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米或许不懂得怎麽讨好别人,不过他对於被讨厌这件事感觉非常的敏锐。殿下一定觉得自己带出门的管家居然给他丢这麽大一个脸吧!他不敢想像席尔斯说「让你见笑了」这句话的眼神……主人如果有需要,有时候会出声音,有时候会用眼神示意,可是刚才不管需要倒茶还是收盘子,席尔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想到被席尔斯彻底的讨厌提米就觉得胸口痛得无法忍受。
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无所谓,怎麽样都好,提米现在只想哭。他蹲在一棵大树的树根旁,觉得身周的树根彷佛母亲的手一般温柔的抱着他,替他的内心建立起一座围墙,抵挡外来的伤害。
提米终於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起来,把心中的痛和委屈都哭出来;他悲伤的哭泣声似乎让森林里的植物都枯萎了,陪着他一起难过。提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好累好累……他将自己缩成一团,窝在环绕着他的树根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有个温柔又漂亮的人轻轻的梳着他的头发,说道:「提米,睡一下吧!睡醒就没事了……」
74
这顿晚餐席尔斯吃得很不安稳。
他当然看到提米哽咽着离开的背影,他明白提米的心意了,也知道自己狠狠地伤到他了;他非常非常想追上去道歉,不过派翠西公主可不是说打发就打发的人物!他还是得做出表面上的礼仪,下午茶用完後又带他到处参观了一下,等两人回到皇宫,克莉丝汀和自己未来的妹夫加入饭局;四人表面上很愉快的谈着话,但是席尔斯心不在焉的回应着话题,克莉丝汀或许看出他的状态,便劝道:「哥,你jīng神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先去休息?」
「……或许伤还没有完全好吧?真是抱歉。」席尔斯顺着克莉丝汀的话先行离席,对在座的几人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後就着急的开始寻找提米。他到哪里去了?下午离开之後就没有再看到他!席尔斯不顾自己的身份,闯进仆役们的休息区,惊得仆役们纷纷跪下,席尔斯按捺着自己焦急的qíng绪,用他一如往常的态度冷冷的问道:「有谁看到提米?」
完了!这语气!认识提米的仆役们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居然要主人主动找管家?提米不知道会被怎麽惩罚喔?
「亚力克。」席尔斯试着喊出几个提米在信中提到的名字,被叫到的人头皮一麻,讶异着殿下怎麽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亚力克正准备回答,蒂安就抢先着帮他说了:「启、启禀殿下,我……小、小的今天看到提米哭着走向大门。」
提米哭了。席尔斯觉得心中狠狠揪了一下,自责着自己不该有这种测试他的行为!蒂安不知道自己回答的对不对,正准备挨骂,不过席尔斯像一阵风一般的往侍卫室去!
等席尔斯离开,亚力克他们像炸了锅的蚂蚁,惊慌的四处询问;蒂安去找了米兰娜问qíng况,米兰娜一听到提米不见了也跟着紧张起来:「姐,提米一定是因为今天接待公主出了错所以才哭的!快点去通知梅拉普!」
「今天下午门口谁值班啊?」
「巴克跟萨雷迪吧?」
「快去问他们!」
「……克莉丝,外面怎麽回事?」克莉丝汀的未婚夫贝利曼问道。还在餐厅内聊天的几人都感觉到了外头仆役们躁动的qíng绪,克莉丝汀抱歉的跟派翠西笑了笑:「很抱歉让您看到这麽慌乱的景象。」克莉丝汀虽然还不晓得提米失踪的这件事,不过能让自己哥哥如此心神不宁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吧?
「怎麽回事?」克莉丝汀推开门,外头的女仆连忙跪下:「抱、抱歉惊扰陛下!」
「没事。怎麽了?」克莉丝汀温柔的笑着,女仆们知道女王的脾气不像席尔斯那样难以捉摸,於是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亲王殿下的管家失踪了。」
「失踪?」克莉丝汀音调提高,女仆们紧张的发抖,克莉丝汀沉声:「寇尔!」
「属下在!」皇家侍卫听到呼唤,立刻出现,克莉丝汀毫不犹豫的命令道:「把最好的猎犬牵出来,准备找人!」
「遵命!」
派翠西看到这副模样,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那名说话会结巴的管家!没想到他能让克莉丝汀陛下动用到皇家猎犬找人?他知道现在不是属於他的场合,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和克莉丝汀道晚安,克莉丝汀充满歉意的送派翠西去客房,然後也加入了寻找提米的行列。
「克莉丝……」席尔斯正想过来和克莉丝汀借人去找提米,就看到克莉丝汀正在询问侍卫队长有关提米的下落。
「启禀陛下,今天下午值班的侍卫看到提米大人往科辛城的方向去了。」
「在不扰民的程度下派两队人马去城里找。两……不,四队去森林找。」
「……谢谢。」席尔斯虽然心急如焚,可是光靠他自己一个人也找不到提米,克莉丝汀给席尔斯一个会意的微笑,一边和贝利曼道歉:「对不起……没能好好的招待你。」
「他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贝利曼理解的对克莉丝汀和席尔斯笑了笑,「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席尔斯亲自率领着皇家侍卫队在森林里找人,不过猎犬一直会判断错误,朝着席尔斯吠叫。
「……怎麽回事?」带着猎犬的侍卫微微皱眉,拍了猎犬的鼻梁一下,重新拿提米的衣物给猎犬闻:「再去!」猎犬犹豫的又闻了闻,迟疑的前进。
……自己居然会gān扰猎犬的搜索吗?对於猎犬把自己当成提米,席尔斯内心感到十分的复杂:他们身上的味道对猎犬来说是一样的!席尔斯下马,伸手在马身上抹了抹,往自己身上擦,猎犬这才不围着他打转。
「汪汪汪汪!」终於听到确定的吠叫声,席尔斯连忙赶过去,侍卫们发现严重失温并且昏迷的提米,席尔斯心疼的抱起全身沾满夜露,瑟瑟发抖的他,快马加鞭的回到皇宫。
※
……好温暖。
被人紧紧拥抱着,内心的恐惧、难过都被阻隔在外,令人安心。哭过之後心qíng好了一点,不过提米还是不太愿意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唉……」提米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席尔斯的书房。「嗯、嗯?」提米愣住。自己不是窝在可以安抚他的树根旁吗?什麽时候回来了?
提米抬头看去,看到席尔斯坚毅的下巴线条,终於发现抱着他的人是席尔斯而不是树根;席尔斯正专注的写着什麽,替提米拉了拉毯子,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
「殿下……」提米的声音很乾哑,喉咙还有点痛,这样一出声就觉得喉头一阵搔痒,他忍不住偏头咳了两下。
「嗯?」席尔斯放下笔,梳了梳提米的头发,爱怜的看着他。
「…………」提米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丢了殿下的脸,他却还是对自己那麽好!提米垂着眼睑,不敢直视席尔斯,「对、对不起……」
「为什麽道歉?」席尔斯眨眼,一副不解的模样,心里其实痛得要命:提米,是我该跟你道歉啊!
提米看他不解的模样愣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我、我……害您在…在……公主面前丢脸了。」
「什麽公主?」没想到提米会这麽在意这个吗?他哭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样?啊啊……不管了!人没事就好。席尔斯qiáng装镇定,弹了提米的额头一下:「你睡傻了吗?」
「哎、哎?」这个和记忆不同的回答让提米惊呆了,席尔斯不让他再说话,抱着他就往兰卡的庭院去。
兰卡和阿萨奇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一见到提米就回到屋内拿了温度计,要提米含着。
「兰卡,提米说他看到公主,是不是烧太久了?」席尔斯故意这麽问道,要兰卡跟他一起说谎,兰卡倒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瞪了席尔斯一眼,不过最後端茶给他的时候还是顺着话题说道:「待会儿我帮他仔细检查一下。」
「嗯、嗯?」咬着温度计的提米看兰卡也不知道那位公主,更是讶异了……自己怎麽可能记错?他不是还随着梅拉普一起接待那位从外国来的公主吗?提米困惑的眨眼,看向阿萨奇,不过阿萨奇很完美的无视提米的眼神,眯起眼,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退烧了。」兰卡看着温度计,接着又拿出听诊器在提米的胸口、背部、肚子都听了几下,「喉咙还有点发炎。痰咳得出来吗?」兰卡看着提米,提米清了清喉咙,感觉有东西卡着,不过就是吐不出来,他摇头,兰卡收起听诊器,一边包药一边吩咐道:「秋天气温变化大,不要再洗冷水澡了。」
「我……」什麽时候洗了冷水澡?提米瞪大眼睛,百口莫辩,席尔斯暗暗向兰卡点头,感谢兰卡替他圆谎,一边戳着提米的额头:「不是说有需要就过来找我吗?」
「…………」话题被歪掉了,阿萨奇受不了的睁开眼睛:「属下去拿些吃的过来。」
「你给我坐、好!」兰卡艰难的踮脚揪着阿萨奇的耳朵,拉着他坐下,一边警告他:「不准到处乱跑!席尔斯,帮我看着他,我去拿吃的。」
「…………」这是怎麽回事?提米没弄懂,阿萨奇揉着耳朵,郁闷的回到位置上,席尔斯笑着喂提米喝茶,一边对阿萨奇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明明就好了……」阿萨奇一边嘀咕着一边脱掉上衣,坐到席尔斯面前;提米也想看,不过席尔斯摀着他的眼睛,避免阿萨奇身上众多狰狞的疤痕吓到他。
「……很深啊。」三指宽的伤口像条毒蛇似的镶在阿萨奇的胸口上,表面看起来没什麽,但是很深。记得兰卡那时候替阿萨奇引流了好几次血,他的状况才比较稳定。
「小意思。」阿萨奇穿回上衣,默默的替席尔斯倒茶。席尔斯突然出手抢他的茶壶,阿萨奇知道这在测试他的反应,很快的闪了过去,两人你来我往了好几招,提米终於从席尔斯的指fèng中看见阿萨奇,弱弱的开口:「阿、阿萨奇,那个茶壶就给殿下吧?我…我再……拿一个给你?」
「噗。」席尔斯笑了,帮提米拢了拢毯子,很快的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没事。阿萨奇不让我自己倒茶。」
「哦。」原来是这样。阿萨奇闪得好快!要是自己的话茶壶一定就被抢走了。提米默默记下这个方法,阿萨奇有点无奈的看着默念着什麽的提米,一边拿起饼乾喀哩喀哩的咬了起来。
……真的有够甜!阿萨奇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茶,提米也有点想吃饼乾,可是他不好意思开口跟席尔斯要——席尔斯用毯子把他紧紧包着,提米根本无法伸手拿东西!
「久等了。」兰卡推着餐车过来,上面有浓汤、ròu派、水果塔,还有蔬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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