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出燕京_轻微崽子【完结】(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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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李蒙以为跟着他们的会是杀手,见是当初在岐阳认识的小丫头,心都放到了肚子里。
“好啊,你呢?怎么到南洲来了,看样子,是嫁了个如意郎君在南洲?”李蒙笑道。
桃儿咬着嘴皮,话锋带到别处:“你呢?你们来南洲可有什么事要办?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不用。”赵洛懿沉声道。
李蒙讪讪一笑,“确实没什么事,至多在南洲盘桓数日,也要离开。”
“离开?去哪儿?”桃儿忙问。
“还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
“那也不好写信了。”桃儿神色黯然。
李蒙看了一眼赵洛懿,牵着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握着,朝桃儿道:“这是我当家的。”
一时间少女脸上神色变幻,稍定了定神,起身向赵洛懿行礼。
赵洛懿只是站着,不说话。
“红绡。”
外面听命的丫鬟走了上来,桃儿又戴好了帷帽,冲丫鬟吩咐她去置酒。
片刻后酒来,桃儿一双素手为他二人斟酒,最后满了自己眼前的杯子,红绡似要阻却,被她赶去外面守着。
“能在此地相见,是与你……”桃儿婉转双眸自李蒙身上匆匆瞥向赵洛懿又落回杯中,“与你们二位的缘分,这杯酒,祝君平安康健。”
李蒙笑笑喝gān杯中酒。
赵洛懿也陪着喝了。
“这一杯,既是二位相好……”这话桃儿说得磕磕绊绊,想到李蒙说那一句当家,心下酸楚难当,一咬牙,朝赵洛懿举杯,“彼此顾看着,定要白头偕老。”
赵洛懿眉峰松动,面色仍然冷淡,却慡快举杯。
走出茶楼,李蒙脸色发红,抬头冲二楼仍坐着的贵妇人摆了摆手。
赵洛懿让李蒙站在屋檐下,矮身示意他趴上来,李蒙便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蹭。
赵洛懿越走越快,李蒙已经睡熟,到山上才醒,薄暮笼罩着整座山林,李蒙脸贴着脸地蹭赵洛懿的侧脸。
“不睡了?”赵洛懿察觉到李蒙想下地,收紧了手。
“不睡,有点想吐。”李蒙憋着气。
“下来走走。”赵洛懿牵着李蒙,李蒙走得慢,他也就走慢些等他。
山间清冽的风chuī来,李蒙一个激灵,清醒了些,不住拿眼偷看赵洛懿。
“看什么?”赵洛懿挑起眉毛。
李蒙摇头不说话。
“还想不想吐?”赵洛懿问。
李蒙道:“不想了,有点饿。”
“背不背?”赵洛懿又问。
李蒙便兴高采烈地扑到他背上,让赵洛懿背着,一摇一晃的感觉就像小时候。
“我两个哥哥从前也老背着我。”
“疼你的人太多。”赵洛懿的声音传来。
“他们嫌我走得慢。”李蒙笑道。
“那是编话骗你,只是想疼你。”赵洛懿让李蒙往前靠一些,侧过脸就能亲到李蒙的脸颊。
“以后我疼你。”李蒙大声说,仗着赵洛懿看不见,脸红得一塌糊涂,两手在赵洛懿衣襟里胡乱摸。
赵洛懿胸口被他摸得起伏不定,揶揄道:“果真是饿着你了。”
李蒙一愣,突地天旋地转,被放倒在一块大石上,眼睛里是赵洛懿靠近过来的脸,和他身后的松柏,以及遥远的蓝天。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几乎贴着他的赵洛懿了,李蒙要错开眼,被赵洛懿捏着下巴转回来。
“蒙儿。”赵洛懿一手按在李蒙腰上,托着他以免李蒙滑下去,他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害怕什么。
李蒙似乎知道赵洛懿在想什么,正要出声安慰,赵洛懿便扯起他的领子,为他整理好袍子,将李蒙一把抱了起来。
“别,还是背着……太不像话了,我又不是女的!”李蒙顿时无地自容,眼看闲人居就在前面,挣了两下完全不是赵洛懿的对手。
赵洛懿低头在扭来扭去的徒弟额头上亲了亲,李蒙登时不动了,只把头埋在赵洛懿胸前不肯抬起来。
晚上吃了饭,赵洛懿带着李蒙打拳,速度放得很慢。都是李蒙学过的,一招一式他使得认真,练完师徒两个一起洗澡,抱着到chuáng上腻歪。
虽然赵洛懿没说什么,但次日腰酸背痛坐也坐不起身的李蒙觉着,以后再也不跟外头惹女人了,随便怎么说都不成,日子都没法过了。
到午后,姜庶拿来一瓶药,赵洛懿按着李蒙上了药,将李蒙裤带一扯,唬得他差点滚下chuáng去。
结果是上药,直至重新穿戴齐整,李蒙才放了心。
一连数日,赵洛懿话比平日里更少,一天才说四句。
十五那天晚上,李蒙醒来,chuáng上没个伴儿,他也习惯了赵洛懿常常不打招呼就出去办事,提着裤子吸吸溜溜出去尿尿。踏着月光回来时,树影底下一红点,李蒙疑心错看,甩了甩脑袋,红点还在,才看清赵洛懿蹲在一棵梅花树下吸烟,薄薄里衣,下着短裤,踏着木屐叉着腿蹲着。
李蒙心里有些发酸,他知道赵洛懿担心,他自己也担心,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回到榻上去。
不片刻,外面水响,门开了又关,赵洛懿带着一身汗气回来抱着李蒙睡觉,李蒙始终没有睁开眼,往赵洛懿怀里直钻。
赵洛懿便完全搂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胸前,低头一触他的发顶,彼此各怀心思睡下。

☆、一〇二

  
shòu头吐出一缕青烟,每面窗户都垂挂下厚厚的帘子。一走进房中,赵洛懿就下意识抓紧了李蒙的手。
李蒙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
姜庶的声音响起:“往里走,里面有光。”
仿佛为了应和姜庶所说的话,里间一缕柔和的白光散发出来,随着他们靠近,那光越来越明显。
绕过多宝格,师徒两人都看清楚了,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红木支架上亮着。
“过来。”孙天yīn笑眯眯地冲二人招手。
赵洛懿抬起头,警惕的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李蒙不确定他能看见什么,因为在这样昏暗的室内,即便有夜明珠,他也只能勉qiáng辨别出桌椅方位和轮廓。
姜庶不悦地看赵洛懿,隐忍地把嘴紧紧抿成一条线。
孙天yīn面前十数个竹筒,他在配制药水,空气中混杂着令人有点作呕的药味,李蒙抽了抽鼻子。
可以确定有石榴皮、忍冬藤、丁香,像有什么动物的粪便,那股臭味即使轻微,在李蒙灵敏的鼻子之下,也无处逃遁,再多的就不大好分辨了,毕竟李蒙只能判断自己闻过的气味。
赵洛懿目光定在窗格上,姜庶一直在观察他,也望向窗格,因为挂了厚重的布帘,无法看见窗外是什么光景。
他们进来之前,外面月光甚好,想必外面比这室内还要清亮几分。
李蒙掌心有点冒汗。
“我出去看看。”姜庶朝孙天yīn说。
孙天yīn点头,和颜悦色地示意李蒙他们坐到自己对面,眉宇之间有些疲倦,但手上却完全不停,他看上去胸有成竹,对手里拿的药水了如指掌,举止有度,像是按照一定的顺序和比例在调配。
李蒙拉着赵洛懿的手,心念电转,千万不要是给他们喝的……
“请用。”孙天yīn分别把两个手掌长的竹杯推到李蒙与赵洛懿面前。
李蒙纠结地皱眉。
赵洛懿则gān脆端起来闻了闻,不客气地问:“是什么?”
“药。”孙天yīn嘴角始终带笑,仿佛无论李蒙他们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他也不会生气。
两人目光一触,对峙时间越长,越显得赵洛懿有所怀疑。
“喝吧,师父。”李蒙小声道,刚抬起的手就被赵洛懿按住,赵洛懿手指温暖,连带李蒙的手背压着,将他手里的杯子也握着。
“做什么用?”赵洛懿又问。
“保命。”孙天yīn袖着手,点头,“若是不放心,你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不过今夜是最好的时机。”
门外,姜庶走到那扇窗户外面,朝最近的一棵树上望,夏天的树木枝桠茂盛,树叶密密匝匝,一轮硕大的孤月悬在无尽的苍穹之中,银辉洒向整个南洲。一糙一木,世间万物,俱被其清皎微光笼罩,温柔又孤寂。
姜庶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地面影子拖出他腰间佩剑。
此刻的闲人居里里外外被赵乾德养的家兵镇守。
姜庶垂下眼睫,掉转了个方向,循着院子另一条小径察看。
倏然间难听的鸦声打破夜晚的阒寂,树枝间一大片黑影,掩去稀落的光斑。
另一间院子,桃木梳齿从黑亮的发中滑过。
疏风毕恭毕敬跪在梼杌身后,略低头道:“师父,您有白发了。”
梼杌仿佛入定,久久没有应声。片刻后,他抬起手,疏风诚惶诚恐小心勾出银丝,拔下之时,梼杌纹丝未动,脸上神qíng没有半点变化。
轻飘飘的一丝细线放在了梼杌复杂的掌心纹路上。
梼杌眉毛耷拉下来,凝视那白发,手轻轻一合,两根发丝落下,他摊开手,ròu眼难以看清的银灰掉落。
烛光微微摇动。
“起风了。”疏风看了一眼灯烛。
“替为师束发。”梼杌淡然道,从坐垫下摸出双刀,手腕缓慢活动两圈。
疏风也已起身,梼杌的头发收拾得一丝不苟,他从内室取自己用的刀,声音有些发颤:“师父……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出手,先静观其变……”
梼杌略一侧头。
疏风脸色一变,不敢再说话,然而紧接着就看见梼杌对自己举起了双刀,在身前一拼,两足分开,俨然是要动手。
疏风面如死灰地举刀要挡。
这一式疏风见梼杌使过千百遍,但他若是正面拼上,只有拼快,连忙向后弯腰探身,脊中筋脉紧绷至像要断裂,疏风咬牙堪堪躲过。
同时传来破窗之声,兵器相接一刹,梼杌双刀卡住为首一人,他右腿顿后,小腿曲线骤然突出,袍袖鼓动,肩臂发力。
对方被梼杌双刀架住兵器,仍不撒手,紧接着瞬息之间被抛出,横扫过身侧二人,顿时发出沉闷的痛哼,胸腹与大腿爆出的热血斜斜溅在疏风耳畔。
黑暗的室内,唯独亮着一颗夜明珠。
李蒙听见孙天yīn说话的声音:“坐到榻上去。”
那里有两个垫子,一张矮案,孙天yīn先行撩起袍襟,坐到矮案之后。
李蒙与赵洛懿则分别坐在两个垫子上,孙天yīn说:“脸向着脸。”
两人换了个方向,彼此相对。那杯臭烘烘的东西下肚后,李蒙一直有点想吐,对着赵洛懿又不想吐了,脸上微红,视线避无可避,加上赵洛懿坦dàng大方地盯着他看,李蒙很有点不好意思。
他似乎听见孙天yīn极轻地笑了一声,李蒙也不敢去看孙天yīn,以免惹来嘲讽。
赵洛懿轻轻握住李蒙的手。
“先别忙着热乎,脱衣服吧。”孙天yīn轻飘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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