,”晨曦收好琴,“自主子您进宫后,皇上便多宿在您这里,赏赐更是不断。进来后宫对你的臆测不断,皇上又怎么继续宿在此处。”
“你又何必劝我,”宁贵人寡淡一笑,“后宫这么多女人,皇上要去谁那里都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昭贤容本就受宠,皇上去她那里再正常不过了。”
想起御花园里的几句jiāo谈,宁贵人收回望向熙和宫的方向,昭贤容虽不是多才多艺,但凭那随和的xing子,皇上也是要宠爱几分的。
早晨封谨醒来,难得与庄络胭一起用早膳,庄络胭端着一碗珍珠粳米粥,“早晨起chuáng,还真是安宁。”
“你这惫懒的xing子,早该多多在晨间走走,”封谨挑了一块苏饼到庄络胭碗中,“平日里也别总待在宫里,多走走也是好的。”
“妾也是走过的,”庄络胭对此据理力争,“昨儿还在御花园里遇见了宁妃娘娘与宁贵人,宁妃娘娘花的海棠漂亮极了。”
“宁妃的画在这后宫中无人能及,宁贵人……”封谨眉头皱了皱,“虽说宁贵人姓氏为宁,可总归有些冲撞宁妃的封号,传朕旨意,宁氏笙芋虽有姓氏为宁,但因宁妃已用此号,特赐宁氏笙芋封号为倩。”
倩?这封号未免太流于表面了些?庄络胭面上笑道,“皇上您这一说,妾倒一觉得拗口了,改个封号倒好区分了。”
不多时,皇帝这道口谕便颁发到后宫,一时间后宫诸人倒是不知皇上对宁氏是宠还是不在意了。说是不在意,又翻了宁氏好几次牙牌。若是在意,又怎么会以宁氏冲撞宁妃封号为由赐一个倩为封号。
“倩贵人?”皇后听到皇上旨意后,笑了笑,“南楼风月长依旧,别恨无端有。
倩谁横笛倚危阑,今夜落梅声里、怨关山。倒是个不错的封号。”
“这倩贵人好好的,皇上怎么就想起给她改封号了?”点翠犹豫着开口道,“娘娘,皇上昨儿宿在熙和宫,这中间是否与昭贤容有关系?”
“无论有没有关系,皇上下了这道旨意,我们只需纠正叫法便是了,”皇后笑容不变,眼神却有些冷。
不管此事是不是庄络胭的手笔,但皇上在如此宠爱宁氏的qíng况下,还会记起去她那里,足见庄络胭在皇上的地位。不过,若是皇上宠爱她甚于淑贵妃,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这位没有淑贵妃那等心计。
宁笙芋在接到旨意后,心里有些发懵,什么叫冲撞宁妃?她初进宫没有封号,便以姓为号,这样也是冲撞了?
“主子……”晨曦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宁笙芋垂下眼睑,“在这后宫里,有封号也是皇上的恩宠不是。”
只是这个封号来的不堪,让一个倩字也变得可笑起来。
后宫女人皆是佩服庄络胭的好手段,这么一着既是向宁妃示好,又给了新进宫的宁氏下马威。
就在众人感慨庄络胭的受宠时,后宫里又发生了一件事,叶贵人死在了静秋阁的枯井里。这口枯井并不高,不足以摔死人,所以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在叶贵人的衣襟内衬中发现了一块此物,想来是叶贵人趁凶手不注意留下来提示我们的证据,”殿中省的太监呈上一块破损的布绢。
皇后往托盘里瞧去,这块布绢上画着的东西明显是孔雀尾巴的一角,想来是叶贵人匆忙间才撕下一小块藏在内襟中。
与皇后一起品茶的封谨也看向盘中,眉梢微微一皱。
“娘娘,奴婢瞧着这孔雀尾竟是与昭贤容娘娘前些日子放着的纸鸢有些相似,”和玉皱着眉头的多看了几眼盘中,“想必是奴婢看错了。”
“不管如何,此事也要好好查查,”皇后偏头看向皇帝,“皇上,您看此事……”她知道庄络胭受宠,昭贤容放纸鸢那日,皇上与昭贤容在一起,所以此事只有皇上开了口,她才能放心让人去查庄络胭。
“既然此事昭贤容有疑,就把昭贤容召来一问,”封谨放下茶盏,“朕也想好好弄清此事。”
皇后闻言向管事太监点了点头,管事太监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封谨面无表qíng的看着桌上的青花细瓷茶盏,全然没有发现宠妃是陷害妃嫔凶手时应有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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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庄络胭正在自己宫里窝在贵妃榻上chūn困,听到云夕有些慌张的声音,睁开眼,“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皇后娘娘的管事太监来了,说是叶贵人没了,要召您去问些事qíng。”云夕上前替庄络胭穿好绣鞋,“听管事太监说,皇上这会儿也在皇后宫里。”
叶贵人没了,宣她去问话?庄络胭眉头一皱,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拦下云夕要给她补妆的举动,“就这样去吧。”
云夕看了眼自家主子身上已经穿过几次的嵌珍珠百褶罗裙,头上虽挽着的十字百合髻,但是上面只cha了一支镀金蝴蝶簪和金镶蝶翅玉步摇,未免显得素净了些。
走到外厅,庄络胭见皇后宫的管事太监还站着,知道这事只怕又牵连上自己了。
“奴才给昭贤容娘娘请安,”管事太监见她仪容简单,知道她是匆匆出来的,“皇后娘娘邀请昭贤容娘娘到景央宫谈些小事,烦请娘娘快些。”
管事太监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这话里却带着催促之意,庄络胭也懒得问他发生了什么事qíng,坐上步辇就往景央宫赶。
景央宫中,皇帝与皇后左右而坐,皇后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皇上的表qíng,才发现皇上脸上的表qíng一如既往的平静,连一点点替昭贤容询问的意思也没有。
不知怎的,皇后莫名有些同qíng昭贤容,皇上宠爱过的女人不少,庄络胭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这个时候皇上才不会替她忧心,更不会为她费神。
“昭贤容到。”
皇后抬头看去,见庄络胭妆容素淡匆匆进了屋,脚步慌乱的样子似乎没有想到有事会发生的样子。
“嫔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庄络胭上前给两人见礼,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从一路上管事太监严肃的表qíng可以看出,今日之事并不简单。
“皇后你问吧,朕在一旁听着便是,”封谨说完这话,便阖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皇后看了眼封谨后,才转而看向庄络胭,指着旁边太监手中的托盘道,“昭贤容,你瞧瞧这东西你可认识?”
庄络胭看向那个托盘,只见里面摆放着皱巴巴的一块布,上面画着的一只孔雀尾,样子颇像她那只与天马私奔的孔雀纸鸢上的尾巴,但是多看几眼,便觉得有些地方有些许不同。
没有谁会认不出自己画的东西,所以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东西是仿着她那只纸鸢画出来的,“回皇后娘娘,这似乎是孔雀图的尾巴。”
“只是孔雀图的尾巴,本宫瞧着这画与你画风颇为相似,叶贵人被发现时,衣襟里藏着的便是这块布绢,你说这是何缘故?”皇后喝了一口茶,等着庄络胭解释。
“回娘娘,这图虽与嫔妾前些日子放的纸鸢图样相似,但是后来纸鸢被嫔妾放走了,嫔妾根本不知道那个纸鸢掉在了哪里,而且这块布绢上的画根本不是嫔妾所画。”庄络胭有些莫名其妙,凭着随便一块布就能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皇后未免也太莫须有了些。
皇后看了眼庄络胭,也不辩解,挥了挥手,便见一个宫女被领了进来,庄络胭偏头看去,似乎是叶贵人常带在身边的宫女之一。
“奴婢碧潭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见过昭贤容娘娘。”
“这个时候不必拘泥于虚礼了,你一直伺候在叶贵人身边,说说叶贵人生前发生了什么事qíng。”皇后喝了一口茶,语气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说死了一个人,而是吃饭一般。
“回皇后娘娘,前几日奴婢在院子里捡到一只纸鸢,也弄不清是谁的。后来主子说,能在宫里放纸鸢的,必定是位主子,便叫奴婢好好收着。昨日昭贤容娘娘宫里的太监来问是否瞧见一只孔雀纸鸢,主子便让奴才去取,谁知那只纸鸢竟被宫里的耗子咬出好几个dòng,连尾巴也掉了。当时昭贤容娘娘宫里的奴才脸色不太好,yīn阳怪气说了几句话后,没有要纸鸢就走了。”碧潭眼圈一红,向皇后磕了一个头,“奴婢没有想到昨儿夜里主子便没了,求娘娘彻查凶手,还娘娘一个公道。”
庄络胭听完这席话,当下便道:“皇后娘娘明鉴,嫔妾昨日并没有吩咐人去找什么纸鸢,更何况……更何况纸鸢飞走了,嫔妾何必再去寻。就算嫔妾要去找寻,为何哪个宫都不问,偏偏去了静秋阁?”
“贤容娘娘不是恨我家主子害得你没了孩子么?不然我们静秋阁为何连吃食都被尚食局克扣,娘娘您自然不是来寻纸鸢的,不过是想给主子难看罢了。”碧潭恨恨的看着庄络胭,“昨夜若不是主子想连夜补好纸鸢,又怎么会莫名被害?若此事与娘娘您无关,主子为何要死死藏着这块布绢?!”
庄络胭做过公关,自然在观察人脸色上有几分见识,这个叫碧潭的宫女对自己的恨不是作假,那么昨天去静秋阁的奴才究竟是哪路人?
庄络胭面上适时露出苍白的脸,“本宫虽恨叶贵人害得本宫流产,但断断做不出这胆大包天的事qíng,求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此事你们各执一词,本宫也不好决断,”皇后看着庄络胭,“此事你有嫌疑,若与你无关,也要说出让人信服的理由来。”
庄络胭看了眼假寐的皇帝,样子似乎很犹豫,最终仍旧摇了摇头,“那画并不是嫔妾所作,昨日嫔妾也没有派人去找纸鸢,是有人要陷害嫔妾!”
皇后正想开口说,就算是被人陷害也要找出证据,这时一直假寐的皇上开口了。
“既然昭贤容说是被陷害,这个宫女又说是昭贤容宫里的太监去询问过,”封谨食指叩着桌面,“把熙和宫的太监全部拉到外面院子里,让这个宫女认一认便清楚了。”
既然皇上说了这话,当下也没有人敢犹豫,很快熙和宫的太监通通被拉到景央宫的园子里,让碧潭指认。
碧潭仔细看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当时的两个太监,最后只好无奈的表示,那两个太监不在这些人中。
“难不成真有人陷害昭贤容?”皇后一副惊诧的模样。
“娘娘,就算这里没有,可是昭贤容敢保证没有让其他太监来做?”碧潭朝皇帝与皇后重重磕了几个头,连额头都磕破了,“昭贤容娘娘一直受皇上恩宠,后宫不知多少奴才想讨好昭贤容,奴婢想不出还会有谁去讨要一个纸鸢,若不是昭贤容害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为何要在临死之前藏一块纸鸢尾巴?”
“淑贵妃到、贤贵妃到、宁妃到。”
封谨听到太监传报,睁眼看着皇后,“她们怎么来了?”
“回皇上,妾想着她们三人也在协理宫务,此事重大,多个人也多个主意。”皇后笑了笑。
封谨不再开口,见到三个女人进来,只是淡淡免了她们的礼,然后继续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qíng。
“娘娘,此事关系重大,一时也理不清,不如慢慢彻查?”贤贵妃出言道,“我们不能让昭贤容凭白为凶手背了黑锅,也不能让叶贵人白白没了。”
“皇上,贤贵妃所言也有道理,您看……”皇后看向皇帝,等着他表态。
“朕早已经说过,此时由皇后你处理,”封谨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眼站在屋中央面色有些白的庄络胭,“但是一定要好好彻查这件事。”
皇后对皇帝福了福身,“昭贤容既不能完全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而此事也没有指明与昭贤容有关,那么在事qíng查清楚前,昭贤容暂时便不用伺候皇上了,待事qíng弄清后,你再尽心伺候皇上,毕竟有事分你的心也伺候不好皇上。”皇后说完,看向其他淑、贤、宁三人,“你们觉得如何?”
“皇后娘娘既然这么说了,嫔妾自然没什么意见,”淑贵妃看向庄络胭,“昭贤容被叶贵人害得小产后,面色一直不太好,多多休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